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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T身高1米85，体壮如驴，活像一辆平头解放站起来戳在地面上。这厮饭量奇大，学校门口五元管饱的早餐店被他一周之内踢了馆，周边所有的自助餐店老板看见老T就抽抽着吐白沫，一家自助餐店还将他列为杀手级VIP——用餐费打折。 老T的最爱就是红烧肉，尤爱学校东侧学友餐馆里大厨的手艺，五花三层，肥而不腻。 一次，老T在校运会上中长跑得了冠军，奖金二百大元，他招呼宿舍哥儿几个到学友餐厅开荤，一下点了五份红烧肉，饭店老板好意提醒莫要浪费，我凑上去替老T和饭店老板打赌，说老T一人可以把五份红烧肉包圆，饭店老板哈哈大笑，说果真如此的话，那此次就免单。然后他坐在一边喝茶静候老T现眼。 老T听说吃肉还可以免单，眼珠子都红了，气运胃肠，力发后槽牙，十分钟造了三碗，吃得肚子好似怀孕的癞蛤蟆。三碗红烧肉下肚，老T好像顶不住了，不住地打饱嗝，眼睛往外凸凸，饭店老板端着茶杯笑而不语，服务员和后厨大师傅围了过来，厨师叫嚣着说自己做的红烧肉是“三碗不过岗”。 万不承想，老T又点了一瓶啤酒和一大碗米饭，又过了十分钟，米饭啤酒伴着剩余两碗红烧肉被老T一扫而空，看样子这孙子还意犹未尽！饭店老板眼都直了，一杯茶水全倒到了桌子上，又顺着桌子流到了他的裤裆里。 老T性格鲁莽、好打不平，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上课的次数和他洗澡的次数一样少，各门功课都让老师剜目相看，他也被认为将是四年以后新闻界的悲哀。 老T除了喜欢吃，另外的嗜好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看毛片他可以三分钟不眨眼，为了听黄色笑话，经常为我跑腿买烟，听得兴起，他还会弯起胡萝卜般粗的手指头做兰花指状，来一句“讨嫌”，恶心得大家浑身发麻，脚心里都起鸡皮疙瘩。老T说这是自己侠骨柔情的一面。 老T的上铺是苏宁，此时他焦躁地跷着二郎腿看一本缺了页的人体素描。苏宁是宿舍名副其实的精神领袖，也是肉体领袖，此人性格豪爽，为人仗义，自比乔峰诸葛孔明，意为文武双全。也确实，苏宁的大脑每秒可以运转兆次，耍人的时候脸不变色心不跳，多么危急的关头都能保持冷静。 也可能是小时候长了心眼儿没长个儿，苏宁面虽俊朗，但1米68的身高也成了他最大的心病，然而，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暴力倾向，此仁兄曾一人单挑三名大四学长，并舌战数名政教处老师，名噪一时。可能是生长于渤海之畔，苏宁在这种闷热的天气里狂躁不安，不时用湿毛巾擦脸，然后擦腋窝，然后再擦脸。 第二章 群体亮相（下） 苏宁旁边铺位上住的是老二。老二原名李仲儒，沧州黄骅人。老二这个暧昧的称号是他自己取的，当初刚入宿舍，这活宝便扬言自己是宿舍老大，要罩着其他五位小弟打遍天下共创伟业，可后与苏宁斗智斗勇斗狠败下阵来，只好自封为老二。 此刻他正手捧着一本《周易》摇头晃尾地细心研读，老二号称懂阴阳晓八卦，通奇门知遁甲，四处给女生看手相并趁机骚扰，老二每次给人算卦都会眯缝着眼睛说一通：“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一些无知的小女生被蒙得一愣一愣，而男生谁都知道这几句话是金庸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九阴真经》的开篇语。 老二不单单研究周易，他懂得与时俱进，开拓进取，血型、星座均有涉猎，在数次给女生看完手相邀其研习《玉女心经》被拒之后，老二变得很颓废，整天幻想着路见不平，最好是美女正被流氓调戏之际自己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拔刀相助，当然，他肯定是帮流氓接着调戏妇女，这，是他的梦想。因为老二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老二的下铺便是“小湖南”，湖南是胡嘉嘉的原产地，嘉嘉也是我们宿舍唯一的理科生，其他五人都是学的新闻，而他却是财会专业，“湖南”家境贫寒，入学前一天才凑足学费，生活费全靠他课余打工赚取。因为是南方人，“小湖南”身材很浓缩，站在老T身边整个一擎天柱身边的樱桃小丸子。 个头虽小，但是“小湖南”却是极具商业头脑，整天琢磨着如何赚钱，倒腾过电话卡，送过桶装水，干过家教，推销过保险，做任何事情都很执著，当我们都在宿舍乘凉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创收了。也正因为小湖南整天各宿舍乱窜，所以，人缘儿倍儿好，消息也极其灵通，什么花边新闻都瞒不过他的耳朵，人送美名“包打听”。 宿舍里还有一个人，他就是绿帽，绿帽原名李誉蒙，这个名字后被我改装成绿帽，他也欣然认可。绿帽家境颇为殷实，小资情结严重，穿的是各种名牌，吃的是食堂小炒，喝的是鸟窝咖啡，玩的是PSP。 绿帽虽然手头很宽裕，却出奇的抠门儿，在超市买东西几分钱都要去服务台找零。绿帽唯一的强项就是美术功底深厚，曾用铅笔临摹了人体素描中的一幅，美人呼之欲出，震惊宿舍全体成员。这一强项再加上苏宁的智慧成就了不少美事：绿帽给每位宿舍成员做了一张公交月票，公章都不用萝卜，甚至都不用圆规，拿着活灵活现的月票我们纵横于各大公交路线，从未出现过纰漏。 八月十五的时候，老师们每人发了一张月饼票，凭票可去某大酒店领取高档月饼一盒，苏宁借来一张交给了绿帽，半天的时间，我们便人手一张，集体去酒店领出六盒月饼，吃得我们晚上喝了三暖壶清茶。后得知有几位老师去领月饼的时候被服务人员拒绝，理由是票是假的。 绿帽曾口出狂言说，给他一台电脑和一台打印机，他就可以撬动地球。对此我们都深信不疑，每次我在大街上看到办证小广告，我都觉得那是绿帽干的。 这位仁兄可是一位神仙，当我等在宿舍里快被烤成人干儿之时，他却躺在床上悠然自得，耳朵上戴着耳机听音乐，手里捧了一本《心灵鸡汤》，身上还夸张地盖了一条薄毛毯，如此寒暑不侵之徒令我恨之入骨又羡慕不已。 绿帽下铺就是兄弟我，我刚从地上捡了一些烟头，正在进行拼装重改，我心里一边是为自己刚才抽烟的奢侈浪费而悔恨，一边又为自己心灵手巧勤俭节约而骄傲。 倒不是在下抠门，而是天气太热，出门买烟会被太阳给当成雪茄点着。隔壁几个宿舍被我蹭烟蹭得有点发毛，没人愿意慷慨解囊，这直接导致我和苏宁断粮了。 我在宿舍里就是一搅屎棍子，唯恐天下不乱，什么时候宿舍里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了我就心满意足。最经典的一次：我曾以一根鸡腿为诱饵，让老T逼着老二联合绿帽、嘉嘉去围攻苏宁，我在一旁啃着本该送给老T的鸡腿看热闹，最终结果是五个人缓过劲儿明白过味儿来暴揍了我一顿！ 以上就是213宿舍大一开学半个月后的一个特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容我慢慢道来。 第三章 强扭的瓜（上） 接着前面的说，我终于拼装成了一支混合牌香烟，赶紧走到窗前点着，一口入肺，七经八脉全部打通，引得苏宁直吸溜。我放眼窗外，一对情侣坐在楼前长椅上预习大学生生理健康，看得我两眼发直： “靠，这大热的天儿，也不怕变成连体人。怪不得说谈恋爱都得死去活来呢。” 我的一句话招来其他几个人的注意，老T也顾不得听收音机了，从绿帽床下抽出俄罗斯望远镜，跑到窗前一边对焦还一边哼哼唧唧，恨不得看清那对情侣身上的每一纳米。 “别哼哼了，跟月经紊乱似的，该他妈干啥干啥去！”苏宁嘴里虽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秒钟也没有离开那对情侣。 可能是过眼瘾没劲，老T嗷嗷两嗓子把情侣给吵走了，自己又马上跑到收音机前听卖药的。 “老T你真他奶奶的损人不利己。”我一声叹息，“这天气恐怕要热死人啦！” “心静自然凉！”绿帽摘了耳机，把欠扁的脑袋伸出来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老T纳闷了：“咋静啊？” “眼不见为净。”苏宁合上了杂志，侧身而起，“老T把你那破匣子扔一边儿去，本来就闷，你还整一电器散热。” 苏宁边说边把脖子上的湿毛巾扔到了老T的宝贝收音机上，老T激灵一下，赶紧收起收音机，嘴里还嘟囔了几句，顺手又拿起苏宁的毛巾擦了擦大脚丫子，然后把毛巾扔给了苏宁。 老二伸了个懒腰，把《周易》塞进枕头底下：“我妈妈怕我冬天冻着，非让我拿了一条电热毯，看来这里冬天也不会冷到哪去，早知道我就不拿了。这时候要是有瓶冰镇汽水，生活岂不美哉？” 老二的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苏宁眼珠一转，起身来到了绿帽床前，柔声细语地说：“帽儿啊，来把这耳机摘了，哥跟你说句话，中不中？” “你又打我的主意，我没钱。”绿帽噌棱坐了起来，俩手紧紧地抱在胸前，样子极像遭遇了非礼的少女。 苏宁慢悠悠地从绿帽床上拿起了那本《心灵鸡汤》，并把书当成扇子，边扇边坐到我的床上，慢悠悠地开导绿帽：“帽儿啊，为富可不能不仁啊。你呢，属于宿舍里先富起来的成功人士，别为了这仨瓜俩枣的毁了自己的形象，你一直都很大方，很慷慨，兄弟们也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上。” “你感激个屁，感激都在你夹肢窝里藏着呢，昨天你还逼我买了一包烟，今天你又来这一套。” “看来帽儿很激动，算啦，不买就不买，现在咱们都是学生，花的都是父母的钱，帽儿也不容易，哥几个说是不是？” “对！”“没错！”“可不咋地！”“不容易！”虽然弄不懂苏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大伙依然随声附和。绿帽没有放松警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宁的一举一动。 苏宁把脸扭向一边：“老T呀，以后你上厕所再也别胡乱拿别人的书了，这里呢有一本《心灵鸡汤》，哥哥就专门批准你用它啦，你看这本书多good呀，虽然纸有些薄，但还是挺软和的嘛。” 听完这话，绿帽的脸真成了绿色的了。 老T从来不买卫生纸，每次上厕所随手抄起一本书就走。上次借了苏宁的人体素描，回来以后，中间竟然少了四页，心疼得苏宁直哎哟，大家也纳闷铜版印刷的纸擦了屁股是什么感觉，所以，听了苏宁的话绿帽是仰天长叹：“老天爷，你打雷劈死这帮畜生吧！”骂归骂，绿帽还是乖乖地掏出了10块钱。 “一人一瓶，剩回四块啊！” 苏宁接过钱，随手给了老T：“六瓶汽水，外带一包烟。”绿帽的脸又变成了酱茄子色。 老T拿了钱，穿上大裤衩，屁颠屁颠地往外走，刚走到宿舍门口，门一下被撞开了，“小湖南”拖了一个特大号的蛇皮袋跌跌撞撞进了宿舍。 老T飞奔去了学校超市。 “水，给我倒杯水，我中暑了。” 嘉嘉脸色通红，肩膀都被晒得起了皮，身上汗水都透了。 “这么热的天儿又跑哪去了？”老二接过嘉嘉手里的大包，打开一看，是六张单人床上的凉席，“哪来的这么多凉席啊？” 嘉嘉咕咚咕咚喝了一通水，又站在电扇底下吹着，边喘粗气边回答说：“我进了一批凉席，一上午卖得差不多了，剩下几席，哥几个分了吧，也省得我在太阳底下活受罪了。” 听了这话，我们也就心领神会了，除了绿帽没有下床以外，大家每人挑了个凉席，正在这时，老T抱着汽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看见大伙正在分凉席，生怕落下他，慌忙抢了一席铺在自己的铺上，一转身又抄起一瓶汽水，拿牙咬开瓶盖，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掉，冻得老T打一冷战，好像找到了梦遗的感觉似的。 老二铺好凉席，也拿起汽水，还解恨似的晃了半天，转手就递给老T让给他启开。老T不明就里，叼起来就给咬开了。 “嘭”的一声，一瓶汽水就剩了点沫子，其余的全喷在了老T脸上，老T“嗷”一嗓子把老二按在了床上。老T眼睛被汽水激得完全睁不开，对此情景，苏宁一笑：“这就叫眼不见为净！” 第四章 强扭的瓜（中） 闹也闹够了，大家的凉席也都各就各位，苏宁问嘉嘉价钱，嘉嘉说凉席进价15，卖别人25，宿舍里哥几个八折算20，大家挺同情嘉嘉的处境，所以都爽快地掏了钱，老T也整明白了这凉席不是学校的福利，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20给了嘉嘉。 而绿帽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戴着耳机躺在床上继续哼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桌子前，先喝了属于绿帽的汽水，又走到绿帽床前，拔掉他的耳机。 “凉席，20，掏钱！” “我不需要，我又不热，要那玩意儿干啥？” 任我磨破了嘴，百般劝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拳，可绿帽就是肚子有秤砣不肯买！最后，嘉嘉也有点绷不住，抱着凉席去了别的宿舍推销。 嘉嘉刚一出门，老T便破口大骂绿帽抠抠搜搜，无情无义，骂得兴起还站起身在宿舍里转圈，边走边骂。老二也看不惯绿帽的小气劲儿，躺在床上说要发功，用奇门遁甲作法把绿帽变成一只大王八，而绿帽油盐不进，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奇怪的是自称侠肝义胆胜乔峰的苏宁始终一言不发，老T骂够了，苏宁才说：“绿帽不热，不买就不买吧，强扭的瓜不甜！” 绿帽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给苏宁又是买烟，又是买汽水，看来真起了作用了，高兴得他翻身跳下床，拍拍苏宁的肩膀，说了句理解万岁，便一溜绿光逃出宿舍，直奔了食堂。 靠，看见苏宁站在绿帽一边，我们的矛头又转向苏宁，苏宁也不辩解，起身从老二衣橱里掏出电褥子铺在了绿帽床底下，插上了电，顺手还关了电扇，一时间，宿舍里闷热得像火焰山，忙活完了，苏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大家这才明白过味儿，看来，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到食堂吃了晚饭，我们几个再回到宿舍，里面的温度已经让人窒息，老T脱得一丝不挂，跑到了水房浇凉水，我和苏宁、老二也都受不了，端了脸盆冲进水房。 晚上八点，绿帽晃晃悠悠走进宿舍，嘉嘉也回来了，说凉席已经被三楼的一个老乡买走。大学生活最丰富的夜生活开始了：老T、绿帽、苏宁和老二坐在桌前玩牌，我和嘉嘉盘腿坐在床上下象棋，我们宿舍就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大家都不爱学习，积极地把自习室匀给那些更需要的同学。 晚上10点50，马上就要熄灯了，大家也都玩累了，于是各自回到自己床上，苏宁边躺还边夸“小湖南”买来的凉席管用，说铺上凉席都感觉有点冷了，边说边指挥着老T关了窗户，除了绿帽和嘉嘉，我们几人都是心领神会，老T躺在床上嘿嘿地傻笑，老二在床上打坐，说要吸天地之灵气和日月之精华，一定要把绿帽变王八，小湖南一边洗脚一边掏出一把零钱算账，我和苏宁坐在床边冒烟儿。 随着楼道里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叫骂，熄灯了。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儿躺下开始卧谈扯淡，老T缠着我讲笑话，我只问了一句：老T，你说男人和女人比为什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别人都笑了，可老T听不懂追问啥意思，我让老T自己摸摸自己上下的零件，他恍然大悟，笑得几近于抽筋儿。 老T的笑声特别瘆人，时大时小，时长时短，一双44号的大脚还在空中胡乱蹬着，笑话不逗乐，老T的表演倒是让大家笑得不行，为了防止老T笑死过去，我把一双臭袜子扔了过去，老T又拈起了兰花指，说了句：“讨厌，你个挨千刀的！” 众人全都呕吐！ 扯了半天淡，大家也都困了，其实我心里一直在嘀咕：不开电扇，身底下还开着电热毯，绿帽却还能躺住，真乃仙人也！正想着，绿帽有动静了，开始左右翻身，像烙饼一样。苏宁咳嗽了一声，我心领神会，便伸出脚踹了踹绿帽的床板：“绿帽，你他娘的是不是自慰呢，这床晃得我都迷糊！” 苏宁也赶紧搭腔：“帽儿啊，注意点身体啊，别太累了。” 老T马上来了精神：“绿帽你干啥玩意儿呢？注意点影响啊！” “难道是我的神功练成了，绿帽要变王八了？” 老二一句话，差点没把大家乐死。 “去你大爷的，你才要变王八呢，我就觉得今天怎么这么热呢？” 绿帽的感受遭到大家的一致批判，大伙都说今天是秋风送爽，凉意阵阵，老二争着要教绿帽练一套“寒冰掌”，说是练完以后用手拍自己脑袋，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绿帽大喊一声跳下了床，生平第一次到水房冲凉。他刚一出门，大家便笑成了一片，小湖南被笑蒙了，连问怎么了，我们也不理他，我问苏宁接下来怎么办，苏宁冷笑一声说了句：“凉拌！” 第五章 强扭的瓜（下） 绿帽冲完凉，翻身上床。可不一会儿，又开始烙开了馅饼。苏宁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帽儿啊，今儿哥哥害了你呀，要不然，你听了他们的劝，买上一张小凉席，往床上这么一铺，小风这么一吹，小二郎腿这么一跷，小耳机这么一戴，小音乐这么一听，小日子该有多爽啊？唉……” “现在想铺凉席了，早干吗去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想吃这包子还没这个馅儿了，下午我们嘴皮子都磨破了，咱帽儿爷就是不为所动，现在呀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拜我为师，学上一套寒冰掌，然后用手冰镇一下自己烫伤的心灵吧，要不然啊，哼哼，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老二在一旁紧着起哄架秧子，边说边唱边比画。 绿帽此刻是热得难耐，再加上老二这么一说，更加躁得慌，心里也暗暗后悔下午不该拒绝买凉席，可现在凉席都卖完了，说什么都晚了，还白白让大家看笑话，所以他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也默不做声。 苏宁一边喝止了老二的幸灾乐祸，一边翻身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坐在了小湖南的床上，嘉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起身坐了起来。 “嘉嘉，你还有凉席没？”苏宁拍了拍嘉嘉的肩膀。 “没了，下午卖完了，要不我明天再去进点儿货？” “不用了，这么着吧，你把你的凉席转让给绿帽吧。你们南方人不怕热，绿帽却受不了，再这么下去，一个晚上他都熬不过去。” 苏宁的一番话差点勾得绿帽流下感激的热泪，他伸着脑袋静等着嘉嘉的回答。小湖南一头雾水，不知道今天苏宁为什么这么偏袒绿帽，也没回答苏宁的话，估计是等着其他人帮嘴呢。 虽然不知道苏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却都知道苏宁决不会让小湖南受委屈的。 “嘉嘉，有生意不做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把凉席让给绿帽吧，明天你再买。” “就是就是，你看绿帽都热得快要疯了。”我和老二在旁边帮腔劝嘉嘉。 苏宁也不等嘉嘉回答，从他身底下抽出了凉席。绿帽看此情景备受感动，赶紧向大伙致谢，还许愿说明天继续请大伙喝汽水，一边说一边下床，准备去拿凉席。 苏宁用卷起的凉席敲了一下绿帽的脑袋：“嘉嘉也不容易，大热天跑到建华进货，卖给你你还装孙子说啥不要，你晚上热了还得大哥我出面给你协调，你知道热，嘉嘉就不知道吗？这床凉席难道你还想白拿呀？”绿帽恍然大悟，打开手电筒，从裤兜里拿出了30块钱，递给了苏宁，苏宁把凉席扔给绿帽，又转身把钱递给了嘉嘉，嘉嘉一言不发，接过钱，默默地躺下，他心里肯定觉得苏宁是见钱眼开，为了讨好绿帽才这么做的。 绿帽刚想掀开床单铺凉席，苏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热了半天了，赶紧再去冲冲，我让老T帮你铺。” “哎。”绿帽痛快地答应了一声，端起脸盆又冲进了水房。 老T赶忙问：“那电褥子咱给他撤了不？” “不撤。”苏宁淡淡地回答。 “那肯定要露馅，开着电热毯铺了凉席顶个蛋用啊？一会儿准穿帮。”老T嚷嚷着。 苏宁过去踹了他一脚：“小声点，仙人自有妙计！” “你们在他床底下铺了电褥子？”小湖南问了一句。 苏宁过去又踹了他一脚，小湖南不吱声了，我蹦到小湖南床上，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小湖南这才恍然大悟，说：“我说呢，不铺凉席也不至于热得受不了啊。” 不一会儿，绿帽端着脸盆哼着歌儿回来了：“水房都满了，今天实在太热了，昨天还没这么热。”绿帽往床上一躺，“哎哟，还是有凉席舒服啊。” “你倒是舒服了，我可倒霉了呢。”小湖南得了便宜卖乖。 绿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给小湖南赔不是：“嘉嘉，今天下午是我不对，以后你再卖什么东西，我保准不含糊。”绿帽把胸脯拍得山响。 苏宁趁机又教训绿帽：“帽啊，这凉席可不准退啊，前一阵子你买了嘉嘉一张CD，听够了又退给了人家，这种拉屎不擦屁股的事情以后少做。” “哪能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发誓我要是再办这种事，我就真的变王八！” “好了，都12点多了，别扯淡了，都睡吧。” 大家也都困了，可还是睡不着，我们几个都在想，电热毯开着，绿帽能睡得着吗？果不其然，过了十分钟，绿帽又开始烙烧饼，还奇怪地问：“你们的凉席凉吗？我的怎么铺上了还这么热呢？” 我赶紧说：“热，我们的也是热的，今天实在太热了。” 苏宁奇怪地“咦”了一声说：“不对呀，我怎么觉得挺凉快呢。”苏宁边说边下了床，走到绿帽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凉席，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检查。 “这帮孙子干的好事儿，这电热毯是怎么回事？！” 绿帽一看，大叫一声：“操，这是哪个孙子干的？” 我们几个都愣了，不知道苏宁究竟要干什么，自揭老底还嫁祸于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绿帽破口大骂，边骂边把电热毯拔了插头扔在地上用脚乱踩。老二赶紧把绿帽推开，卷起电热毯装进了衣橱。 苏宁点了根烟，坐在桌边开始数落我们：“你们这帮畜生，人绿帽本来就不怕热，你们愣是给人铺上电热毯，这样的天气，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们想帮嘉嘉，可也不能糟践人啊。不用说，肯定是蝈蝈（大家给我起的外号）出的主意，老二提供的赃物，老T亲自下的毒手。” 绿帽闻听此言，深信不疑，指着我们几个的鼻子再次破口大骂，越骂越来劲，直到老T突然坐起来掰了掰手指才止住了嘴，他知道老T要是犯起浑，天王老子都得怕三分，但是绿帽不甘心，跑到苏宁身边，要苏宁出面做主。苏宁掐了烟，站起来说： “瞎胡闹！绿帽的身体属于耐热型，你们这样肯定是要了他的命。听我的，绿帽呢你把凉席还给嘉嘉，让嘉嘉先铺着，反正你也用不着，其他几个人念其初犯，暂且记下。” 绿帽把凉席还给了嘉嘉，转身问苏宁：“那我的30块钱？” 苏宁飞身上床说：“算了，刚才你也发了誓啦，那30块钱花了就花了，也省得你当王八，咱不跟他们计较。”看到苏宁这么义气，绿帽也就不吱声了，嘟嘟囔囔地爬上床。 我们几个这时才算明白苏宁的良苦用心，各自偷着乐。刚想闭眼，绿帽突然回过味儿来：“苏宁，合着我30块钱买了半宿罪受，这损招恐怕不是蝈蝈能想出来的吧？老天爷，求求你了，打雷劈死这帮畜生吧！” 大家哈哈大笑，还没等苏宁回答，一声巨响响彻云霄，老T放了一个无比震撼的屁算是回答了绿帽的问题，内练一口气，外练一股屁，这个屁也拉开了我们这四年苦辣酸甜的大学生活的序幕。 第六章 老二升仙（上） 开学一个月后，绿帽坠入了爱河，一个哲学系的女生撞击了绿帽脆弱不堪的少男之心。 两人相遇在食堂，绿帽打饭时不小心踩了这名女生的脚，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回眸一笑，这嫣然笑容彻底把绿帽阉了，一见钟情的绿帽从此茶不思饭不想，体重每天减二两。 绿帽的麻杆身材在单相思中迅速被摧残，但却衣带渐宽终不悔，爱她直到找不着北。 最后，绿帽斥重金扫听到他心中的女神名叫陈雅哲，属于哲学系的才女，爱好诗歌。于是，每天晚上绿帽都会抱着枕头喊“哲哲”。 据情报人员兼目击者“小湖南”向大家讲述，此小妹容貌尚可，但体重超标，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胸围，小湖南绘声绘色地描述说：“那家伙，足有海碗那么大，走路一颤一颤的，把绿帽的脑袋放进乳沟里，绝对不露后脑勺。”从此，我们都称该女生为“奔波霸”。 为了博得奔波霸的好感，绿帽每天都去听哲学系的课，背地里又是送花，又是写诗，有一次他给大家朗诵写给奔妹的诗：心似明月爱如潮，想你每天每一秒。他日若遂凌云志，宁愿不露后脑勺。念完之后笑得老二用手拍床，用头撞墙。 每天临睡觉前绿帽都会信誓旦旦地说，明天就表白，一准儿拿下，要让奔妹沐浴在自己的爱河中，可从来不见他行动。直到有一天，绿帽看见奔妹和另外一名男生手挽手走在花园里，他才痛心疾首，后悔自己下手晚矣。 小湖南通过连夜侦查得知，那名男生的确是奔波霸的男朋友，但不是本校的学生，在西安读大学呢，闻听此言，绿帽重整旗鼓，发誓要横刀夺爱，勇当第三者。 在绿帽突击爱情之时，老二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此仁兄不知从哪里淘弄了一本《奇门遁甲》，封面上是一个阴阳八卦图，黑的半圆里有个白圈，白的半圆里有个黑圈。 绿帽每天晚上都会打坐修行，运气发功，嘴里又是念经又是念咒，老二宣称自己对奇门遁甲的研究已经小有成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预测出第二天的彩票号码，到时候给宿舍里每人发一辆捷达，我们对老二的做法从来是听之任之，知道他折腾久了自然就泄气了，给女生看手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是绿帽对老二的做法深恶痛绝，并称老二为封建余孽，想发财想瞎了心。每当老二潜心打坐时，绿帽都会用录音机放歌：“大姑娘美了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听得老二心猿意马，几次险些走火入魔。 两人为此事经常坐在床上互相指责，然后就发展为谩骂攻击，若不是苏宁在旁边，二人几乎就要撕扯到一起。为了彻底灭一灭绿帽的嚣张气焰，老二向苏宁求教，苏宁拒绝卷进旋涡，于是老二又向我求助，我一想长此以往两人肯定要闹翻，于是答应老二要帮忙，前提条件是请除了绿帽以外的所有人到肯德基去啃上一啃，老二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吃人鸡块，替人消灾，我第二天就召集所有参与吃鸡的成员开了个会，传达了我的精神，听罢我的主意，老二拍手称快，其他人骂我损到了家。 当天晚上，小湖南把自己的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乡喊到了213，说要商量十一回家的事情，他俩在用湖南鸟语交谈的同时，我们宿舍还在上演经典剧目：老二和绿帽分别坐在自己床上破口大骂对方，老二说自己已经练成奇门术，要把奔波霸变成旺仔小馒头；绿帽说要到公安部门举报老二搞封建迷信活动，并且参与了盗墓，两人针锋相对骂得不亦乐乎。 “整天吹牛B，又要升天又要遁地，还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你知道自己一顿吃几碗干饭吗？”绿帽摇头晃脑地指着老二的鼻子。我趁机凑上去：“没错，要真的会这么多，咋不去摆摊算卦呢？” 看到有人站到自己一边，绿帽扬扬得意。老二淡淡一笑：“看来不露点真本事，你是不知道你二大爷是个爷们，来，蝈蝈，我给你算上一卦。” 我连连摆手：“要算给别人算去吧，我没那闲工夫听你满嘴放炮”。 绿帽也来劲了：“要算你就给生人算，唉，小湖南，把你朋友借来用用。” 小湖南把他那哥儿们就推倒了桌子前，老二飞身下床，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手，吓得那哥儿们直咧嘴：“我就不用算了，我小时候算过，算命的说我没啥大本事，将来成不了啥大事。” 老二并不搭话，而是紧盯着攥着的手，看了足有三分钟，然后长出一口气说：“哥儿们，你腰上有块胎记是不是？”此言一出，那哥儿们点头好像鸡钳米：“对对对，我生下来就有，有人说这块胎记特别像一个卡通的模样。”这番话一下子就震住了绿帽，绿帽赶紧掀起了这个哥儿们的背心，果然，一个酷似蜡笔小新脑袋的胎记露了出来，上面还有一撮毛。虽是如此，但绿帽嘴上仍说：“肯定是老二以前看到过的。” 第七章 老二升仙（中） 老二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放下了那哥儿们的手，倒背着手在宿舍里转，边走边说： “你家中应该是兄弟两人，你是石榴木命，而你的父母均是火命，所以你小时候体弱多病，八岁那年，你家后院一口井被填死了，那年你一定得过一场大病，差点小命难保。你19岁告别了处男之身，但对方现在和你却是天各一方，可有此事？” 老二的话不疾不缓，却像一颗巨雷把大家震呆了，小湖南的老乡一边听一边站了起来，脸上不断地往下淌汗，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赶紧捅了捅他：“他说得对吗？” “神了，真是太神了。”这位哥儿们边说边抓住了老二的手，“大师，您再给算算，我和我那位啥时候才能不再天各一方啊？” 老二笑而不语，瞟了绿帽一眼，绿帽也傻了，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苏宁赶紧先让那位哥儿们冷静冷静，并说：“大师发功一次不容易，具体的后话留到明天，但是无论什么问题都是可以让大师解决的，而且呢，大师发功后需要补充体力脑力……” 没等苏宁说完，这哥儿们一溜烟跑到了超市，拎了一堆吃的，有鸡腿，有牛肉干，还有两盒云烟。这哥儿们情绪特别激动，嚷嚷着要老二再给他算算姻缘，老二什么东西也没拿，什么话也不再说，爬上床继续打坐，远远看去，还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 我和小湖南先把那位哥儿们送走，回到宿舍看到绿帽还愣在桌子旁边。我凑上前去趴在绿帽耳边：“帽儿啊，不服高人有罪呀，万一老二真的发功把你的奔妹变了旺仔妹就坏菜啦。”这句话吓得绿帽一哆嗦，他颤悠着爬上床，一言不发地面冲墙躺下了。我又对老二说：“仲儒大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里能走航空母舰，可千万别做出荒唐事啊！” 老二从丹田吐出一口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凡事我自有分寸，人嘛，不能把事做绝呀。”说罢，他又闭上双眼。 我回头冲大家一使眼色，苏宁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了一包云烟，并扔给我一包，老二和小湖南瞬间也把牛肉干和鸡腿扫荡一空，吃完以后，老T还冲着老二作了个揖：“谢大师赠鸡腿。” 从此以后，来213算卦占卜的人络绎不绝，晚上的时候都得排队，老二每次都让对方明天再来，而到了第二天对方来了以后，老二总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有一次，他给楼上某男生占卜之后，竟然算出对方的高考成绩和填报的志愿。更绝的一次，他竟然算出一位女生高中时候打过胎，吓得那名女生差点给老二跪下。霎时间，“要找活神仙，就去213”的口号传遍整个校园南北，来让老二看手相算姻缘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当然，我和苏宁、小湖南、老T也没闲着，每次我们都会适时提醒大家，大师发功很劳累，需要补充体力脑力，毕竟是大学生，大伙都能听出言外之意，从此我们宿舍便在老二的带领下提前奔了小康： 老T每天晚上都有鸡腿吃，小湖南再也不用发愁吃不到槟榔，因为有南方学生专门让家里邮寄过来，我和苏宁再也不抽10块钱以下的烟，而且每次抽烟只抽半截，因为后半截尼古丁太多。 老二每次总是大方地把所有东西分给大家，自己分毫不取。绿帽也开始讨好老二，每当老二打坐，他都会安静地在一旁守候，并自称是老二的护法。后来绿帽还买了一些佛教歌曲的磁带，专门在老二练功之时播放。 而这种美好的生活却因为老二的一句话而彻底改变了。因为绿帽整天毕恭毕敬，老二有点忘乎所以。有一天，绿帽在给奔妹写诗，老二掐指一算说，奔波霸前世就是一个修仙得道的木瓜成精，还说绿帽前世就是阿凡提的小毛驴，这句话气得绿帽一蹦三尺，跳脚骂老二上辈子就是一个被五马分尸的妖道。 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战争中受伤害最大的就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平民百姓，从那以后，凡是来求算卦占卜的都被绿帽赶了出去，任凭我们怎么说都无济于事。老二对此也是没辙，又跑到我跟前求教，我这个人心肠最软，听不得好话，于是叫了苏宁、小湖南和老T直接杀奔麦当劳，老二倒是心甘情愿地买单付账。 第八章 老二升仙（下） 第二天，宿舍里只剩下了老二和绿帽，老二心平气和地把绿帽拉到床边：“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但是你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虽说我的忍耐力已经超出了宇宙中任何生物，但是我忍无可忍了，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我就让你弄明白咱俩之间谁牛B谁装逼。”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里边是蓝色的液体：“这叫前世今生回转水，里面蕴涵了我十几年来的功力，你喝上一口就会变回你的前世，当然了，咱们只是试验，为的是让你相信，来吧，你闻上一闻就会变成驴头，时间将持续一个时辰。”绿帽听了半信半疑，但是看到老二的蔑视的眼神，他还是打开瓶盖闻了一小下。过了一会，老二说，你已经变了。 绿帽拿过镜子一看，里面还是自己原来的模样，分毫没有改变，哈哈大笑说：“变你二大爷啊！”说完，把镜子扔到了一边。老二却笑而不语，晃着肉乎乎的大脑袋看着绿帽，绿帽有点发毛，拿过镜子一看，还是自己。 这时候，我和苏宁、小湖南、老T走进了宿舍，老T突然大叫一声：“驴啊！！！！”我和苏宁、小湖南也是“啊！”的大叫，盯着绿帽说不出话，小湖南咕咚坐在了地上，老T靠着门哇哇乱喊。老二很严肃地说：“各位，静一下，不要担心，你们看到的是幻觉，是绿帽同志的前世，在下略施法术让你们瞧上一瞧，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他自己看不到。” 绿帽抓过镜子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看到我们几个的眼神，他彻底相信了，一屁股坐在床上起不来了。老T乍着胆子过去摸了摸绿帽的脑袋，然后拍着胸口说：“哎呀妈呀，我还以为看见鬼了。”绿帽赶紧攥住老二的手：“仲儒啊，你赶紧给我解了吧，别吓着大伙，我知错了。”老二说：“这没事儿的，只是让别人产生幻觉，你只闻了闻，一个时辰过后就恢复啦。” 两个小时以后，苏宁对绿帽说：“哎呀，终于变回来了，绿帽的脑袋还比驴脑袋好看啊，哎，我说老二，行啊，你那药水听一听（唐山人，听闻不分）就能变，这也忒NB了！”听了这话，绿帽苍白色的脸终于见了点血色，从此以后，整个宿舍又恢复到了小康生活！ 神仙般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有一天，绿帽衣衫不整、灰头土脸地走进宿舍，爬上床一言不发，问啥都不说，我们正纳闷呢，老二也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也爬上床，唉声叹气。我赶紧凑上去问：“大师，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是不是今天练功不太顺啊？别太着急喽，慢慢来。” 老二双手抓着自己头发说：“今天政教处老师把我叫过去狠狠地K了一通，说我在校园内搞封建迷信活动，还聚敛钱财，最后决定给我记过一次，还得做出深刻的书面检查，检查书要贴在公告栏里。” 绿帽爬起来对老二说：“老二，都怪我！怪我偷了你的药水。” “啊？那瓶水是你拿走了呀！唉，算了。我还是实话实说了吧，这几天我都是骗你的！” “骗我？骗我啥？” “那些算卦占卜发功都是扯淡呢！” “那为什么还那么灵呢？” “给小湖南同学算卦是嘉嘉事先告诉我的，给其他人算卦都是让小湖南去各宿舍打听，旁敲侧击地询问，完了再告诉我！” “那变驴呢？” “根本就没有驴，那瓶水是普通的漱口水，完了他们几个配合我整的双簧！我可声明啊，这些馊主意歪点子都是蝈蝈出的，再说，那些得来的东西我可一口都没吃，全被这些畜生糟蹋了！你看他们几个最近都胖了！” 绿帽听了这话，咕咚躺在了床上：“完了，一切都完了！你们算是把我坑苦了。今天上午哲哲的男朋友过来了，我把老二的水偷走了，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趁他们不注意我把前世今生回转水，阿呸，就那破水放在了哲哲男朋友的杯子里，然后大叫‘驴啊’，还把饭店里所有的人喊过来看驴，结果，哲哲男朋友当众打了我一顿，哲哲也气哭了，说再也不理我了，还说我写的诗特别烂，让我再也不要纠缠她了！这，这，这可是我的初恋啊！！”绿帽欲哭无泪。 啊？大家全都惊呆了。 最后，绿帽和老二因为同病相怜都是受害者所以握手言和，还签订了谅解备忘录，其余四个人答应赔偿二人经济精神名誉损失费——请这俩孙子吃一星期的晚饭！从此，老T再也没有吃过鸡腿，槟榔的味道只存在小湖南的回忆里，我和苏宁继续从地上捡烟头抽。 第九章 十一放假（上） 老T好模仿，跟风是他的强项，但又不善模仿，凡事都会慢他人半拍。 开学由于天气闷热，一些艺术系的男生标新立异，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搞艺术的，纷纷剃了秃头，耳朵上也挂了不少物件儿。老T耳朵上倒是没敢穿孔挂耳环，却也弄了个秃瓢儿，整天晃着冬瓜般大小的秃脑袋晃来晃去。 而秋老虎发威只是一小段时间，一场秋雨一场凉，两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冷。艺术系的男生纷纷买了帽子，有的甚至是购置头套，梳上了辫子，打扮得跟娘们儿似的。 这下可苦了老T，市面上就没有他能戴的帽子，冻得这家伙整天缩着脖子。以前上公共课的时候，由于对同学不甚熟悉，不知姓名，老师提问都是按点名册随机喊学生来回答，一次老师大喊一声：“后边睡觉的同学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课堂上有三十多人噌地站了起来。 可自从老T变成了老秃，回答问题的专利全部归了他，大多数老师提问时，都会用目光巡视全场，然后缓缓地说：“请那位光头的同学来回答。”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老T瞪着蒙眬睡眼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师，这让老T很郁闷，他决定头发长出来之前暂时罢课。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十一长假来临，九月三十号早上，老二就开始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嘴里快活地喊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量天尊，美哉美哉。”然后把衣橱里的东西翻倒在床上，老T看到老二衣橱里还有一根火腿，一手抢过来剥开放在嘴里。 老二也不介意：“贫僧今天行善积德，就不和你计较了。”老T又发现老二的衣橱里还有一顶耐克的帽子，他赶紧抢来硬戴在秃头上，只听“咔吱”，帽子扯成两半，老二心疼得哇哇大叫：“秃驴，贫道跟你拼了。”苏宁在一边大笑：“你们看咱老二，一会儿就给自己整俩称号，一会儿贫僧，一会儿贫道，这帽子说不定是哪位美貌的尼姑送给他的。我说老二，明儿才放假你着什么急啊？” 老二见自己拼不过老T，又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大学生都放假，火车上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我今天下午就走！我昨天占卜了一卦，这次回家我将有桃花运，唉，女人啊，麻烦！” 小湖南凑上来告诉大家，老二原来的高三同学给老二写信了，约老二放假聚上一聚，关键是，这位同学是一个女的。 原来如此！ 听了老二的话，大家也都动了思乡之情，也都开始盘算是不是该提前出发，毕竟今天上不上课都是自己说了算。于是，整个213都纷纷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回家。我打趣小湖南说：“你不说路途遥远，路费太贵，就不回去了吗？现在又收拾东西，是不是家里也有佳人相约呀？” “家里的水稻快收割了，人手不够。我爸妈岁数都不小了，我要不回去他们肯定累坏了，再说，忙上两天等水稻收割完了我就去张家界当几天导游，累是累点，但比留在这里搞促销能多赚点。” 小湖南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伤感。小湖南对于自己家庭的贫困毫不讳言，他对贫穷没有怨言，也不漠然，只是每刻都在努力改变现状，他娇小的身体里永远充满冲劲儿，这让大家不得不佩服。 当天中午，学校还没有宣布放假，213宿舍已经人去屋空，大家各怀着自己的心事回家了。 在火车上我仰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啊，本以为旷课早回家一天就可以有座，可万没承想火车上仍然是人满为患，用句文词那就是摩“脸”接踵。看来大学生的觉悟以及智慧的确很高，都想到了放弃上课提前回转家园，紫霞仙子曾经说过：我想到了开始，可是我却没猜到这结局。 忍吧！ 就当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挤成挂历的时候，火车终于抵达了秦皇岛火车站，我冲出车厢长出一口气，蹲在地上美美地抽了一支烟，起身刚想离开就被黑暗角落里冲出来的一名彪形大汉拦住去路，大汉很亲切地以随地乱扔烟头的罪名罚了我10块钱，连票都不给开。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我心想，万一哪天老子真成了人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杂碎，小样儿的，整不死你！ 我一边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一边四下里张望，终于看到另外一名个子矮小的哥儿们也顺手把烟头扔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把刚才大汉对我说的话向他重复了一遍，这哥儿们刚要把钱交给我，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一个穿白色运动衣的女生突然出现在我俩面前。 这名女生个子不高，模样却也说得上是俊俏，而此时她却拧着眉毛揭我的老底，说我刚才乱扔烟头刚被罚的款，并劝我对面的哥儿们报警。我靠，听了这话，我一溜烟儿直奔了汽车站，我的家在秦皇岛市的昌黎县县城，离市区还有一大段路程，坐上汽车我心里还在郁闷，煮熟的鸭子被人给端跑了，唉，看来以后行骗还要注意一些细节问题，细节成就完美嘛！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看到熟悉的家，看到俺亲爱的爹妈，尤其是看到俺娘给俺包的饺子，我这心里还有我这胃里一个劲儿地翻腾，可是我妈愣是不让我吃饭，说她的一个远房表侄女要过来，晚上住在我家。 这个表侄女名叫刘爽，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来过我家一次，被我打得痛哭流涕，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刘爽和我同岁，高考发挥失常，所以经过痛苦的挣扎和选择，决定要再战一年，今天晚上过来是暂住一天，明天就要去我们县一中复读。她属于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所以对于她的到来我是十分的不满。 第十章 十一回家（中） 天到傍晚，这位“表侄女”终于怯生生地来到了我家门前，看到她，我俩四目对视，她的眼里充满了惊讶，我的心里攒足了怒火。 大家肯定猜着了，这位表侄女就是在火车站坏我好事儿的那名俊俏女生。 看到我俩愣在当场，我爸妈赶紧捅了捅我：“还不把行李接过来，发啥呆呢？” 我赶紧接话：“天上掉下个刘妹妹呀，这一晃都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哈哈哈……”我一边打哈哈，一边接过“刘妹妹”手里的行囊，然后不停地向她使眼色。 在饭桌上，我父母一个劲儿地给刘爽夹菜，我却被晾在一旁，刘爽细嚼慢咽地吃着饺子，对我父母说这次来给大家添麻烦了，然后她转头看看我，又下定决心似的扭过头去向我父母详细地讲述了她的表哥（也就是我）在火车站行骗的事情。 听了刘爽的话，我爸抄起筷子就要抽我，被我妈及时地拦住了。我父母一直是以“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宗旨来教育我的，当我看到我妈妈阻止了我爸的暴行，我感到很欣慰，毕竟我都上大学了，不是孩子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却不承想，可怜的人是我。我的这位亲娘阻止了我爹用筷子抽我，却跑到厨房拿来了擀面杖递给我爸，还说我上大学出息了，学会行骗了，将来肯定要蹲大牢。 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围着圆桌跑，边跑边解释说我是和那哥儿们开玩笑的。最终，刘爽假惺惺地帮我劝住了我父母，我像贼一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恨哪，恨得我嘴里直冒酸水，我一定要报复，我心里暗暗发誓。 晚饭过后，我父母陪刘爽在客厅里聊天，我在房间里琢磨着怎样报复：这个傻妞晚上肯定是睡客厅，等她睡熟，我光着膀子抽着烟坐在她身旁，一口烟吹在她的脸上，她醒来以后恐惧地看着我，嘿嘿，想象着她恐惧的表情，我暗自得意，到时候最起码吓她个半死。 晚上10点，客厅里的电视声没了，估计这个傻妞睡着了，我看了看父母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 我脱掉上衣，悄悄地点上一支烟，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里，光线很暗，只能看清这个傻妞用毛毯蒙着脸在睡觉。我慢慢蹲下，把一口烟使劲吸进肺里，撩开毛毯，把烟吹了出去，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冷笑后的一刹那，我后悔了，我颤抖了，我腿肚子转筋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见我爸被呛得坐起来，然后他老人家追在我身后要拿着鞋底子砍我！我紧跑慢跑还是被抽了两下，后背上火辣辣地疼，我妈和刘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妈赶紧问怎么了。 “这兔崽子不好好睡觉，大半夜的跑到我面前嘿嘿傻笑，还往我脸上吐烟，看我不抽死他！”我爸气急败坏地咆哮。我妈吃惊地瞅着我，刘爽抱着肩微笑着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不是这样，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啥？”我妈不解地问。 “我还以为在宿舍呢，我刚才睡魔怔了，以为是和宿舍同学闹呢，结果一睁眼是我爸。”我大脑反应得还算快。 闻听此言，我妈劝我爸放下了拖鞋，然后把他劝进屋里，回头对我下达指令：“你睡客厅，爽爽（我妈对她表侄女的爱称）睡你房间。” 天哪！我抱着被子来到客厅，刘爽蹦蹦跶跶地去了我的房间。我这一宿都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辗转反侧，凌晨才迷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淡淡的清香呛醒了，睁开眼只见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距离我5厘米的地方盯着我。 “啊！！”我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刘爽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爸和我妈呢？” “上班去了，姑妈说他们十一也得加班！” 加班？走了？就剩我和她了？狼和羊单独在一起？天赐良机？还有这好事？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我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太好了，我嘴角泛起了笑容。 我一下子冲过去，大叫一声就要掐住刘爽的脖子，然后我就看到我妈在厨房门口盯着我。我猛地刹车，拍了拍刘爽的肩膀：“昨晚睡得好吗？住得还习惯吗？” 没等刘爽答话，我妈嚷我：“快穿上衣服吃饭，这么大人了，也不怕客人笑话！！” 我低头一看，起猛了！自己只穿了一个裤头儿，我赶紧披上毛毯，然后拿了衣服去房间换上。我叹息着自己的苦命，遇到了这样一个可怕的表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家了。 第十一章 十一回家（下） 吃完早饭我父母真的去加班了，我目送二老离去，眼里泛着泪花——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时间充裕，我慢慢地折磨死她！ 回到客厅，我看见刘爽正捧着一封信看，旁边沙发上放了一个粉红色信封。我口吐白沫地冲过去夺过信。这封信是我高二写给我喜欢的女孩的求爱信。 夺过信，我嘴唇都在哆嗦，心里默默地喊出绿帽经常说的一句话：“老天爷呀，你打雷劈死这个畜生吧！！” “文笔幼稚，但抒情还算真挚！”刘爽还在没心没肺地评价。 “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我已经有气无力了。 “无冤？无仇？小时候我来你们家你打得我痛哭流涕，不记得了吗？”刘爽的眉毛又拧在一起，和火车站见她时一模一样。 “小人报仇，十年还真他妈的不晚！”我屈指一算，今年正好是陈奕迅歌里唱的十年，“可是大姐呀，你被我打得痛哭流涕，你走之后我被俺爹打得鬼哭狼嚎，屁股开花，半个月都不敢躺着睡觉啊！” “那是你活该。”刘爽得理不让人，“我脖子上被你用铲刀划了一道大疤，10年都不敢留短发。” 啊？我心里暗吃一惊，没想到我小时候这么勇猛！虽然心里有一丝丝愧疚，但嘴里却不能承认：“大姐呀，俺屁股上也留下了伤疤呀，都是我爸用鞋底抽的，不信你可以看看，43号解放鞋印，如假包换！” 刘爽扑哧一声笑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咱俩就算两清了。对了，你信里的那位女王，她叫什么来着？蓉蓉是吧？你俩后来怎么样了？” 我刚刚平衡下来的心又抽搐了一下：“你、给、我、滚——”我一字一顿地对刘爽说。 “好，我滚，等姑妈回来我就说你企图非礼我！” 我绝望地蹲在了地上。在刘爽的威逼利诱之下，我把自己高二的糗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高二时候，我属于老师眼中的“鸡肋学生”，平时不学习，考试成绩还不错，受批评的时候点头哈腰，转过身就去VS校规校纪，最钟爱的三样东西：香烟、美酒、狐朋狗友。 当时班上有一出众的女生，肤白貌美，腿长腰细，我们称之为“俏妞”，“俏妞”成为了我们一帮男生私下里经常议论的焦点。在别人的怂恿下，在某次作文课上，语文老师出了命题作文：“我心底深处的妈妈”。我无心写作文，反而搜肠刮肚把自己所认为绚丽的词语全都用上，给“俏妞”写了一封铿镪有力、掷地有声的情书，内容极尽赞美，夸张肉麻地形容了她温柔与聪颖齐具，美貌与智慧并存。 并且跑到小卖部去买了一个粉红色信封，信封上是两只小熊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趁着课间，我把信塞到了“俏妞”手里，“俏妞”拆开信封，大致浏览了一遍，在情书上写下我的名字和学号交了作文，然后把粉红信封退还给我。 第二次作文课，语文老师把我的情书当做范文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公告栏里，并用红笔注明：词藻华美，语言流畅，但严重跑题，此乃命题作文之大忌，各位同学千万切记！ 当时我那颗脆弱少男之心顷刻破碎，颜面扫地，生不如死，差点看破红尘去尼姑庵出家。后来趁着文理科选报，我选择了文科离开了原来让人伤心的班级。 “那后来呢？”刘爽不依不饶地追问。 “后来，我好好学习了，天天向上了，考上了大学。” “不要避重就轻，我是说你俩后来咋样了？” “后来就没有联系了呗，各走各的路。”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昨晚上被你气得一宿没睡好，我要回屋补个回笼觉。” “没有联系，还各走各的路？不是这么简单吧？你的日记里可不是这么写的哦！” 我终于想起，我的信和高中日记都在床头的抽屉里，我恶狠狠地瞪着刘爽：“不要逼我非礼你！” “好，我不问了，你去睡你的回笼觉吧！” 等中午我一觉醒来，刘爽已去学校报到了，一年后这个小妮子和我重逢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并且还和我的大学生活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此乃后话，暂时卖个关子。 大学生活实在是无聊，大学的假期更是无聊透顶，在家里我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等待着晚上父母下班回家以后臭骂我一顿，这成了我整个“十一”的主旋律。假期过了5天，我就忍无可忍地告别父母回到了学校。 第十二章 苏宁崛起（上） 回到学校推开宿舍的门，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返回学校的，其他五人都已经在213内各就各位了。 我定睛一看，宿舍里多了一个新成员：一台电脑赫然摆在了左侧桌子上，苏宁正坐在屏幕前鼓捣呢。 老T、绿帽和小湖南这仨人斗地主斗得昏天暗地，老二蒙着被子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他又在练什么功。 看到我进门，打牌的继续打牌，老T指了指床上的一个袋子：“我从家里带来的枣，想吃就自己洗去。”苏宁从桌上烟盒里摸出一根玉兰扔给我：“我在装系统，一会儿就完事儿，打火机在你身后的桌子上。” 我接过烟点着，指了指老二：“这孙子又整啥幺蛾子呢？” “谁知道呢，昨晚就回来了，进了宿舍一个屁也不放，蒙着头睡了一整天了。”苏宁边说边把一张光盘放进光驱。 “不玩了！和你搭伙还得被你烦死，出牌跟得了前列腺炎似的。”绿帽不满老T打牌的速度，一把牌扔了满地。小湖南凑过来问苏宁：“怎么样了，快行了吗？” “你不说去张家界给人当导游赚外快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奇怪地问小湖南。 “别提了，今年各个景区打击黑导游都特别厉害，我回家两天收了水稻就赶紧回来准备做促销，可卖场早就招满人了，没地方去。可惜了我的路费了，你怎么也提前回来了？” “家里也没啥事儿，闲得无聊，还不如回学校自在呢。” “都是这样，绿帽和老T也一样，回家三天就返回来了，苏宁没回家，去西安转了一圈，回来就攒了台电脑，说是给大家来点刺激的，等了俩小时，光磨叽，没刺激！”小湖南边说边吃起了老T床上的枣。 老T又拧开了叽叽嘎嘎的收音机，美滋滋地听了起来。 “搞定！”苏宁大叫一声，拧开了音箱，一阵荡人心神的声音飘进大家耳朵。大伙围拢过去，只见屏幕上一对男女赤裸裸地交织在一起，还变换着各种撩人的姿势。 大家围拢到电脑前欣赏这一盛况，除了苏宁，宿舍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情景，尤其是老T，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哈喇子都流出来顺着嘴角落到了收音机上。双脚还在地上扭捏地蹭来蹭去。 苏宁看到大家的表情得意扬扬：“咋样，够刺激吧？哎，我说老T，你还不把那破收音机砸了，留着过时的老古董等着下蛋升值哪？” “咣当，咔咔……”老T把收音机扔到地上，还夸张地用脚踩了踩，然后分开人群坐到了电脑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苏宁走过去，拍了拍老T的肩膀说： “你这孙子就是性子急，英语课你是没有上过，英语老师说让每个人预备一台收音机，考四级英语听力还是很需要的！” 老T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宝贝，仔细地摩挲着，旋开开关，还好，收音机还能响——“吱吱啦啦”地叫唤，再也收不到任何频道了。 这个伴随了老T意淫了很长时间的古董就此寿终正寝，不过老T也没有太伤心，听“吱吱啦啦”的叫唤声和四级听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从此以后，宿舍里的电脑变成了我们最好的学习伙伴：学习各种游戏，学习各种电影，学习各种音乐，唯一欠缺的就是从来没有学习过正经的东西。电脑系统中连OFFICE都被老T以占用硬盘为由给删除了。但是电脑里有一套正经软件那就是PHOTOSHOP，准备留给绿帽给大家提供各种方便的。 在绿帽的帮助下，苏宁大展雄风，在大一时期就大张旗鼓地办了很多让人艳羡的大事，在这里挑点儿精彩的给各位看官念叨念叨。 苏宁的身手在整个校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擒拿格斗样样精通，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俩字儿：刺激，他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最希望实现的两个瞬间。一是作为拆弹专家在最后的10秒内面临生死抉择，剪红线还是拆蓝线，红色的数字倒数跳动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最后01秒，他成功拆除炸弹，然后擦擦脸上的汗水，悠闲地踱着四方步走出事发现场。 第二个场面更为精彩，那就是像《拯救大兵瑞恩》里一样，自己作为一个狙击手和几百米外的敌方狙击手互相瞄准，自己亲吻了十字架，敌方狙击手准备开枪的一刹那，伴随着慢镜头，自己枪中的一颗子弹呼啸而出，穿越对方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穿越对方狙击手的眼睛、大脑。每次说到这里，苏宁的眼里都是喜悦，都是激动，额头上竟然还有滴滴冷汗。 而每次听他说起自己的梦想，我都会摸着他的头，然后慢条斯理地模仿祥林嫂的口气：“唉，我们家阿毛要是还活着，也该会使用狙击步枪了。” 老T对于苏宁的梦想更是极端蔑视：“电影里都是扯淡，你还跟着扯，要是我，哎，要演就演大片，你看昨天咱们下载的那部毛片，多刺激。我就想演里边的男主角，一个人弄那么多的娘们。”听完大家对自己梦想的嗤之以鼻，苏宁抱头哀叹：“对牛弹琴！还是对着一群聋牛弹奏无弦琴，知音难觅啊！”苏宁边说边痛苦地唱着校园民谣溜达出宿舍：“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傻驴，你曾经问过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第十三章 苏宁崛起（下） 苏宁这两个愿望今生恐怕难以实现，但是他对刺激孜孜不倦的追求让大家刮目相看并争相模仿。 苏宁虽然身手敏捷，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他和对门214外号锤子的哥儿们打赌，说自己要在宿舍楼前弄一辆自行车。 大家都知道看宿舍楼的张大爷负责看管楼前自行车，而且看得相当紧，我们宿舍楼前被并列誉为“校园安全套”和“小偷绝版地”。 北校区上课的学生都跑出三里地来我们这儿存车，安全哪！学校为了表彰看门张大爷的敬业精神，给发了锦旗和每个月三百块额外奖金，张大爷更加变本加厉地卖命了，整天转悠在宿舍楼前，看自行车跟老母鸡孵蛋一样。 苏宁动手那天，213和214的哥儿们群体行动，来到我们宿舍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苏宁的一举一动。 苏宁双手空空地出了宿舍楼，径直走到停车带，相中一辆八成新的捷安特，一把拽出车棚，横放在地上，然后晃晃悠悠走进了看门张大爷的“岗楼”，不一会儿，张大爷拿了钳子、改锥、锯子和苏宁一起走出岗楼，来到捷安特跟前，嘎嘎吱吱，叽里咣啷，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把捷安特的横锁愣是给大卸八块。 苏宁一边扶起车子一边向着宿舍楼比画了V字手势。不一会儿苏宁倒背着双手回到宿舍，锤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铺上：“苏宁，你小子太不仗义了，和张大爷是亲戚你就明说，何苦打赌害我呀。” “愿赌服输！再说，谁和老张头是亲戚了？” “那他为什么帮你偷车子啊？” “我说钥匙丢了，去外面换锁配钥匙至少得10块钱，有这10块钱，够我吃一天饭了，所以请老张头帮个忙，于是他就帮喽。” “靠，那他就不怀疑你？！” “怀疑呀，他问我这车子是不是我的。我说，当然是了，张大爷爱岗敬业世人皆知，学校为此还大表扬过，为保一方平安张大爷您是每日辛劳，大家伙对您高山仰止，我就是作死也不敢来您这儿啊，您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找几个同学来作证！” “那老张头咋说？” 老张头说谅你也不敢，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们就都看见了！ “天哪！”锤子大叫一声掏出100块钱扔在床上。 苏宁赢了钱请宿舍的哥几个到校外大吃一顿，吃完还买了一瓶衡水老白干和一些豆腐干送给了看门的老张头，从此，老张头和苏宁更是成了莫逆之交，为我们宿舍提供了诸多方便。 其实苏宁也并不是真想要自行车有啥急用，而就是为了刺激，为了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转天他就把捷安特安了锁送给了锤子，笑得锤子合不拢嘴，得瑟地骑着车子转遍了整个校园，但光顾着高兴了，没瞅见九教门口正在施工，一头栽进沙坑里，摔了个鼻青脸肿，被大家笑称为骑车飞越九教的第一傻驴。 这件事情到此还没完全结束。 看到苏宁一战成名，老T的“跟风瘾”又犯了。他和另外一名体育生打赌说自己能在老张头眼皮底下弄出一辆自行车，对方不信。 老T模仿苏宁，依葫芦画瓢般到车棚前面也挑了一辆捷安特，把自行车放倒在地便倒背着双手踱进了老张头的岗楼。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老张头当时就有点奇怪，老T也学不会苏宁的甜言蜜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老张头儿动手，还没等老张头答应，他拿过抽屉里的钢锯就跑出来开干。 也该他点儿背，正锯着，车子的正主从天而降，拉拉扯扯地把老T拽到老张头面前。竟然有人在自己面前耍花招儿，老张头勃然大怒，非要把老T送到保卫科，幸好和老T打赌的体育生机灵，迅速跑到我们宿舍汇报，苏宁大惊失色，靠，老T要是招了，那老子也跟着完蛋。 盗窃那可是要开除的罪名啊。眼瞅着就要出大事儿，但苏宁毕竟是苏宁，他跑到214找到锤子，如此这般的吩咐，锤子依计而行，来到楼下和老张头解释说，自己把自行车借给了老T，但是老T不知道哪一辆是，所以稀里糊涂闹了一场误会。边说还边把自己的那辆捷安特骑了过来。 最后，老T被老张头臭骂一顿，赔了对方同学的车锁钱，灰溜溜地跑回了宿舍。对于老T的无耻行为，宿舍内在熄灯以后专门召开会议进行批判。 小湖南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绿帽说：“盗亦有道。” 老二说：“道可道，非常道。” 我说：“这仨犊子纯粹是胡说八道，跑题了。” 老T耷拉着脑袋，坐在桌子跟前一言不发。 苏宁说：“老T呀，你小子学东西倒是够勤快的，刚开学的时候你学艺术系的男生剃了个秃瓢，后来冻得差点吐血，你怎么就不能吸取教训呢？别人偷驴你拔蹶子的事儿就不能少干点儿？你看我去整一辆自行车就坐不住了？事先我作了多少准备你知道吗？” “作啥准备？”老T抬起头问。听苏宁这么说大伙也都纳闷，都等着苏宁的下文呢。 “我事先盯了这车子俩礼拜，从来就没人骑过这辆捷安特，那锁头都锈了，估计是上届大四的师哥师姐们带不走扔在了那儿的。 另外，我之前还往车把里面塞了一毛钱钢镚儿，万一露馅，我可以拿出来作证！还有，事后我给老张头买了东西，把赃物给了锤子堵住了他的嘴！你倒好，唉……”苏宁吧吧吧吧一通说。 “行了啊，你这也不光荣，再说了，老T临危不惧，没把你招出来就算不错了！”我笑着给打圆场，我突然看见老T低下头，然后蹲下，一个二百来斤的庞然大物在床下肩膀晃动，好像在抽泣…… 我赶紧劝他：“老T，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啊，这是干吗呢？” “我记得床底下有一毛钱钢镚儿，明天我再找辆自行车放它车把里。”老T瓮声瓮气地回答。 “咚，咚，咚”宿舍其他人全部吐血栽倒在床上！ 第十四章 老二闹失恋（上） 可能细心的看官有所察觉，最近的章节老二很少说话。从十一长假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老二都闷闷不乐，回到宿舍蒙头便睡，宿舍各种活动包括出去C回来A他都拒绝参加。（注：C和A分别指CS和看A片）。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小子又开始练童子功了，后来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老二每天不洗脸不刷牙不刮胡子不理发，几个星期下来，弄得跟非洲难民差不离，老T站在他跟前都成了干净文明的大学生。 最让我们纳闷的是他竟然不再提练功的事情，每晚固定的打坐时间换成了自己坐在床上卖呆。我们几次试图撬开他的牙关，却均以失败告终，大家一致决定，让“包打听”小湖南同志负责此项业务。 经过长达三天的循循善诱和引蛇出洞，胡嘉嘉同志不辱使命，告诉大家：老二失恋了。其实也算不上失恋，因为根本就没恋。 就是十一放假之前，老二收到原高中女同学的一封信，约其假期见面，老二自高二便对该名美眉垂涎三尺，终于有机会据为己有，所以老二对假期充满期待，就好似偷吃禁果怕怀孕的女生期待例假一样。 可造物弄人，当老二兴高采烈地奔赴自己的桃花运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美眉带了一高大威猛的丑男一同赴约，还嗲嗲地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当时老二想吃耗子药的心都有，后该女生终于说出了约老二出来的目的： 女生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谈恋爱，更不知道女儿已经把准女婿带回来了，所以这美眉没法让男友住在自己的家中，关键时刻想到了高中时期对自己百般痴心百依百顺的李仲儒，所以约其见面，好给自己的男友找一个不花钱的住宿之地。 老二这窝囊玩意儿还真的把那位高大威猛满脸粉刺的丑男领回了家，像亲爹一样伺候了几天，后来老二越想越不对劲儿，便以学校有事儿为由早回了宿舍，摆脱了梦魇般的假期生活。 大家听了小湖南的讲述，都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这抽冷子失恋的男生和被强暴失身的女生一样都是很难以劝解，需要时间慢慢地冲淡，但是依老二目前的情形，恐怕这家伙哪天就把时间给冲淡了——彻底啥烦恼都没有了。 为此事，宿舍领导班子（除了老二以外所有人）专门开了个会，在会上大家纷纷进言，说出自己的观点： “给老二弄点好吃的，最好是大碗红烧肉，再弄点酒，喝完以后这乱七八糟的往事就都他妈的随风了！”老T的任何主意都离不开肚子。 “边儿待着去吧，到时候红烧肉到不了老二嘴里，全被你小子干了，喝点酒就都他妈随风，你当那是忘情水啊？”我及时挑断老T的阴谋，“照我说，把那女的骗过来，整点儿迷药灌蒙了她，再给老二整点春药，让两人在宿舍干柴烈火烧这么一把，到时候你们猜会咋样？” “反正你被关进大牢肯定的，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一看你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跟个小屁孩儿似的脑子里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绿帽跳出来硬装大尾巴狼，“要我说呀最关键的就是拿钱砸死她，先雇几个人把那满脸粉刺的丑驴打跑，再用999朵玫瑰夺取芳心，最后再让……噢……呸！” 还没等绿帽发表完演讲，苏宁把一双臭袜子扔到了他嘴上：“拜金主义者满嘴放炮，你给‘奔波霸’送了一火车玫瑰了，还不是被人男朋友痛扁一顿？” 绿帽听了这话脸上挂不住了，跳到苏宁床上要和苏宁掐架，反被苏宁反手按在床上求饶。 小湖南说：“要不，咱们在校园里给老二介绍一个新的女朋友，书上说忘记前女友的最好方式就是再找一个！” “说得倒是轻巧，这么短的时间哪给他整速配去？再说，您看看咱李二爷，现在演丐帮弟子都不用化装，哪个正常的姑娘能看上他呀！”小湖南的提议被我当即否决。 会议最终决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老二自生自灭自己舔平伤痛吧。 接下来的时间，老二不吃不喝愈加憔悴，身体瘦得没了模样，老T的一双袜子都能给老二当秋裤穿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老二啊，你就是咱们宿舍当之无愧的情圣啊，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要升仙啦！来，生前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儿跟哥说说，这儿有纸笔，把遗言写写，你升仙以后那床电褥子就留给哥哥我吧，做一念想！” 第十五章 老二闹失恋（中） 在我和苏宁的百般挖苦下，老二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俩，盯了半天，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丑驴啊！” 一句话，把大家全逗乐了，苏宁把老二搀扶下床：“老弟呀，你都这德行了还整冷幽默呢？快把这饭吃了，这是小湖南特意给你买来的，快吃吧！” 老二用痴呆的目光看了看小湖南，意为表示感谢，然后拿起筷子夹起菜：“唉，奈何明月照丑驴，天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这家伙，又把算卦的词儿想起来了，还合辙押韵的，快吃吧，再不吃我们就得给你烧纸钱啦。”我把一盒米饭递到老二的眼前。 在大家的悉心照顾下，老二恢复了一点生机，晚上的时候，他问大家：“你们说用俩字儿概括，生活是什么？” 苏宁：“刺激！” 小湖南：“生活就是奋斗！” 老T：“生活就是活着。” 绿帽：“我觉得生活就是挣钱。” 我说：“生活就是找乐子。” 老二歪着脑袋说：“蝈蝈，找乐子是三个字！” 我嘿嘿一笑：“恭喜你，都学会识数了！那你小子说生活是啥？” “生活就是痛苦，无休无止的痛苦！沿街的乞丐，亿万的富翁，只要活着那就是得痛苦，各种痛苦！”老二深沉地回答。 “你还甭说，咱老二挺像一哲人！说得也有道理！”苏宁对老二的回答极其赞赏。 “哲人的大大的不像，他算卦的干活！”绿帽模仿日本军官的口气说。 老T接着绿帽的观点说：“我说也是，老二就是装蛋，这次要是那娘们答应和老二搞对象，那他现在肯定说生活就是打炮！” 满屋子人轰地大笑，苏宁指着老T大骂：“你这孙子冷不丁地说句幽默的话还挺深刻。” 老二摇头苦笑着说：“老T，我日你！” 老T见自己引起轰动，更加得意，他对老二拈起兰花指，细着嗓子学着日本AV女郎的腔调：“讨厌，死鬼，来呀，哦哦哦哦，COME ON！” 满屋子人又开始呕吐！ 次日早晨，苏宁穿上一身摄影装，就是满身上全是口袋的那种，然后对老二说：“快起床，我带你去街上找刺激去！” “找啥刺激，带上我吧。”老T积极地表示愿随军前往。 “你滚蛋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对门给我借一台相机！”苏宁吩咐老T，老T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对门宿舍。 “苏宁，我这儿有胶卷，乐凯的柯达的富士的都有，给你算八五折优惠。”小湖南见缝插针，积极推销自己的货品。 “留着给你媳妇拍婚纱照吧，我这次不用胶卷。”苏宁边说边把老二拽下床，二人拿了相机出门而去。 下午回来以后老二给大家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们上午的传奇： “出了学校，我就被苏宁领着到处溜达，各个大宾馆酒店门口走了一番，也不知道苏宁是想干什么，后来到了邮电宾馆，大门口有一个大个的拱形气球，上面写着什么我也没看，苏宁拽着我就进去了，进门我才看清楚是什么楼盘盛大开盘的一个仪式在邮电宾馆召开。苏宁走到接待处，问谁是负责的，负责人过来以后苏宁说我俩是新华社河北分社的，一个摄影一个文字，问负责人有没有通稿，还有会议几点开始，那位负责人让苏宁签到，然后给我俩发了餐票，还给了每人一个手提袋，说会议是9点正式开始。 会议开始以后，苏宁拿了没装胶卷的相机在主席台上上蹿下跳，猛劲儿地胡拍了几百张，闪光灯都快把电池耗光了，吓得我在后面腿肚子都转筋，这要是被发现冒充媒体的那还了得？最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俩用餐票在那里胡吃海塞了一顿，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苏宁在一边问：“刺激吗？” “刺激个鸟，你拍照的时候我就快尿了，吃饭的时候我差点噎死。哎，咱们看看手提袋里有什么！”老二打开了手提袋，里面是一份楼盘资料介绍，一个白色信封，信封里是500块钱，袋子里还有一个小巧的MP3，MP3是带歌词显示的，老二又拿过苏宁的手提袋，发现里面东西一般无二。显然苏宁也没料到礼品这么丰厚，他也有些吃惊：“妈的，将来要是真能当上记者，那就啥都有了！” 第十六章 老二闹失恋（下） 苏宁、老二发了一笔小财，老T吵着让他俩请客到学友餐厅吃红烧肉，大家也都嚷嚷着去大吃一顿。老二说，MP3我留下了，那1000块钱让苏宁看着办。苏宁关上宿舍的门，神秘地一笑：“明天晚上我带大家去歌厅唱歌，再给哥几个每个人找一陪唱的小姐，各位意下如何？另外，唱完歌以后咱们再去足疗，找几个妹妹按摩一下！” 大家都听呆了，谁也不吱声。 “靠！冷脸贴了热屁股，那好，不去了，1000块钱我升级一下电脑。”苏宁把钱装进了兜里。 “去，去，谁说不去。”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完以后，每个人又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不得了，一个个还装呢！”苏宁笑骂。 我敢说，那天晚上除了苏宁以外谁都没睡好，毕竟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都没去过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每个人都在琢磨着24小时以后包房里的旖旎的氛围。 所以，形成了这样的局面：苏宁睡得很安稳，我和老二、绿帽、小湖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T躺在床上喘粗气，大家陷入了沉思和遐想。 第二天傍晚，213宿舍成了地道的化妆间，洗脸的，洗头的，刮胡子的，打摩丝的，涂香水的，老T还夸张地把脚洗了，我问老T：“咋的哥儿们，还想带个小姐出台去练一练？” 老T嘿嘿傻乐：“不是，我怕万一包房里是榻榻米！”说完，老T泼了水又回到宿舍开始整理自己不到一厘米长的头发。 老二听说要去乐呵乐呵，一下子就从失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从对门借了一套西装，又从楼上借来一条领带，进了宿舍，他把西服领带放到床上，然后端了洗脸盆去洗头，洗完头回到宿舍，他西装革履地装扮上，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问我：“怎么样？是不是白净多了？我刚才用了点绿帽的洗面奶，这名牌的东西就是好，来，蝈蝈，再把你的大宝给我来点儿！” “滚蛋，你的猪腰子脸都对不起我这化妆品，对了，老T刚才用你的脸盆洗的脚，你小心脸上得脚气！”我打趣老二。 老二冲上去就和老T拼命，老T揪住老二的领带往上一勒，老二的脸又成了猪腰子颜色了。 对门的锤子来串门，看到我们几个涂脂抹粉，惊诧不已：“集体参加鹊桥会啊？” 我怕老T说走了嘴，赶紧推着锤子往外走：“艺谋拍《英雄2》缺几个男主角，哥几个也准备为艺术献身一回，低调啊！” 锤子被我推出门外，一脸迷惑：“还需要群众演员不？其实我也挺会演戏的，就是一直没机会，我小学还学过几天武术……” 砰！我一脚把宿舍门踹上！ 晚上8点，我们五个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可是苏宁却一直没回来！ 我们五个人互相对视都忍不住想笑：老T一厘米长的头发上喷了10斤摩丝，怒发冲冠的样子像是要找人拼命老二为了洗掉脚臭味，脸都快洗破皮了，而后又抹了半瓶大宝和半瓶小护士，脸上油乎乎的闪着亮。 绿帽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NIKE运动上衣里不伦不类地套了一条金链子，24K的，他正把链子从脖子里掏出来仔细地擦呢。 小湖南更不得了，一改平时精明强干的形象，借了绿帽的一件佐丹奴T恤，衣服差点没过膝盖，自己倒觉得哈韩了。 我自己就不多说了，只记得当天我带了一顶高高的帽子，活像烟囱成精。 五个人坐在各自的床上，照镜子，捋头发，挤青春痘，整理领口，干啥的都有，但是每个人都不时把目光盯向门口，如同新婚之夜蒙着盖头等待新郎回来的小媳妇，心里充满焦急等待——幸福的等待。 8点40，我收到苏宁简洁的短信：重庆豆花，208包房。 我们呼啸而出。 到了208包房，苏宁正喝着茶水坐在桌前点菜，服务员伺候于身旁。 我们鱼贯而入，看到我们的打扮，苏宁一口茶水喷到了菜单上：“整啥幺蛾子？一个个打扮得跟忍者神龟似的，快坐！”我们分宾主落座，心里都有些疑惑，这时候酒菜陆续上桌，苏宁举杯邀大家共饮，我不解地问：“咱不去歌厅里喝吗？” “歌厅，什么歌厅？别扯淡！”苏宁一口把啤酒干了。 一下子大家就炸锅了，折腾了一天一宿，等末了我们是心拔凉，眼漆黑。大伙嚷嚷着：“你不说今天去唱歌找妹妹吗，还洗脚嘛！” “洗蛋！1000块钱也就够包房费和酒水，快吃！” 我们几个面如土灰地坐在桌前，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就连老T都没动筷子。但是事情终究如此了，也没有其他的说法，所以不一会儿大家就开始了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我们夜里11点才赶回宿舍，每个人躺在床上都大骂苏宁丧尽天良不仗义，苏宁抽着烟慢条斯理地说：“看门张大爷的小孙子让开水烫了，我恰巧赶上，老爷子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只好给垫上，老爷子也不容易，每个月辛辛苦苦工资奖金加一起也就600块钱，所以这钱我也不打算再要了。今天请大家喝酒是我自己的心意，大家伙多担待吧！” 听了这话我们无话可说，只是老二的目光又恢复了呆滞：“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丑驴。”这小子又开始惆怅了！ 第十七章 暗恋老T（上） 小姐没有找成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唯独老T有些奇怪，整天盯着市区地图，还把地图上的酒店宾馆用红笔标记出来。 老T的反常举动引起了苏宁的高度重视，有天早上的时候他把老T拉到一边，质问道：“你小子跟风瘾是不是又来劲了？在地图上标那么多酒店宾馆意欲何为啊？” 老T这次倒是挺狡猾：“咋啦，我几个同学过来旅游，我给挑选挑选安排个住的地方，不许呀？” “许。哎，不过我记得上次你的几个同学过来，你小子是把人家弄到网吧凑合了一宿，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了，你这地图上标的全是市里最好的三星四星酒店，把你小子卖了都住不起！你是不是想学我跑出去冒充记者混吃混喝啊？还瞒呢，司马昭之心！”苏宁用手捏了捏老T的脸蛋。 老T一下子就急了：“妈的，敢出卖老子坏我的好事？！司马昭这孙子，我找他去，他哪个宿舍的？”老T边说边往外走。 苏宁被老T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我们在一旁乐得直抽抽。绿帽还一个劲儿地起哄架秧子：“找他去，打残废他！” 我一把拉住老T：“唐柳呀，别去了，司马昭去年已经毕业了，咱不和他制这个气啊，还有，你以后千万别说自己是学新闻的，听见没？” “为啥？”老T歪着脑袋问，见我们谁也没答理他，他自言自语道，“成，到时候我就说我是学中文的！”老T一脸的肯定，我感觉自己的鼻子要留血。 苏宁把老T摁在椅子上：“你小子出去行骗要是露了馅，敢把我招出来我就废了你！” “许你就不许我？”老T倔脾气又犯上来了。 “就是就是，和尚摸得我为甚摸不得？”我在一旁模仿阿Q的经典台词，然后又劝老T，“你得有苏宁那本事，那名气！” “啥名气？”老T不解。 “这么地，咱们打个赌，先让苏宁出去到街上溜达溜达，然后你走上街头，随便问任何一个人。你就问他，苏宁在哪里？我敢保证他肯定告诉你，因为咱苏宁有这名气，有这威望，FANS遍布全世界。我要输了，我请你去吃红烧肉，你要输了，你给我买盒金玉兰。” “就这么定了！” 老T把苏宁推出宿舍。15分钟以后，他也出去了，老二对我的打赌也是十分纳闷，跟着老T一起走了，我在宿舍玩CS，不一会儿，苏宁推门进来，进门就问：“谁他妈认识我呀，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我笑曰：“仙人自有妙计！” 临近中午，老二和老T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宿舍，老二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蝈蝈，我日你先人，你小子损透了！我的腿都快走折了，快给我俩倒点水，有吃的吗？” 苏宁把水杯递给老二，老T抢过去咚咚喝了个底朝天，老二在一旁气得干瞪眼：“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 苏宁看看他俩，又看看我，笑着问我：“这究竟唱得是哪出啊？你是不是在外边安排了托儿？” 我说：“你问他俩吧！” 老二拿了水杯喝了口水，边喘粗气边骂：“还问我俩，你小子办的事情你不清楚？可把我累惨了，食堂里连个鸟都没了，我中午饭还没吃呢。” 苏宁更加疑惑：“究竟怎么了，你俩跑哪儿去了？” “我们出了校门，老T逮住一卖菜的老大妈，问人家，你知道苏宁在哪儿吗？老太太说，在高开区呢！我们当时就愣了，还真有人知道啊！但苏宁怎么跑这么快啊，15分钟就窜到高开区了？ 我不确定于是又问一个骑小三轮接孙子放学的老头儿：‘大爷，苏宁在哪儿您老知道吗？’老头说：‘知道，往北走，高开区哪。’ 还真是邪门啊，我俩又问了七八个人，都说苏宁在高开区汇丰路上，我俩就一直走，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高开区，我俩几乎是爬到了汇丰路，但压根就没看见苏宁的人影。 我们又问附近一家饭店的门卫：‘哥儿们，苏宁在哪呢？’那哥儿们瞪了我们半天，往我们身后一指：‘眼瞎呀，那不就是。’ 我俩回头一看，日！只见后边一座商场，门前四个大字：苏宁电器！”老二恨得牙根痒痒！ 苏宁坐在床上笑得直咳嗽：“我说呢，我这名气这么大！蝈蝈，真有你的，但是你们谁赢谁输啊？” 老T也歇过劲儿来了，嚷嚷着说：“反正我不管，蝈蝈你把我耍了，还想让我给你买烟，想都别想。我累得都快走不动了，你得赔偿我损失，请我吃饭！” “好好好，我错了。”我赶紧认错，“但是老T你说就你这智商还想学苏宁到外边骗吃骗喝？那还不简直就是自绝于人民？行啦，正好今天中午我们也没吃呢，咱去外边吃红烧肉吧。让苏宁请客。” “行！”老T眼睛一亮，晃晃悠悠站起身，“我吃死他！” “中，我请客！”苏宁看见我打消了老T外出行骗的念头也很痛快地答应了。于是，皆大欢喜！ 老T最终并没有学习苏宁四处招摇撞骗，倒不是老T信守诺言，而是因为，有人暗恋上了老T，而且还是一位大美人。 第十八章 暗恋老T（中） 有一天傍晚，天上若有若无地飘着蒙蒙细雨，这么好的天气当然不能浪费，我们集体逃课躲在宿舍打牌。 老T每天傍晚都要去体育场训练，所以估计这时候早训练完直接去食堂吃饭了，小湖南是理科生，晚上很少有课，他坐在电脑跟前浏览体育新闻。 其余的四个人坐在桌前玩升级，我和绿帽一拨，老二和苏宁一拨，由于升级十分考验战术配合，所以虽然苏宁智力超常，但是架不住老二败笔连连，我们杀得二人丢盔弃甲。 我们激战正酣，宿舍门“咣”地被撞开，老T圆咕隆咚肉乎乎的大脑袋映入我们的眼帘，他的头发上像雾像雨又像汗的一层亮晶晶，脸上全是泥汤，一双眼睛里是极度的喜悦和惊讶，嘴唇有点发紫还有点哆嗦。 “可了不得了！！”老T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小湖南扔了条毛巾给老T，我们谁也没答理他，老T就好一惊一乍的，有一天夜里老T进宿舍就喊“出大事了”，我们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问他“怎么了”，这孙子激动地说有人在楼下卖馅饼，以后不用发愁夜宵了！ 气得我们罚他回去买了5个韭菜馅饼分给大家压惊。所以这次他大喊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玩牌的继续玩牌，上网的继续上网！ “出大事了！”老T大叫。 “对二抠底！来，老二，把你身后的打火机递给我。”苏宁一边出牌一边不紧不慢地问，“是不是楼下又有卖肉夹馍的啦？” “不是，真出大事了！你们还玩！！”老T着急地一蹦老高，又一个箭步冲到我们跟前，伸出俩蒲扇般大手把桌上的扑克牌胡乱地抓起扔了满地。 看到老T着急的样子，我们意识到出大事了，绿帽递给老T一把凳子让他坐下慢慢说，小湖南也围拢过来，大家问老T究竟咋啦。 “有人在操场上看我跑步！！”老T气喘吁吁地说。 “靠！”“我日你先人。”大家听了老T的回答齐声开骂。 “你脑袋被门框挤啦？每天操场上都有那么多人看你跑步，你大惊小怪个啥？来，咱们接着玩。”我从地上捡起了扑克牌。 “不是，不是。”老T急得连连摆手，“是一个女生，特别漂亮，我在操场上一直跑，她一直看，眼睛就盯在我身上，下雨了别人都走了她也没走。”老T眼里闪着光。 “咦，有这等事？咱们学校不招收盲人啊，哪个女生会看上你啊？难不成是认错人了？”绿帽一脸迷惑地看着老T，接着被老T恶狠狠的目光盯得不说话了。 老二挽起袖子拉过老T的手：“来，让贫僧给你送上一卦！看看你是不是命犯桃花。” 苏宁赶紧把老T的手从老二手里拽出来，对老二说：“你滚远点啊，再不滚我让你的脸上桃花朵朵开！” 小湖南问：“老T你接着说，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后来，后来我摔了个跟头，脸栽在泥坑里，然后再抬头人就走了。”老T懊悔地说。 老二又扭住老T的大脑袋：“来，贫道再给你看看面相，我估计你今天是撞鬼了。” 老T一拨浪脑袋，反手掐住老二的下巴：“来，把裤子脱了，让贫尼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欠揍了！！” 老二吓得挣脱了跑到一边，但嘴里还贫呢：“施主你印堂发暗，注定被恶鬼缠身！让老衲给你占卜画符作法驱鬼。” 我吩咐老T：“把老二拿下！”然后我转身问苏宁，“这种事情怎么办？” 苏宁说，这还得问本人啊，我又转脸看老T，只见他按住老二的脑袋，正努力把一条抹布塞进老二的嘴里，我喊老T：“嘿，操场上的美女来啦！” 老T慌忙放开老二，突然意识到被骗，又不知道究竟怎么办，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化了N次。 闹了半天，谁也拿不出个正经主意，最后苏宁决定：“先让老T去买些馅饼当夜宵，大家夜里继续开会讨论。” 当晚熄灯之后的话题没有涉及男女肚脐以下的内容，而是重点讨论老T究竟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爱情。 苏宁总结说：“咱们宿舍已经有绿帽和老二两位同志在攻陷爱情阵地时光荣牺牲，所以我们极不希望老T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锋陷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打有准备的仗。” 苏宁的观点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所以我们决定第二天傍晚去体育场一探虚实。当夜无话，次日傍晚，我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操场。 第十九章 暗恋老T（下） 操场上很多人在锻炼，也有很多和老T一样的体育生在训练，还有很多男女在相恋。 老T上穿火红色运动背心，下身配草绿色短裤，俗话说人配衣服马配鞍，在这身衣服的掩映下老T终于从一个土里土气的二傻升华为绝顶大傻。 他在教练的指导下开始围着操场慢跑，跑了大概五六圈，老T的步幅明显加大，速度明显渐快，他飞身跑到“参谋团”队伍旁边对大家努努嘴：“操场西面从北往南数第三棵大树下的那个女孩就是，刚来的。”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话他又撒丫子跑了。 我们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高个苗条女生正在夕阳下抱肩站立，我们几个人装作散步的样子陆续悄悄靠近。 我和苏宁最先来到女生对面三米左右的地方，当我们看清女孩的模样，心里都不禁暗暗赞叹，好漂亮的女子。 只见她上身白色褶皱袄，下配直筒牛仔裤，面如桃花，身材匀称，三围有型。眼睛有大个龙眼葡萄那么大，对于我们的到来该女生置若罔闻，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操场上的一个人：老T。 老T此时还在玩命狂奔。我们仔细观察了，这名女子来到操场以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盯着跑步的老T，脑袋的转动和目光始终与老T跑步的方向一致，偶尔还会点头微笑，嘴唇微微颤动。 瞧得差不多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悄悄离开，回到操场东侧，老T都快虚脱了，但是还不罢休，跟服用了伟哥似的一个劲往前蹿，老T的教练在场外大声喊：“好，就是这样，保持速度，注意节奏！”老T更卖力气了。 20分钟以后老T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喘气如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们赶紧跑过去搀起他，但是老T倔犟地分开人群，睁大汗渍渍的双眼向西望去，但是，他只看到她一个背影，远去的孤单的背影，老T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苏宁急了：“绿帽和老二，你俩搀着老T走走，蝈蝈，你去超市给买瓶汽水，小湖南发挥你的强项，去打探刚才那女生的来历，要赶在明天傍晚之前得到确切信息，大家都动起来，像老T抽筋的腿一样动起来，一会儿都回宿舍，我去食堂给你们打饭！” 吃完晚饭，大家围在一起，所有人都对老T的“艳遇”啧啧称奇。 绿帽说：“美呀，那真叫一个美，绝世美人沐浴在夕阳下，那两只大眼睛看上去那么空灵，那气质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老二叹曰：“我还看见她微笑了，那笑纹是从嘴角慢慢地朝上荡漾，我俩的生辰八字一定是绝配！” 我笑着说：“老二，嘴上长点把门的，小心老T把抹布再给你弄进去。哎呀，的确是个小美人，可惜了，怎么就看上老T了呢？” 苏宁摆弄着打火机：“我也纳闷呢，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呗！” 老T在一旁只剩下傻笑了，他还不知足地问小湖南：“就你没发表意见了，你觉得咋样？” “我觉得挺好，傍晚的时候那么多人在操场上运动，如果批发一些饮料来卖，销路应该错不了，应该说肯定错不了！”小湖南若有所思。 苏宁说：“下一步就该老T主动出击了，咱们宿舍至今还都是光棍，让老T带领咱们迈出划时代的脚步。” 第二天中午，小湖南带来最新了解的情况，经了解，这名女生也是大一新生，是艺术系的，好像是学表演的，籍贯山西，家中巨富。 听了这消息，我们都替老T感到高兴，到了傍晚，我们又来到操场，操场上没有多少人，老T一拍脑袋：“今天是周六，不用锻炼。”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名女生的身影，大家失望地回到了宿舍。 走在半路上，老二高兴地告诉老T，西街新开了一家驴肉火烧店，店里搞活动，如果谁可以一下子吃掉6个驴肉火烧，那就可以免除当次用餐费，吃不了，就得为6个火烧买单。老T听了这话，丝毫没有点兴奋的感觉，他摆了摆手：“没兴趣！”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们极力怂恿老T去表白，甚至绿帽都表示愿意出资赞助玫瑰花，苏宁愿意在旁边吉他伴奏创造浪漫机会，但是老T是有色心没色胆，整天就是围着操场转圈跑，急得大家跳脚骂老T不争气。 而那名美貌女生也是每天准时出现在操场上，默默地注视老T的短跑长跑快跑慢跑，除了周末以外两个人默契地配合着，风雨无阻。 第二十章 红颜祸水（上） 一个转圈跑，一个定睛看，老T和那名神秘女生就这样默契地配合着，两人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 后来，苏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给他俩一个惊喜，改变二人不咸不淡的关系。 某天傍晚，我们集体来到操场，苏宁从锤子宿舍借来吉他，小湖南从武协借了一套锣鼓，我们把这些家伙抬到了操场上，那几天天上都是飘着细雨，但这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 到了操场以后，我们却发现老T坐在草坪上发呆呢，那名神秘女子并没有出现在她应该出现的位置上。没有了爱情的力量，老T蔫了。我们也感到意外，苏宁说：“别管了，哥几个动起来！” 霎时间，整个操场上热闹起来，绿帽敲锣，老二打鼓，苏宁弹起了吉他，小湖南煞有介事地吹起了口琴，尽管这几种乐器完全不搭调，但是合奏起来动静绝对不小。配合着震天的锣鼓口琴吉他声，我在一旁大喊：“唐柳，加油，加油！” 老T看到“粉丝智囊团”前来助阵，猛地从操场上站起身来，向着大家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撒丫子跑了起来。 在细雨中我们跟一群狂热的暴徒一样，一个人绕圈狂奔，五个人吹拉弹唱，一群人在操场外围看热闹。 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大意，把一个铅球扔到了跑道上，老T心不在焉又跑得正欢，他的右脚大脚丫子和铅球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哼哼。我们赶紧扔了手头的乐器，跑过去扶着他去了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校医让老T脱了鞋包扎一下，当老T脱了鞋，一股子类似于催泪瓦斯般奇怪的味道回荡在整个医务室，那名校医差点晕过去，熏得其他就医者也都掩鼻而去。 我们让校医休息休息，大家七手八脚地帮老T胡乱包扎了一下，并用酒精给老T擦了擦脚。 老T也真够生猛，嘴里嚷嚷着没事，单脚站起来就要离开，走到输液室的门外，他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我们跑过去一看，那名神秘女生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我们赶紧推着老T往里走，苏宁拽住老T一下子来到这名女生的跟前，苏宁一推老T：“说话呀！” 老T搓着双手，也不知道说点啥，磨蹭半天挤出了一句：“生病哪？” 那名女生惊讶地看着老T：“是你？你今天不用跑步吗？” 我赶紧在一旁接话：“还说呢，今天没有你这观众，我这哥儿们跑步都心不在焉，愣是一脚踢在铅球上，来，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老T一瘸一拐地围着那名女生走了一圈，那名女生“扑哧”笑了，我趁热打铁：“美女，还没问你的芳名呢，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叫陈媛，昨天在操场上被雨淋了，有点发烧！” “陈媛同志，你这一发烧可不要紧，我们这位唐柳同志可发狂了，没了你这铁杆观众，他都快轻生了！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唐柳，著名体育运动员！未来体育界的明星！”我摸着老T的大脑袋。 苏宁趁着我们说话，溜出病房，吩咐大家：“绿帽，买束鲜花，玫瑰的不要，康乃馨的大大的。” “是，太君！”绿帽消失。 “小湖南，你和老二去操场上把咱们的锣鼓收拾了，把吉他拎到病房。” 苏宁转身回到病房，看到我和陈媛正套磁呢，忙把我拽着往外走，意思是让老T和陈媛单独聊会儿，可老T却不领情，拽住我不让走，估计是自己不知道说点啥。 看到如此情形，苏宁也就不强求了，他走到陈媛的跟前儿说：“美女，躺在这儿怪累的，我们给你唱支歌儿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陈媛不顾腕子上的输液针头，拍手赞成。 这个时候小湖南拎来了吉他递给了苏宁，绿帽捧来了花束交给了老T，老T转手送给了陈媛，外面虽然寒冷，整个病房却暖融融的。 “老T你今天就在病房里跑吧，跑起来！”我趁机提醒老T。 老T就在病房里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苏宁从口袋里掏出拨片，轻扫吉他：“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敢爱敢恨勇敢闯一闯……” 陈媛的眼睛湿润了。看来有戏！ 想唱就唱，唱的响亮，可老太太不让！医务室的老太太冲进输液室：“安静，都给我安静！你们这儿耍猴呢还是打把势卖艺呢？看看，瓶子里都快没液了你们还唱呢！” 说着赶紧把陈媛的针头拔了，然后转身离去。在她拔针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老T眼里充满了关心、怜爱和温柔。 陈媛揉了揉腕子，轻盈地跳下了床：“谢谢你们，我也来给大家献上一曲。”说罢，从苏宁手里接过吉他，背在肩上，左手按弦右手扫弦，吉他琴箱里流淌出阵阵清脆的伴着节奏的音符。 医务室里所有的人都围在门口认真地听着。陈媛自弹自唱的是一首《那些花》，唱得很苍凉，听得大家全都呆在原地。一曲完毕，余音绕梁。我们都忘了鼓掌，陈媛缓了缓：“献丑了！” 这才陆续传来掌声，掌声越来越大，老T激动得又不会说话了。他端起屋子里的一个脸盆：“我去打水，你洗洗脸。”说罢，跑出了医务室。 第二十一章 红颜祸水（中） 一曲完毕，苏宁赞叹：“陈媛，你这身手相当了得啊，不愧为艺术学院的才女啊！” “哪里哪里啊，我高中弹过，大学早就荒废了。现在我主要是练表演，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艺术学院的？”陈媛有点奇怪。 “凭我的本事，这么点儿……”小湖南想要卖弄自己的本事，差点把事情捅漏，被苏宁一脚踹在屁股上：“你边儿待着去。是这样的陈媛，你每天都去体育场看唐柳跑步，我们听别的同学无意中谈起的。对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运动啊？” “不是啊，我们老师说学表演最重要的就是眼神，要学习梅兰芳那样看金鱼，看大山。所以我选择到操场上看跑步的！” “啊？那么多跑步的，你怎么偏偏盯着唐柳呢？” “我眼神不太好，后来我发现唐柳同学的衣服特别鲜艳，所以我就盯着他了，让大家见笑了，这么长时间，我男朋友说我脸都晒黑了眼神却没什么变化！” “哐当，哗啦。”老T站在门口，脸盆翻在地上，水好像漫过了老T的心，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寒冷。我们身上也感觉丝丝凉意，大家默不做声地收拾家伙，准备离开。 “你们怎么了？”陈媛有点意外，但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手里摆弄着床单，低下了头。 “你注意身体啊！”苏宁代表大家向陈媛告别。 回到宿舍，大家都沉默了。老T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呆呆地坐在床边，苏宁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老T其实从来不吸烟，但是这一次，他却接过烟，苏宁给他点着火，老T抽了一口，鼻涕眼泪伴随着咳嗽全出来了。 小湖南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老T站起身，换上衣服，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老二和绿帽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半个小时以后，绿帽给宿舍打来电话，快来西街，老T出事了！ 我、小湖南和苏宁一路狂奔来到了西街，远远地看见绿帽搀着老T在街上溜达，老二伴随着二人不时地给老T揉一下肚子。走到跟前，苏宁抢步上前搀扶老T：“这是咋啦？是不是和谁打架了，人哪？” “没有打架，这事儿怨我，前两天我不是说西街这里新开了一家驴肉火烧店嘛，老T今天就直接奔这里来了，喊着要参加白吃六个驴肉火烧的活动。” “然后呢？”苏宁回头看了看马路对面那家驴肉火烧店铺。 “然后老T勉强吃了5个就跑出来吐得一塌糊涂，到现在肚子里还撑得鼓鼓的！”老二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我们看着老T痛苦的表情都很心疼，小湖南说：“老T的饭量吃几个火烧不至于吧！” 苏宁挥了挥手：“还用问，心情不好影响了发挥，走，咱去医院！” 老T摆了摆手：“没事儿，咱回宿舍吧！” 我们扶着瘸老T回了宿舍，大家的心里感到特别憋屈：绿帽追求奔波霸，结果被奔了！老二赴约去见心爱的姑娘，结果对方带来了一头丑驴。好不容易有人主动接近老T又落了如此结果。 那天晚上，几乎没人说话。只有苏宁独自弹唱着一首《笨小孩》。 接下来的半个月，老T仍然带伤奔跑在操场上，不过，陈媛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大家以及老T的教练都劝老T休息一下，但是他倔犟地奔跑在体育场上，后来干脆就是单腿在跳，但，陈媛始终没有出现。 又过了半个月，老T脚上的伤痊愈了，但是心里的伤口却依然在淌血。这天中午，我们躺在床上午休，老T坐在桌前长吁短叹、暗自神伤。 老二披着毛毯坐在上铺，用牙签剔着牙，嘴里还不老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们猜，我从陈媛身上想到了谁？” 没等我们琢磨，老二自问自答“我想到了陈圆圆，然后我就想到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又想到了红颜知己，我又想到了知己知彼百战不败，我又想到东方不败，我又想到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我又想到李莲英，我又想到了慈禧，我又想到了大清国，我又想到了吴三桂，我又想到了陈圆圆！” 这一大圈子兜下来，我们都绕蒙了。老二剔着牙接着扯：“T呀，别惆怅了，赶明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苏宁赶紧制止老二：“哎，别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说的都是鸡吧what呀！” 老二却不理苏宁的茬接着说：“什么陈媛，我看干脆改名叫陈圆圆得了，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这句话刚说完，老T“嗷”一嗓子就蹿到了老二的上铺，三下五除二把老二从床上像拎小鸡一样拎下来，扔在自己床上，蒙上被子一顿乱锤。 老二在被子里杀猪似的哭爹喊娘，要搁平时，大家早就冲上去解救了，但今天是因为老二实在嘴贱，受点惩罚也在所难免。 这时，宿舍响起了敲门声，这让我们很意外，男生宿舍很少有敲门的，一般人都是推门就进甚至是踹门而入，今天谁这么礼貌啊！ 小湖南紧挨着门，他打开了门，一下子愣了，我们朝门外一看也愣了，只见陈媛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老T不管不顾，还在胖揍老二，他也觉得该有人劝劝自己了，另外宿舍太安静，所以他扭脸朝门外瞅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像木偶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了，钵盂大小的拳头也停在半空中。 老二被蒙在被窝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挣扎着探出头来还嚷嚷：“本来嘛，那个陈媛除了长得漂亮……”这句话刚出口他也看见了陈媛，后半句就马上改口，“气质也很好嘛，你看，昨天本大师算出陈媛今天肯定光临咱们宿舍，这不是来了，快请进，别站在外边了，怪冷的！” 第二十二章 红颜祸水（下） 听老二这么一说，我们也下床的下床，起身的起身。陈媛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迈大步走进宿舍，一屁股坐在了小湖南的床上。 绿帽从暖壶里倒了杯水给她。然后，整个宿舍又恢复了宁静，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苏宁反应快：“哥几个，咱们不说好了去玩CS嘛，走吧，还等啥呢，老T你就别去了，你要不去我们还是狼牙山五壮士，有你参加咱就成了戊戌六君子了。GOGO GO！” 我们也都心领神会地附和着往外走，却被陈媛拦住了：“大家不用回避什么，我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那天我生病大家对我很照顾，表示一下感谢，另外就是和唐柳道个别！” “道别？” “我要去韩国首尔了，明天上午从北京坐飞机！” 老T一屁股坐在床上。 陈媛站起来，坐到了老T身边：“以后看不到你跑步了，但是你要加油哦！我去韩国读大学，大三还会回来，到时候我还会看你跑步。” 老T噌地又站起来，眼睛里放光！ 陈媛也站起身，拦腰抱了抱老T，然后说：“大家多保重，两年以后我们再见！”说罢，起身飘然而去！我追出去喊了一声：“你那男朋友呢？” “分了。”楼道里传来陈媛远去的声音。 “哦！”大家齐声起哄，老T还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小湖南颇有感触地说：“有情人总是会终成眷属的。” 老二得意扬扬地冒充大尾巴狼：“这都是我的功劳。” 绿帽笑他：“关你屌事啊？”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早就算出二人天造地设，以后肯定会走到一起。” 我走过去弹了老二一个脑崩儿：“吹你大爷的牛皮不用上你大爷的税！” 老二挡开我的胳膊：“你们还不信，你们说，今天中午要不是我，老T的事儿能成吗？” “怎么成不了，有你小子屁事啊？还越说越来劲了，再不老实，我们帮老T再胖揍你一顿，欠扁！”苏宁吓唬老二。 “天哪，就没人理解我，太痛苦了。你们想想，今天中午要没我，老T揍谁去？他要不揍我，他肯定就睡觉了，这家伙习惯裸睡，等人陈媛一进门，他光着屁股站起来，这事儿可能就吹了，不是可能，那简直是肯定的，说不定人直接一生气，打个波音就奔韩国了，到时候老T哭都找不着地方！” 这一席诡辩把大伙全逗乐了，老T表示，请大家喝酒！于是我们213齐聚校园外的学友餐厅，摆开阵势准备大吃一顿，以补充一个月来耗费的体力脑力！ 凉菜和啤酒刚上来，老T突然想起什么，推门就往外走，临出门喊了一声：“等我一下，马上回来！”大家纳闷了，这又抽啥疯呢？ 老二喝了口啤酒，又夹了一筷子凉菜：“别等了，肯定是怕买单，溜了！” 苏宁一筷子打在了老二手腕上：“等老T一会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大家谁都不明白老T究竟干啥去了。 15分钟以后，老T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进门就喊：“痛快！” “你干吗去了？”我问。 “我才去西街了，一口气造了7个驴肉火烧，彻底震了那帮孙子，以后我每天去一回，对，每天一回！呵呵呵呵。”老T不住地傻笑。 我们大家是哭笑不得，苏宁说：“哥几个为你庆功，你却酒足饭饱，这饭局还怎么进行啊？” 老T毫不在乎：“没事儿，菜照吃，酒照喝，老板，再来一份红烧肉，肉要肥一点！” 我们五个人当场晕倒！ 那顿饭，老T喝得很猛，吃得也很猛，完全看不出已经吃过驴肉火烧，看来爱情的力量实在伟大！ 有老二的诗为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相许饭桶！”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回了宿舍，班上的生活委员来到我们宿舍向大家透露了一个好消息：老T的教练把最近老T的表现上报学校，为了表彰老T积极训练随时准备为校争光的精神，学校下拨人民币250元以资奖励。 老二恨恨地说：“学校真抠门，就发这么点儿钱，瞧这破数字多不吉利，250，糊弄傻子呢。” 生活委员尴尬地笑着说：“其实学校发了500，班费紧张，班委决定暂扣250作为活动经费，也算是老T对班上的贡献！” “靠！”我们大家把生活委员按在床上强烈地运动一番才放他离去。 是夜，老T睡得贼好，梦里还笑出了声！ 第二十三章 痴情的种子（上） 轻轻的，陈媛走了，留下一个充满期待的老T。 每隔几天，老T都会手沾唾沫翻着日历问：两年怎么还没过去哪？边说边往后翻，后来不过瘾干脆就撕了好几张，弄得大伙看日历的时候老是觉得要放寒假了。 都说恋爱的人眼睛里充满柔情，而且会精神百倍，老T恰恰相反，眼里布满期待，精神却委靡不振，只对棒子国的一切都充满兴趣，经常一惊一乍地叫唤：“我靠，韩国的首都是首尔啊，我一直以为是老挝呢！” 小湖南的所有的信封信纸邮票都被老T包圆了，每次传递鸿雁之时老T既兴奋又憋屈，咬着笔杆对着信纸傻呆呆愣半天才攒出几个字：陈媛，你好！ 然后好似便秘似的浑身使劲，又像手机震动似的哆嗦，但还是想不出合适恰当的词儿，看得我们都有点着急。 老T为了学习韩语还专门到网吧看了400遍《我的野蛮女友》，回来以后和问大伙儿：“你们知道韩国话我爱你怎么说吗？” 没等我们回答，老T赶紧自己显摆：“都别想了，谅你们也猜不出这高深的词儿，告诉你们吧，韩语我爱你就是‘傻了嘿！（音译sa lang hei）’”显摆完了老T围着宿舍转圈喊：“傻了嘿，傻了嘿……” 苏宁点点头：“嗯，的确傻了！” 看腻了《我的野蛮女友》，老T发现自己的确有学韩语的天赋，赶紧又去看《色即是空》。 从此以后，老T再也不骂“靠，日！”了，而是改用韩语骂人：xi ba！ 老T整天地用韩语骂人，气得绿帽拍着桌子大喊：“你再嚷嚷这半土不洋的韩国话我就打你个稀巴烂！” 老T瞪着眼睛瞅瞅绿帽，挠头想了想，然后用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说：“绿帽，你请我去吃韩国料理呗？” 吓得绿帽落荒而逃。 每次老T写信的时候，绿帽和老二都在旁边起哄。 绿帽：“老二，你最近气色不错啊。” 老二：“我呀，天天都给韩国妹妹写信，回信特别快，挺舒服的！” 绿帽：“哎！又用我的笔写信啊？你的呢？” 老二：“都让我老爸给用了。” 绿帽：“我跟苏宁说，你也去给美国妹妹写信呀，哎，人家就认准韩国妹妹了！” 老二：“韩国妹妹啊，不错！我们一直都在写！” 绿帽：“干我们这行的，天天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自从给韩国妹妹写了信啊，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字儿！” 老二：“韩国妹妹，明天见。” 绿帽：“韩国妹妹，下辈子见。”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了一抬头，发现老T的脸已经变成黑铁的颜色了，不容二人争辩逃跑，老T伸手像抓小鸡崽似的一手拎一个把两人扔到了门外边，然后关了门趴在床上继续憋词儿。 老T发出去的信如同石沉大海，确切地说是肉包子打了狗，因为毕竟石沉大海之前还冒几个泡呢。老T经常到三楼去找班里的生活委员：“有我的信吗？” 后来生活委员被折磨得有点发毛了，看见老T第一句话就是：“没你的信！” 老T还是不依不饶：“你小子再去看看！” 第二十四章 痴情的种子（下） 终于，一个月以后陈媛发来的鸿雁飞到了H大，生活委员连哭带号地跑到213：“T啊，信来啦，韩国的！” 老T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顾不得脑袋上被床板磕出的大疙瘩，光着脚跑过去接过信，然后作为回报还亲了生活委员一口，可怜的生活委员号着跑了。 隔壁有收集邮票的哥儿们出70块钱的高价收购陈媛信封上的邮票，却被一向见钱眼开老T当场拒绝。 此后，老T写信写得更勤快更频繁了，他为了写好陈媛的地址，头悬梁锥刺股苦练那几个韩国字，宿舍的墙上，每个人的课本上都有他的杰作。后来，号称“书法赛羲之”的绿帽拿着老T的信封，沉吟半天才咬着嘴唇说：“笔酣墨饱，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我不如也！” 为了能在国内就融入或者说体验陈媛的生活，老T省吃俭用，一个多月没吃肉，凡是生活用品都蹭大伙的，像什么肥皂牙膏洗衣粉，钢笔杂志卫生纸全都成了他公用的，估摸着钱攒得差不多了，老T大摇大摆地到韩国料理店里奢侈了一次，随后的半个月他只能每天吃豆腐白菜度日，每次吃的时候这孙子还得瑟呢：“啧啧，不如泡菜好吃！” 为了一解老T的相思之苦，苏宁指示绿帽模仿陈媛的笔迹给老T写了一封情深深雨蒙蒙的信，老T看完之后兴奋得差点把宿舍楼给拆了，在被窝里搂着信看了好几宿。 按常理说，老T如此粗鲁之人绝对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但是伟大的毛主席曾经说过：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当老T拿着这封信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看了九百六十亿遍，他终于产生了疑问：邮票是中国的还情有可原，可能是陈媛从国内带过去的，但是信封上竟然没有韩国邮戳？ 我们架不住老T的威逼利诱、死磨硬泡、拳打脚踢、撒泼打滚吐唾沫，终于，绿帽承认了，这事儿是苏宁干的！ 苏宁骂绿帽字模仿得不够完美，绿帽怪苏宁图省事没让自己画个邮戳。而老T则把信撕得粉碎，信誓旦旦地要和绿帽苏宁绝交。 刚开始，我们谁也没往心里去，以前老T也经常这样，不用别人劝，用不了三分钟自己就上赶着找上门来。 万没承想，老T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在宿舍视苏宁和绿帽如若无物。即使两人痛哭流涕发誓祈愿地向老T忏悔也没用，二人专门买来五花三层的红烧肉，老T闻都不闻直接给扔到了垃圾桶。我们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后来，还是苏宁沉着冷静，一天早上他跟绿帽说：“帽儿啊，老T驴脾气上来了，事到如今只有你出血了，咱请他去韩国料理店里去料理一下吧！” 其余人听了赶紧附和：“对，没错，得料理一下！我们作陪。”老T一下子来了精神，从被窝里把驴脑袋探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绿帽。 绿帽哭丧着脸先是瞧了瞧苏宁俊朗的脸，又看了看老T，憋了半天跺了跺脚说了一句：“xiba！” 老T终于原谅了两个无知的家伙，代价是他在韩国料理店里就着三斤石锅拌饭造了五斤烤肉，一口气又喝了六瓶真露竹碳。出门的时候老T醉眼蒙眬晃晃悠悠，肚子跟怀胎十月一样，绿帽买完单腿肚子转筋，尿了一裤子，好像是羊水破了！ 夜里，老T在梦中撕心裂肺地喊着：“傻了嘿，傻了嘿……” 两年以后陈媛的确回来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大跌眼镜，此乃后话！（老词儿！） 第二十五章 愁云惨雾（上） 大学还没咂摸出啥滋味竟然要考试了，考试也就罢了，还竟然是闭卷，我还以为到了大学就解放了，看来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也就是说寒假还得惦记明年的补考，这年都过不好，日子没法过了，我怀疑这是学校诚心让大一新生的好心情早泄…… 我躺在床上胡乱琢磨。 其实我倒不是怕考试，我们专业的内容也就是死记硬背，但是最令我纳闷的是明知道背这些狗屁东西蛋用没有，可还得装模作样地去背，去考，唉，真应了那句话：生活就像被强奸，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考试对于我们宿舍来说没有太大的压力，临阵磨枪总能糊弄过去，但是老T除外。考试对于老T来说那就是被太监强奸，反抗也痛苦，不反抗还是痛苦。 新闻写作老师私下里曾经说过：“唐柳同学，我觉得上大学对于你和对于学校都是一种痛苦。”老T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啧，可说的呢，这教育乱收费问题早晚得解决！”老T的回答让我们的老师感到自己十分痛苦。 临近寒假，我们除了感受到考试朝着我们走过来，另外最深的感触就是兜里的钞票离我们远去。 每个学期末都是大家捉襟见肘的日子，再也不能吆五喝六地去外边餐馆狂造，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楼后边的网吧CS了。其实这CS对于大学男生来说那简直是必修课，其重要程度等同于A片之于性教育。 开学伊始，213宿舍四人战队名震全校，每次进网吧大家都狂呼着给我们让座——因为他们又找到蹂躏的对象了。 后来，经过我们的坚持不懈细心磨炼终于小有所成，也找到了蹂躏别人的感觉。 这其中，小湖南从来不参与，小湖南倒是经常去网吧，每次去都是重装上阵：一箱康师傅方便面，一暖壶开水，若干海碗，一条红玉兰，所有物品价格均高于超市，但是这些装备给所有的人都带来了方便，让大家节约了宝贵的游戏时间，小湖南也是赚得盆满钵溢。 另外被我们拒于战队之外的就是老T，他的水平怎一个臭字了得，CS极其讲究战队战术配合，但是老T每次都是和敌人进行完美的配合，所以我们都不带他玩。 当然，学期末大家兜里都瘪了，网吧也是轻易不去，宿舍里的那台电脑也是欠宽带费不能上网，没有宽带的电脑那就是废铁一堆呀，所以，我们只好在宿舍干过嘴瘾。 “唉，要是给我一把狙，那我可以抵挡万马千军。”苏宁叼着烟无限遐想，“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就是一狙击手，没跑儿，肯定是。” “得了吧，要是给我一把AK47，那我一准儿横扫百万雄狮，上回我一梭子干死三个，其中两个还是爆头！”老二躺在床上边做俯卧撑边说。 “行了吧，吃饭都快成问题了还得瑟个鸟啊，CS靠的是手，不是嘴，老二你凭良心说，就你一梭子突噜死三个那次是不是哥儿们我闪雷扔得准，那雷扔的惊了天地泣了鬼神了。”绿帽在一旁插嘴。 “帽儿啊，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我在一旁作证，“你作为咱们宿舍最大方最有钱的款爷咋就不能请大家去网吧亲身实践一下，这也好让他们领略你的风采呀！” “就是，就是。”大家都随声附和。 绿帽可怜兮兮地说：“我请你们？我现在都快穷疯了，我这半个学期生活费花得比一年学费都多，家里就差朝我鸣枪示警了！” 老二跳下床打开电脑：“不跟你们瞎扯了，有这工夫我还不如打会儿机器人呢！” 于是，老二坐在电脑前玩起了单机版CS，我们三个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我们“意淫”CS的时候，老T也在一旁，可是他一句话也插不上，急得大脑袋左右晃，后来我们不说了，他得意扬扬地掏出了一个掌上游戏机，就是那种地摊上5块钱一个的小游戏机，老T玩得很带劲，宿舍里不时回响着“加油加油，真棒真棒”的童音，让我们恍如隔世地回到了幼儿园。 我走过去，从老T手里夺过游戏机：“一个狗屁俄罗斯方块还玩得如痴如醉，小朋友，几岁啦？” 气得老T翻白眼，我不理他，接着玩起了俄罗斯方块，嘴里却得教育他：“黑夜给了你黑暗的眼睛，你他娘的却用它来得白内障！” 老T虽然不知道顾城的诗，但是他知道我在损他，一把夺过游戏机，我知道老T下一步那就是要把他的大爪子放在我脖子上使劲掐，我赶紧抛出杀手锏：“苏宁，你说这次考试现代汉语最后的论述题是什么呢？” 这是老T的死穴，只要谁提考试，他就蔫，然后经典内容就是他会跑到自己床边，双手紧握床铺的护栏做俯卧撑，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却出了意外，老T刚做了十几个俯卧撑，就听：“咔！咚！啊！”老T床上的护栏被他拽下来了，老T脑袋狠狠地磕在床板上，然后又趴在地上。我们跑过去，苏宁笑着说：“俯卧撑上下使劲，你竟然横向把护栏拽断，真是牛了B了。” 快乐的日子随着考试的临近结束了。我们每天也去自习室，去背书，去受煎熬。 这些事情小湖南除外，因为他是理科，平时积累也不错，所以他利用这段时间去排队买火车票，然后每张加价10块钱卖出。 新闻学院此次专业课考试一共设置五科，另外还有一科公共课：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简称思修。思修我们并不着急，因为考题被提前泄露了，稍微背一背就能通过，但是五科专业课却要了哥几个的亲命了，半年的课程内容在一周之内搞定，消化不良是肯定的，我们把这次考试命名为：过五关斩六将！ 第二十六章 愁云惨雾（下） 四科专业课考试过后，大家稍微地放心了，题目并不太难，拿高分不可能，但是不通过也很困难，除非像老T这样的家伙。 老T考完四科已经快要崩溃了，哭丧着脸说他起码已经挂了两科。 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累计挂三科就没有学位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得不让老T求爷爷告奶奶，但是谁也无能为力。 首先考试顺序彻底打乱，谁也不敢保证能在老T的身边，这就封死了现场抄袭的路，另外文科考试的答题内容非常多，提前交卷用短信发回考场需要一个小时，老T偷偷摸摸地抄完还需要一个小时，考试时间一共90分钟，所以我们都是爱莫能助。 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考试是倒数第二科，前面我已经说过了，该科考试题目泄露，而且原则上不留人，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担心。 当天早上，老二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从衣橱里拿出一小瓶二锅头，倒在杯子里，然后把杯子放在暖气片上，说自己要20分钟交卷，回宿舍再饮此酒。美其名曰：“温酒斩思修。”说罢绝尘而去。 老T拿起酒杯，把其中的酒倒出去一半，又用昨晚绿帽的洗脚水给填满杯子，然后嘿嘿地傻笑。我们看了也都很欣慰：“老T在213进步了。” 果不其然，老二20分钟就交了卷，我们为了看到老二饮酒的样子也都紧随其后交了卷。 我们尾随老二，只见他先去超市买了一包花生米，然后回到宿舍，我们也就跟进了宿舍。 “举杯邀明月，我爱花生仁。”老二吟了句歪诗，又吃了几粒花生米，端起酒杯，撇着嘴，“哼，该酒尚温，稍显浑浊。”说罢，一饮而尽，还吧叽吧叽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考试几人回？” 我们在一旁已经笑成一团了。 当天晚上，我们正在熟睡，忽听“咕咚”一声巨响，大家都被惊醒了，小湖南和苏宁同时打开应急灯，大家在灯光下发现，老T从床上掉在了地下，大家笑得岔气，赶紧下床扶起他，老二拍打老T的脸：“T呀，醒醒，你可不能走啊，唉，人生的路还长呢，你这是何苦呢？” “去！人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我拨打开老二的手。 “这幸亏是下铺，要不肯定得个脑震荡。老T把护栏掰折了，要不也掉不下来！”绿帽在一旁分析。 “老T你怎么样？” 老T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 看到老T能说话，我放心了：“这里是地球，欢迎光临我们的星球！Welcome！” 老T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梦见我在考古代文学，还梦见我爹在后边追着揍我！你得帮我，要不我就挂了！” “我靠，看把孩子愁的！”我扶老T坐在床上，“附耳过来！”我趴在老T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 老T听罢，脸上尽是迷惑，但还是依言而行，他走到苏宁身边：“乔大哥！” “乔大哥？”苏宁愣在那里。 “乔峰大哥，你得帮我！” 苏宁最喜别人称他为“乔峰”，闻听此言十分高兴，转而明白：“蝈蝈这孙子又把你推给我了，好，让乔大哥在古代文学的路上送你一程！” 大家一听都很纳闷，苏宁言出必行，但是他如何帮呢？苏宁很有大侠风范地发言：“明天，我和老T挨着坐，所有大题我负责，然后交换试卷，蝈蝈提前交卷，把选择题发短信给老T和我，最后，老T把名字写上，交卷，OK！” 老二问：“此计甚妙，但是你如何保证能和老T坐在一起？咱们每次考试都是把准考证交上去，然后老师跟洗牌一样重新打乱，再把各个准考证排在课桌上！你和他在一起的概率很小！” 苏宁拿出自己的准考证，又拿过老T的，并吩咐绿帽把双面胶拿出来，他在两个准考证之间用一点双面胶粘了一下：“看！粘在一起了，但又不是很黏，好像静电吸引，这样我和老T不是前后桌就是左右桌。牛B不牛B？” 老二走过来，看了看连体的准考证：“牛B，但是除非老师是瞎子，否则你俩没法交换考卷。” “这就靠你了，老二，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明天你作掩护，吸引开老师的火力，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行动！” “我？为什么是我？”老二跳开。 “这是213全体成员的集中决定，你要是不服从，那就把你开除！大家说是不是？”苏宁发动群众的力量！ “没错！”绿帽首先响应，“你要是不听，我再也不会借钱给你，你欠我的300元明天就得还！” “你要是不听我就把你和丑驴的竞争写在学校的论坛里，你看着办，老二，你还是从了吧。”我威胁老二。 “我日！”老二下定决心似的，“明天看我的！上炕！睡觉！” 次日下午，我们被安排在北院考试，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把所有学生的准考证收上去，然后依次发到每张考桌上，当拿到老T的准考证时，老师发现这张准考证和下一张粘在了一起，就把两张准考证分开，然后像魔术师一样重新洗牌，结果就是老T和苏宁距离十万八千里。 老T当时就要晕倒，但是他看到旁边的人竟又嘿嘿地笑了——阴差阳错我和老T左右桌！事情有变，苏宁朝着我做了一个“V”字手势，我回报以飞吻，苏宁当时晕倒。 开考了，我不写名字，飞快地捡要点写简答和论述，边写边看老二的动静，大概过了30分钟，我已经把大题搞定，并在名字一栏写上了：唐柳。 这时候老二也开始行动了，只见他摸摸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然后还夸张地看看监考老师，又偷偷摸摸地打开小纸条。 这还了得？两名监考老师同时飞奔过去，把老二的纸条当场抓获，所有的同学都把目光投向了老二，此时不换更待何时，我准备把案子和老T交换，可是这时候老T却也盯着老二看热闹，分毫没有看到身边的我着急得疯了。 此时监考老师已经看到老二纸条上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不要紧张，你一定能行！”气得老师狠狠瞪了老二一眼，又回到讲桌前。 机会是稍纵即逝了。 老T转过头，看见我死死地盯着他，突然明白自己忽略的大事，懊悔地用手锤自己的大脑袋。 苏宁和老二把询问的目光瞄向我，我轻轻晃了晃头，苏宁朝老二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老二差点哭了。 只见他突然站起来，吓得监考老师抢步起身到了他身边，老二坚定地对自己说：“李仲儒，加油，你一定行的！”监考老师把老二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他扰乱考场秩序，老二狡辩说自己太紧张需要自我激励。 趁此机会我和老T已经交换完试卷，并向苏宁发出胜利的手势！苏宁满意地点点头，30分钟以后，我把大题又做完了，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感觉，苏宁已经把选择题的答案发来，我和老T涂完答题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考场：“啊，寒假到了！” 大家回到宿舍，老T和苏宁两人亲切地握手，场面就像井冈山会师的经典画面。老二问老T：“哥儿们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呀？” 老T高兴地又拈起棒槌粗的兰花指点了点老二的额头：“你个小坏蛋！”所有人一起跑到阳台去呕吐，绿帽又把昨天老T用洗脚水置换杯中酒一事告诉了老二，可怜的老二吐得更认真了，最后连胆水都吐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充实的寒假（上） 考试完毕，大家决定将剩余的“弹药”齐聚去朵颐朵颐，填饱肚子再上战场——去集体通宵CS。 想到次日就要返乡，每个人都很兴奋。 傍晚，我们整装待发之时，我收到了俺亲爱爹地的电话：“县里组织旅游，就俩名额。我和你妈去丽江过春节，你叔叔和你舅舅都欢迎你去过年，你愿意去哪旮旯儿都行，过年的钱和明年的生活费都打到你的卡上了，寒假好好学习啊。”还没等我表态，电话挂了。 你看我这爹娘多体贴，多负责任哪，可恨天下父母心啊！我心里暗暗决定这个新年我不回家了，就在学校过，也体验一下“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不思亲”的感觉。 我愣愣地拿着电话，大家都关心地问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转述了突发情况。大家对于我新年无家可归都是十分的同情和十分的热情。这群孙子一致决定，由于我不再需要买车票，而且来年生活费已经到手，所以这次聚餐和CS由我来买单！Faint！ 狂喝一通，又乍乍呼呼玩了一夜游戏，其余的人四散而逃，宿舍里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寒假第一天，早晨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撒尿，洗脸刷牙，泡了一包面，吃饱了倒头接着睡。 下午醒来，去大福源超市买了一箱方便面，两包火腿肠还有一条红玉兰。回到宿舍边吃面边玩游戏。 寒假第二天早上被尿憋醒，起来撒尿，然后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直到201卡报废。 寒假第三天我决定：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我得认真学习恶补平时落下的知识。于是我找出老二的日记翻看，在日记里这小子竟然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大仙，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还在日记里吹嘘自己出生当天，天上突起紫色祥云。妈的，在日记里都能绘声绘色地扯谎，这简直就是一头活在幻想里的畜生。 我在他的日记里被形象地描写成了一个狗头军师，恨得我用烟头把他的日记烫了一个大窟窿，放下这部“封神榜”，我深刻体会到日子的难熬，我趴在窗边呆呆地看窗外风景，突然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一名女生正在和一个小男孩儿在我们楼下打羽毛球，那女生远远看着模样还过得去。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寂寞的人是骚动的，呵呵，绝望之人必有希望之处。我穿上绿帽的运动服，拿上苏宁的羽毛球拍，戴上老二的NIKE帽，屁颠屁颠跑下楼。 “Hi，打球哪，算我一个怎么样？”我主动上前搭讪。 “好啊，等我打完这局啊！”对面女生回答。我抬眼仔细观瞧，这名女生个头大约在一米六五，体态均匀，模样算不上美丽俊俏，但是绝对可以用两个字形容：精神！高高翘起的马尾辫更显得她干净利落，行，配我正合适。我暗自评价。不一会儿，那名女生停下来： “哎，让给你，你和他打吧！” “我靠，大冷天我跑下来就为和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打球？我有病啊还是这名女生智障？”我心里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我指着旁边的小男孩对“马尾辫”说：“这是你弟弟？” “哪儿呀，我哪有这么小的弟弟，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在校园里溜达，他非得缠着我打球。”“马尾辫”笑着说。 原来不是亲戚！ “去去去，这么点小孩儿会打球儿吗？”我把那小男孩抱到一边，转过头来对女生说，“咱俩较量较量。” 还没等对方回答，身后传来小男孩儿稚嫩的童音：“叔叔，你是想泡这位姐姐吗？” 我当时差点闪了腰，心里琢磨：“这小屁孩儿这么早熟，还瞎给我论辈分，她是姐姐，我是叔叔？” “马尾辫”笑得直不起腰，她把手里的球拍和羽毛球交还给小屁孩儿，又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姐姐还有事儿，明天我再来陪你打球。” “嗯！”小男孩点点头。 看着“马尾辫”转身离去，我赶忙追上去和她并肩走，没话找话地说：“同学，你是这个学校的吗？我看你挺眼熟！” “你的套磁太俗了。是不是和每个女孩都是这几句话？” “瞧你说的，说得我跟个流氓似的，真的，我看你真的很眼熟！你大几呀？” “大一。” “哪个专业的？” “新闻。” “新闻？新闻几班？” “新闻一。” 我当时就张大嘴巴站住了。 第二十八章 充实的寒假（中） “新闻一班？那不就是和我同班吗？这么巧？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我急切地问。 “你也是新闻一班的？”“马尾辫”也很吃惊，随之也来了兴趣，她仔细地瞧了瞧我：“呀，我想起来了，是你呀！” “是我，就是我呀！”我很激动，“那你说我是谁？” “你就是新闻传播课上接老师下句被罚擦黑板的，还有，新闻写作课上你形容老师是灭绝师太的师父，然后被老师罚抄《本草纲目》，对不对？” “靠，真是同班同学，但你怎么就记得我这些糗事呢？”我心里焦急万分，“嘿嘿，是我，但是我怎么不认识你呢，虽然我上课少，但是咱们班上的漂亮女生我还是都很了解的，怎么印象里没有你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尾辫”连忙解释说：“我考上大学以后去新加坡待了几个月，二月份刚回来，没上过几次课。” “哦，好像听说班上有人请长假在新加坡待了小半年，回来以后还门门考试都没落下，原来就是你呀！”我自言自语。 “都是死记硬背的，没什么的。你放寒假怎么还在宿舍呢？” “先别说这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思！你呢？” “都叫我蝈蝈，你也这么叫吧！你怎么也没回家？” “我家就在这里啊，我是本市的走读生。” “原来如此，你看，我说我看你面熟吧，你还不信！” “你开始根本就没认出我，还嘴硬？” 被人看穿了，我也就不坚持了：“寒假宿舍人都走光了，三天看不见个人影，连看门的老大爷都被我找来聊了半宿，实在是无聊透顶了，所以今天看见你可算是看见亲人了，没别的意思，就想说两句话。走吧，快中午了，请你吃个饭总该赏脸吧，再不说话我都快失去这个功能了。”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啊。”陈思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我俩到了学校旁边的百草园，学生放假了，这里服务员比客人还多。我俩还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陈思点了一个尖椒豆皮，我点了一个香菇鸡片，另外要了两瓶啤酒，然后边吃边聊。 陈思告诉我，她的姐姐嫁到了新加坡，自己考上大学以后突然姐姐在新加坡得了重病，所以她和妈妈赶过去照看，姐姐康复后她才返回来接着上学。 寒假里自己的家里正在装修，她便溜达到校园里闲逛。我又把自己有家难回被父母“抛弃”的事情如实相告，逗得陈思抿嘴低笑。 陈思属于十分爽朗的女孩，对任何事情都很有见地，有点男孩子的气质，我俩话题刚起了个头，我就发现两瓶啤酒已经见底，于是又要了两瓶。 我俩从同班同学聊到了大学老师，我又把自己宿舍的好玩的事情全盘托出，一低头发现酒又没了，服务员又给上了两瓶。 于是我俩接着聊各自高中的往事，我被酒劲儿催得还把自己的“情书门”事件都说。喝到后来，我脸也红了，舌头也短了，可陈思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最后，我一大老爷们愣是忘了买单，还被一小女生搀着离开了饭店，陈思把我送到宿舍楼底下，一路上的冷风让我稍稍清醒，在宿舍楼门口我望着陈思远去的背影，我大喊： “明天早上记得来打球！” “什么？” “打球！你答应那小屁孩儿的！” “哦，知道了。” 陈思答应了。我很高兴，高兴得吐了，吐得一塌糊涂，这小女子海量啊。 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早早醒来，把胡子彻底刮干净，干净的程度达到冷风吹来没有摩擦力。然后我侧身来到窗前，一边祈祷一边偷眼观看楼下：楼前空无一人！我又从绿帽床底下搜出望远镜仔细搜索楼下每一厘米，除了几只麻雀蹦蹦跶跶以外，没有任何喘气的。 期盼太期盼乎？犯贱太犯贱矣！真恨自己昨天只顾扯淡，忘记要陈思的联系方式。 我无精打采地坐回绿帽的床上，抽着玉兰，寻思着怎样去找点有趣的事情，惊喜总是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咣当砸你脑袋上，我恍惚听到窗外传来小男孩的铜铃般的笑声，太好了，铜铃，我喜欢铜铃！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铜铃”声嘛！ 我像小麻雀一样蹦蹦跶跶地下了楼，果然，陈思又在和小屁孩打球，马尾辫在冬日的阳光下晃来晃去，扎眼得很。 我径直走过去，连正眼都没瞧他俩，连招呼都没和陈思打，我昂着头从两人身边走过去，想象着陈思吃惊的表情，一路走出校门，一溜烟地奔向了马路对面。五分钟以后，我举着三个红艳艳亮闪闪的糖葫芦回到了宿舍楼前：“来，小屁孩儿，给你吃糖葫芦。” 那小孩迫不及待地接过一个糖葫芦，嘴里还响亮地回答：“我叫鹏鹏，谢谢叔叔！” “天哪，我早上刮胡子了啊！”我一把夺回糖葫芦，虎着脸盯着鹏鹏，“叫哥哥，叫哥哥我就给你吃糖葫芦！” “那你给我两个！” “好，给你两个！” “谢谢哥哥！” “哎，这才乖嘛，不客气，明天哥哥还给你买啊！” “哥哥。” “嗯？” “你把剩下的糖葫芦给阿姨吧！” “怎么她又成阿姨了？你这小兔崽子，成心气我是不是？谁让你这么论辈的？”这小机灵鬼气得我七窍生烟，陈思在一旁哈哈笑不停。我赶紧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给你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谢谢！那怎么会呢？我答应鹏鹏的！”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还让你买的单，今天中午我回请你啊！” “好！”陈思爽快地答应了。 醉翁之意不在球。我和陈思玩了一会儿羽毛球便催促着去吃饭了。这次我选在了麦当劳——一个环境优雅不允许喝酒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充实的寒假（下） 就这样，我的完美寒假生活开始了，每天上午我买了糖葫芦或者麻辣烫送给鹏鹏堵住他的嘴，然后和陈思打球，再一起去吃饭，大多是去路边的小摊，下午我俩就在大街上溜达。 晚上我自己躲在宿舍玩游戏。我感到生活实在很美好，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我父母的旅游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感谢我的经纪人，感谢小屁孩儿，谢天谢地谢朋友。 反正日子一下子变得很美好！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次日就是过大年，陈思说要在家里过年不来打球了，还极力邀请我去她的家里过新年，虽说我是一万个同意，但是我还是虚伪地拒绝了，毕竟我还没有无耻到那种程度。 过大年喽，空空荡荡地过大年喽！街上所有的饭店都已经暂时停业了，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晃悠，找了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瓶白酒，买了熟食，买了条烟，还从路边买了些鞭炮。我看到的所有的人都是喜气洋洋。 华灯初上，天空中绽放朵朵焰火，二踢脚也被点着了肚脐爬上高空炫耀自己，走进学校的大门我发现大四宿舍楼里竟然有三分之一都亮着灯，那肯定是为了考研没回家的，再瞧我们宿舍楼，二楼213的灯亮着，那是我的窝，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一灯大师”。 其实，5楼也有一间宿舍亮着灯，那是经济学院外号儿“大头”哥们的宿舍，他为了和女友研修“床第三十六式”而放弃了回家，俩人每天猫在宿舍不出门。我躲在宿舍趴在窗前暗自神伤，太憋屈了，太孤单了，这帮孙子也没人想着给我来个电话。这时“大头”踹门而入：“人哪？” 我看到来了喘气儿的，兴奋不已：“来来来，坐坐坐，抽烟，喝酒！” “大头”叼上一根玉兰：“你们电脑里有毛片没？” “有，应有尽有，日本的，美国的，都是无码的，不毛不要钱！” “我来拷几部经典的！过年了，喜庆喜庆！” “大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拷完电影，他溜回宿舍过二人性福生活去了。 我在绝望中突然想到，楼下老张头值班没回家，我们一起过年不就得了！这个想法让我很兴奋，很幸福。 各位看官你们真的不晓得，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孤孤单单一个人是多么盼望找个活人说说话。 我来到老张头的值班室，发现他正在忙活着包饺子，高压锅里还炖着肉。我把来意和他一说，他也很高兴，我又跑上楼把熟食和烟酒拿下来，我一边给老张头打下手一边和他唠嗑，听说我是213宿舍的，老张头很激动，一个劲儿地夸苏宁是个好孩子。我当时的感觉是：屋子里暖融融的，心里暖暖的。 我们爷俩不一会儿就把饺子包好了，然后就要张罗着下锅，张大爷说他的小孙子还在外面看放炮仗的，他要出去叫一下。不一会儿，张大爷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我一看乐了：“鹏鹏，来让叔叔抱抱！” “你不说让我叫你哥哥嘛！”鹏鹏歪着小脑袋，脸上被冻得紫红紫红的。 “叫啥都行！张大爷你先煮着饺子，我上去一趟！”我跑上宿舍拿了鞭炮回到楼下，鹏鹏看见了高兴地跳脚拍手，我俩到楼前空地上放炮。 张大爷煮好了饺子让我们回来吃饭，我端起酒杯，感觉心里已经被充得满满的。 张大爷说儿子和儿媳都在外地呢，孙子愿意和爷爷一起过年，所以这一老一小才聚到一起。我和张大爷喝酒抽烟侃大山，鹏鹏吃完饭自己在外面放炮玩得不亦乐乎，后来累了躺在床上就睡了。 饺子凉了又被我炸成了煎饺，一瓶白酒见底了，张大爷又从床底下提溜出一大壶散白酒，我们喝着，聊着，还看了会儿春节联欢晚会，一帮傻子在念贺电。 后来，我实在喝不下了，一看表都10点多了，我向张大爷告别回到了宿舍。 刚进门，电话就响了，而且接了一个又一个，我爸妈，我叔叔，我舅舅，苏宁，老T，绿帽……这些电话一个接一个。大家听着我大舌头啷唧的就知道我喝多了。 最后，我准备脱衣服上床了，心里却揪揪着酸，我突然很想我父母，我想起来有一张全家福在我思修书里夹着呢，我趴在床底下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本《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我拿出书，刚打开还没找到照片，门就被一群人推开了，学校领导在张大爷的陪同下走进宿舍。 学生处刘处长和我亲切握手，并代表学校表达问候之情，我赶忙放下书受宠若惊地汇报思想。刘主任看着我放在桌上的书高兴地说：“小伙子，很好嘛，这时都不忘记学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响了，我呆呆地看着电话，刘主任开玩笑地说：“快接电话吧，是不是女朋友来的电话呀？”我赶紧回答：“不是不是，学业还没建树，我还没考虑感情的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我按下了免提。 “喂，蝈蝈，你小子还活着呢？”电话那端传来老二贱不拉叽的声音，“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你表达节日的问候！”我怕这小子满嘴放炮赶紧打断他：“别瞎说，学生处刘处长正在慰问留校同学呢，我待会儿打给你。” 老二的回答让我们这些人彻底崩溃了：“学生处？学处生（畜生）？那姓刘的孙子这会儿不定在哪个小蜜被窝里慰问呢，你装蛋啊，我说，这几天……”还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挂断电话，余光里我看见刘主任的脸都变成猪肝儿了。 又臭屁了几句他们走了，张大爷告诉我这是学校领导看望大四留守考研一族，顺便过来问候一下，我点点头，脱了衣服躺下，迷迷糊糊中听到楼道里一阵喧哗：“太不像话了，这成何体统！”我暗想老二的大学生活要完蛋了。 午夜十二点，睡得正香甜的我被外面震天的鞭炮声吵醒，我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第三十章 带着陈思去拼酒 除夕夜过完新年就算GAMEOVER了。大年初一，我早早起床，把宿舍收拾一番，下楼给张大爷拜年，又给了鹏鹏压岁钱。给陈思打电话得知她得四处拜年，于是我又恢复了寂寞的日子。当我刚刚习惯这种属于自己的孤单，开学了。 宿舍其他五个人像约好了一样，在元宵节的下午回来了。大家带来了各色各样的家乡特产，当天晚上其他五人做东请我出去下馆子，一是慰劳我整个寒假看护宿舍财物安全，二是慰藉我孤单寂寞难耐的心灵。 这帮家伙口袋里揣着刚刚到手的生活费兴奋得很，一个劲儿地嚷嚷要好好喝一顿，白酒啤酒红酒果酒张罗了一大桌。我们宿舍除了我以外其余分别可以尊称为“酒仙”“酒圣”“酒帅”“酒神”。 酒仙那当然说的是老二，仙风道骨的老二擅长白酒，自称千杯不倒。 酒圣说的是老T，老T喝啤酒可以让桌上什么都不剩，简称酒圣，别称“酒篓子”。 酒帅说的是绿帽，绿帽喝红酒那是一绝，干红干白不掺饮料是强项，三瓶红酒下肚脸不变色心不跳。 酒神说的是谁？苏宁？NO！是小湖南。小湖南喝酒那可神了去了，最拿手的是“杂交”，红白啤酒白兰地，可乐芬达加雪碧，随意组合，绝不含糊。 剩下一个苏宁，这位喝酒是“大忽悠”，酒量虽一般，但是很能白话，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能把人说死，能把鬼说活。 213宿舍拼酒笑到最后的是谁？ 是我！ 每次宿舍聚在一起喝酒，我往往趁着清醒就爬到桌子底下，这样能免于一死，然后这几个人开始互相残杀，等他们歇了菜，我再爬出来牛B烘烘地找他们拼酒，把还算清醒的“余孽”干掉。 最后再掏出他们的钱包买单。第二天酒醒以后一帮人咬牙切齿地骂我小人，我就说是老子我买的单，他们就不说话了。这招屡试不爽。 而这次聚会我约了陈思一同参加，依次给她介绍我们的宿舍成员。 看到我突然间和一个女生出双入对，大家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艳羡！苏宁说：“蝈蝈过年不回家那是早有预谋，来吧，哥几个，我们用纯洁的白酒祝贺他们！” 五个人开始轮番轰炸，我钻到桌子底下却被揪了出来，五个人同仇敌忾。 老T举杯：“蝈蝈，谢谢你考试的帮忙，没有你我就死了！你要是哥儿们，你要是瞧得起我，就干了这瓶啤的！” 我拎起一瓶啤酒：“老T，你的古代汉语过了，却还是挂了两科，你要是把这瓶啤酒自己喝了，我或许能帮你挽回局面！”老T一下子脸都白了，想都没想把一瓶啤酒吹了，嘴角挂着沫子冲着我讨好地傻笑。苏宁在一旁想拦没拦住叹着气骂老T脑袋瓜子一根筋。 老二端着一口杯白酒凑过来：“蝈蝈啊，咱俩这感情，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我拍了拍老二的肩：“大年三十，你打电话给我骂学生处刘处长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张大爷可以作证，刘主任在楼道里大怒，喝完这杯酒你就等着留校察看吧。我要骗你我就是王八蛋！我就随你的姓！”老二当时就出溜到桌子底下了：“我这张贱嘴呀！这可怎么办？”大家都追问原因，我把当夜的情况说了说，把大伙乐喷了。 绿帽又端着红酒晃晃悠悠走过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 没等他显摆完，我举起杯子打断他：“别废话，琵琶你大爷呀！哥儿们我一个寒假把钱都花光了，借我2000，我先花着，不够了咱再说。”绿帽脸都吓绿了，自己把一杯红酒喝得一滴不剩，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啥。 小湖南端着果酒掺雪碧又过来了：“蝈蝈，恭喜你！” 我面无表情地让他把杯子放下：“恭喜我什么？除夕之夜，谁都有个慰问的电话，你干吗去了？还好意思劝我喝酒！” 小湖南的脸变得和长城葡萄酒一个颜色：“不是，蝈蝈，你也知道，我家里没装电话！你听我说……” “我不听，这不是理由，自己喝了我就原谅你！”小湖南把酒干了，坐在一旁鼓着嘴不说话了。 陈思笑吟吟地看着大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宁身上，苏宁站起身，看着我：“蝈蝈，一个寒假不见长本事了！舌辩群儒哇！咱俩得喝点，一瓶啤酒中不中？我看我有什么把柄落你手里了！” 我扫视了一下桌上的酒：“哥几个这都是心疼我。你小子不服是吗？什么酒？怎么喝？你画个道儿！” 苏宁又坐下了，喝酒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T在一旁大喊：“这酒没法喝了！” 这时，陈思站起来说：“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来和大家喝吧！” 看到有这么不知深浅的女子，所有的人都来了兴趣，把目标一下子全都转移过去，我也没劝阻，因为我知道陈思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他们和陈思约好了规矩：无论什么酒，陈思喝一杯，就得有人陪三杯！ 没有硝烟的杯光酒影中最先倒下的是老二，然后是小湖南和绿帽，最后是老T，看得我和苏宁心惊肉跳，到最后苏宁买单又拽着这些醉鬼回了宿舍，我和陈思并肩走在大街上。 “第一次喝酒我就被你震了，可我还真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大！”我哈着气温暖着双手。 “这是遗传，我爸嗜酒如命！刚才我趁着他们起哄还倒了不少，要不，早倒下了。”陈思笑着说，红扑扑的脸蛋让她多出几分娇媚。 我和陈思溜达到了一家小吃馆里又点了两碗元宵，陈思喝了些元宵汤醒了醒酒：“你们宿舍的人都挺可爱的！” “你也挺可爱！”我盯着她。 陈思的脸更红了，我俩谁也不再说话，后来，我把她送回家，在她家小区门口挥手告别。 回到宿舍，小湖南和衣而卧了，绿帽和老二还正吐呢，老T在一旁拍着床板大喊：“服务员上酒！”苏宁像保姆一样忙前跑后，看我进来笑着说：“你这马子忒狠！” “我俩只是朋友，真的！”我严肃地回答！ 躺在床上我忽然想到了我和陈思的关系，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真的是把陈思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朋友，一个不用费力讨好的朋友，一个知己，仅此而已，我压根就没想过去追她。 第三十一章 装款逛超市 第二天，我们宿醉卧床，一个个跟坐月子似的猫在床上不出门。只有小湖南早早地披上一件破棉袄顶着寒风去进货了。 傍晚，小湖南带来惊天好消息：世纪联华超市搞促销呢，力度空前。于是我们大家不再抱窝孵蛋，兴高采烈地穿衣洗漱倾巢出动，苏宁借来锤子的自行车带上老二，其余人打了两辆三轮杀奔世纪联华。 到了超市门口，大家聚合，苏宁把羽绒服的领口系个严严实实的，然后问：“咱带了多少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翻了翻口袋，最后拢在一起只有一块四毛钱。 小湖南无奈地提醒：“回去打三轮都不够！” 我赶紧圆场：“算了算了，咱不坐三轮了！” 老T数学灵感突然迸发：“日，坐公交也不够啊。” 战士没子弹，那还打个屁的仗啊，我们几个无精打采地往超市里走，苏宁拍了拍手叫住大家开始训话：“谁说非得有钱才能逛超市啊？孟子曾经说过：不蒸馒头争口气，哪怕没有人民币！今儿个，咱们得逛出风采，逛出精神，咱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有模有样、神采飞扬，听见没？” 大家的士气一下子受到了极大鼓舞，都立刻来了精神，嗷嗷直叫，那神态颇似搞传销的。 苏宁问：“好，就保持住这个状态，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是谁？” “李嘉诚！”我们异口同声。 于是我们昂起高贵的头颅并排往里冲，老T忽然高兴地大喊：“等等，先别走，地上有一毛钱！苏宁你先踩住，别让别人看见，我……” 苏宁拉住老T的衣领把他拽进超市入口。 我们六个人每人推了一辆购物车，看见东西就往车里装，根本不看标价。好多导购员看见来了款爷，赶紧招呼我们：“先生，来尝尝这牛奶，绝对让您满意。” 我们大模大样的每人端了一杯喝下，味道果然不错，只是杯子太小了，只能算是润了润嗓子。 服务员看了我们的表情赶紧趁热打铁：“原价56每箱，现价48，还赠一个陶瓷杯。” 老二吧唧着奶香，非常牛气臭屁地说：“促销的不要，我们只挑不打折的！” 说罢我们头也不回推着车往前走，渐渐的，每个人都找到了暴发户的感觉，好像自己在《福布斯》榜上有名，大家腆着肚子对服务员吆五喝六： “这排骨给我切50斤，什么，最大一扇才39斤，行，就要这最大的！” “哎，我说，那进口水果篮给我搬车上来，靠，才730块钱，你们这不是糟践果农嘛，外国果农也是人哪！” “你们这儿最贵的台灯多少钱，别跟我介绍牌子就要最贵的，460？美金还是欧元？人民币呀，上帝呀！太便宜了，给我来5个，扔车上。” “左边的那个飞利浦剃须刀，对，就是那款三个脑袋的防水的，给我来十个，一共一万三是吧，没问题。什么，现场结账？算了，我再转转。” 小推车一会儿就快满了，苏宁吩咐：“分头行动，大家看看有什么真正需要的东西，然后记下价钱，明天再来，20分钟以后咱们超市门口见！” 老T傻傻地问：“车里东西怎么办？” 苏宁气得直咬牙：“都要，你买单！” 老T不吱声了。 20分钟以后我们各自找了偏僻的地方扔下小车撒丫子飞奔出超市。在超市门口大家哈哈大笑，当时的感觉真应了那句话了：一个大四个叉！——爽！ 为了回去的交通问题大家产生了分歧，来的时候苏宁和老二骑自行车，大家没意见，可回去就不行了，因为钱不够坐三轮的。 最后苏宁提议： “我骑车带着老二先回去，你们过十多分钟打上三轮，我到宿舍拿钱下来等着你们，然后给你们付账，OK？” 众人齐点头。 过了15分钟，我们四个人坐上三轮到了宿舍楼下，等了5分钟，苏宁还没到。 绿帽纳闷：“他们应该先到啊，这是怎么回事？” 骑三轮的两位师傅急得直吐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6块钱都没有？” 我吩咐绿帽：“你上去拿钱付账，快去快回！” 我们付了钱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回味刚才牛叉的壮举，又过了20分钟，苏宁和老二还没到，既善良又热心肠的老Ｔ着急了：“咋还不回来呀，他俩是不是让车给撞死了？” 话音未落，苏宁和老二气喘吁吁地进了屋，苏宁大骂：“死老Ｔ你就咒我们吧！” 我们赶紧问到底怎么回事，老二小脸都冻紫了，搓着手跺着脚：“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绿帽不耐烦地说。 “自行车掉了俩脚蹬子，车胎也扎了，链子也掉了，我俩身上连个钢镚都没有，推回来的！”老二委屈地说。 大家高兴地往死里鼓掌。 苏宁没有理会我们的幸灾乐祸，喝了口热水问：“小湖南，怎么没精打采的？上午进货冻着了吧？” 老二答道：“别提了，刚才在超市咱们分头转悠，我和小湖南想试件羽绒服，可那女服务员愣是不让，说试衣间里有人。我们都看见了，里边压根就没人！” “算了，别生气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瞧不起，我不在乎！”小湖南穿着破棉袄大度地笑了笑。 可绿帽却气炸了肺：“他妈的，这帮狗东西，狗眼看人低！这样，咱去买上三件，我出钱，咱震死她！” 我对于绿帽的弱智精神感到十分的恼火：“人瞧不起你，你还觍着脸上赶着去捧场啊？有病吧！” 苏宁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明天咱去坑死她！” 第三十二章 冤冤相报 小湖南在超市被人藐视得体无完肤，宿舍哥几个都很憋屈，心里的火一个劲往上拱，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出这口恶气。 苏宁叼着烟望着天花板的吊扇走了半天神，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明天咱去坑死她。” 众人一听，心中狂喜，都知道苏老大又要整点精彩绝伦的鬼点子，我们纷纷围上去寻谋问计，苏宁嘿嘿地笑了笑：“这超市刚起步，没经验，卖服装的是承包的超市的地方自主经营。” “然后呢？”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超市里就不应该有服装区，有服装区也不应该有试衣间，有试衣间也不应该瞧不起人，瞧不起人也不应该瞧不起咱的小湖南，这世纪联华还是没经验啊”。苏宁嘬着牙慨叹。 “我晕！”“哪跟哪啊？”“绕口令说得不错！”“莫名你大爷的其妙！”众人各自夸奖苏宁。 苏宁一挥手：“附耳上来，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大家听完，愣了，然后哗然大笑，老二点着苏宁的鼻子：“你这小子缺德带冒烟，小心将来生孩子长俩屁眼！” 苏宁拽住老二伸出的手，把老二压在床上做了20个类似于俯卧撑似的运动，起身去打水了，老二憋得满脸通红仰面朝天地大放厥词：“苏宁，你不得好死，我要告你强奸！！” 第二天上午，我们浩浩荡荡地又杀回世纪联华。 绿帽头戴鸭舌帽，身披NIKE，脚蹬阿迪，其余人等皆普通装扮毫不起眼。 进入超市，我和老T、小湖南直奔熟食区，苏宁和绿帽在老二的指点下到了昨天那家卖羽绒服的位置。 我这一张嘴说不出两边的事儿，我先说自己这块儿。 按照苏宁的吩咐，小湖南去音像区候着，我和老T迅速选了酱牛肉、肘子、火腿，然后老T还高兴地拎了一只扒鸡。我们把东西装在购物篮里去和苏宁汇合。 再说苏宁绿帽，两人到了地方漫不经心地挑选羽绒服，昨天那位服务员还真识货，一眼就看见了绿帽脖子里的24K的狗链子，再往身上脚上一瞅：哟嗬，哪家的傻公子哥跑出来了。她抢步走到二人面前：“先生，喜欢哪一款可以试试！” 两人都没拿正眼看服务员，苏宁孙子似的点头哈腰问绿帽：“大哥，您觉得哪款合适？” 绿帽眼皮不抬地说了句：“随便吧。” 苏宁和服务员说：“刚才我大哥谈完生意把外套忘在出租车上了，你这里男士的羽绒服哪款高档一些？” 服务员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满脸兴奋：“来这款雅鹿的吧，很轻便，而且暖和，纯鸭绒的。” 绿帽伸着胳膊，苏宁把羽绒服给他套上，这时我和老T到了。 “服务员，有便宜点的棉服吗？”我用家乡话高喊。 “自己看标价，喜欢就试试。”那女的有点不耐烦地回答。 我和老T一人选了件棉大衣，拎着购物筐哧溜就钻进了试衣间。我打开酱牛肉咬了一口，嗯，贼香。我刚想咬第二口，隔壁老T那儿就响起了疯狂咀嚼的声音——老T进入状态了。 绿帽在外边也不含糊，试了这件试那件，试完一件就淡淡地说一句：“要了！” 服务员心花怒放还得假装平静，不停地推荐。苏宁跟着起哄：“大哥，给小妹也买一件吧，她下周从香港回来，恐怕还穿着棉裙呢！” 绿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过身问服务员：“有宝姿吗？” 服务员客气地微笑：“没有，现在穿宝姿有点冷，还是拿波司登吧！” 这时候我和老T钻出试衣间，老T把鸡骨头放在棉大衣的口袋里，又拿起棉大衣擦擦嘴擦擦手，然后，意犹未尽地问我：“咱再去整一只烧鹅吧？” 我二话不说拽着他飞奔而去，在超市的音像区和小湖南、老二共同焦急地等着绿帽他俩。 苏宁看到时机成熟，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服务员：“刷卡！” “先生，我这里只接受现金，刷卡的话请到收款台，就在超市出口！我给您开小票。” 苏宁假装一愣，把卡收回去，然后拿起小票跟在绿帽身后慢慢悠悠地走了，转过两个弯他俩迅速奔到我们跟前，苏宁往出口一指低声说：“撤！” 我们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狂奔而出。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们几个人心里畅快无比，老T属于得便宜卖乖的经典类型：“要不是蝈蝈拽我跑，我还能再开它一只烧鹅！” 绿帽有点遗憾地说：“弄了半天，就相当于老T往羽绒服上蹭了蹭油，还是没能坑死那服务员！唉……” 大家把目光瞄向苏宁，苏宁眼神很冷，一句话也没说，伸出手，露出一片薄薄的刮脸刀片。 众人惊呼。 苏宁嘿嘿地冷笑：“我只划了一件儿，给她点color see see！那服务员也不容易，也是想多赚点提成。” 老T问：“试衣间里不会有摄像头吧？” 苏宁笑了：“要是有就好了，咱去告它个倾家荡产！” 大家点点头。 这件事情到此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逗号。 四五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们大家躲在温暖的宿舍里其乐融融地扯淡。突然，宿舍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大家惊愕地发现，老T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小脸冻得跟萝卜芯似的，呼呼直喘，眼睛写满了惊恐。 关键是他下午出去的时候穿了羽绒服了，而现在只穿了件毛衣，棉鞋也只剩了一只。不用问，肯定又是打架去了，能把老T打得如此狼狈，对方身手不一般。 绿帽苏宁我们几个噌棱就站起来：“老T，怎么了。” 老T从没有过地抱着脑袋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我们都急得冒汗：“到底怎么了，和谁干仗了？是咱学校的吗？” 老T却急了：“你们别问了，没事儿。” 大家更恐惧了，怎么了这是？ 苏宁反而镇定下来了，他坐下喝了口水，自己抽了支烟，顺手递给我一支，慢悠悠地说：“大家坐下吧，老T的问题我来问。” 苏宁走到老T身边：“你是不是又去世纪联华了？” 老T一惊，“你跟踪我？” 老T的不打自招让我们是哭笑不得。 据老T交代，他一直还惦记着那只烤鸭，于是今天下午他背着我们又跑到世纪联华准备故技重演。 可是这次没有人掩护，一下就让人给发现了，他被超市的止损人员揪出来先胖揍一顿，然后准备让他赔偿损失，老T毕竟是老T，那可是全省的400米栏的榜眼，这可不是浪得虚名，每天的长跑训练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他甩开超市工作人员转头就跑，羽绒服也被揪扯掉了，鞋也跑飞了，最终凯旋而归！ 听了老T的回忆，我们已经笑得肠子抽筋了。 第三十三章 诡异的H大九教 开学一段时间了。某天，我们早上醒得都很早，大家躺在被窝里商量今天干点啥。 绿帽神秘地出主意：“今天咱去一个好去处，保准大家满意！” 我们都把头探出床外，静候下文。 绿帽说道：“咱去上课吧！” 我们几个人又把脑袋缩回被窝，谁也没答理他。 绿帽边起身穿衣服边叨叨：“开学都五天了，咱除了体育课以外全给旷了，我现在都记不清教室啥模样了。” 大家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既然今天闲来无事，那就去吧。 于是我们叮叮咣咣地下炕穿衣服，苏宁一边蹬裤子一边吩咐老二：“看看上午啥课？” 老二翻弄了半天，终于找到课程表：“今天是现代文学，九教201。” 包括绿帽在内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地，然后沉吟不语，后来大家开始脱衣服又钻进被窝。 课程不是原因，主要是上课的地方。九教在H大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座教学楼是聪明绝顶的H大自己设计的，模仿的是诸葛孔明的八阵图。 为什么叫做九教呢，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我们就在这无穷的变化中历经磨难。 大一新生谈起九教无不色变。刚开始，我根本没当回事，因为我走迷宫甚是厉害。可直到兄弟我第一次去九教上课，才体会到九教的鬼斧神工。 当天我是很早就起床，然后赶到了九教，转遍千山万水，直到头晕目眩，还是没找到上课的教室，我心想：“鬼打墙了？” 突然看见了一位清洁工，我像婴儿看见了乳头一样凑上去：“叔叔，请问201在哪个位置啊？” 清洁工气呼呼地看着我：“201在二楼，这是一楼！” “我晕！” 我气喘吁吁地跑上二楼，心里责怪自己太马虎了，可是我在二楼又像骡子一样死命转圈，还是没找到。 我心里已经崩溃，心里暗骂这楼的设计者，这不诚心给我们添堵吗？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又看到了一位同学，我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老弟呀，救命啊，你能告诉我201在哪儿吗？” 这位同学也差点掉下眼泪：“我哪知道啊，刚才课间我出来上了个厕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绝望地放开他，咬紧牙关挨门仔细看，经过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终于发现201的门牌，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我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边老师说了一句：“好的，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儿，同学们再见。”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九教上课。 回去以后我和大家描述了九教的诡异，并仰天长叹说：“九教一楼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老二蔑视地看了我一眼：“路痴，你还敢在此长吁短叹，不就是八阵图嘛，贫道我知奇门晓遁甲，通阴阳晓八卦，待我前去破它此阵！” 说罢驾起祥云直奔九教而去。 三个小时以后，老二带着哭音给我打电话：“蝈蝈，我快虚脱了。救救我吧！” “你在哪儿？” “我要是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就知道自己被困在九教了，你去找个大三的师兄来找我吧，顺便带点水！” 当我把濒临死亡的老二搀回宿舍，大家都惊呆了。老二缓了半天才慢慢地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尿’满襟！” 后来我们都用“九教成名万古枯”来形容此楼设计的伟大，这栋楼也成为区分老生新生的重要参照物：新生在里边就好像驴子一样转来转去，老生则不同，因为他们根本不去那儿上课！ 所以，大家听说今天要在九教上课都回到被窝继续睡觉。 绿帽嚷嚷：“寂寞死我了，comeon，come on，给我感觉！” 小湖南起床以后没有再躺被窝，听见绿帽瞎喊，他把冰凉的小手伸进绿帽的被窝，于是绿帽终于找到了感觉，杀猪似的嗷嗷惨叫。 小湖南说：“绿帽，我带你去玩吧，跟我去进货！” 绿帽坐起身，垂头丧气地问：“去哪儿啊？建华批发市场我可不去，人太多！” “明天是情人节，我带你去城郊花棚里进点玫瑰花！”小湖南说。 绿帽高兴地穿上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小湖南身后消失在了寒风中。 我们几个郁闷地待在被窝里生闷气：又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外国的节日整得比八月十五都隆重，月饼每次都滞销，而玫瑰花却总是脱销。 傍晚，绿帽和小湖南整来了一大筐玫瑰花，整个宿舍的臭脚丫子味儿被一扫而空，我们大家乐乐呵呵地帮小湖南剪花包装。苏宁问：“多少钱一朵？” 小湖南还没说话，绿帽赶紧抢答：“一块八一朵进的，算上包装纸和路费，平均每朵两块钱，卖价五块，咱宿舍的内部价三块。” 我们一边忙碌一边叨叨：“你说这玫瑰花怎么就代表了爱情，我觉得爱情的代表应该是韭菜花！”老T满脑子都是吃。 “去去去，就知道满足你的食欲，这玫瑰带刺儿，正是爱情和性欲的最好代言！”老二批判老T。 “你们家粪叉子还带刺儿呢，代表爱情还是代表性欲？”苏宁反问老二，气得老二翻白眼。 “这次不知道销路如何，不管玫瑰是否代表爱情，反正我这是真实的玫瑰！”小湖南感叹。 “此话怎讲？”我疑惑地问。 绿帽有了和小湖南进货的经验，赶紧来显摆：“月季、玫瑰是同属蔷薇科蔷薇属的姊妹花，别人进的货都是月季，因为它花期长，进价也整整便宜一半儿，咱小湖南不干那缺德事儿，这次卖得出去与否还不敢定！唉……” 小湖南点点头。 第三十四章 浪漫情人节 经过3个多小时的辛勤耕耘我们终于把玫瑰花给包装完了。 小湖南说，玫瑰花最佳的销售时机就在二月13号晚上，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大家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到大街上帮小湖南去卖花。 按照摊派我们每个人手中100支玫瑰，如此多的玫瑰聚在一起煞是高贵艳丽，像一团暗紫色的火焰在燃烧，怪不得好多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浪漫的小调调儿。 我们6个人像卖花姑娘一样在凛冽的寒风中叫卖。每个人为了早点回到温暖的宿舍绞尽脑汁。 绿帽的手艺谁也比不了，他把白色的蜡笔烧化，然后在花瓣上画上一颗心，再写上I love you，弄得就像是花自己长出的字一样，价格也水涨船高，10块一朵，15块两枝，卖得非常火。就此，我怀疑绿帽小时候的名字叫蜡笔小旧。 苏宁凭借一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连煽情带忽悠，嘴皮子利索得像相声的贯口，舌头转弯打卷带回旋，嘴里的甜言蜜语跟一万头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嘴丫子冒白沫了还得瑟呢，他凭借大话西游里唐三藏的口才横空出世，100枝玫瑰只用了2个小时就卖得差不多了。 老T和老二搭伙卖。他俩的创意至今还是为大家所怀念，那就是出奇制胜的典型例子。老T的建议是二人捧着花跪在地上，然后竖一牌子：卖花葬父！说完这个提议，老二疯也似的给了老T两脚。最后老二想出绝招，他们就蹲在地上，然后立起一牌子，上写：看到我们的玫瑰而不购买，那么，你肯定会和她（他）天各一方，有缘无分，恩断义绝。（心里骂人者就是骂自己！） 老二抓住了青年人对爱情的不确定，和人们对于诅咒的恐惧，于是二人收获了大概3公升的唾沫，但是与此同时销售量也不错。 小湖南是老油条，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否有购买意向，所以一打一个准。他还煞有介事地打击同行：“真正玫瑰，如假包换，不是月季，假一赔十，爱情，需要来真格的！”于是，好多人趋之若鹜，边听小湖南讲解玫瑰和月季的区别，边掏钱购买。一些男生本来打算今天去买些月季糊弄过去，没想到被小湖南的高声叫卖给戳穿了，他们也只得在女友的监督下恨恨地掏银子。 兄弟我最牛叉，直接捧着100枝玫瑰回到宿舍，把花放在筐里，为了防止花失水，我往上边喷了一杯冷水，然后把筐放在了阳台上。 我点了支玉兰爬上床，拿了本精装《金瓶梅》开始研究宋朝的历史。 晚上大家回来都夸我：“还是蝈蝈最厉害，十分钟就走了，那速度没人比得上！看来还是蝈蝈的嘴皮子厉害啊！” 小湖南也夸：“关键是他能抓住顾客心理！” 我没说话，指了指阳台，大家过去看了看，惊叫：“王八蛋！我们在寒风中求爷爷告奶奶哭爹喊娘，你小子在宿舍看西门大官人，太浑蛋了！” 我把书放下：“仙人自有妙计！”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去上课，我穿得整整齐齐，捧起玫瑰直奔教室，小湖南说，“咱们班一共30女生，你必须每人卖4朵啊，要不花就蔫了！过了今天1毛钱一朵也没人要。” 我点点头。 路上，好多人看了我捧这么多玫瑰花，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些人还好奇地跟在我后边。 还有十分钟上课，我嘴上叼了一枝玫瑰走进教室，直接走到陈思面前，单腿跪地，把99朵玫瑰奉上！ 顿时，教室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无数起哄声，教室外也是喊声一片。好多女生也受到感染，纷纷给男友打电话要99朵玫瑰。陈思的好友静静走过来，拿起花看了看，问道：“不会是月季吧？” 小湖南像犯了狂犬症一样冲过来地替我回答：“什么？月季？我告诉你，这是绝对正版的玫瑰，假一赔十！” 估计陈思已经感动得大脑痴呆了，她傻傻地接过这一大捧鲜花，扭捏得不知道把花放在哪里，我趴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片玫瑰色的绯红爬上陈思的脸，而且这红色还在不断加深。 苏宁问我：“你小子够能整浪漫的啊，300块钱作秀也值了！你跟陈思说啥了，她那脸红得都跟猴屁股似的，你又耍啥流氓了？” 宿舍里其他人都凑过来问：“你说啥了？” “我跟她说这些花一共350块钱，明天记得把钱带来。”我实话实说。 “靠！”众人散去。 苏宁无奈地摇头：我还以为是感动加害羞呢，原来是被你气得脸通红。 这时，老师进了教室，苏宁拿起我桌上剩的那朵玫瑰花一个箭步冲到讲台，他把花递给老太太，十分煽情地表白：“老师，这是全班同学送给您的礼物。礼物很小，但这是大家在这个节日的一份心意，这朵花代表的不是爱情，它代表了我们对您的感谢！” 小老太太接过花，点头微笑。 苏宁又开始忽悠：“老师我叫苏宁，您在点名册上注上点，期末的时候省得忘了！” 小老太太看了看点名册：“苏宁，嗯，苏宁？旷课12次？” 说罢老太太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苏宁。 苏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懊恼地低着头回到了座位。 大家哄笑不已。 当天晚上，小湖南在宿舍摆酒款待大伙的辛劳，我提出叫上陈思，大家首肯。苏宁说：“就你这犊子还算有个马子，我们都是一帮傻光棍，你得珍惜呀，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将来再说什么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你的面前你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这些话可就来不及了！” 我说苏宁你喘口气，缺氧憋死了不值当的。 陈思在老T的掩护下进入213，她还带来了两瓶红酒，我们关掉大灯，点上蜡烛，整得宿舍跟洞房花烛夜似的。 席间，陈思从包里掏出300块钱给我，大家一个劲地朝我摆手，我很真诚地推辞：“陈思，算了。” 陈思也很执著地把钱往我手里塞：“拿着吧，这是给小湖南的。老T都告诉我了。” “不不不，应该是350，你少给了50，你要是没带，那就改天吧。”我真诚地拒绝。 陈思气鼓鼓地把钱塞到我手里。我拿起来，在烛光掩映下一张张地验看，嗯，有老人头，不是假的。 吃喝完毕，我和陈思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路上都是惬意的男男女女，我被冻得瑟瑟发抖。陈思感慨地说：“虽然你的目的不纯，但还是非常感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温馨的情人节！” “客气啥呀，你要是还想要，我让小湖南再去给你批发点，价钱绝对公道！” 陈思嗔怒道：“我说你就不能配合点浪漫的气氛？” 闻听此言，我深情地望着陈思，陈思也受到感染眼睛不眨地瞅着我，估计当时心跳能有100迈。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丹田气朗诵腔高声喝喊：“王大妮，我永远爱你！” 路人惊愕地看着我俩，有女生抱怨男友：“你看，人家多勇敢，多浪漫，多温馨，多有纪念意义啊。”那男的也鼓了鼓腮帮子，但还是没敢喊，咬着牙说：“他女朋友名字真难听！” 陈思踹了我一脚：“王大妮是谁？” 我揉着屁股说：“鬼才知道呢，不过这下好了，浪漫了！” 第三十五章 不断地挑衅 据我观察，但凡是拥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显摆一下。 会吹笛子的在吃甘蔗之前先钻孔，钻研二胡的看见小提琴也会找支棍去划拉两下，爱好跳街舞的总想往脑袋上扣个海碗头冲下转两圈，迷书法的看见宣纸就有蹿上去写下“办证”的冲动，擅长象棋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我帅！”善踢足球的怀抱孩子时总觉得应该把小孩凌空抛起大脚抽射。 总而言之吧，反正有了自己觉得可以炫耀的闪光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其实这一点都可以理解，但就怕自己没有闪光点还四处去给人驱赶黑暗。 绿帽就是这德行！ 我们上大一的时候CS之风刮遍各大高校，走进网吧刀声枪声喊杀声声声入耳，玩CS的人都有一个臭毛病，那就是永远对别人不服不忿，就觉得自己独孤求败。 我们宿舍苏宁的水平是当之无愧的No.1，绿帽则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 对门的锤子是绿帽的克星，二人经常拉出去单练，每次都是以绿帽垂头丧气锤子扬扬得意而告终。 其实呢，两人的水平加在一起正好500，各占1/2。 但是，锤子每次都利用心理战术取得胜利，输了以后绿帽只好请人吃饭，花钱请吃饭在其次，关键是这种精神上的蹂躏让绿帽几欲崩溃轻生。 这一天早上，宿舍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锤子的四方脑袋露出来：“绿帽在吗？我又想吃大餐了，得给绿帽个请客的机会。” 绿帽咬牙切齿地回答：“妈的，今天就彻底灭灭你的羊角风，让你知道你二大爷不是娘们！走！” 苏宁对锤子说：“锤子，咱俩单练一次如何呀？” 锤子嬉皮笑脸地回答：“我只和绿帽PK！” 中午，绿帽耷拉着脑袋回到宿舍，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我们也心领神会：历史没有被改变！ 过了一会儿，绿帽向我问计，如何才能打败锤子。我点点烟灰大言不惭地说：“俺的计策都是阳谋，这种问题你得问苏宁，他是阴谋大家！” 苏宁笑骂：“蝈蝈，你这当了婊子还给自己立贞节牌坊。”说完，苏宁对绿帽说，“帽，哥给你整个阳谋，准让你玩死锤子！” “什么办法？”绿帽的眼睛里冒出狼一样的光芒。 第三十六章 可怜的锤子 绿帽数次惨败于锤子手下，向苏宁问计，苏宁平静地说：“你下次去的时候就告诉他，如果输了不请吃饭，请洗澡！” “然后呢？”绿帽迫不及待地追问。 “没了。”苏宁无辜地看着绿帽。 “靠！”绿帽又绝望地躺在床上哼唧着说，“这换汤不换药啊。最多也就是省下十来块钱！” “不省，去外边洗，外带搓澡。” “日了，那我花的钱就更多了！你这是什么主意啊？”绿帽像鸵鸟一样用枕头蒙着脑袋抱怨。 “去吧，就这么说，我肯定这次你能赢。”苏宁信心十足地说。 绿帽爬起来，系紧裤腰带，冲到对门：“锤子，走，老子今天把你凿吧变成镰刀！输了我请你洗澡按摩去！” 锤子打着饱嗝笑嘻嘻地起身：“怎么着，皮又痒痒了？正好我这饭还没消化完呢，走，让爹去给你松松筋骨。” 傍晚，绿帽“啊啊！”的像大鲵似的哀号着进了宿舍：“苏宁，你太他娘的扯淡了，我又输了，晚上还得去请那个浑蛋洗澡！” 苏宁笑了：“输是必然的，但塞翁丢骡子，焉知不是好事？” 说完，苏宁在绿帽耳边轻声说了一分钟，绿帽耳朵像小白兔一样支棱起来，然后拍着苏宁的肩膀大笑：“操，果然是阴谋！” 晚上，绿帽领着锤子顺带上苏宁去了康体浴场，门票每人30含搓澡。 三个人领了钥匙，脱了衣服美美地泡在澡池里，锤子牛烘烘地问绿帽：“帽儿，你服了吗？你这水平根本不行，你那大狙用的跟烧火棍似的，改天我教教你！” 绿帽嘿嘿傻笑：“服了，服了，这次是彻底地从根儿上服了，对了，我忘了拿沐浴液，我去取，咱也洗洗咱的根儿！” 说完，绿帽到了更衣间，把半根火柴塞进了锤子衣厨的锁孔里，然后拿了沐浴液光着屁股颠颠儿地返回。 一个多小时以后，三个家伙洗完了，洗爽了，擦干抹净准备穿衣，锤子用钥匙捅了半天也打不开衣橱：“咦，怎么打不开了？” 苏宁一边套毛衣一边说：“是不是记错位置了？” “没有啊，这钥匙上有号的！”说这话的时候锤子已经浑身鸡皮疙瘩了。 绿帽和苏宁都穿好了衣服，锤子还在使劲开锁呢，他用毛巾围了屁股，边跳着脚边开锁，最后他绝望地说：“你们去帮我找服务员吧，这锁可能坏了！” 苏宁想了想说：“可能是有人想偷你的东西，然后故意弄坏了你的锁，千万得小心！这样啊，锤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和绿帽去给你找人，你别四处走动啊！” 锤子的鼻子已经被鼻涕堵了，他可怜兮兮地央求苏宁：“你们快点啊，我快挺不住了！” 绿帽也假装焦急地说：“好，你在这儿看着啊，别让人偷了你的衣服和手机钱包，我们快去快回。” “你俩给我留件外套吧！”锤子嚷嚷。 苏宁和绿帽装作没听见，疾步出了浴池打上三轮回了宿舍。 听完绿帽的描述，想象着锤子光着身子，抱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的惨样，我们大家都喷了。 绿帽倒背着手，在宿舍里溜达来溜达去，嘴里哼着小曲：“让软弱的人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夜里熄灯以前，被绿帽派出去的小湖南带来消息：“锤子在澡堂里傻子似的看着衣橱，光着屁股看了一个小时，都给冻成冰棍了，后来才叫来服务员撬了锁开了衣橱，还赔给了浴池20块锁钱。” “这小子扬言说要寻机报复苏宁和绿帽！”小湖南心有余悸地透露。 苏宁撇了撇嘴：“娘的，还敢叫嚣？好戏上场，大家等着瞧吧！” 第三十七章 愿赌服输 苏宁和绿帽在浴池洗完澡也都感冒了，两人前后脚分别去了学校医务室买药，回到宿舍二人大吃一惊。 绿帽骂道：“我靠啊，太离谱了，这同时得病，同样的原因，一样的病情，竟然给开了两种药，什么世道啊？” 我们一看，果然，绿帽手里一大把维C银翘片，苏宁则捧着一大包板蓝根发呆。 看来，校医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瞬息万变、神鬼莫测了。 过了几天，锤子来到我们宿舍，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锤子掏出苏宁的烟叼上一根：“苏宁啊，听说你CS巨牛×，我一个老乡想和你切磋切磋，学习学习！” 说完，锤子把一口烟吐在了苏宁脸上。我们大惊失色，估摸着苏宁肯定要发飙了。 没想到苏宁把眼前的这股烟深吸入肺里，从容地说了句：“好啊，肯定得挂点彩头吧，嗯？” 锤子狡猾地笑了笑：“很知趣嘛，孺子可教，100局分胜负，50块钱的赌注。明天金专北侧网吧见。” 说罢转身离去。 第二天下午，我们宿舍人都准时来到网吧，网吧里人不多。 不一会儿，锤子领着一个瘦高个儿进了网吧，介绍给我们：“这是陈进军，我老乡，人送外号神狙十一郎。” 苏宁和十一郎握了握手，各自坐下。 两个小时以后，战局完毕，苏宁35比65，惨败。 苏宁面色苍白地站起身，从兜里掏出50块钱扔给锤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追到宿舍，大家诧异地七嘴八舌。 “苏宁，你今天是怎么了，水平发挥极其不正常！” “还不如我上呢！你那雷扔到了哪旮旯去了？” “是不是感冒药起作用了？” “那个瘦子作弊呢吧？” 苏宁一言不发。不一会儿，锤子吹着口哨进了213。 “苏宁，明天还玩吗？” “玩，赌注变150！敢不敢？”苏宁脑袋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好！得让你心服口服！”锤子扭着腰走了。 第二天一早，苏宁对小湖南说：“把你床底下的键盘鼠标给我拿一套，完了再给你钱！” 小湖南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苏宁，你不是有一套罗技的高级货嘛，我这儿都是次品！” 苏宁没说话，扛着键盘领着我们又赶到网吧，锤子和十一郎早就在等待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十一郎和苏宁一言不发，直接开战。 90分钟以后，成绩出来了，苏宁的战绩惨不忍睹：15比85。 苏宁站起身拔了键盘，双手攥着键盘在膝盖上使劲猛砸，一套键盘就彻底烂了。我们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网吧的人愣愣地瞅着苏宁。 对面一个玩红警的小黄毛估计也是心情不畅快，看见苏宁如此表现，他也拔了键盘摔在地上猛踩，踩完了得意地看着苏宁。几名网管冲过去抓住黄毛一顿胖揍，黄毛惨叫：“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赔！他也摔了你们怎么不打他呀！” 网管怒骂：“废话，人是自带键盘鼠标！” 苏宁掏出150扔给锤子，锤子拿了钱嘴还不老实，唱着歌走出网吧：“整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整又伤伤伤自己，刻一个‘菜’给你在今生今世里！” 回到宿舍，苏宁乐呵呵地抽烟喝水，大家郁闷地看着他，绿帽扔给苏宁200块钱：“苏宁，这一段你状态不好，这钱算我的，以后咱不去打了！” 苏宁把钱扔在绿帽床上，高瞻远瞩地说：“钓大鱼得放长线！去，和锤子说，老地方战，赌金300！” 第二天，苏宁拿了自己的罗技高级键盘鼠标，兴冲冲地到了网吧，厮杀过程异常惨烈，十一郎一直领先，但是苏宁死命地咬住，二人的成绩一直是上下差不离！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最后一刻，苏宁出奇制胜，以52比48险胜。 锤子咬着嘴唇掏了300交给绿帽，绿帽数着钱高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整我……” 当天晚上，锤子下了书面挑战书，只不过，赌金变成了500。我们都劝苏宁不要去，苏宁大笑：“明天吃大餐！” 就这么说吧，苏宁在随后的几天，都是鞭敲金蹬响，高奏凯歌还！而每次赢得都不多，总是多出两三局而已。 我们几个人则是每晚高高兴兴地拿着锤子的钱出去喝酒吃肉，小日子美得跟天堂似的！老T“吃”心不改地表示：“嗯，锤子仗义呀！但是得坚持啊。” 锤子就快卖血了，可还是死不服输，那个十一郎也有点心理障碍了，看见苏宁手都哆嗦。 三月初的某天，锤子提出，决战紫禁之巅！最后一次定胜负，赌金是一张饭卡！ 说到这儿呢，我要和大家提一提，这饭卡可是很重要的，因为每个月我们都有49块钱的饭补，按照三年算下来也得有两千来块钱。 苏宁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到了网吧，苏宁蔑视地对十一郎说了一句话：“我只用手枪！” 70比30，苏宁大胜。十一郎和锤子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二人含恨离去。 后来我们得知，锤子已经穷困潦倒，三餐不继，整天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四处兜售：“大哥大姐，原装捷安特贱卖80！行行好吧……” 第三十八章 血型和命运 大一刚上学的时候学校给我们每人配发了一个蓝色的大暖壶，别的宿舍偶尔会因为打水的问题而产生矛盾，但在213，这个问题由于苏宁的专制外加我们的民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周的前六天我们轮值，周日轮空谁想用水自己去打。 这天晚上，苏宁拆了包方便面，伸手一拎暖壶，脸色沉了下来，转身问老T：“昨天该我打水，八个暖壶重如泰山，今天轮到你，怎么这暖壶却轻如鸿毛！” 老T嘿嘿傻笑：“那我去打水，回来你给我10包方便面！” 苏宁眼前一黑，对老T挥了挥手。 老T高高兴兴地走了，手里空无一物。 小湖南的眼睛顿时变得很明亮。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是老T打水就是不用拎壶。 我们宿舍的人不爱上自习，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不爱学习，H大的自习室在晚上还是很抢手的，很多人都是提了暖壶放在水房旁边，然后去自习，下了自习再打水回宿舍，这些爱学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给老T创造了绝好的可乘之机。 每次老T都是倒背着双手去水房，然后在一群水壶当中挑挑拣拣，专选颜色漂亮的，提起来，打满水，高高兴兴地就回宿舍，边走还边唱：“爱拎才会赢……” 所以，开学半年，老T偷回的暖壶足有40多个，但是宿舍里剩下的依然是原来的8个，原因就在于小湖南惊人的销赃能力：他把赃物都卖给附近小区里的老太太了，10块钱一个，物美价廉，深受人们喜爱。 过了大概一刻钟，老T手拎6个暖壶大摇大摆地回了宿舍，趁着苏宁上厕所，他泡好了面，连汤带水全给开了。 苏宁回到宿舍，看着空空如也的方便面盒，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老二对苏宁招了招手：“来，小宁宁同学，别郁闷了，本大师给你看看手相！” 苏宁倒了杯热水，问：“你懂血型吗？” 老二本来是捂着脸，怕苏宁把热水泼自己脑袋上，听苏宁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劲劲儿地说：“孙子兵法曾经说过：星座不明问Google，血型不懂问老二！李某我可是此方面专家，来我给你放点血！” 苏宁这个纯粹的唯物主义战士和老二这个老杂毛就这样狼狈为奸地促膝长谈，让宿舍里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老二抠着鼻子给苏宁分析：“你是白羊座，如果你是AB型的血，那就符合你天生具有的领袖气质，也就是喜欢领导、指挥别人。所谓的‘领袖气质’，指的就是你性格中潜藏着冷静、理智且极富行动力的特质。你像是个拓荒者，努力向前迈进，不向环境妥协，对自己的人生具有责任感。” 苏宁的脑袋像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地点来点去。 老二接着说：“当然了，如果你是A型血就矛盾了，由于A型人的气质和白羊座的性格有许多背道而驰之处，A型的特性在于重视传统的生活方式，十分慎重踏实地追求人生的目标，而白羊座是勇于前进，对于任何事情都抱着超越他人的进取心，因此，当你表现出白羊座的性格时，便拥有冒险的精神，凡事不会退缩，并且有勇往直前的毅力。” 老二的一套说辞彻底震呆了我们所有人，苏宁摸着脑袋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 绿帽凑过来问老二：“你觉得我是什么血型？” “SB型。” 我呢？老T晃着脑袋问。 “XO型！” 老二你是什么血型？小湖南问。 “我也不知道呢！”老二尴尬地笑了。 “呸！”众人冲老二吐了口唾沫。 第二天，我们六个大老爷们竟然跑到市中心医院去验血型，想知道自己的性格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自己都害臊。 收费单开出来以后，我们的血差点都尿出来，验血48元，6个人就将近300块钱。 我们又夹着尾巴往回走。 苏宁灵感突发：“咱去献血不就知道血型了？” 大家齐摇头。 苏宁点着我们：“觉悟太凹了！我自己去。”说着就奔向了南院门口的献血车。 填了表格，工作人员先在苏宁的手指上刺了一下，取了一滴血，然后经过各种的试纸测验，最后说：“可以抽血了，首次献血200ml。” 苏宁问：“大夫，我什么血型啊？” “A型！”大夫头也不抬。 苏宁的脸上很失望。他突然猛拍桌子：“妈的，我是A型，我老婆是B型，那我家孩子为啥是O型？” 众人都惊呆了！ 苏宁骂骂咧咧地走出献血车，身后是一片窃笑，谁也没想到这孙子就是来免费验血型的。 回到宿舍，老二不知好歹地还说呢：“A型牡羊座肯定是特矛盾的一个人。做事有时畏首畏尾，苏宁啊，你小子……” 苏宁冲上去拿被子裹住老二，拳头像疾风扫落叶一般落下，老二嗷嗷地学狗叫。 发泄完了，苏宁气呼呼地出去踢球了。 可怜的老二在被子里委屈地骂：“网上就是这么说的，妈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从此以后，老二再也不提血型的事儿了，专攻金钟罩铁布衫。 后来，一个谣言突起：H大213的一个叫苏宁的男生被自己女朋友耍了，还给他生了个野种！ 苏宁真的变得很矛盾了。 第三十九章 绿帽发春了（上） 料峭寒冬转眼而去，春天晃着小脑袋颠颠儿地朝我跑来。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大学生的裙子里！”我这人对季节一向不太敏感，但当我看到校园里女生穿上暗色的裙子配上各色长靴，我似乎觉得春天来了。 冬天的离去，是长裙的召唤还是棉袄的不留？ 人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那么，春天究竟是用来干吗的，谁又能知道？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绿帽，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他偶然顿悟：春天，是用来发春的！ 在绿帽悟出这个道理之前，我们几个人正在讨论一些很严肃的话题。 其实说呢，什么最难，就是给自己学的东西下定义最难，学哲学的可能终其一生也不知道哲学是什么，学历史的也不知道到底世上是否真的曾经有过秦始皇，音乐系的一个女生给男友写了一封信只有两个数61，后经反复揣测是拉倒的意思，人们再也弄不明白音乐的内涵，计算机系的朋友一辈子就围绕着0和1在打转，而我们上了快一年的学也不清楚什么是“新闻”。 什么是新闻？我们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苏宁高声说：“新闻就是对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 “那是陆老的话，你得瑟啥？”老二一脸的不屑，“咱得用自己的话来说，我觉得新闻就是老百姓们爱看的！” 我撇撇嘴：“老百姓喜欢《还珠格格》，这也是新闻？” “抬杠长本事啊，那你说什么是新闻？”老二瞪着我。 “咱应该采访的东西就是新闻。”我另辟蹊径地回答。 苏宁不同意：“你这是偷换概念，说的是个P呀！” 突然，老T叫了一嗓子：“都别扯了，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去采访，对方打了你一顿，或者给了一个大红包，那么采访的内容就是新闻，其他的就不是！” 众人愣了，没想到老T有时候这么深刻。 老T说完也不等大家的回答，自己跑到小湖南的床底下去翻吃的，小湖南拽都拽不住，老T翻出一个大盒子，打开一看，好家伙，里边有20多个饭勺和4个收音机。 这饭勺我们太眼熟了，就是学校食堂的呀！我们疑惑地看着小湖南，小湖南尴尬地说：“饭勺是从食堂拿的，呵呵。” 我们上学的时候，H大食堂备有无数的金属饭勺和塑料筷子。饭勺经常被人揣回宿舍，这很常见。苏宁谅解地说：“没关系，小湖南才拿了20个，不多。上次老T一次就拿了30多个！” 老T瞪着母狗眼：“我不是为自己，我都给了小湖南了！” 我们看着小湖南，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儿一共就20个！” 大家也没往心里去，老二问，收音机多少钱进的？ “我去市场上拿饭勺换的！”小湖南一本正经地回答。 众人摇一摇，晃一晃差点栽倒。 说了半天，绿帽也没插一句话，大家都很纳闷，老二捅了捅趴在床上的绿帽：“Silly boy，你干what呢？” 绿帽爬起来，看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爱上一个女孩！” 众人听了这句话，都回到各自床上继续讨论什么是新闻。 绿帽没有得到响应，恼怒地嚷嚷：“我爱上一个女孩，你们聋了？” 老二挤着脸上的青春痘回答：“你一天爱上八十个姑娘，谁管得了你的事儿啊！” 老二说得没错，绿帽有这臭毛病，他属阿Q的，想谁就是谁，整天“莲莲，爱爱，萍萍”地乱叫一通，看见个美女就说：“这是我马子，明天拿下！” 然后派小湖南四处打探，自己却像冬眠的王八似的一动不动，刚开始大家还有点兴趣，后来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一次，绿帽在宿舍又大喊：“赵小俊我喜欢你！小俊，我真的好爱你，我疼你，我……” 隔壁三秃子冲进213不容分说揍了绿帽一顿，后得知赵小俊是三秃子的娘们。 所以，绿帽这次又说喜欢上个姑娘，我们根本就不稀罕答理他。 第四十章 绿帽发春了（下） 绿帽痛苦地坐在床上，双手使劲揪着头发，嘟囔着：“这次是真的，以前我是经常喊狼来了，但是这次真的来了！！” 我们看着绿帽痛苦的表情，好像不是在撒谎，大家也都来了兴趣，围在绿帽身边寻长问短。 苏宁问：“哪个学院的？叫什么名字？” “外院的！名字叫Linda！”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外院，那可是美女大本营啊。” “在哪邂逅的？”老二的提问直奔重点。 “外教！”绿帽的眼睛被点亮了，好像在回忆当初的动人场景。 外教就是六教，周围经常遍布大大小小的色狼，那里是欣赏H大最亮丽风景的绝佳地点。 “怎么认识的？”我边琢磨边问绿帽。 “我去英语角了，和Linda偶遇，然后用英语交谈，然后……” “用英语？”苏宁紧盯着绿帽。 “说了一句以后改成汉语了！”绿帽只好坦白。 “你说的哪句？” “My English is very poor！”绿帽的发音还算标准。 老T流着口水问：“那姑娘长得俊吗？” 绿帽像日本漫画中的人物一样，眼睛又大了一圈：“太美了，无法形容的美丽，让人窒息！” “小湖南，速去打探！”苏宁大手一挥。 当小湖南像忍者一样消失以后，我问绿帽：“你现在发什么愁呢？”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表白！她对我有点好感。” 绿帽说完又补充，“万一被拒绝就傻了，我弄不明白现在女孩子们的心！” 苏宁事事儿地又把大手一挥：“蝈蝈，你去和陈思探讨一下女孩子的内心世界！” “得令！”我站起身，向绿帽伸出手。 绿帽惊讶地看着我。 “经费！！想要打探女孩子们的心，先得整饱了女孩子们的胃！”我解释。 绿帽掏出200块钱拍在我脸上：“整准点啊！别带来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答案。” 我揣起钱刚要出门，小湖南已经回来了，苏宁大喜：“小鬼，速度越来越快了嘛！快说！” 绿帽也是眼巴巴地瞅着小湖南。 小湖南连口水都没喝，喘着粗气说：“外院一共十七个叫Linda的！” 众人泄气了。 我也就不管这些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电话约了陈思，她很高兴地赴约。 我俩到了双胜街口一家小饭店内落座，一个50多岁的老板走到我们桌前，刚要说话，被我拦住了。 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H大所在这个城市的方言给我造成了心理伤害，平时吧我觉得这里的方言很悦耳，但是吃饭之前，服务员尤其是年岁大的服务员总是问：“先生泥好，今儿想吃点屎么涅？” 每次我的胃口就这样荡然无存随风飘散。 陈思拿了菜单随便点了三个菜，要了壶茶水，我们开聊。 刚开始我们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后来我直接奔向主题。 第四十一章 生死PK（上） 我和陈思坐在小饭馆里闲聊，但是我始终记得兜里还揣着绿帽的200块钱，兄弟我绝不是那种拿钱不办事的人，我趁着说话的空隙，结结巴巴地问：“陈思，你说一个男生如果喜欢一个女生的话，应不应该向她表白呢？” 陈思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手里茶杯中的水纹在颤抖荡漾，等了许久，才说：“不知道。或许应该吧。” 我心想：“靠，绿帽临来可是说了，不要那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答案。” 我又详细地追问：“可是那个男生和女生认识时间还不长，万一遭到拒绝怎么办呢？” 陈思好像犯错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低着头蹭着脚。 我盯着她的脸眼也不眨。 过了许久，陈思好像鼓足勇气似的说：“说了有可能成功，不说指定没希望，对吧？只要那个男生是真心实意，那么，又有什么不敢说呢？” 我高兴坏了，这答案太牛了。 陈思又接着说，不过这次的声音小了很多：“有什么事情我愿意和你一起共担！” 我的大脑嗡地乱了，心想：“坏了，陈思在暗示我呢，她想和我一起来平分这200块钱！咦，她怎么知道绿帽给我好处费了呢。” 事到如今，我只好掏出100给了陈思，然后说：“绿帽要追一个女孩，让我打探女孩子的心声，我发誓，真的就给了我200，我分你一半。今天你买单啊。” 说完我走了，但是我发现陈思并不是很兴奋，我心里暗想：“唉，可能是嫌少。” 回到宿舍，我向绿帽转述了陈思的话，绿帽听了大受鼓舞：“还是人陈思明白女孩子的心理，明天我就去表白！” 第二天中午，绿帽眉飞色舞地回到宿舍，大家一看绿帽的神态就明白了：有门儿！ 苏宁还是问了一句：“抱个美人归？” 绿帽谦虚地说：“哪里哪里，Linda说考虑考虑商量商量。” “噢！噢！”大家跟着起哄。 老二高兴地问：“这就是拿下了！人女孩子面子薄，总不可能当场就答应吧，哥几个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就是，肯定的！”众人齐点头。 老T高兴地说：“晚上庆功，咱得喝死一回！” 小湖南也笑着问：“Linda和谁商量商量？是她父母吗？今年五一你得去拜见老泰山啦！” 绿帽幸福得陶醉了，美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他咧着嘴回答小湖南：“她说和她男朋友商量商量！” 众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我们才缓过劲儿来，苏宁摇了摇绿帽的脑袋：“里边进水了，绝对的，你低下头，控控水！！” 老T嘟囔着说：“傻B年年有，今年咋这多？” 绿帽也不生气：“她男朋友在外地，哥儿们我有必胜的信心！Linda非我莫属！” 老二撇着嘴：“德行！小样儿！被人耍了还美不滋地沾沾自喜呢！” 绿帽一脸郑重地说：“这个问题明天晚上就能解决，Linda男友明晚来H大，Linda说让他住在咱宿舍！” 老二一脸惊恐地说：“可别价，当初我追那女孩就是这样，给她男友找了个不花钱住宿的地方，我还把那丑驴当亲爹似的伺候了好几天！” 绿帽坚决地攥了攥拳头：“哥几个帮我把他搞定！” 苏宁咬着牙，用右手比画了个切菜的动作，恶狠狠地对绿帽问：“杀人灭口？” 众人头皮都炸开了。 绿帽吓得一蹦：“大哥，您嘴下积德，我的意思就是让大家衬托一下我的牛叉，让那哥儿们自动退出就万事大吉了！”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表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帽儿，我们一定让你眉开眼笑！笑里藏刀！刀光剑影！” 众人的祝福和誓言开始走下坡路，老T也扭着屁股喊：“喜笑颜开，含笑九泉！” 绿帽揪住自己的头发几乎要疯了。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俩男的为了一靓妞争得你死我活，明天，这样的事情就要发生在俺们宿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大家都很兴奋，大家摩拳擦掌。就等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场好戏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第四十二章 生死PK（下） 第二天傍晚，我们几个人一改往日作风，把宿舍打扫得纤尘不染，整整齐齐。 我们围坐在一起严阵以待。苏宁部署了整个战役方案：“今天一战只能胜不能败，不成功便成仁！从现在起，一切行动看我眼色，绿帽正式上任宿舍的老大！” 绿帽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大家拱拱手：“兄弟我今天面临最大的挑战，请各位兄弟多多关照！” 晚上七点，绿帽在我们的前呼后拥下走出宿舍，迎接回了一位挑战者：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态修长，一张明星脸，这张脸像极了F4当中的花泽类，不过，是被硫酸盐酸硝酸共同洗过的花泽类。 此人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在下姓才名峰，初来乍到，请大家关照。” 才峰和绿帽勾肩搭背像亲兄弟一样齐步上楼，我们尾随其后。 回到宿舍，按照事先安排，绿帽给才峰让座，然后转身看着我们大家，脸色凝重地挥了挥手：“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我们弯腰齐呼：“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绿帽从容地说了句：“兄弟们辛苦！” 大家又朗声答道：“蒙大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说完这些话，我们强忍住没吐。 才峰笑呵呵地对绿帽说：“兄弟们操练得不错啊！” 绿帽赶紧谦虚：“哪里哪里，平时习惯了。上水上烟！” 小湖南像奶妈似的给才峰倒了杯事先准备好的温吞水，苏宁掏出红玉兰烟盒递到才峰面前。 才峰摆了摆手：“来，抽我的吧，我只习惯三五。”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盒洋烟。 绿帽一愣，呆呆地看着苏宁。我们大家也是泄气，娘的，刚落座就被这小子将了一军。只见苏宁面带微笑，从红玉兰盒里扥出一根放在桌上：“我们老大管得严，只让我们抽国产烟，牌子也定得很严格，就必须是软中华，还得装在玉兰烟盒里，唉……” 大家低头仔细一看，果然，过滤嘴处写了中华二字。 绿帽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就这臭毛病，低调。” 才峰尴尬地自己点了烟。 绿帽问了一句：“还没吃饭吧？” 才峰赶紧回答：“吃过了，吃过了，在美食山凑合了一顿！” 我们心里暗骂，把这孙子卖了他都不值美食山一顿饭钱。 刚想到这儿，才峰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绿帽大度地挥挥手：“嘉嘉，去整点酒菜，招待贵宾，丰盛点，the best丰盛，understand？” “O了K了！”小湖南拿了绿帽的饭卡赶奔食堂。 老二乐不颠儿地凑到才峰面前：“才大哥，让贫道给你算上一卦吧？” 才峰想了会儿回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不信这一套！” 苏宁赶紧接话：“不知才哥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才峰环顾四周：“惭愧惭愧，我是一无是处，不过CS还略通一二！” 大家闻听都是忍不住笑，老T开了窗户，往外一指：“外边那正推着捷安特四处兜售的小子名叫锤子，如今的下场便是因为不服誉蒙大哥CS水平的后果。” 才峰将信将疑，苏宁冲窗外喊了一句：“锤子，你小子服了吗？不服咱再练！” 楼下传来锤子的哀号：“我服了，誉蒙大哥的枪法惊天地泣鬼神，我真的服了，你把饭卡还给我吧！” 苏宁瞅了瞅绿帽，绿帽点点头，苏宁从窗户扔出去锤子的饭卡，锤子对着苏宁做了一个V的手势，消失在夜幕中。 不一会儿，小湖南摆上饭菜酒水饮料，大家围坐，开始上重头戏，轮流劝酒。 劝酒的过程不必赘言，两个小时以后，才峰已经强睁二目，目光呆滞。他还没忘记来的使命，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感叹：“唉，金子这东西贴着皮肤就是热！” 我赶紧也解开脖领，摘下绿帽的24K狗链子扔在桌上：“谁说不是呢，我们大哥还非得让戴着这么沉的东西！” 熄灯之前，大家收拾饭桌，老T给绿帽打来洗脚水，亲自给绿毛脱鞋揉腿，老二给绿帽掐肩揉背，绿帽见时机成熟，问才峰：“兄台，恕我直言，你觉得咱俩谁更合适Linda？” 才峰醉眼蒙眬：“不是你！” 绿帽脸上抽搐了一下，才峰接着说：“也不是我！” 我们大家都愣了。 才峰低着头自顾自地神伤：“这Linda男友无数，只要是对她有好感的，她都不拒绝，然后就像猫逮了耗子似的玩个够！我都追了她四年了，四年啊，四年啊……” 众人互相瞅了瞅。老T使劲掐了绿帽的大腿：“滚你的蛋吧，二大爷可不伺候你了，明天记得给我买红烧肉啊，你答应我的！” 老二也推开绿帽：“靠。弄了半天狗咬狗，我得去练功了，我借你的钱两清啊，不还了！” 我用老T打来的洗脚水烫脚，指着绿帽的鼻子贬斥他：“什么玩意啊！这扯不扯！24K狗链子送给我吧。” 苏宁开门就去找锤子要饭卡去了。 小湖南没收了绿帽的饭卡作为精神损失费。 绿帽捶着桌子大嚷：“我日啊，这一顿折腾了我多少钱啊！” 才峰和绿帽同病相连地抱头痛哭。 第二天，才峰走了，留下绿帽可怜地趟在床上呻吟：“没有人问我过得好不好，美女和美酒哪个更重要……”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中午，绿帽兴高采烈地回到宿舍，对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又看上哲学系一个女孩，很可爱，可爱得让人窒息……” 第四十三章 大一结束 五一假期后的一天，我躺在宿舍想好事儿：我爸妈去丽江回来以后，我爸为我的感情事业埋下一个很大的伏笔，他老人家高兴地告诉我丽江的女孩子都很漂亮，将来如果万一我找不到工作娶不上妻，他就从丽江给我买上一房媳妇。 我为父母的苦心而感动，为父亲法律意识的淡漠而欣慰。我歪着脑袋骚动着想象未来丽江俏媳妇的模样。 突然，老T狂叫一声：“下雪了！” “啊？五月飞雪？这是出了什么冤情了？”我一个鲤鱼打挺结果没挺起来，差点扭了腰，众人阳台朝外观看：绵绵的，白白的一片。 绿帽骂道：“什么眼神啊，这是杨柳絮，老T你就是一个二百五，一点文学常识都没有！” 老T回嘴：“这跟文学常识有个屌的关系啊？我偶尔幽默一下你们还接受不了。气死我了。” 老二关上纱窗，臭显摆地朗诵：“风杨柳万千条，恰似十五少女腰！” 我把一只拖鞋扔到老二肚子上：“别得瑟了，根本就不搭调！” 柳絮飞舞的季节，213发生了很多事情： 老T从操场上捡到一张饭卡，拾金不昧的精神指使他拿了脸盆跑到食堂将油炸花生米包圆，吃得我们几个人晚上放了一宿的屁。从此，我们只要见到花生无论是水煮还是油炸的都变颜变色，每次吃宫煲鸡丁我们都得先把花生挑出去扔掉后才能动筷子。 绿帽在英语课上素描英语老师的画像，但是为了节省铅笔，他自作主张把老师的衣服全部省掉，后被好事者举报，漂亮的ENGLISH TEACHER并没有生气，因为她已经出离愤怒了。 为此，政教处的老师“表扬”绿帽同学是新世纪最不要FACE的臭流氓，并把裸体画没收据为己有独自享受。后来，艺术学院一位老学究闻听此事向绿帽抛出橄榄枝，愿意招收其为关门弟子，被绿帽婉拒。 某晚，老二站在宿舍阳台凭栏夜观天象，只见月隐星稀，九教上空福星高照，闪耀东天，辉煌明亮，遂翻出《天象经》，经书曰：此星一出，主吉，大利天下，泽被苍生。 老二掐指一算，此星正对应赌神，如买彩票非头奖莫属，但星高且摇摆不定，不知所向也就不知如何将10个阿拉伯数字挑出7位进行排列。 次日，老二在街头与一算命老先生商讨此事，二人却大打出手，起因是二人对于国粹周易的看法产生了意见分歧，并由分歧发展为谩骂再发展为肢体冲突，结果老二凭借年轻力壮获胜，但是赔偿对方医药费200元，对此，老二表示这是他看错煞星的结果。此贼子下定决心不再研究周易而改攻核弹的简易制法。 小湖南从白沟购进一批高仿LV皮包深受各学院各专业女生的喜爱，一些年轻女老师都亲自来我宿舍购买，一时间校园里各色人等均手持、肩背LV的包包，食堂课堂，浴室自习室，操场图书馆均有LV的影子。就连校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姐胳膊上挎的都是LV。与此相对应的是吸烟的男生每人斥资8元购得ZIPPO一个，此皆拜小湖南所赐。 苏宁为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外国文学史老师点名之时，用百变嗓音替大家答到，其滥竽充数的行为被当场揭穿，后果就是45分钟的时间站在外边喊“到”，每隔5秒必喊一声，否则该科期末成绩降为595分，后苏宁被我们尊称为“无间道”。 一名大四的师哥酒醉后误入213，他拉着我的手怅然感慨大学生活，嘴里念叨着：“不完整啊，不完整……”我当时还很年少，理解不了毕业师兄对H大的留恋，师兄翻开自己的留言册，指着一句唐诗说：“你看，我爱的人给我写的誓言！”我低头一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抽风！” 我提起笔在后边补了两句：“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下流！”师兄看完，可能是觉得大学四年完整了，他感激地说：“好好的一个爱情故事被你给我糟蹋了。”我从小湖南床底下拿出一个H大食堂的饭勺作为送给师兄的毕业留念，他无以为报，从兜里拽出一支英雄100送给我。 在大一下半年，我和陈思的感情没有些许进步而是拐弯发展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我俩经常利用课余时间走大街串小巷，尝遍所有路边美味小吃。我俩无话不谈，上课谈，下课谈，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不关己。 各自七大姑八大姨家中的往事都成为了我们谈论的话题，后来发展为纯粹的扯淡，吹牛有了新突破，抬杠出现新局面。陈思的胸很小，我说她将来的儿子不愁零食，原因是从婴儿时期每天都可以吃旺仔小馒头。因为我的皮肤黑，陈思说我的孩子将来不用为打官司告状烦恼，她取笑我的脸是气死卖炭翁不让活包公！ 我俩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性别：我骑自行车带她下坡时突然捏闸，想要感受波涛汹涌，但我只能无奈地告诉她说我体验到了人世间最完美的平整，并建议她去民航部门应聘以自己的胸部作为飞机跑道的参照物，说这些话，我一点都不脸红。 她也曾从我裤袋里翻面巾纸的时候碰到我的丁丁，后若有所思地说，比面巾纸硬一点点，说这些话时她的心跳不加速。 每逢213宿舍聚餐陈思必到，宿舍里已经吸纳她作为我们宿舍的小七，只不过在聚餐的时候没人和陈思拼酒了。 溜溜达达，春天渐行渐远。校园里的女生都已经将长裙换成了短裙，短裙又换成超短裙，裙子的长度直逼裤腰带的宽度。 裙子超短，不能看脸！这是我蹲在校园小径抽烟时悟到的真理。因为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生都已经有主了，男人再大度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打扮成那德行，所以，校园里穿超短裙的女生不是特别的丑，就是丑得特别。在林立的大腿中，我看到夏天晃着它的小尾巴跑过来了。 伴随着夏天而到来的是大一期末考试，伴随着考试而来的是自习室人满为患，伴随着人满为患而诞生的是无数情侣上演限制级影片，自习室简直成了他们的发泄场所，男生伸手摸摸这儿抠抠那儿，她再给他回敬个吻，挑逗完互相凝视着淫笑，老T称这些人为膈应人的瘪独子，还好，我们不经常上自习。 四分之一的大学生活就在暑假到来的当天结束了。我也迎来最丰富紧张最狂野刺激的大二生涯。 第四十四章 为民除害（上） 整个暑假吃了睡，睡了吃，成功完成了体重的升华。因为无所事事，就不向大家絮叨。 大二开学没几天，校园里变得人心惶惶。有一小撮流氓整天在各高校门口横冲直撞，四五辆摩托七八个人，调戏女生，抢情侣钱物，在各摊位上白吃白喝无所不干。 这些人中为首的名叫岑斌，以前是HD大学机电学院的学生，在学校的时候就很不招人待见，这小子脖子上戴拇指粗的金链子，跟人一唠嗑就说哎呀这个月打牌又输了十几万，吵吵把火这又要去蹦迪又要去砍人，又说抽白面儿不如扎吗啡过瘾，又说AK47比五四手枪劲儿大。 他一张嘴就是：“哥儿们是道上的，黑白两道我平蹚！我爸是××派出所的副所长，我干爹是分局的。老子当年砍人的时候你还尿炕呢！” 后来，这盲流子因为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结果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多次和我校保卫处的警卫发生冲突，但是每次都能逍遥法外，他的亲爹干爸还真是有本事！ 学校也很头疼，增加了保安和警卫巡逻，可是这帮犊子防不胜防，利用摩托的高速度打一枪换一地方，后来学校只好是提醒学生多加防范，注意自我保护。 一天傍晚，我们在宿舍说起这帮浑蛋，老二龇着牙长叹：“咱们学校学生也太他妈窝囊了，怎么就没有个加爵兄那样的勇士，一锤子撂倒这帮畜生！” 绿帽拍手称快：“对，真的勇士应该直面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再说咱们学校的保安也太不争气，报什么警啊，一棍子打死他们就地掩埋也就得了。” 苏宁绷着脸说：“要真是警方有人护着这群人就难办了！” 说归说，骂归骂，我们还真没打算和这群流氓发生冲突，穿新鞋踩狗屎得不偿失。可事与愿违，我们还真就得直面这无常的人生。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到校门外买《体坛周报》，发现以岑斌为首的几个人正在围着两个女生嬉皮笑脸地动手动脚，我刚想去通知保安，却发现其中一个女生是陈思，我赶紧给苏宁发求救短信然后扔下报纸跑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这帮人见我坏他们的好事一起冲过来，被我三拳两脚打趴在地，屁滚尿流跪地求饶，那两个女生用崇拜的目光盯着我！ 要是按电视剧，以上的打斗也就顺理成章了，英雄救美不都这样嘛！可事实上是，没等我义正词严地说上几句豪言壮语就被打翻在地，左眼挨了一拳，腰上挨了一棍子，肚子被踹了好几脚，这时候校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那帮流氓骑上摩托一哄而散。 陈思跑过来从地上扶起我，心疼得直转眼泪。一会儿，苏宁和宿舍的哥儿们都到了，大家手里又是墩布又是板砖。陈思非要送我去医院检查，我摆摆手，让苏宁和老T送陈思和那名女生回家，然后我在绿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了宿舍。 当天晚上，苏宁和大家商讨对策，后来作出决定，联合体育生和各男生宿舍的魁梧力量自发组成两支巡护队，每天晚上在学校周边巡逻2小时。 这支巡护队建成以后立竿见影，因为每组队员是20人，并且通信畅通，人多力量大，七八个小流氓不在话下。 巡护队员也受到学校师生和校外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治安好了学生晚上可以放心外出，做买卖的也有了客源和安全保证。 巡护队员每次巡逻的时候，校外摆摊的摊主都免费赠送夜宵，煎饼果子，驴肉火烧，肉夹馍，烧麦，包子，西瓜，冷饮应有尽有，巡护了半个月，每名队员平均体重上升了3公斤。 可惜好景不长，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严峻形势流氓也扩招了，由原来的七八个人一夜间增多到二三十人，而且身手不错。德纲大哥说得好：“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冲突在一个月圆之夜爆发了。 是夜，苏宁和老T带一拨人在正门附近巡逻，我和一位大三的师兄带另一队人在西门转悠，我这拨人正在说说笑笑走在院墙外，突然墙根下跳出七八个黑影，走近一端详，是岑斌。 来者不善，对方手里或长或短都有家伙，但是我们巡防队人多势众，人数上相当于对方的两倍，所以大家有恃无恐，没等双方交上话，大道上引擎轰鸣声骤起，七八辆摩托风驰电掣而至…… 第四十五章 为民除害（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没等我们掏出手机联络和报警，双方已经开始了拼杀，这群混混下手格外狠，不到3分钟战斗结束了，又一阵摩托引擎的轰鸣，对方扬长而去，留下了躺在地上歪七扭八的我们哼哼着呻吟。 我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百分之百负伤，但是伤势都很轻，大多是腿上挨了棍子，脸上被甩了耳光，眼睛被打成熊猫，连上医院的必要都没有，当苏宁带领的其他队员、学校的保安、附近的商贩都赶到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还都蒙头转向着呢，大家骂骂咧咧地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窝囊得够呛！ 这种“闪电战”吓退了大部分的队员，大家摇着脑袋说再也不参加巡逻了，万一哪天惹急了对方，那肯定是有生命危险。学校又恢复了人心惶惶，那些小混混也更加猖狂。 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宿舍打牌，寝室电话响了，苏宁接了电话后沉着脸转述说，岑斌向他挑衅呢，要明天晚上在南院西门口前的广场上单挑！ 我们都劝苏宁别去，人单势孤太危险，要去就叫上几十个人，再叫上学校的保安，苏宁点点头说不答理那帮孙子，说完接着和大家玩牌，但是我们都发觉，他玩得心不在焉！ 当天午夜，宿舍的窗户忽然哗啦碎裂，吓得我们心惊肉跳，打开应急灯仔细寻找，连个小石块都没找到更别说砖头了，苏宁说，这是气枪子弹打的，估计人早跑了，看门的张大爷和隔壁几个宿舍的也都过来询问，大家听完了苏宁的分析更是忧心忡忡。 我们拿塑料布把窗户糊上，还没等躺下电话响了，一接对方是哈哈哈的狂笑，气得我们拔了电话线。 整个后半夜，我们都没睡，憋屈得大伙快要发疯。 快天亮的时候，苏宁幽幽地叹了口气：“事情总要解决的！” 晚上8点，苏宁换上一身运动服，拎上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根橡胶棒出门了，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劲头，我们大家也都跟了出去，小湖南还跑到一些宿舍联络了十来个强壮的大小伙子以壮声势。 苏宁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看我们，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北走，到了广场，岑斌已经等在那里了，身后站的人不多，大概五六个，每人一辆摩托车，这又是准备快速结束战斗后离开或者是怕我们叫了学校保安而迅速逃跑。 岑斌手里也提溜着二尺长的一根钢管，点指苏宁：“你小子还挺胆儿大，怎么着，今天是单挑还是群殴啊，爷爷我……” 还没等他说完，苏宁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棍子打在了岑斌右手手腕上，这家伙疼得妈呀一声扔了手里的棍子，刚想还手，后脑勺上已经挨了一棍子，岑斌当即躺在了地上。苏宁又狠狠地往他肚子上踹了几脚，最后把脚放在了岑宾的脸上。 以上发生的一切只有十几秒！我们大脑里还没有任何反应。 岑斌身后的几个人也是看愣了，但毕竟反应快，一伙人一起冲上去围攻苏宁，我们也明白过味儿来，一起往上冲，冲到跟前的时候，苏宁已经又放倒了两个人，但后背挨了狠狠一棍子。 群龙无首又势单力薄的混混们吃了大亏，不敢恋战，纷纷骑上摩托四散而去。 苏宁又往岑宾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两脚，这家伙骨头挺硬，愣是一声没吭。苏宁走到岑斌的摩托车跟前，拔下车钥匙，拧开油箱盖子，一脚把摩托车踢倒，等汽油流得差不多了，一把火把这辆“太子车”给点了，我们疯也似的冲上去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火光中，我们这帮人的脸忽明忽暗，像游离的鬼魅一般，我们都清楚，虽然岑斌被打倒在地，但是，他还是要爬起来的。 不一会儿，远处的大道上十几辆摩托开着大灯冲过来，岑斌的同伙招呼了更多的人来决一死战了，苏宁从地上捡起棍子，并吩咐大家光棍不吃眼前亏，随时准备逃跑。 而与此同时两辆警车也从我们后边飞驰而来，警灯警笛让那十几辆摩托车调转车头而去。我们这边的人也纷纷逃窜，现场被抓的只有岑斌和我们宿舍的几个人，还不包括小湖南。 小湖南挺义气，一个劲儿地纠缠着警察叔叔把他也带走，并且声称自己也参与了打架，但是一名矮粗胖的民警一把甩开小湖南：“起什么腻呀，就你这小布丁的身板还打架呢，手铐不够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第四十六章 为民除害（下） 到了派出所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进大门，我们就发现势头不对，岑斌鼻青脸肿地向民警小声地说了几句，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又把手机交给短粗胖的民警，“短粗胖”接完电话还冲岑斌点了点头。 岑斌被带到了民警办公室，我们五个人却被用手铐铐上分别蹲在墙角，不允许交谈。说实话，打架的时候我一丁点都没害怕，而戴上手铐蹲在地上我却感觉腿肚子都转筋了，差点大小便失禁。 我从门缝里看见岑斌带着手铐坐在屋子里，还抽着烟呢，我朝苏宁咳嗽了一声，并努了努嘴，苏宁顺着我努嘴的方向也看到了岑斌牛气的样子，气得他使劲用拳头砸墙。 半个小时以后，学校保卫处的一位副处长赶到了派出所，先到民警那里询问事情，后来又向我们几个打听事情的经过，听完我们的描述，他暗示我们，学校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给大家处分，还会积极跟派出所进行协调，可后来，办案民警以审案为由打发走了那位副处长。 整个一晚上，都没有人答理我们，我们五个人就在派出所蹲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小湖南和陈思以及一些认识的朋友都来看我们，却被派出所门卫给赶跑了。 我们看见有两个警察还给岑斌端去了豆浆油条，而我们却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宁满不在乎地在院子里大喊：“蝈蝈，你说最凶猛的禽兽是什么呀？” 我心想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扯驴蛋，应付着说：“狮子？” “不是！” “老虎？” “不对！” “奥特曼？” “也不是。” “树熊？” “越说越离谱了！我告诉你，是警察！”苏宁说完这句话站起身呵呵地笑。一些因为偷盗赌博也被铐在院子里的犯罪嫌疑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还有一些来办户籍的群众也跟着笑。 昨晚那名短粗胖警察拿了一根棍子走出来，走到苏宁跟前朝着他的肚子使劲捅了一棍子，苏宁当时就蹲在了地上，脸上的冷汗也下来了。 “怎么不笑了？都给我老实点，不许喧哗！”短粗胖说完转身回屋了。 临近中午，审讯才开始。我们都如实地回答，并被做了笔录按了手印。学校保卫处的那位副处长也赶过来等候消息。 我们都觉得，岑斌是否被拘捕不敢肯定，但我们这帮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批评一顿放走，可是万不承想，最终的结果是苏宁因为以他为首打群架还有纵火被治安拘留15天，罚款5000元。我们其余四人被治安拘留7天。岑斌治安拘留15天，但是先去医院治病！ 听完这个结果，苏宁疯了似的冲上去就要和人家玩命，被学校保卫处的老师抱住。几名民警冲过来把苏宁按倒在地。 我们几个人都傻了，治安拘留7天，什么意思？坐牢了？苏宁这是怎么了？狂犬病？我靠！人在最绝望的时候脑子里反而是一片空白，想的事情和眼前的困境毫无关系，我听到要被治安拘留7天时，我先想到的竟然是金黄的窝头。 保卫处的老师又和派出所的领导同志进行了进一步沟通，却无功而返，估计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苏宁也安静了，他扭头看了看我们，低下头，又抬起头，目光投向白云深处，嘴唇都咬出血了。他点手叫过那名短粗胖，要求打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短粗胖很不耐烦地问。 “给~我~爸，给~你~爷~爷！”苏宁一字一顿地说！ 听了这话，短粗胖反而没有暴怒，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打吧！” 苏宁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然后一把把电话机扔在地上：“我要打长途！” 短粗胖从另一个办公室拿过来一堆各人物品，苏宁从中挑出自己的手机，拨号，等待，我们看见苏宁眉头紧锁，好像在作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来，他憋足了劲儿，却轻声地喊了一句：“爸，我是宁宁。”然后便拿着手机走出屋子。短粗胖向旁边两名民警使了个眼色，此二人跟出去怕苏宁跑了。 不一会儿，苏宁回来了，把手机放在桌上：“给我5分钟的时间！” 没用5分钟，派出所的好像是一位领导的大高个儿便跑进了我们的屋子，对短粗胖说：“你跟我出来！”然后吩咐另外的民警，“赶紧把他们的手铐解开！” 我们活动着被铐出血印子的手腕子，不解地看着苏宁，苏宁低着头不言语，后来他向保卫处的老师要了一根烟，自己掐着过滤嘴使劲地吸。 又过了十分钟，包括刚才派出所领导在内的五六个警察进了我们的屋子，脸上跟过年似的，一个劲地解释是误会，并表示没事儿了，大家可以回学校去了。 我们好像做梦一样拿了各自的东西走出派出所。保卫处的老师给大家打了两辆车，送大家回到学校，在校门口分手的时候这位副处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苏宁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第四十七章 凯旋归来 从派出所回到宿舍，大家仿佛到鬼门关转了个圈儿，回到人间的感觉太美了。 小湖南挨个抱了抱我们，我给陈思打了报平安的电话顺便约她和我们宿舍的聚餐，大家也都想起来，将近一天一宿水米没打牙了。 在学友餐厅的雅间里，我们围成一圈，点菜的任务交给了老T，老T毫不含糊地叫了几个硬菜。闻着眼前的菜香，我们恍如隔世。 我们超越狼吞虎咽这个成语所能包含的最高境界，简直就是扫荡。陈思劝大家不要太着急，并忙着给大家布菜。 肚子大了三圈以后，我们开始有了神侃喝酒的力气，老二端起酒杯：“为我们的伟大壮举走一个，历史会记得我们，人民不会忘记我们！” 大家一饮而尽！纷纷说起这次行动的感受，老T端着啤酒说：“苏宁的身手，咔咔咔咔！” “没治了！” “一个字儿：牛！” “太快，我都没看见！” 大家兴奋地推杯换盏，苏宁只是笑着跟大家一起喝，看上去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看见没，这叫风度，这叫气度，这叫深度！深藏不露！”绿帽挑着大拇指！ 我问老T：“哎，老T，你到派出所是不是差点尿了？” “谁说的，胡扯！”老T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害怕，正义之师最终总是胜利的！来，咱们再喝一个！” 老二笑话老T：“行了，你就别总结了，你肚子里墨水还没尿多呢！我问你们，我是哪里人？” 我们没听懂老二的话，老T拿出手机递给老二：“给你爹打个电话问问！” 老二气得拨拉开老T的手，牛烘烘地说：“沧州人，沧州，武术之乡！我也是练家子，不瞒你们说，就刚才那帮小混混就到不了我跟前！” 绿帽在一旁帮腔：“还真到不了！” 看到有人帮忙搭话，老T撇着嘴骄傲地喝了杯酒。没想到绿帽接着说：“刚一动手，你小子尥蹶子往后蹿，谁能到你跟前啊！” 老二刚咽到嗓子的酒差点吐出来：“你们还不信，我上初中的时候和六个高中生打架，六个人哪！结果怎么样，他们愣没把我打倒！我就这么坚强！谁骗你们就是孙子。” 听到老二都起誓了，我们也纷纷停下筷子，老二摇了摇大脑袋：“六个高中生没打倒你，女的吧？” 气得老二把一块红烧肉夹起来扔到老T脸上，老T捡起来放在嘴里，嘟囔着问：“那是怎么回事？” 老二嘿嘿一笑：“他们把我绑在树上打的！” 全桌人都喷了！ 老T虽然是笑，但是却笑得变颜变色！ 我自揭老底地说，哥儿们我到了派出所，腿肚子都转筋了。 见有人先服软认栽，大家都不吹了，都说进去被戴上手铐真差点尿裤子。我说：“咱们没尿裤子，可有人却土鳖了，那派出所的领导都快哭了，估计早尿了，哎，对了苏宁，你爹是什么级别的高官啊？” 苏宁刚才还在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下来，随即又笑着说：“以后再告诉你！老板，买单！” 213聚会第一次不欢而散。 我送陈思回家，路上陈思好奇地问：“苏宁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干部？” “不知道，他从来不提，偶尔我们问起，他总是说他妈妈是老师，他爸下岗待在家里，我们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其实这件事情都是我引起的。” “说什么呢，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我生怕你出事儿，那我就得愧疚死！这几天我担心得不行，到现在心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看得出来，你那胸脯子光滑平整，有点小震动都有显示！” 陈思死命地踩了我的脚，疼得我一跳老高。 “好了，到了，我也得回宿舍去了。”我和陈思道别。 “去家里坐坐吧，我父母听说这件事情也想见见你呢。” “算啦，太晚了！哪天我肯定去你家啊！” 陈思走了，好像有点失望。我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第四十八章 说说心里话 当我回到宿舍，哥几个还停留在兴奋的状态，老二正兴致勃勃地给小湖南讲我们在派出所的历险，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所讲内容百分之三十的真实，添油加醋占剩余的七成。 老T和绿帽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也在心里演绎着老二瞎掰的故事。苏宁在电脑跟前儿玩《罪恶都市》，弄了辆坦克在城市里不停地杀市民、杀警察。我走到苏宁跟前递了一跟玉兰：“苏宁，您就给说说吧，你爹怎么那么牛呢？老爷子在哪当差啊？” 苏宁眉头紧皱，又好似漫不经心地接过烟，我连忙给点上火儿，谁知他掉过头又开始去玩游戏，大家刚刚被我勾起来的好奇的欲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 后来，绿帽提议说：“咱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和秘密吧。” 这个提议首先遭到老T的强烈反对，他挖着鼻子斜着眼睛看绿帽：“说个蛋讲个六儿啊？咱大老爷们光明磊落的，有啥秘密，绿帽你跟个娘们似的净出馊主意。” 苏宁扭过身瞅着绿帽笑着说：“你这孙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那好，咱开始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再去买点啤酒回来咋样？” “还喝呀？”绿帽又心疼钱包了。 “赶紧着，麻溜的，像风一样在我眼前消失！”我踢了绿帽一脚。 绿帽从楼下小卖部扛回了整整一箱啤酒，放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喘粗气。更令大伙惊讶的是他竟然还买了一些下酒菜，火腿皮蛋花生整整一大包。虽然大家一个小时前刚刚喝得差不离了，但还是很自觉地围拢到一块儿。苏宁给每个人起开一瓶，大家心照不宣地接过来。 “绿帽你提议的，你先说吧。”苏宁说。 绿帽一口气又喝下半瓶啤酒：“你们平时总说我小气抠门，其实我也想大方，但这是从小养成的毛病，我爸的刮胡刀还是我初中时候送给他的，一用都绞肉了，但他还舍不得扔。我说这个并不是想说我家没钱，我觉得我家挺有钱，虽然我不知道我家里有多少钱，但应该不少。我们家是干吗的你们知道吗？” 也不等大家猜，绿帽接着说：“我爸是煤矿的老板，我们家是开矿的。我爷爷以前是挖煤的，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挖煤，后来开了矿。开矿挺赚钱，可这些钱我觉得特别的脏。 你们知道那些个矿工吗？井眼儿底下的活儿就是三个字：‘脏、苦、累’，一个班短的八个小时，有时候能有九个多小时，矿工一会儿休息的工夫都没有，好多第一次下矿的人都会累得吐血。 他们住得不像样子，用砖架上木板，铺上薄薄的又黑又脏的被子是他们的床，三合板做成的菜板，煤烟泥糊的炉子是他们做饭取暖的设施，吃的就更别提，几乎每天都是‘白菜煮面疙瘩’。 工钱呢，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工资高，实际上他们挣的工资和建筑工地上的小工差不多，可他们干的活要比建筑工苦得多，累得多，还有生命危险。最要命的是，他们又苦又累，苦完了累够了躺下就睡了，第二天接着是这样，他们都没时间想事情。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等着干这活。我爸常说，钱来得容易但是花着不踏实，他说的不踏实不是心疼那些矿工，我爸当了矿主以后早把以前的苦给忘了，他是怕哪天矿塌了他赔钱！我也觉得这钱花得不踏实。”绿帽徐徐地叹了口气。 绿帽的一席话让我们好长时间没人吱声。 老二举起瓶子：“来，干一个，感想很多，说不出来！” 大家碰了酒瓶，除了小湖南其余人一饮而尽，小湖南也分三口把酒就喝了。 苏宁又点了一根烟说：“那该我了，其实我爸是省公安厅的一个干部，已经快二线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吃过苦，后来转业以后到了公安局，我小时候就以我爸为荣，将来就想做个警察，也苦练了好几年散打。 后来，我爸高升了，房子大了，汽车有了，却和另外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好了，和我妈没离婚，但也闹翻了。我特恨他！啥事儿也不愿意和他说，今天赶上了，只好找他，就这些。” 大家再次举杯！ “太伤感了。”老二低着头边剥鸡蛋皮边感叹，“老T，你说说你的丢人事儿吧，让大伙也乐乐。” 老T脖子一挺：“我没啥秘密。” “不能吧，刚才饭桌上我讲笑话的时候你可是笑得变颜变色的，是不是也被高中生欺负过？”老二意味深长地看了老T一眼。 老T呵呵傻笑：“就你眼贼，不是被高中生打，是被我们邻居。我初三的时候，有一天傍晚我在石桌上写作业，邻居家的一个女的给孩子喂奶，我就瞥了两眼，那老娘们看见了就把身子斜过去了，我就换了个位置写作业，边写边继续瞥。 后来她就不喂了，她怀里的傻孩子就号，她只好掏出奶子继续喂，我呢，为了表示关心，也表示我刚才是无意看见的，走到跟前想去摸孩子脑袋安慰一下，那老娘们一扭身我正好摸着她奶子，她大骂我流氓，起身就走，我想和她解释，我一追被凳子绊倒了，我想抓住点啥，就抓住她的裙子了！” 众人的啤酒喷出来了，异口同声地问：“然后呢？” “然后，裙子就掉了，他男人出来了想揍我，却被我揍了一顿，后来他们家的人都来了，把我捆在树上，打了一顿！”老T背过双手向大家展示怎样被捆上的，说那些大耳瓜子跟不要钱似的怎样飞到他脸上。 刚才的抑郁气氛被老T一扫而空！ 接着我说，我向大家说了说高中追蓉的糗事，并表示还在想念着她，老二则是把日记翻出来给大家从头讲起自己是如何修炼的，后被大家制止。 小湖南给大家讲了自己小时候没裤子，穿姐姐的裤子上学，而且还三天两头挨饿。总之，除了绿帽和苏宁以外，大家的心里都没啥太大的阴影。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夜里各有所思地躺在床上想心事，就连沾枕头就睡的老T也是黎明才响起呼噜声！ 其实有时候倾诉一下心里会更好受，女生善于如此，男的也该如此！ 第四十九章 陈思的邀请 这天傍晚，我们六个人闲来无事待在宿舍，这种状态都持续好几天了。 每当华灯初上，爱学习的同学背起书包拎着水杯早早去占座上课上自习，喜好游戏的哥儿们喝完酒备足烟冲向了网吧，陷入爱情的男女也趁着月上柳梢头去人约黄昏后了。 而我们宿舍的人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厌恶学习玩腻游戏的六个傻光棍，用打麻将的术语来说就是“十三不靠”。 小湖南趴在床上摆弄着计算器，估计这几天收入颇丰，他的脸上漂浮着不由自主的笑容。 苏宁在电脑跟前鼓捣，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好好一个光驱竟然藐视我新买的盗版盘？再罢工老子卸了你！” 老二盘腿坐在床上披头散发五心朝天静坐犯愣，绿帽在镜子跟前做面部保养，一边做一边自我评价：“嗯，又他娘的帅了一点儿，唉，没办法。”说完他冲老T喊，“T呀，扭头看看啥叫潘安！” 老T头也不回：“我又不是玻璃，对潘安没兴趣，你啥时候长得像潘金莲了再让我看！” 我拿着一个玉兰的烟盒仔细观瞧：“嗯，焦油量13mg，烟碱含量10mg，多乎哉？不多矣。”自言自语完了，我点上一根玉兰，美美地抽了一口，烟还没吐出去，眼前突然一黑。 H大停电了！ “靠！”“Fuck！”“他奶奶的！” 整个校园被黑暗笼罩，呼声喊声叫骂声声声入耳，所有声音腾空而起，在校园上方形成两个大字：咒怨！也就是咒骂抱怨的简称。当然，这是我的想象。 到底还是老T脑子快，他在黑暗中高兴地傻笑：“嘿嘿，幸亏今天咱没去上课！” 小湖南从床底下翻出一包东西，像幽魂一样消失了，然后，楼道里响起了略带湖南口音的吆喝声：“蜡烛，谁买蜡烛，给你黑暗中的光明！” 苏宁大笑：“这停电也有商机啊！估计嘉嘉以后会去炸咱学校变压器了。” 久不言语的老二突然长叹一口气，幽幽地朗诵：“唉，黑夜给了我黑色的光明，我却用它寻找眼睛！” 我们的冷汗都淌了下来。 不一会，小湖南攥着一把零钱欢天喜地地回到宿舍：“终于把蜡烛卖完了，再不卖就成了积压品了！” 绿帽骂道：“咱宿舍还跟矿洞似的呢，你怎么就不知道留一根儿！” 苏宁也随声附和：“就是，童安格当初是怎么教你的？把根留住，说的就是一定要留一根！” 小湖南笑了笑，跟孩子淘气似的打开应急灯挨个照了我们一圈：“急啥，我还有3支呢，就是给咱宿舍留的。” 说完，小湖南点起了蜡烛，213里顿时亮堂起来。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吓得我一激灵：“午夜凶铃，绝对的！谁去接？” 被我诅咒得没人动了。 老二却大模大样地下了床，鞋都没穿：“降妖驱魔乃是贫僧的职责，佛说：我不入地狱，谁他娘的敢去天堂？我来接，喂！你找谁？……蝈蝈，你的电话！” 我接过电话，里边传出陈思的声音：“蝈蝈，干吗呢？” “这还用问嘛，正想你呢呗。” “是吗，真的假的？” “如果你的智商高于3.1415926就知道是真是假！” “讨厌吧你，到底干吗呢？” “学校停电了，我正摆弄蜡烛呢。” “别摆弄了，玩火尿炕。你来我家玩吧，我爸妈去走亲戚了，夜里才能回来。我自己在家怪没劲的。” “去你家？有啥好玩的好吃的吗？” “哪那么多废话啊，最起码我家有电。我声明啊，完全自愿，爱来不来！” “去，一会儿就到啊！” “嗯，拜拜！” 挂断陈思的电话，坐回自己床上，我猛然发现其余五个人都在心照不宣地换衣服，绿帽还煞有介事地往脸上抹大宝。 我惊讶地问：“你们这是干吗去？” 苏宁一边系鞋带儿一边回答：“陪你去陈思家呀！” 我痛苦地闭上眼：“谁邀请你们去了？” 老T把我拽起来：“快走吧，大家陪你一起去玩，别说感激的话啊，见外！” 老二也不打坐了，他默契地配合老T：“就是，就是。你独自一人走夜路，哥儿几个哪放心得下呀？” 绿帽大方地往我脸上擦了些大宝，然后拧上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你和陈思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万一犯下错误，你后悔都来不及！我们既为你着想也为陈思负责，快换衣服，大伙都等着呢！” 小湖南倒是没帮腔而是在一个劲儿地点头，他的小脑袋在烛光的掩映下不停地上下晃动。 我无奈地换好了衣服，大家吹灭蜡烛锁上门冲出宿舍楼。 到了陈思家，我敲了敲门，陈思开门看见我成竹在胸似的微笑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叹气道：“来是来了，但是你赶上岁末大酬宾了！” 陈思纳闷地问：“什么意思？” 我一指身后：“买一赠五！” 老T、苏宁他们露出脑袋冲着陈思打招呼：“欢迎吗？” 陈思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马上换了一副蒙娜丽莎的表情：“当然欢迎，来，进屋！” 我们都进了客厅，老T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嚷嚷：“不用换鞋吧？” 陈思把老T拽进屋：“不用不用，你快进来吧！” 进了屋，我们大伙坐在沙发上，陈思招呼大家喝茶。 接下来的寒暄略过，一个小时后…… 苏宁、老二、绿帽、小湖南围坐在餐桌前嗑着瓜子打麻将，我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T从冰箱里倒腾出一些腊肠火腿牛奶以及陈思的零食，然后端着美食去玩电脑。 陈思坐在我身旁和我一起看电视，我从侧面仔细看了看她。 说句实在话，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认真地端详过陈思呢。 首先是她既帅气又显清纯的马尾辫，脸蛋上没有任何脂粉，清水芙蓉般的素颜却有几分妩媚，白皙还略带透明的耳垂上只有一个珍珠耳钉，小巧的鼻子好像被精心雕琢过。 陈思的脸上突然间爬上晚霞般的玛瑙红，呼吸也开始不均匀，胸前起伏的节奏明显加快了，陈思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感觉到了我在观察她。 苏宁一边打麻将一边问：“陈思啊，你怎么没让你的好朋友静静过来玩啊，她也是走读生吧？” “她今天过生日，其实我只比她小两天！”陈思答非所问。 苏宁没再说话，我的目光扫过茶几时，突然被晃了一下。 我伸手从茶几下拿出了两包烟：金玉兰！ 我狂喜，赶紧把烟揣到口袋里：“陈思，为了你爸的健康我把他的烟没收了啊！你劝着点老爷子戒烟吧。” 陈思大度地笑了笑，给我剥了一个橘子。 晚上10点，我们大家起身告辞，苏宁代大家表示了谢意：“陈思，今天我们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谢谢你的款待，他日定当回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回头见！” 说罢，苏宁冲陈思拱了拱手。 陈思笑了笑：“大家有空常来啊！” 我们回到宿舍时，已经来电了。 老二倒了热水烫着脚叹气：“唉，我要有个陈思这样的朋友该多好啊，又是倒水又是剥橘子，要是我肯定幸福得大小便失禁了！” “瞧你这点出息，就你这德行能有个狼马猴喜欢你才怪！”老T恨恨地说。 苏宁从我兜里摸出烟大叫一声：“我刺儿咧！金玉兰？你小子发财了？” 我赶紧解释：“我顺的陈思她爸的！” 苏宁拿出一盒放到自己口袋，对我说：“陈思后天生日，你准备怎么表示表示啊？” “哦，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和陈思……”老二欲言又止一语双关。 苏宁往老二的洗脚水里弹了弹烟灰，骂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敢放肆，家法伺候！”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苏宁说：“刚才陈思回答你的问题倒是暗示我她的生日快到了，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表示呢。” 绿帽很郑重地批斗我：“蝈蝈，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不但掉链子还有点老T似的二百五啊！” 老T冲着绿帽直瞪眼，绿帽赶紧解释：“配合一下气氛而已，不代表实质含义！” 苏宁也劝我：“能有个腿脚不瘸眼睛不瞎脑子不傻的姑娘瞧上你，你就得知足，别整天吊儿郎当不懂四六油腔滑调……” “各位，打住！我错了，我是千古罪人成吗？我是赵高董卓秦桧严嵩和珅的代言人，好了吧？你们各位今天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麻将也玩了，总得有所表示吧？”我问。 “怎么表示？”众人反问。 “明天我给陈思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感动而涕下的浪漫生日，大家帮忙，如何？” “中！”“Ok！”“就这么定了！”“没问题！”“No problem！” 第五十章 独一无二的生日（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被窝里美美地做梦，苏宁就把我的被子给掀开，一股冷风吹得我四肢百骸全都麻木，我拽过被子骂道：“臭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我习惯裸睡啊？大清早不睡觉，你抽哪门子邪风？” 苏宁没回答，小湖南接了话茬：“你不说给陈思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日惊喜吗？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你还不准备？” “什么惊喜？”我纳闷地反问，“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话音刚落，老T如同波音747一样的身躯就坐到了我身上，我五脏六腑差点被挤出来，老T恨恨地说：“你小子真不是东西！” 其实我这人就这样，经常是说过的话就给忘得一干二净，我爸形容我是拉出的屎还能缩回去。因为我这性格，所以我是那种经常给自己定下人生的恢宏志愿然后却一动不动的人，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说得恰如其分。 刚懂事的时候，当别的孩子还在缠着父母买好吃的，我就立志要当一个玩具店的老板，刚上小学我的愿望是去卖棉花糖，因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邻家小女孩套近乎。 到了初中，我在自己的青春期终于明白了人生不能虚度，毕竟保尔叔叔说过，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当别的初中生还在迷茫中时，我又有了新的愿望：到女澡堂去当搓背工！当我稀里糊涂升上高中，我的梦想就变成了考上大学，而且一定是最好的医科大学，将来毕业了凭借自己的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大脑成为一个全世界知名的妇科大夫。 只可惜，以上的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我很郁闷。 所以，我答应做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随风飘散。 在众人的逼迫下，我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坐在床边卖呆！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日，这谈何容易啊？我倒是能放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屁，可惜，没人欣赏。 后来，我拿出纸和笔来写计划，其余五个人围在我身边看着，气得我把笔一摔：“你们还让不让人想了？” 老T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屁大点儿事写个毛啊？”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点兵派将，我大喝一声：“嘉嘉何在？” “在。”小湖南清亮的小嗓门儿听起来让人很是受用。 “我命你为前部正印先锋官，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你先去青年街买一条女士围巾，要粗犷印象派风格的！价格控制在10元以内，回来凭收据报销！” “是！”小湖南转身走了。 “绿帽听令！” “有！” “这是陈思的照片，你依此照片用最短的时间给我画出一幅画，美人要呼之欲出美轮美奂！” “得令！”绿帽爬到自己床上去翻颜料。 “老T近前来！” “末将听令！”老T配合得很好。 “你到建华综合批发市场购置彩带喷花若干。” “请问大帅若干是多少？” “休得多问！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嗻！”老T也消失了。 “苏宁何在？” “嗯！”苏宁一脸苦笑地站起身。 “你去订生日蛋糕一个，价格可随意，但是一定要最多层数的！最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凭票报销。” 苏宁没吱声，披上衣服走了。 “老二出列！” “贫道在！” “爱卿你去购置酒水饮料，不用太多，一吨足矣！” “是！”老二没等我说完就跑了。 “绿帽何在？！” “我正画画呢没工夫答理你！”绿帽不耐烦地回答。 “绿帽近前听封！” “有！” 绿帽听到我要给他职务，高兴地站起身。 “本帅封你振威将军一职，本次活动你是全权负责！” “是！谢大帅！”绿帽很得意。 “听本帅把话说完，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还封你为后勤保障司司长，所有的花销全部由你报销！” “靠！”绿帽骂了一句，“我们都忙活了，你小子负责哪块儿？” “本帅精疲力竭，要修养一段时间。” 说完，我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时近中午，我才醒来，各路人马也陆续归巢。 苏宁老二订了蛋糕酒水，付了押金随时去拿，小湖南买来的淡紫粗线针织围巾甚合我意，老T差点把婚庆用品店搬回宿舍，什么灯笼喜烛、泡泡机、烟雾机、烛台、冷烟火，彩带、喷桶一应俱全。 绿帽也大功告成，一幅陈思的半身画像让人不得不惊叹绿帽的观察力，画中的陈思最美的是一双眼，这双眼睛从不同角度看，有时微笑有时忧，有时嗔怒有时愁，有时好像能说话，有时又似秋波流。我都怀疑绿帽暗恋陈思经常偷看人家。 此画取名芳龄芬芳。 预想到了晚宴的丰富，大家中午都没有吃饭。我给陈思打了个电话：“陈思，今天是你80大寿吧？晚上我们去你家给你过生日啊！” 陈思很高兴：“别来我家了，咱去我姐那儿吧，她出国以后房子一直空着呢，就在大福源对过那个小区，虽然是一室一厅，但是咱吃饭应该足够宽敞！你会做饭吗？” “这话问的，人民大会堂国宴的时候都是请我去客串厨师！瞧好吧您哪，傍晚6点18分我们在小区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第五十一章 独一无二的生日（中） 陈思的生日是在九月份，是成熟的季节，花园里的花争取着最后的时间灿烂着。 当日下午，我踱步在H大九教楼后的花园中，当时我诗兴大发： 看，满园的秋色让人心旷神怡，鲜花在黄叶掩映下分外妖娆。 听，无数枝红杏在静悄悄地爬出墙外，那一对对的恋人在做什么？他们在恩恩爱爱！ 爱要说爱要做，做个男人应该这样洒脱。 朗诵完了我的诗，环顾四周，众人皆用恶心讨厌的目光在钦佩我，恋人们也纷纷离去，还好，花儿还是这样红！我趁着没人了，赶紧折了几十朵花，花的品种分不清，反正挺鲜挺艳挺美。把花裹好了装进书包，然后我溜达到市场上买了排骨鱼虾，时令果蔬。 傍晚，我到了大福源对面的小区，陈思早已在等候，我俩说说笑笑地进了陈思姐姐的家。 我本以为一室一厅的屋子肯定会很局促，却不料，这房子足有80平米，家具摆设很简单，客厅里几乎能打篮球，里边虽然收拾得干净整齐，但是一眼就看得出，好长时间没人住了，卧室墙上是一个大喜字和一幅婚纱照。 “我的老天爷主耶稣哪！你和你姐是一个模子里克隆出来的吧？”我惊奇地叫道。 陈思把东西放到厨房，然后站到我身边也瞧着婚纱照：“我姐比我大三岁，可是我俩真的很像双胞胎，我也很奇怪呢！” “陈思，你去买点炖肉煮虾的调料吧，去大福源就成！”我吩咐说。 “好啊，都需要点什么，我一并买回来！”陈思拿起手包准备出门。 “给，这是需要调料的明细，还有，你再买上一只沙锅回来！” “好的！”陈思接过纸条，走了。 我赶紧给苏宁打电话：“三军儿郎，听我号令，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八百里急行军，速速赶来！” “妈的，哪那么多屁话！”苏宁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大家带着准备好的各种物品敲门进了屋。 我号令：“Gentlemen，动起来，摇起来。Come on！绿帽，把卧室的婚纱摘了，换上陈思的画像！老二把彩带和大红的灯笼挂起来，老T，你把客厅的灯泡换成橘红色的，苏宁摆上那三层蛋糕再插上20支蜡烛，小湖南把围巾放在餐桌上显眼的地方然后去厨房洗菜烧水。” 我一边吩咐大家，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拿花儿：“靠了！” 花上的刺儿扎了我的手，一滴血慢慢地流出来，我用嘴巴嘬了一下：“同志们，别管我，为了胜利，大家继续！” “啊！”卧室里传来绿帽的惊呼，众人走过去也都愣在当场！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停滞。 老T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我：“陈思，她，她已经，结过婚了？” “别傻愣着了，这是陈思的姐姐陈雅的婚纱照！” 大家七手八脚地开始忙活，过了十分钟，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二新了。我们充满成就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露出傻傻的笑。 “关灯，去藏在阳台！”我们六个人关了所有的光源，老二还夸张地拉上米黄色的窗帘。 不一会儿，门锁声响起，陈思开了门进屋：“蝈蝈，蝈蝈，怎么关着灯呢？是不是停电了？” 边说陈思边开了门厅的灯，然后走到客厅瞎诈唬：“蝈蝈，你出来吧，我知道你藏起来了！别吓唬我啊，我胆小！” 突然，客厅的灯被点亮，我们六个人唱着生日歌从阳台缓缓走出，我手里捧着一堆不知名字的花，走到陈思近前，双手奉上：“陈思，happy birthday！” 陈思没有接花，她惊呆了，双手捂着嘴傻子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拉住她的手来到卧室，一指床边的墙：“Look，这是我花了4个月为你画的，漂亮吗？但愿我天生的艺术气质和审美没有吓到你！” 陈思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仔细地瞧着自己的画像，我又搀着她下了床，走回客厅，把桌上的围巾拿出来，给陈思围上： “我花了两个半月给你织了一件围巾，虽然说男人织围巾很丢人，但我不怕世俗的眼光，本打算是三月份乍暖还寒时候送你的，但是实在是手太笨，你看我的手，都被针扎破了，还在流血呢，但是我觉得很值！” 陈思捧起我的手指，心疼又夸张地吹了吹。 我让陈思坐在桌前：“这蛋糕是我跑了9家蛋糕店然后亲自选的，最大的三层，配有20多个奶油玫瑰，代表你20岁的青春，喜欢吗？” 陈思点着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脸，but，但凡是不缺心眼儿的人都猜得出：陈思很感动，很激动！ 陈思好半天才缓过神，然后奇怪地看看四周，问：“苏宁他们呢？”我一回头，五个损贼都躲在卫生间里吐呢！ “他们正吐呢，别管他们，吐习惯就好了！五个人都害喜了，明年五月份的预产期！”我满嘴胡诌。 苏宁等人擦干嘴里的沫子来到陈思面前，纷纷说着生日快乐，然后我赶紧下厨去煎炒烹炸，饭菜香和蛋糕的奶油香混杂交织在一起，格外地诱人。 饭菜齐备，红酒在杯中晃晃悠悠，沙锅里排骨阵阵飘香，我们几个人围坐在餐桌前举杯痛饮。 “点蜡烛，让陈思许愿！”苏宁建议。 灯光再一次被熄灭，烛光的掩映下，陈思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脸上洋溢着幸福小女人的笑容，嘴里默默有词，样子就好像老二修炼。 “噗！”陈思一口气把20只蜡烛吹灭，热烈的掌声顿时响起。然后喷桶砰砰作响，无数彩条缤纷落下，老T还吹起了泡泡，客厅里成了电视台的演播现场。 “我能猜到陈思许的什么愿！”我兴奋地大喊。 众人以期待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她肯定是盼望着今年的世界杯上中国队能进球！”我乐呵呵地看着陈思。 陈思轻声呸了我一句，然后说：“我来给大家切蛋糕！” 小湖南兴奋地说：“能让我切吗？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小湖南说得很高兴，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些心疼。 小湖南拿起塑料刀，把底下最大一层的蛋糕切掉一大块儿，递给了陈思。 我站起身来致辞：“各位，请举起杯中酒！” 众人也都站起来，举起酒杯，等着我继续。 我清了清喉咙：“葡萄美酒玻璃杯，陈思虽美无人追！今天，是陈思同志诞辰八十周年纪念，大家三生有幸能来出席，我代表老奶奶对大家表示感谢，那么，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陈思表现一直不错，但愿在以后的日子里，陈思的青春能像王八一样长寿！干杯！” 听了我不伦不类的祝酒词，大家郁闷地喝了杯中酒。 由于中午没吃饭，所以桌上开始了鬼子进村般的扫荡，红酒没了换上白的，白的没了换啤的，三杯酒下肚，我身边这些傻驴说话就开始走下坡路。 小湖南举起酒杯对陈思说：“陈思，我敬你，你脖子上的围巾是我的礼物，我跑遍了整条青年街才选了这条！还有，蝈蝈手上的伤是被花刺破的！” 陈思气鼓鼓地看了我一眼。 “陈思，我趴在床上累得吐血才给你画了这么一幅画，希望你喜欢，这也是我对你生日的祝福，希望你年轻永远，心情也美丽永恒！”绿帽开始煽情。 陈思又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喷桶、泡泡机、彩带都是我买的，祝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老T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祝福。 老二也露出了自己落井下石的本性：“酒水是我买的，蛋糕是苏宁订的，蝈蝈上午睡了半天！” 陈思走到我身边，掐住我的脸：“蝈蝈，你好啊，害我白白感动了好一通！” “哟哟哟，姑奶奶，撒手，再拽就成小叮当了！排骨鱼虾都是我买的，花也是我亲自去选的！”我疼得咧嘴大喊。 “排骨鱼虾是绿帽出的钱，花是他从花园摘的，他还在花园朗诵诗吓唬人来着！”苏宁添油加醋地给我抹黑。 于是，好好的一个浪漫气氛全被这帮王八蛋给搅乱了。 第五十二章 独一无二的生日（下） 席间，老二这孙子出馊主意：“哥几个，让蝈蝈和陈思来一个交杯酒如何？” “好，来一个！”众人起哄。 我赶紧站起身摆手：“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还是一个单纯年少懵懂的男孩子……” 苏宁把脸一沉：“庄子曾经曰过：no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若不答应，那就家法伺候！” 老T嘿嘿地冷笑了一声，我木然地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 陈思很纳闷：“什么家法，蝈蝈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呢！” 老二哆里哆嗦地一口闷了一杯酒，然后怅然地回答：“说来话长啊，我们宿舍的家法让人痛不欲生啊！” 说到这儿，老二陷入深深的痛苦回忆。 绿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思，我来告诉你，苏宁说的家法就是如果宿舍一致表决通过的事情有人却不执行，那就得受到老T的惩罚！” “什么惩罚？是罚喝酒吗？”陈思单纯地问。 “要是喝酒就好了，惩罚方式是接受老T的人工呼吸！” 绿帽说完笑到桌子底下去了，陈思抿着的嘴也张开了。 小湖南咽下嘴里的蛋糕接着说：“上次老二接受完惩罚，好几天都茶不思饭不想，恶心得几乎要自杀！” 老二心有余悸地大骂：“靠！那可是我的初吻啊，结果被老T这孙子夺去了，你们还四处张扬，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赶紧说：“行了，天儿不早了，散了吧！” 苏宁把酒杯一蹾：“嗯？~~” 这个嗯字包括了很多含义：疑问，威胁，奉劝，恐吓…… “喝就喝，不就交杯酒嘛，一会儿你们都别走，顺便闹了洞房得了！”我视死如归地回答。 “纯爷们！”“纯的！”“一会儿再来拜天地！”“我去给陈思找个抹布当红盖头。” 众人酒后都疯了。 我把两个酒杯斟满，陈思反而很镇定，她还很大方地拿了其中的一个杯子。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谁呀，别理他！”老T嚷嚷着把手机给我抢走了，然后当着众人念道，“蝈蝈，你在干嘛？我很想你，给我回电话！” 陈思正在咀嚼的嘴突然就停住了，大家也都以疑惑的目光质询我。 我拍着桌子大笑：“老T，你小子编瞎话的水平已经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了啊！” 老T没说话，把手机递给苏宁，苏宁瞟了一眼又递给陈思，陈思看完了直接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一瞧，还真是和老T念的一模一样，对方的手机号码也很陌生，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喝酒喝酒，肯定又是隔壁三秃子在骚扰我，上回她就冒充一个美女约我来着！” 苏宁淡淡地说了句：“三秃子的号我记得，不是这个！” 我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好多我曾经暗恋过的女生在我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烁：刷刷刷，我实在想不出对方是谁。 苏宁拿过手机按照号码直接拨了过去：“喂！” “蝈蝈，你小子在哪呢，你们宿舍今天又是花又是酒的，是不是有啥喜事啊，我过去乐呵乐呵？”电话里的声音我们都能听清。 苏宁按着听筒说：“还真他娘的是三秃子！” 说完这句话我把电话抢过来：“哥儿们，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回去给你送蛋糕！” “哎！”三秃子答应得很痛快。 陈思的脸上有不好意思的愧疚笑容，其他人也都傻笑。 我站起身：“交杯酒改天吧，今天哥几个杀回去帮我出口恶气！” 当天夜里，我以请吃蛋糕的名义到隔壁请来了三秃子，小湖南关了门，绿帽和老二开始一唱一和地宣读三秃子十恶不赦的罪状，苏宁大喊一声“家法伺候”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三秃子按倒在床，老T噘着胡子拉碴的嘴吻三秃子的脸，三秃子拼命挣扎，结果和老T来了个结结实实的kiss，众人都愣了。 三秃子捂着脸惨叫着跑了，从此再也没有给我发过短信。 众人胡闹的瞬间，我在感叹：这要是别的靓妹给我发的短信，那该多好啊。 第五十三章 妖女来袭（上） 眼看大二的十一又要到了，大家都觉得回家实在没劲，所以一致决定不回去了。 这一天，老二煞有介事地对我说：“蝈蝈，你最近要走桃花运了。” 我心中一喜，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有女生托你捎话了？” “那倒没有，是我掐指算的！”老二跷起二郎腿嬉皮笑脸地说。 “十个字儿送你：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我拎起脸盆去洗漱，留下老二掰着手指头数到底是不是十个字儿。 洗脸刷牙顺便洗了头，连带听厕所歌手鬼哭狼嚎了一阵，我精神焕发地回到宿舍。恰巧电话铃响了，是陈思打来的。 “去上自习吗？” “不去，痔疮犯了。” “去逛街吗？” “脚崴了，还没好利索。” “严重吗，用去医院吗？” “算了，校医院的小护士最近换人了，换了一个惨不忍睹的，我心脏也不太好，去了怕回不来。” “去死吗？” “不去，美好的人生刚刚活出点滋味儿。”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凡是不缺心眼儿的人都能看出来，陈思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无奈“落花有意，清洁工无情”，我对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我横在床上，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老鬼的《血与铁》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正看着，苏宁老T绿帽从外边打球回来，几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小湖南不知道去哪了和他们一起冒了出来。门还没关，进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一脸的媚笑：“同学们，你们需要文具吗？” “出去。”大伙的意见又是非常一致。 不料，金丝眼镜丝毫没有气馁：“不买没关系，你们看看。”他边说边从一个小编织袋里掏出一大堆文具放在了小湖南的床上，边拿边报价：“非常便宜，这文具盒一块钱，笔袋一毛钱，钢笔9分钱，墨水9分钱，圆珠笔一块钱一盒20支……” 听他这么一报价，大家都来了兴趣，凑上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还真是不敢相信，大家都决定买点，因为比楼下小超市里几乎便宜了百分之九十。 正当大家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金丝眼镜又开始说：“刚才的价格货真价实，大家随便选，但是要以刚才的价格买东西，必须买齐500只圆珠笔芯”。 “多少钱一只？”小湖南警惕地问。 “5毛。” “嘿！”大伙一哄而散。 金丝眼镜不依不饶地解释说：“总体算下来也很便宜啊。” 老二回过头来对他严肃地说：“送你十个字，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金丝眼镜一愣，默默地数了数，的确是十个字，后又恼怒地说：“不买也别骂人啊，还大学生呢。” 还没等老二和他争辩，一秒钟后他又换了另一副嘴脸，“同学们，告诉你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这里还有好多你们喜欢的东西！”说完转身从门口拎进一只大的蛇皮袋，解开绳子。 他拿出一只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货的飞利浦剃须刀：“这剃须刀，30块，正品飞利浦。” 还没等他说完，小湖南从床底下掏出一箱子飞利浦剃须刀，和金丝眼镜推销的一模一样：“20，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金丝眼镜略显尴尬，赶紧又从百宝箱似的蛇皮袋里掏出一只仿的zippo火机，还没等他说话，小湖南从床头抱出一个箱子：“8块，带油15！” 金丝眼镜都傻了。我们大家憋不住地笑。 小湖南把东西放进床下，转身对金丝眼镜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在这儿丢人了。你以为这是中学啊？” 金丝眼镜边收拾东西还一边套磁呢：“老弟，这楼是你的地盘啊，以后咱多沟通……” 老T走过去把他推了出去，顺手把门锁了。 大伙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幕，电话又响了，老二摁了免提，里边传出一个女生焦急的喊声：“表哥！” 老T冲上去对着话筒瓮声瓮气地喊：“表妹！” “表哥！” “表妹！” 两人像傻子一样喊来喊去，我笑得崩溃了，这纯粹是俩近亲结婚的产物！ “你是我表哥吗？”电话那一端可能感觉到被戏耍了。 老T忙问：“你找谁？” “×××。”电话那边传出了我的名号！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刘爽。想到这人，我真的崩溃了，但是还得故作镇定地拿起电话：“刘爽啊？” “是我，表哥。我在你们学校正门左边的电话厅，你快过来吧，我钱包被人给偷了！”刘爽焦急地喊。 我挂断电话，赶紧穿鞋。 大伙很关心地表示，既然是表妹来了，中午大家可以陪同我一起共进午餐顺便给表妹接风洗尘压压惊！我心有余悸地婉拒了。风也似的消失。 来到电话亭前，果然看到刘爽在焦急地东张西望。我走过去问：“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你这是从哪来啊？” “西安，我考上西安交大了，十一我提前出来玩，想给你个惊喜，下了火车发现钱包就没了！我下了火车是走过来的，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快帮我背包。”说着，刘爽把一个旅行背包扔到了我怀里。 “走吧！”先去吃饭吧。我俩刚想走，电话亭里传来一声怒吼：“把电话费结了！” 我带刘爽到了学校食堂，还没开饭，就听她叨叨，车上怎么挤，参加了学校什么社团，他们学校食堂的饭忒难吃，十一回去让我帮她赶紧买票。 “得得得，打住。”我脑袋都快被她吵炸了，“十一我不回家，票我帮你买，今天晚上你就回去！” 刘爽瞪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看着我：“姑妈说让我照顾你。” 本来我就被她盯得发毛，听她这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生猛的话，我觉得自己快吐白沫了。 刘爽从包里掏出一袋薯片，捏了一片放在我的嘴边：“你尝尝，可好吃呢！” 我正在犹豫吃还是不吃，就见陈思站在不远处，抱着肩看着我。我赶紧把薯片拨打到一边叫她：“陈思！” “痔疮好了，脚也利索了？”问完不等我回话，陈思转身走了。 “这谁呀，你女朋友？”刘爽嘴里塞满了薯片，还不知好歹地问。 “哪那么多废话。”我不耐烦地回答。 “我明天早上走，今天好好玩玩！”刘爽一脸的天真！ 我仰天长叹，天亡我也！ 第五十四章 妖女来袭（下） 陪刘爽吃了午饭又转悠了大半天，耳朵都已经快被她的废话折腾烂了，我才想到，晚上这家伙住哪儿？ 当听说我要把她安排在招待处，刘爽死活不答应。 其实本来可以让她住在陈思家里，可是今天我又彻底得罪了她。 “那你打算住哪儿？”我恶狠狠地问！ “住你们宿舍吧，反正就一宿！” 我感觉刘爽是预谋好的。 傍晚，我和哥几个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异常兴奋地表示热烈欢迎，老二说正好苏宁去通宵CS了，空出铺位招待表妹。我一想，只好如此。 吃罢晚饭，我带刘爽来到宿舍楼下。我们学校最恶心的地方在于女生也不许进男生宿舍楼。所以，我去找楼下张大爷没话找话：“张大爷，早上几点开宿舍楼的门啊，我明天赶火车。” “这几天不锁门，夜里都是放假回家的！”张大爷答道。 趁我俩说话，刘爽已经上了楼。我追上去带她到了213，一进门，我又出来了，看了看门牌，是213啊，我又返身进去，只见宿舍里纤尘不然，干净利索。 除了苏宁，大伙都在。我把刘爽介绍给大家，大伙都很有礼貌地并别有用心地和刘爽握手！嘴里还说着欢迎之类的话！ 我指了指苏宁的铺位对刘爽说：“今晚你就住这儿，别出去逛游啊！被逮住就惨了。我去给你买点路上吃的东西！” 我到楼下买东西的工夫，刘爽和所有的人都打成了一片，她就这德行：自来熟！ 我回到宿舍一看，好嘛，可热闹了！ 老二正抓着刘爽的手给她算命，煞有介事地说：“从你这感情线来看，你未来的夫君应该是仙风道骨，你俩会奏响一曲人世间最美妙的爱情之曲。” 绿帽把自己所有值钱的数码产品都倒腾出来摆了一床，臭显摆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老T破天荒地正在洗脚，小湖南从床底下把好多零食拿出来交给刘爽，要知道，平时小湖南看这些东西看得比老母鸡看鸡蛋还厉害。 我坐在床上问老T：“今天怎么想起洗脚了？” “什么话？”老T冲我翻白眼，“我就这毛病，爱干净，我可能有洁癖，嘿，不好改，说罢还像孩子似的把蹄子在洗脸盆里晃来晃去。” 老二见我进来，好像有所顾忌，放开刘爽的手问：“你和蝈蝈是什么样的表亲？” “我妈妈的干姐姐是他妈妈插队时的好朋友！”刘爽如实回答。 大家算了半天这亲戚关系才算弄明白。老二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和这个表妹没有任何的火花！他长出一口气似的说：“表妹，来，我给你表演我的绝活，我给你摸摸骨，看看你将来的事业！” 刘爽逃也似的跑到了绿帽床上玩起了PSP。绿帽冲着老二挤眉弄眼。 反正那个晚上我几乎没说话，看着这几个活宝卖力地讨好我表妹。眼看快到了熄灯的时间，刘爽神秘地跑到我跟前，很小声地说：“我要去洗手间。” 我从床上直接掉了下来！ 没办法，这问题很严重，还必须解决。我冲着老T喊：“T呀，咱妹儿要嘘嘘，你给清下场！” 刘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讨嫌！” 老T却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到卫生间把所有洗漱和上厕所的男生赶走，然后给我表妹披了一件大衣，带她去嘘嘘了。 回来以后，老T显得很兴奋。 刘爽把苏宁的床单当做窗帘挂在铺上方，然后竟然换了身画着卡通人物的粉色睡衣在宿舍晃来晃去，还事事儿地涂了口红，惹得大家使劲仰头防止流鼻血。 说实话，刘爽长得挺可人，身材也很正！该凸的地方凸起，该凹的也凹了。可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妖女！ 熄灯了，大家开始神侃。除了我每个人都把自己包括小学当过的职位报了一遍，把自己说成除了优点就什么都没有的酷酷的男生。 刘爽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低低地浅笑！我都能想象出那几个兔崽子勃起的样子。 后来，刘爽困了，慢慢地不再回应大家的话，人们怅然若失地睡去。 当大家睡得正香，突然一声尖叫响彻宿舍。我吓得差点尿了。五盏应急灯同时打开扫向了刘爽，窗帘已经掉在地上，刘爽抱着胸瞪着大眼睛一动不敢动，身上还在哆嗦。苏宁直愣愣地也坐在床上，那表情好像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我忙问：“苏宁，你怎么回来了？” 苏宁连忙下了床，坐在我床上傻傻地说：“网吧停电了，我一看楼下没锁门就回来睡觉。”苏宁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表情。 “你回来多久了？”我追问。 “俩钟头左右！”一向以应急能力强反应快而著称的苏宁竟然忘了撒谎。刘爽的眼里已经挤出了泪花。 其他人眼里除了怒火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嫉妒！ “那你就没发现床上有个大活人，还是个漂亮的大美人？”老二愤愤地问。 “我哪知道啊，我还以为是被子呢！我说呢，软绵绵的……不是，我是说，我很困，然后……” 苏宁开始语无伦次了。 “不是个屁，你小子一向是喜欢搂着被子睡觉，你……”老T还想接着说，被我及时制止，“算了，苏宁和我一床，大家赶紧睡吧！” 苏宁得救似的蹿上我的床铺。刘爽却不依不饶：“我还以为是在我宿舍呢，我还以为搂着我的kitty熊呢，我还亲……”刘爽的话没说出口。 五道应急灯光又扫向苏宁。果然，他的额头上有深深的口红印。 我连忙帮他擦了，安慰刘爽说：“没有没有，你那是做梦呢，睡吧。” 这场风波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送刘爽上车，并给她拿了400块钱备用。一路上刘爽都默默地不说话了。 回到宿舍大家正在猛批苏宁： “禽兽，穿上衣服你是衣冠禽兽。”老二不解气地说。 “你小子肯定是知道，要不然大晚上你回来干啥？”绿帽恨不得冲上去和苏宁理论。 老T随声附和：“就是，他回来还装不知道床上有人，要是我我肯定知道！” 小湖南对老T说：“你要是知道了，你肯定也会装作不知道！是不是？” 老T嘿嘿傻笑，又生气地皱起眉头，那样子其实非常想替换昨晚的苏宁。 苏宁一句话不说，苦笑着看着大家。 第五十五章 陈思抛弃我 刘爽的到来给两个人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苏宁和陈思。 先说苏宁。刘爽走了以后他沉默了一些，也不整幺蛾子了。还煞有介事地要走了刘爽家里和宿舍的电话，美其名曰道歉，但是根据我总结：无意抱得美人睡，美人走后心憔悴。 绿帽以及老T的结论是：有意搂着美人睡，美人跑了自回味！反正这小子好像是有了点抑郁的味道。 再说陈思。本来陈思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没事儿也打，我俩也经常一起上自习，泡图书馆，到路边吃点小吃！上自习，她看书写作业我看小说，泡图书馆她借书看书我借机骚扰美女，路边小吃她吃得多，我看得多，两人虽总在一起却各行其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爽住在我们宿舍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加辣椒面传得路人皆知。最后的传言是这样的：我和刘爽同住一床，半夜传出女生尖叫……天地良心啊。 自刘爽走了以后陈思把我当成了路人丙路人丁。再不给我打电话，在班里看到我时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直接穿过我飘向远方，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哀怨。几次我都想向她解释，可看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也懒得说。 大二光棍节那天，老T跑到宿舍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你知道吗？” “什么？” “中午你请我吃鸡腿，我告诉你个天大的消息！” “好的还是坏的？” “坏的！” “你觉得我傻到那程度了吗，为了听一个可能有可能没有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坏的消息请你吃鸡腿？” “陈思和别人谈恋爱了。”老T憋不住，还是说了。我听了，心脏竟然好像闹肚子时的肠子一样抽搐了一下，这是我没想到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受：平时你不太喜欢不太在意的人或事或物，直到失去失败或丢失，你才很难受。犯贱一样的在心里想：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那男的啥样？”我心里翻腾脸上却毫不在意地问。 “挺瘦，挺高，比你帅！”老T没心没肺地答道。 “好像是艺术系的，看样子还挺有钱。” “走，带我去瞅瞅。”我穿鞋下床。 在北院的操场边上，我远远地看见陈思和一个高个子男生依偎在一起，她好像也看到了我，靠得更紧了。 我拉着老T转身去了食堂，买了五个鸡腿，我一口没吃，都被老T给糟蹋了。他边吃边看我，好像想安慰我，话又说不出口，干脆把要说的话和鸡腿一起咽了。 晚上，宿舍的所有人都像心理医师一样走马灯似的在我跟前晃悠。老T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不停地问：“你是不是真喜欢她呀？” 我抽着苏宁递过的烟也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思呢？但是在老T驴眼的注视下我很难集中思绪，我也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呢。 第二天，陈思公然把那男生带到了我们班里，班上很多人看到这种情况竟然都把目光投向我，我心里很乱，却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和老二、绿帽说说笑笑。 整整四节课上完了，我竟然不知道上的什么课，下课了苏宁他们都去吃饭，我独自一人怅然地回到宿舍。小湖南不知道在宿舍瞎忙活啥，反正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打。 后来我总算听明白了，他是在组织大学生去香山，这家伙脑子快，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小湖南见我低头耷脑的，放下电话跟我说：“快凑够一车了，你帮我押车吧。”我正觉得无聊随口答应了他。他把一份报名的名单放在了我的手里，我一瞥之间发现了一个名字：荣蓉！ 这不是高二时我们班的“俏妞”吗？她也在这座城市？我仔细看了看：×大机电学院，后边是一串手机号码。我很兴奋地抓起电话，一阵彩铃之后传来一声慵懒的“喂”。 “荣蓉？” “哪位？” “名字我就不说了，高二你把我的信改了名字交给了老师，还记得我吗？” “呀！”话筒里的声音提高了3个八度，我心里暗想“有门”。 “是你呀，你在哪儿？” “距离你5公里外的H大。” “是啊。这么巧？” “你过来玩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啊，但是我现在特能吃，你多带钱啊！” “中！” 傍晚，我在公交站牌下等到了荣蓉，刚开始我都没敢认，大波浪卷的头发代替了以前的齐耳短发，长靴短裙替换了我记忆中的运动鞋和牛仔裤。 我一瞬间感觉到十分陌生。 “不认识我了？”荣蓉倒是落落大方。 “哪能呢？”我笑着，“走吧米西米西去。” 我俩随便找了一家饭馆，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和一瓶雪碧。 “有男朋友了吗？”我假装很关心的样子问。 “没，没有合适的。”她夹了一口菜，微笑着看着我。 “我这张旧船票是否还能登上你的客船啊？” “别臭贫了！” “真的，我一直等着和你涛声依旧呢！”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啊？” “成不成的您给个痛快话！” 荣蓉沉默不语。 “算了，我和你开玩笑呢！”我赶紧把话题往回拉，给自己找点面子。 “你这人还是这样，自尊心太强！”荣蓉摆弄着手指头也不看我，“当初是我同桌把你的信改了名字交上去的，其实，后来，如果你……”她嗫嚅着不往下说了。 我大喜，好像久旱的禾苗盼到了甘雨一场。 回到宿舍，大家发现我好像突然跟抽了白面似的兴奋都很疑惑不解。 我高兴地捣了老二一拳：“你小子前两天算的耗子卦说我要走桃花运，还真被你说中了！” 老二喜笑颜开，搓着手又扬眉吐气地显摆：“大家看看，灵验了吧？” 老T拧着眉头好像在琢磨什么，想了半天问：“陈思怎么办？” “关我屁事！”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又抽抽了一下。 “陈思是故意气你的，那男生是我一个哥儿们，不是学艺术的，是学生物的，也是体育特招生。陈思让我帮忙，说事成之后帮我联系一下去韩国的陈媛。就这么回事！” 大家的嘴巴和我一样都成了烧饼一样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夜里我辗转反侧想了半宿，最后决定，我还是接着唱我的单身情歌吧。 后来，俏妞主动联系过我几次，听我在电话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就没有音信了。 陈思从老T嘴里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刘爽和苏宁的奇遇，知道了我和荣蓉偶遇后并没藕断丝连。她主动打电话给我，我没接。 后来，陈思身边的男生消失了。我俩却还是形同陌路。直到放寒假。 第五十六章 可爱的老师和同学（上） 转眼已经说到了大二的第一学期末，我觉得有必要给大伙说说我大学里遇到的可爱可气的老师和同窗，拣精彩和个性的拎出几个亮亮相。 先说开学之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三位女生。 第一位女生名叫牛滨，来自廊坊，她可能是要克服自己的家乡口音，所以说话的时候尽量放慢，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话，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中规中矩：“大家好，我来自于廊坊市，我叫牛~滨~。” 这个名字没啥毛病，可要是说慢了，就是这样的效果：我叫牛B因！所以私下我们都叫她B因！刚开始几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字不正腔不圆地说完自己的名字，全班的人都在窃笑，任课老师也是嘴角往上翘，脸却往下沉，使劲憋住才没笑出来，而B因同学却一脸无辜地茫然四顾。 第二位就是我们可爱的班长，她的姓氏很奇怪，她姓爨（cuàn）名淑娴，这个姓我六个月以后才数清是30笔，名字总共是51笔，后来和她混熟了她委屈地告诉我们，小时候为了学会写自己名字她都抑郁了。上一年级的时候，一次期末考试老师出了15道算数题，别的同学都交卷了，她自己名字还没写完。 而这个名字也让几乎所有的老师对她十分亲切，都简而言之的称其为淑娴——因为老师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姓什么，只好念后两个字。这样的名字也有好处，虽然爨班长从不逃课，但是上大课随机点名的时候任课老师谁也不敢点爨氏的名字，因为怕自己露怯。 当然也有学问渊博的，比如我们的古代文学老师孙教授。他在第一堂课就很NB地认出了这个爨字，可惜老人家眼神不好耳朵也聋，他把爨淑娴念做爨淑女，生生地把最后的一个闲给省略了，念完以后还得意地看看我们，他是料定我们肯定目瞪口呆五体投地，可是底下却哄堂大笑，这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他耳背。 此后，爨淑娴被大家称之为淑女！爨班长有一次咬牙切齿地宣布：“姑奶奶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姓丁的，生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还是人妖，都一律取名丁一。” 既然说到了孙教授，我就多说两句。孙教授北大中文系毕业，知识渊博，为人正直却又和蔼可亲。可惜岁月不饶人，他眼也花了，耳朵也聋了。 老T的呼噜声在班上是具有地方特色并带有防伪标志的，那呼噜打得百转千回，时而嘤嘤凄凄，时而惊天动地，偶尔还加一个出人意料的八拍的响屁！只有孙老师对此是眼不见耳不闻，只有一次，老T以100多分贝的呼噜声震惊了所有同学并让隔壁的班级都有了震感。这次也让孙教授有了感觉，只见孙教授眉头紧锁，略有怒气，走下讲台直奔老T而去，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而孙教授却越过老T走到窗边关紧窗户，回到讲台后向大家解释：“最近学校搞装修真的很过分，上课的时间也在进行。大学的内涵靠的是什么，啊？不是高楼，是人才！”说完继续讲课。我们大家在下边都笑到凳子底下了。 说第三位女生，陈娱！这名字起得很好，沉鱼落雁的成语用得很是完美。而且陈娱的模样也说得过去，1米7的身高颇有点早年梁咏琪出道时的风采。她个子高，排在倒数第二排，兄弟我是坐最后一排，刚开始我对她颇有那么几分好感，可时间长了我却发现这姐们好像从来不洗澡。 上课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弥漫在我周围，我刚开始是怀疑自己身上馊了，为此我还专门托小湖南给我买来两瓶古龙水。可是偶尔我心情好了洗了澡了，这味道依然挥之不去。直到某天，我蓦然抬起头，惊恐地瞅见了陈娱的脖子：好家伙，和老T的脚后跟有一拼！我还亲眼看到一只大蚊子飞到她的脖颈上，使劲地把吸管往里伸，愣是没吸出血。 我估计当时蚊子也很郁闷，而且这只倒霉的蚊子最后极有可能是饿死的。为啥，吸管被堵了呗！我把这惊人的发现在宿舍里进行了通报，苏宁若有所思地猜想道：“陈娱的父亲很有先见之明，沉鱼落雁的典故用得很好：随便从脖子上搓下一个泥球就能把鲸鱼砸沉，把鸿雁打落！” 接着来说说那些老师。首先是计算机老师，男的，复姓欧阳，他比当时的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戴着瓶子底儿厚的眼镜，满脸青春痘，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欧阳疙瘩肉！欧阳老师什么都好，可就是说话有口音，给我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计算机他给说成计算几儿，尾音七扭八拐。因为我们学校是计算机一级证书和英语四级证书与学位挂钩，这两个证书拿不下就会影响到学位，所以，计算机课程在大一大二还算重要。 好多女生课下都抱怨，啥都没听懂，满脑子全是“计算几儿”。说实话，计算机一级考试纯属是鸡肋课程，估计好多男生用脚丫子都能考过，所以计算机课是女生玩QQ游戏，男生集体CS，这种情况屡禁不止。 直到后来，欧阳老师在计算机里种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让所有上QQ的女生密码被修改好友被删除，差点集体起义！男生门依然是我行我素，计算机课上耳机里传出的全都是英语：Go go go！Follow Me！Taking Fire，Need Assistance！快考试的前半个月，欧阳老师忍无可忍，严肃地警告男生：计算几儿很重越儿（计算机很重要）！ 并提出随便选出两个男生组队和他单挑blood（CS的一个地图），以40分钟为限。学生赢，以后大家随便玩，并且平时成绩全部给优，老师赢，以后都得老老实实上课！ 我和苏宁被大家选中！ 说实话，我和苏宁都是学校战队的成员，苏宁的CS名字是：ju yan bu zhan yan jie mao，把这拼音翻译成汉语就是：狙眼不沾眼睫毛。我的名字叫AK小浪子，也有人尊称我为AK小浪蹄子！ 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从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如果说是让我和苏宁合作去开战，那只能是谦虚地说独孤求败了。 事情的结果大家肯定都猜到了，欧阳竟然赢了！他的一把M4打得飞沙走石，昏天暗地！如果非用三个字来形容那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我被打懵了，不识数了！） 我和苏宁最后防弹衣都买不起了，只买得起沙鹰，我们俩跟傻×似的拿着手枪在地图里裸奔，12比60，惨败！于是男生女生都开始老老实实地上课！ 直到计算机考完，再也没有计算机课了，欧阳老师才告诉我们，当天他用了作弊器，而那作弊器是他自己写的程序。 第五十七章 可爱的老师和同学（中） 再说说我们的English teacher：Miss Zuo。左老师是我们大学里为数不多的既时髦又有气质的漂亮女老师，她是研三的学生，被学校用做低价劳动力来带我们的英语课。她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折服了所有的人（不包括老T）。 校内校外正在流行什么服饰发型就看我们英语老师就OK了。有一次她把头发烫成了微卷儿，额前还挑染了几缕。下身穿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的淡紫色牛仔短裙，上衣配一件白色的吊带！全班男生的眼睛都啪嗒啪嗒地掉了出来，老T一节课咽了一万多次唾沫。 课间我假装问一个完形填空题，左老师弯腰站在我旁边，她的身上散发的是兰蔻的魔幻香水的味道，我的目光穿过英语书紧盯着深达三万英尺的乳沟，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她问：“Understand？”我赶紧收回目光，点头好像鸡啄米，“Yes，yes。” “Good！”Miss Zuo飘然而去。我半天没回过神儿！ 就是这么一个可爱可敬的仙子般的老师，前世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因为她遇到了恶魔般的学生老T，我前文说过，老T的名字就来源于英语课。这孙子高考英语成绩是18分，很吉利的数字，他始终掰扯不清26个英文字母的排列组合，唯一熟识的单词除了fuck就是shit，在课堂上说得倍儿流利的唯一一句英语就是：I am sorry.I can餿.而老T却又很喜欢显摆自己，说点啥都爱拽单词： 你看，这小妞，身材多good呀！ 我的个god呀，又忘带卫生纸了！ 我们都看得出，美女左老师有点害怕老T，每当在英语课上响起老T不均匀分布的鼾声，美女左都是很欣慰的表情。任凭噪声刺耳她却怡然自得！偶尔，老T睡多了，课上瞪着死鱼眼盯着Miss Zuo，这位可怜的人民教师就会不知所措，说话单词都找不准重音。 开学之初，Miss左还没有受到老T残害之前，她喜欢班上每一位同学，而且一视同仁。 有一天，老T正在梦周公，不知深浅的左老师走到其跟前，轻敲老T的桌子，不见动静，重敲，还是无果。她只能拍了拍老T的虎背，老T“嗷唠”一嗓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我又做噩梦了，老二你给我算算……” 当他意识到是在上英语课，他好像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已经被刚才嗷唠一声吓得楚楚可怜的左老师。左老师故作镇静，问道：“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干吗？）” “I am sorry.I can餿.”（对不起，我不会）老T胸有成竹地用家乡英语回答，并咧开嘴露出黄板牙冲着英语老师嘿嘿傻笑。 有点发毛的左老师弱弱地问了一句：“Parden？（意思是：什么？重复一下。）” 老T摸着圆圆的冬瓜脑袋反问：“怕啥？” 英语老师这才整明白，原来眼前这位是一不折不扣纯种原装的二百五，她无奈地苦笑着说：“Ok，sit down，do not sleep in the class.（好啦，坐下吧。别睡觉了哦。）” 老T可能在高中也习惯了，只见他大踏步地往外就走。 左老师忙喊：“Where are you going？（你去哪儿？）” 老T头也不回继续走。 这位美女老师只好是抛弃了英语，喊了一嗓子：“你准备去哪儿？” 老T回过头，郁闷地问：“刚才你不是说让我出去吗？” 全班倒！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两回之后，英语老师再也不敢招惹老T了。 其实说呢，老师也是人，也有很普通的喜怒哀乐，既为结婚生子喜，也为职称房子愁。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大二的新闻写作老师，她可以说是极可爱的一个小老太太。事情的背景先从大一说起。 我刚上大一时，雄心勃勃，斗志昂扬，暗下决心首先要背下《唐诗三百首》。当时我买了大四师哥一本老版《唐诗三百首》。 我是这样计划的，300首唐诗，我每天只背一首，还剩65天或66天，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类似于《春望》这样我早就倒背如流的诗句，所以这个任务不难完成。第一天早上，我认认真真地背了第一首，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是张九龄的《感遇》。 背会了以后我觉得生活很美好，自己很强大。第二天我和苏宁去耍了一天的CS，夜里躺下睡觉的时候想起了唐诗的事儿，我暗想，今天就算剩余的六十五分之一，却不承想到了大二开学，我都没有再继续！用现在流行的话来总结自己：嗯，很傻，很天真！ 但是，大家千万别忘了，只要你付出就有回报，说起来也是该兄弟我露一露这张俊脸。 大二的新闻写作课，小老太太叮嘱我们，要想成为记者，那么必须先得做一个“杂家”！我心里还纳闷呢，妈的，做记者还得剃秃了脑袋当和尚，那女生怎么办？ 小老太太接着解释说：“你们要多方摄取知识，曹雪芹说过：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所以呢，大家对唐诗宋词应熟烂于胸，‘资治’‘史记’要心知肚明。比如，大家要对古代的孔子孟子老子孙子庄子到近现代的海子、深田恭子以及小孩们喜欢的樱桃小丸子都得有所涉猎。这样你们在写作的时候才能文思泉涌、旁征博引、倚马可待！” 我心想，按您老人家说的，我们得到棺材里倚马可待去！ 说完小老太太从包里掏出一本《唐诗三百首》，我抬眼一看，这不是我那本吗？转念一想，哦，原来她也有一本。 老太太严肃地说：“就拿这本唐诗三百首来说吧，你们谁敢说自己每一首都会背？或者说会背百分之八十？” 我环顾四周，看到同学一个个羞赧地低下了刚才高傲的头，我恬不知耻地站起来，说了句：“我……” 其实我是想说，我曾经背过，后来就背了一首，大家应该引以为戒！可没等我说出下面的话，小老太太从眼镜背后射出一道寒光伴随的是脸上的一丝抑制不住的微笑。 “噢？”老太太故意把这个“噢”字拉得和兰州拉面一样长，我都担心她“噢”缺氧了。她接着说：“没想到人才辈出啊，既然有人小言不惭地说能背唐诗三百首，那我们大家就开开眼吧。” “开开眼？”我暗想，“那还不如让寺庙里的老和尚给我的嘴开开光呢！”但是，我也没有示弱。因为我看到我的同桌苏宁已经把手机浏览器调到了百度搜索页面！这家伙反应就是快！ 第五十八章 可爱的老师和同学（下） 稳定了一下心神，我盯着老太太：“那老师请您出题吧！”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又突突地跳，我还是怕露怯丢人。 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古版的《唐诗三百首》：“第一首即可……” 还没等她说完废话，我脱口而出： 《感遇》张九龄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我抑扬顿挫地把一首《感遇》背完。苏宁抬起头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小老太太惊讶得眼镜也差点掉下来，我在大家的掌声中匆忙坐下——我怕老太太让我再背一首，那就彻底玩完歇菜了！ 小老太太扣上书，缓缓地走到讲台上，满脸笑容地看着我：“期末我算你一个优！” “谢了您哪！”我差点欣喜若狂地冲上去亲老太太一口！期末是优，那这一科我就可以彻底不用复习了！ 小老太太平时上课有板有眼、风趣幽默，说话跟讲评书似的。但是她绝不容忍有人在她课上偷偷私语，更不允许睡觉！ 记得有一次她讲课，班上两个女生在后面唧唧喳喳。老太太扶正眼镜，把讲义摔到讲台上，指着两个女生喝道：“呔！你俩的嘴唇都磨薄了还没完没了？你们说话能不能不出声？”一句话逗得全班哄笑。两个女生脸皮薄，一下子收敛了很多——开始用哑语进行交谈。老太太哭笑不得：“朽木不可雕也！” 说了这么多可爱可敬的老师，其实也有一些是特俗不可耐，特招人讨厌的老师。比如我们的外国文学史老师熊老师。这也是一个老太太，但她是穷凶极恶招人烦招人恨的老太太。 熊老太太的大名我们在大一就有所耳闻。她讲课如同嚼蜡，如果她看你不顺眼，那好，你考前准备得再充分那也是59.5分，那感觉就像吃了苍蝇吐出来发现真是苍蝇然后又嚼了咽了一样恶心！ 当然，你要是识趣，考试完毕以后，拎点东西像什么微波炉电磁炉、酒水罐头保暖壶之类的去拜访一下，那补考就让你pass了。否则，就pass了你了！据说老太太家里有十几口电饭锅，MP4挂满了半面墙。 刚开始上熊老太太的课，我们都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生怕让她不满，还有些女生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并不停地抄写她的板书做笔记。 后来发现，板书全是书上的原话！偶尔熊老太太会让我们有意外的惊喜，有一次讲到安徒生，她声泪俱下地感叹道：“这个卖女孩的小火柴呀，就这样冻死在除夕的夜晚，死时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烧过的打火机！” 底下愣了3秒，全喷了！卖女孩的小火柴？除夕？还打火机？这都哪跟哪啊？莫不是老熊在搞笑，可看她的表情不像啊！ 看到底下轰然大笑，老太太摘掉眼镜擦干眼泪，莫名其妙地看着大伙，突然发飙：“笑什么？你们知道个屁懂个六儿啊？还一个个有脸笑！后边那同学，你干吗呢？敢在课堂上趴着睡觉？这么多人笑你都不醒？期末考试有你哭的时候，你站起来！”熊怒吼道。 见没有动静，她大踏步地冲下讲台，一直向后走去，我们恐惧的目光随着她的脚步看去，只见她冲到最后一桌：愣了！原来是一堆羽绒服堆在一起，自己摘了眼镜没看清。熊老太太尴尬得没话找话说：“以后都把衣服脱在宿舍！” 快期末考试时的一天，老太太坐在讲台桌后，她身材矮小，我们都看不到她的脖子。只听她阴森森地说，应教务处的通知，这次考试你们班会有三个人不及格，说着，还把骷髅一样的爪子从讲台里伸出来：而她比画的是“4！” 我们都闹不清究竟是几个人要倒霉！ 只见她把爪子抽回去，慢慢站起身来说：“本次考试我监场，但凡有作弊的抄袭的我让他后悔出生在人世间！”说完狠话，熊老太太又和蔼可亲地看着我们苍白的脸，“当然，老师也是非常心疼你们的！” 全班人出了56身鸡皮疙瘩。 她接着说道：“我把考试可能出的题打印了一份，这是我呕心沥血的结果。15块钱一本，大家自愿购买，我重申啊，是自愿！谁要敢到教务处说三道四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于是，大家纷纷掏出钱前去购买。我买了一份，拿到手里感觉到了鸿毛的重量，她奶奶的，一共才3页！15块钱，老熊不去当土匪可怜了她这块料了。我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旁边的老二幸灾乐祸地笑：“傻了吧，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就要办傻事儿！你想想，咱不买，借一份拿去复印也就6毛！” 我懊悔地拿脑袋撞桌子！ 可没想到熊老太太站起身，整理了手中剩的几份材料，咬着牙缝说：“所有买的同学我划了划，我怕多收了大家的钱。嗯，好，我刚才算了算正好啊，除了李仲儒（老二）同学没有购买之外，大家都对这门功课很重视。” 说罢，转身要出去！ 老二的脸一下子跟头茬韭菜一样绿了。但是他的应变也是够快，他站起身喊了一句：“老师，请留步。是这样，我本想课下找您买两份，我这人粗心大意怕弄丢了，借同学的也不太好，大家都得复习嘛！” 老太太回过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把手里剩下的三份资料拿到了老二的桌上，老二掏出50块钱，恭恭敬敬地交给了熊老太太。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mini验钞机验完后，转身走了，到了门口她冲着学习委员说：“告诉那些病假事假以及逃课的，下节课还可以有一次机会购买，过期不候！” 老二小声嘀咕：“妈的，还没找老子钱呢！” 如果大家觉得我们买了老太太的资料就会轻而易举地通过考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15块钱不是她的预期目的。 于是，像老T等被老太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之流在考前都自觉地乖乖地买了礼品送到熊口，这才平安通过！ 后来听说广电3班的一哥儿们从我班小湖南处买了一支价格10元的仿冒派克笔送给老熊企图蒙混过关，后东窗事发被老太太以59分的成绩进行了相应的惩罚！补考前，这哥儿们买了一台伊莱克斯的早餐吧送去才免灾通过了补考！ 毕业后，听说老太太被解聘了，我的心里像被熨平了一样舒服。 关于老师的事儿就说这么多，啥时候想起来咱再补充。 第五十九章 四级竟然考过了（上） 我们大学所在的这个城市是典型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鬼。 夏天快接近三伏的时候，桑拿天一天接着一天，让人恨不得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光屁股裸奔。 而秋天却比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多少，当人们还没咂摸出点秋高气爽的味道，就开始下雪了。给人的感觉是刚换下裤头背心就穿上了羽绒服。 每每一到冬天，我的心情就随着气温一步步朝着冰点过渡，因为考试也是伴随冬季的严寒在悄然逼近！ 大二那年冬天冷得出奇。那年，令无数人头疼欲裂、痛不欲生的英语四级考试也狞笑着飞奔而来。 这场考试我倒是没啥感觉，因为即使我超常发挥也就能考40分左右，这个分数是我做往年真题以及练习那个靠四级英语而发了横财的某知名英语大亨王短喜的模拟题时得出的结论。 知道了自己注定折戟沉沙，可心里还是腻味。四级考试通不过毕业证和学位证都得歇菜，那我大学四年岂不就做了一件事儿：为高等教育乱收费作了贡献？So，I am Not甘心！！ 不甘心还得死心，剩下的就是伤心。我在宿舍抚摸着一本四级词汇叫苦不迭、唉声叹气。 这本四级单词已经陪我走过了两年的路程。两年来我用它遮日晒挡风雨，拍苍蝇打蚊子，卷旱烟叠飞机。 它，早已卷了边儿散了架。好多同学看到这本面目全非的四级词汇，都把一种钦佩的目光投向我，而我心里暗叫惭愧。 和我一样，宿舍里所有的文科生都是对英语四级考试深恶痛绝！ 为什么说所有的文科生呢，因为理科生小湖南喜欢四级考试。这家伙英语也很蹩脚，但是两年来他靠贩卖英语词汇和模拟题赚了不少银子。 每当他乐滋滋地把鸟文书换来花花绿绿的票子都被我们痛斥为昧良心的奸商，“打倒小湖南，卖国还赚钱”的标语被贴在他的枕头边上。 小湖南为了不引起众怒，假惺惺地每人送了我们一份四级模拟题，这一下让我们对他更加恨之入骨。老T说这模拟题擦屁股有点硬，苏宁说垫桌子腿有点薄，我说卷旱烟时点火不爱着。 四级考试前一天晚上，老二问我：“蝈蝈，你说句实话，那本被你折磨了700多天的单词书你究竟看了多少？” 我又心疼地摩挲着那本书：“每次我都从A开始看，所以我估摸着A打头的单词我都会了。” 老二心满意足地笑了：“不错，你还是咱宿舍最爱学习的，都整了二十六分之一了。” 我赶紧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A，就是A。” 老T正好进门，听到我的话，他两眼放光：“又下载A片了？” 我把手里的单词书甩到老T脸上。 老二在床上大发感慨：“我就不明白了，你说咱中国人上大学想拿个毕业证还得通过鸟语考试，这误国误民的制度谁他奶奶地想起来的？是不是怕八国联军再来的时候咱不会用鸟语喊投降？” 被老二的叫嚷而震醒的绿帽翻了个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慰！李道长的话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啊，你不是能算吗？你算算明天考啥题？” 老二瞪了他一眼：“怎么着？又想让贫道我给你整成毛驴你才兴奋？我算，我算完了你敢信吗？”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捅了一下玩电脑的苏宁：“苏宁，你最近怎么了？又琢磨啥幺蛾子呢？一整天都不见你说句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苏宁回过头朝我笑了笑：“我听着呢，听着呢！” 我也没理他，点上一根玉兰烟坐在床上无限感慨： “想当年哥儿们我考计算机一级的时候，那是个啥气概？90分钟的考试我半小时整完美了！玩了20分钟扫雷后看见边上的女生在那儿愁眉苦脸，兄弟我发扬雷叔叔的精神和神经，愣是用左手帮她做完了，合着那小妞最后就点了一下存盘交卷就过了一级。” “后来呢，你们俩……啊？”老二来了精神头。 “啊你大爷个毛啊，后来那女生转过脸冲我笑，呲着龅牙，牙上还露着韭菜叶。我当时就差点疯了。 再后来不知道哪个孙子把咱宿舍的电话给了她，她还邀我共进晚餐，说是答谢我。好说歹说才被我拒绝了。我能活到今天，唉，不易呀！”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晚上，大家都准备考试的东西，铅笔橡皮，还有那个耳机。耳机是刚上大学时学校发的，50块钱，装上两节五号电池就能听到当地调频的广播，英语四六级考试时听力就靠它。 第六十章 四级竟然考过了（下） 第二天一大早，一脸哭丧样的考生们浩浩荡荡地奔赴刑场，您非要说是考场也行。 在学校超市旁边，我看到陈思正在着急地徘徊。我一下就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俩冷战都小半年了，可该帮忙的时候我还得伸出援助之手。 我冲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陈思，你是不是想嘘嘘找不到地方了？走，去我们宿舍楼！” 陈思一把甩开我的手：“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愣了：“到底怎么了？” “我耳机忘记买电池了，超市和外边的商店都没开门，急死我了”。看样子陈思都快哭了。 我拿起自己的耳机，从里边抠出电池递给她：“用我的，我有备用的。快安上吧。” 说完，我飞也似的跑开了。 拿着没有电池的耳机走进考场，我心里暗想：“没有耳机可能还会蒙得更准呢。” 我把准考证身份证等一大堆东西放到桌上，看到大家一个个戴着耳机跟天线宝宝似的，我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左前方的一个女生回过头冲我一笑，我当时心跳就停了：是考计算机时那个龅牙妹！ 她走到我身边，问：“你准备得怎么样？” 我身子往后挪了一下：“我准备好了，明年再考！” 她紧逼一步，凑到我耳边：“开考以后你看我手势，我伸一个手指头就选A，俩就是B，以此类推，懂了吗？” 我连连点头，其实我还没懂。她嫣然一笑，走了，看到她的笑容，我懂了。心里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开考了，我干脆就没戴耳机。龅牙女把左手伸到耳边假装托腮答题，我盯着她的手，ACDBBA…… 写完一个，我就轻轻地咳嗽一声。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监考老师看到我没戴耳机，连忙走过来轻声问：“同学，耳机有问题吗？” 我连忙摆手：“老师，我正在练习英语听力的最高境界——无声辨音，请不要挡住我视线，不对，是请不要打扰我的思路。” 那老师像看怪物似的瞅了我一眼，走了。 50分钟以后，龅牙女突然伸了五个手指头，我当时就懵了，靠！难道还有选E的？ 我低头看试卷，哦，原来听力单选完型阅读理解都已经做完了！ 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低下头开始写作文。20分钟后我答完了。抬头一看，龅牙女正回头冲我微笑，吓得我赶紧交卷。 我在宿舍揉了会儿胸口给自己压惊，大家也都陆续回来了。一个个愁眉苦脸。 老二使劲踹了一脚桌子，骂道：“他娘了个熊，今年的题比往年难多了！” 只有老T喜笑颜开：“我听力没找到频道，后来听的是六级考试的，嗯，都差不多，差不多！” 大家郁闷的心情被他一扫而空！ 我把自己的经历说了说，大家嫉妒得要求晚上请吃饭，我赶紧拒绝：“年底兜里没啥银子了，再说那丑家伙英语可能和老T一个水平呢！” “这好办。”说完这三个字，小湖南像咸蛋超人一样飞走了。不一会就回来告诉大家：“那女的叫章莉，英语超棒！听说毕业后准备留学大英帝国。她考试完以后正四处扫听蝈蝈的消息呢。” 我栽倒在床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当天晚上，这几个损贼起哄架秧子似的把我拽到百草园狂宰我一顿。啤酒愣是喝了2箱。饭桌上我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寒假以前，凡是女的打电话找我的，都说我不在！” 众人点头允诺。 第二天，大家都没去上课，在宿舍醒酒。 中午，来了一个电话。老T接的：“喂，你找谁？” “请问×××在吗？”电话那端的声音我们勉强能听到。 “不在！”老T说完冲我吐舌头！ “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老T横得跟秃尾巴狗似的。 “那你能不能转告她一下……” 还没等那边把话说完，老T嚷了一嗓子：“他已经不在了！” “啊！？”电话那端都带了颤音了，“前两天他还打电话说生活费不够了，怎么……” 我一个箭步赶紧冲过去：“妈，是您啊？” 大家哄笑！ 挂掉电话，我号召老二和绿帽把老T摁在床上痛扁一顿。老T委屈地骂：“谁要再接电话就是孙子。”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 没人去接。 我朝苏宁努了努嘴，苏宁先踹了老T一脚，拿起了电话，用略带磁性的男低音说了句：“喂，你好！” “请问×××在吗？”一个嗲嗲的声音传来。 “他……不在！嗯，不，他，好像，那个啥，在呢！”苏宁脸都红了。 我日，这家伙平时谎话比真话说得都顺当，今天怎么了？我纳闷地接过电话：“喂？” “表哥！”电话那头儿传来刘爽的呼喊，“刚才那是谁呀，我没记得你们宿舍谁是结巴啊？” “就是那天晚上你怀里的kitty猫。”我笑着答道。 “你讨厌……我现在……”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15分钟以后我才得以撂下电话！回头一看，苏宁正在眼巴巴地盯着我，我也没理他。气得苏宁使劲摔键盘。 “叮零零……”电话又响起来了。 老二冲下床，嘴里骂骂咧咧：“怎么了这是，电话还犯了前列腺炎了，滴答起来没够了。喂，你找谁？” “你好，我找×××。” “蝈蝈，找你的。”老二当机立断地把电话给了我。我也纳闷怎么都是找我的？ 接过电话，是陈思。她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第六十一章 我和陈思和好了 四级考完后第三天，陈思约我吃饭。 自从“表妹事件”之后，我和陈思已经4个多月没有只言片语了。这次她请我吃饭我用夹肢窝也能猜出：她是要对英语四级考试前我解她燃眉之急表示感谢。 当天晚上我还犹豫了一下，莎士比亚曾经提出过一个不是牛A不是牛C恰恰是牛B的问题让后人感觉这家伙有两把刷子，这个问题也深深困扰着我：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思考良久，我决定：去！ 为了怕自己在结账时犯傻，我把钱包扔在床上，高歌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肚溜圆”推门而出！ 出了门，我裹紧夹克，自言自语道：“还真他妈有点冷！” 这时，老T从背后追出来，他拿了件绿帽的羽绒服塞到我手里，一脸严肃略带责备还稍显关心地说：“披上点，别感冒了！” 当时，我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我背过身，强忍住，对他说：“知道了！” 老T又接着说：“羽绒服兜里我给你塞了一个大塑料袋，吃不完的东西打包带回来，咱不能浪费，那红烧肉记得最后再点，凉了就有点腻，让厨师少放姜，一定要少放姜，要不我吃不惯……” 老T的唾沫星子不断飞到我脸上。我呸了他一句消失在夜幕中。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绿园。我进了门就看见陈思在靠窗的位置冲我招手。我走过去脱了羽绒服落座。知道自己不用付账，我专拣贵菜点。 陈思问我：“前天考试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备用电池？” 我干了一杯啤酒，眼神抛向远方，大义凛然地回答：“过去的事儿别提了，虽然这次四级考试我准备得很充分，但是为了你牺牲一次也心甘情愿，下次再考呗！哎，服务员，那清蒸鱼快点上啊。” “得了吧你，我可是听说你考试都走了桃花运了，有一漂亮女生把所有选择题答案都替你答了！”陈思撇着嘴说。 我刚吃下的东西差点吐出来：“咱别提那女生成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哪个孙子告诉你的？” “嘉嘉说让我替他保密！”陈思傻不拉叽地出卖了小湖南，说完她捂住了嘴。 “好，咱一起替他保密！让全世界人民都替他保密！你以什么样的代价得到的这个消息？”我心里暗恨表面却漫不经心地问，顺手给陈思夹了一块焦黄的鱼尾巴。 “我答应帮嘉嘉向班上女生推销他卖的羽绒服。另外，唐柳把你表妹的事儿也都跟我说了。”陈思破罐破摔地把老T也给出卖了，“你表妹和苏宁成了没？” “谁知道呢，苏宁那样的啥事都不上心，猴年马月能成啊？”我点上了一支烟。 “你可别这么说，你不是说苏宁特讲义气嘛，讲义气的男生也很专一的！”陈思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 “你别看我啊，我本来就是一个不义之徒！”我躲开她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服务员，红烧肉里多放姜啊！” “小样儿！”陈思呵呵地傻笑。 酒足饭饱，我打着饱嗝和陈思大眼瞪小眼。 我说：“要不，咱走？” “行啊，咱走吧，明天还得画重点呢。”陈思说走却没有买单的表示。 “行，那咱就走！”我继续看着她。 “你先买单，我去推自行车。”陈思站起身。 “等会儿，我说大姐，今晚不是说你请客吗？”我急了。 陈思又坐下了，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我说晚上一起吃饭，没说我请啊！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呢，点了这么多好吃的！” “我日！”我绝望地瘫倒在椅子上。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逃跑？”陈思出主意说。 “别逗了，睁开您老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看，这么晚了整个饭店就咱俩，三个服务员俩厨子都盯着咱呢，其中一个厨子还磨刀，咋跑啊？”我埋怨道。 “那怎么办？要不你等着，我回家取钱去，一会儿就回来！”陈思说。 “只能如此了，服务员，来，把所有剩的都打包，那汤也打包。算算多少钱！”我吩咐道。 其中两个服务员给我们打包，另外一个麻利地跑到前台拿来账单和发票：“先生您好，您一共消费190元。” “别着急，我在这儿做人质，这位小姐出去接客，一会儿就回来买单！”我没好气地说。 服务员咯咯直乐，她们以为我开玩笑呢。陈思气鼓鼓地掐了我一把。 “来，把所有的东西放到我这塑料袋里。”我掏出老T给我准备好的巨形塑料袋，掏兜的时候我摸着了一样东西，是钱包！ 我大喜：“天无绝人之路啊！绿帽的钱包在这儿呢！”我从包里掏出两张老人头递给服务员，“再来两包玉兰。” 第六十二章 苏宁掉进爱河啦 送走了陈思，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宿舍。这几个家伙晚饭都没吃，嗷嗷待哺地等着我呢。见我回来，除了苏宁，其余四人个个饿虎扑食一样冲上来，把塑料袋抢走，把我甩在一旁！ 老二拿出从食堂买回来的馒头分给大家，老T摇头尾巴晃地从嘉嘉床下拎过啤酒，坐到桌前还埋怨：“红烧肉里边怎么这么多姜？”我走过去说：“谁他娘的给你买的？我先声明啊，这些我可都是给绿帽带回来的！” 绿帽感激地拥抱了我一下：“啥也不说了，下次哥儿们请你吃满汉全席！” “别满汉全席了，这顿算你请的就成。”我趁热打铁。 “行，记我账上！”绿帽以为我和他开玩笑，满口应允，抬头突然发现我穿的是他的羽绒服，绿帽眼都直了，他往后一躺，哽咽着发出狂兽一样的声音：“苍天啊，打雷劈死这个畜生吧！” “说别的没用，你反正都答应了，发票在左边的兜里呢。”我脱下羽绒服扔到绿帽脸上。转过身我问苏宁：“哥儿们，你怎么不去吃，晚上吃了？” “没有。”苏宁淡淡地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怎么了这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纳闷地问大家。 “谁知道呢，苏宁不对劲有一段时间了，等一会我吃完了给他作作法，可能是被啥东西给迷上了！”老二三句话不离本行。 绿帽最先吃完，他把苏宁赶走自己上QQ钓妹妹。 老二和小湖南也吃完了，小湖南坐在自己床上开始算账。老二满足地剔着牙，对躺在床上看书的苏宁说：“你小子是不是招惹了啥不干净的东西，贫道给你降妖驱魔。” 苏宁把手里的一本书摔到老二脸上，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老二的热情。只见他拿起筷子敲起饭盆跳起了大神，嘴里念念有词： “咱们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都有九家锁，就有一家门没关，鸟奔山林虎奔山，喜鹊老呜奔大树下，家雀哺鸽奔房檐，行人的君子奔旅店，耍钱的哥们上了梁山。 老仙家你要来俺也搬，你不来我也搬，搬到来年三月三，搬地那王母娘娘懒的赴蟠桃会，搬地那九天仙女下了天。下了天找夫男就把男的被窝钻，不到三年并二载生下几个女夫男，搬地小学生不把那个学来上，搬地工人不上班，搬地农民不把那个地来种，搬地做买卖的不愿意去挣钱，直搬地那小寡妇三更半夜犯了瘾两只眼睛泪涟涟……” 老二边敲边唱，边唱边跳，边跳边扭，边扭边转，看得我们眼花缭乱，绿帽还敲着桌子给他伴奏。 这时，老T也吃完了，他看着这不错啊，于是也扭着磨盘粗的腰跟着老二扭来扭去。 唱着唱着，老二卡壳忘词儿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蹿上床铺，老T接着在下边敲盆，老二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翻了两页，跳下床接着唱： “我请狐黄两家兵，一请狐二请黄，狐黄两家到联营，狐老太爷上边坐，狐老太奶陪拌着，狐老太爷快发兵，你把那狐家大兵叫七灯……” 苏宁实在受不了了，他起身把两个活宝拉住：“大爷，大爷，你们俩是我亲大爷，我服了，行吗？” 闻听此言老二一惊：“仙家来了上身了？” 苏宁从老二手里把饭盆夺过去扣在还在金蛇狂舞的老T的脑袋上：“都他娘的给我消停会儿！老二你说你背古代文学史一星期没背过一页，整这乱七八糟的头头是道！” 小湖南的脑袋早被俩活宝给跳乱了，算不清这几天到底是赚了赔了。看到苏宁制止住两人胡闹，小湖南赞叹曰：“不愧是苏宁大哥，文武双全，义薄云天！” 听到义薄云天四个字，我想起了陈思说的话，我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于是我对苏宁说：“苏宁，过两天我表妹来找我玩！” 苏宁眼睛一亮：“真的？”然后又默不做声地躺回床上，“来就来呗，关我什么事？” 大家也都看出了端倪，异口同声地“噢！？”了一声。 我笑着坐在苏宁床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表妹可是对你颇有好感的哦！” 老T鹦鹉学舌般的学我：“好感的哦！” 苏宁翻过身，脸冲着墙说：“屁好感，本来还联系得好好的，最近电话也不接，宿舍也不回了！” “她和同学在西安一家广告公司拍洗发水的广告呢，封闭式拍摄！昨天刚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的！”我给苏宁解释，“今年寒假她去我家，你也去吧，我安排你们偶然地邂逅一回！” 苏宁一骨碌爬起，脸上笑开了花！ 大家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老T讨好似的坐到我身边，还假装抹不开面儿似的问：“蝈蝈，你还有其他的表妹吗？” 我把脸一沉，清了清嗓子，宣布：“接下来讨论一下我们宿舍某些同志向陈思出卖我的事情！” 老T和小湖南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从床下拎起脸盆飞奔向了水房！ 第六十三章 突然袭击（上） 四级考试以后还没容大家松上一口气，期末考试便接踵而至。 学校自习室出现了一座难求的局面，H大南院高大宽敞的食堂还是蛮不错的，不是夸其饭菜质量，而是在那里学生可以去上自习。 考试前的某天，我和陈思结伴去食堂上自习，从楼下买上几个豆沙馅儿的烧饼和天香胖胖乎乎的奶，吃喝完毕以后我就四周环顾看有没有模样说得过去的小妞儿。 然后，溜溜达达地跑到食堂外边蹲着抽烟，回来待不上三五分钟又去上厕所。陈思对此不耐烦地说：“你消停一会儿好吗？屁股下边着火了啊？瞎逛游啥呢？应该让如来给你写几个字贴在脑门上，让你老实待上五百年！”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一脸无奈地回答：“佛祖悲天悯人，怎么忍心让我这前列腺肥大的人尿在裤子里呢？再说，我一去五百年，还不晓得我的可人儿给我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讨厌！”陈思抿着嘴笑。 “你还别多心，我说的可人儿不是指你。”说完，我去食堂打饭的窗口观察今天有哪些好吃的，留下陈思生闷气。 当天下午，小湖南一脸凝重地告诉我们，南院某女生宿舍里出了大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名大二的女生晚上在宿舍用液体酒精炉煮饺子，在宿舍日光灯的照射下，酒精的火焰若有若无，该女生以为是没有酒精了，于是从床底下翻出大罐的酒精直接去添加，其实，那个火焰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不明显罢了。 当时，宿舍还有另外两名女生在看书，一名女生坐着，一名女生躺着，在这位煮饺子的姑娘倒酒精的一刹那，着了！惊得她下意识地扔掉了酒精罐，酒精罐划出一道邪恶的弧线，火焰无声地追随弧线而去。 坐着的女生后背着了，而躺着的那名女生的脸恰恰在弧线的尾端，两名女生一个后背轻伤，另一个毁了容！事后都被送医院了，而肇事者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被毁容的女生家长找到了学校，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 小湖南的讲述让整个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一个女生被毁容，谁都体会不到这种痛苦！ 晚饭过后，我们所有的人在宿舍看六点半的体育新闻。突然楼下传来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刚想去看看热闹，一楼的同学打来电话： “快！学校查收违禁品呢，有的话赶紧扔！挂了啊！” 小湖南的脸像死灰一样。他撩开床单，床下一箱箱电炉子冒出来！ “不好！”“坏了！”苏宁和绿帽同时大叫一声。我赶紧去锁门可已经来不及了，有两个人已经破门而入！ 两人一个是保卫科负责巡视的胖子刘，还有一个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之一秦爱国，秦爱国因其身体修长我们都叫他秦瘦！这两个人凑到一起那的确是狼狈为奸，我翻遍脑海里所有关于恶人的词汇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们！ 胖子刘平时在校园里就十分不招人待见，恐吓草坪上的男女情侣，折腾打扫卫生的大妈，最可恶的是他经常欺负我们宿舍楼前卖白吉馍的老头。 每天傍晚，貌似卖炭翁的这位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推着小车来到宿舍楼前，胖子刘对其视而不见，当老大爷生意刚刚见好，他准冒出来。 用柳宗元《捕蛇者说》里原话形容就是：“隳突乎南北，叫嚣乎东西。”每次他都能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的七八个白吉馍心满意足而去，为此，苏宁和胖子刘吵翻过，还差点发生正面冲突！ 而秦瘦就更混蛋了，依仗自己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地作威作福！晚上在男生宿舍乱窜，自然有一些满脸卑微的孙子给他递烟敬茶，看着别人的随身听、MP3不错就拿走去享用几天，好些东西也就肉包子打了狗。 他还经常对一些有姿色的女生许诺以学生会职务然后毛手毛脚。所以，稍微骨子里有点血性的人都是掐着半拉眼也看不上秦瘦！ 今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闯进了我们宿舍，他俩一眼就看见了小湖南床下近30个电炉子，两人眼里放出狼光。照本宣科了几句学校的规章制度，蹲下身就要没收。 小湖南连忙拦住，从桌上拿了苏宁的烟给两人点上，又低三下四地讨好：“大哥，大哥，别，别，别这样。我下学期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就靠这些，您二位高高手儿，再说，我从不卖给咱学校的同学，我都是拿到夜市上去……” “谁他妈是你大哥呀，别来这套。” “少套近乎！” 两个人叫嚷着，脸上充满了蔑视。 秦瘦嘴里吐着烟，斜着眼睛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又盯住小湖南：“穷有理呀？穷就办这下三滥的事儿？出了事情把你全家卖了你都赔不起！” 小湖南被呛得说不出话。 第六十四章 突然袭击（下） 胖子刘对我们大家说：“剩下的你们几个，有违禁品都拿出来，省得我费事！赶紧的，还有别的宿舍要检查呢！” 说罢，他稀里哗啦把所有的电炉子以及小湖南其他的货品翻了出来，用脚踢了踢，对身后的爪牙说：“带走！” 小湖南又心疼又委屈想去阻挡。绿帽从身后抱住他：“兄弟，咱不要了，这些损失算我的！来年我全给你报销了。当我全买了！” 这时楼道里围了很多人，好多人都知道小湖南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从嘉嘉手里买东西，小湖南做生意脑子活但是手不黑，深受大家喜欢。 有时人们缺了什么火机啥的来213随手就拿走一只，啥时想起来再给钱，小湖南从不催账。所以大家乱哄哄地在后边议论求情。 胖子刘喊了一句：“造反啊，没给他通报批评，没开除他够意思了啊！” 我的肺都气炸了！ “等等！”我喝道！ 胖子刘打量了我一眼：“怎么地？！” “你把他东西拿走了，他就得退学，你们就忍心把人逼到绝路上？口口声声校规校纪，学校规定不让宿舍内吸烟，你俩这不都在抽吗？刘胖子，校规校纪规定你可以拿人白吉馍？秦爱国你上回拿走我们隔壁的电子词典一直不还，这也是校规校纪规定的？”我有理有据地问。 两人被我揭了痛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后边围观的同学也都随声附和！ 秦瘦首先发飙了，他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有本事你到学校告我去！今天我们就是按规定办事！废话少说，东西拉走！”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露齿！秦瘦的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苏宁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掐住秦瘦的脖子，右手一拳狠狠地掏向他的小腹。 秦瘦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呻吟。胖子刘刚从腰后抽出胶皮警棍就被老T用肩膀把他顶了出去，老二随手把门锁了。 胖子刘在门外气急败坏地踹门。 苏宁恶狠狠地说：“老二你开开们，我把他放倒，大不了开除我，大不了我给他偿命”！苏宁竟然已经动了杀机！ 绿帽拽住苏宁：“哥，只要你给他俩留口气，医药费我出。” 小湖南见事情闹大发了，赶紧喊：“别打了，东西我不要了，给他们。”说着他就要开门，被老二一把抓住。 外边踹门以及同学喧闹议论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只听得一个声音沉闷地喊：“这是怎么了？” 屋内小湖南惊呼：“保卫处的姚处长来了！” “造反了，有个学生弄了30多电炉子，我们和他理论几句遭到了整个宿舍的围攻！”胖子刘告歪状。 “噢？这还了得？”姚处长敲了敲门，小湖南把门打开。姚处长进门后看到满地琳琅满目的东西，刚要发火，一眼看到了苏宁，他对苏宁还是记忆犹新。 上次苏宁打人烧车大闹派出所早已是尽人皆知，尤其是姚处长也深知苏宁的背景！他把小湖南和苏宁叫到楼下的门卫房间，仔细询问了情况，回来吩咐胖子刘和秦瘦： “去查下一个宿舍，还有，你俩的问题也不少，回去再说！”说罢他背着手走了。秦瘦在胖子刘的搀扶下灰溜溜地走了。楼道里掌声、欢呼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用《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的话说：我只猜对了开始，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当晚，我们宿舍楼里的电炉子、电饭锅、电磁炉等大功率电器被没收的不计其数。 保卫科还根据举报揭发搜出一批管制刀具。而这些搜查的人刚走，好多男生便把我们宿舍挤满了，以高价买走了小湖南幸存的电炉子，小湖南受惊的脸上终于恢复了欢喜的模样。熄灯前，老T从自己床铺下拿出烧得乌黑的电炉子做方便面。 老二打趣他：“T呀，今天你表现不错，让小湖南给你卧俩鸡蛋补补。再说，今天你这电炉子要被搜出来你咋说？” “我就说是有人买了小湖南的电炉子然后用了一段时间不满意退的货！”说完，老T扬扬得意。 我摸了摸他圆咕隆咚的大脑袋表扬他：“犊子可教！” 老T想了想，感激地冲我嘿嘿傻笑！ 第六十五章 考前的狂欢（上） 大学里的考试一直被人所诟病，其实，这种考试就好比女人结婚前修补的那层膜，糊弄一次就过去了。 高中的时候，除非有特殊才能和爱好外，那些报文科的学生都被认为是大脑不好使或只会死记硬背的书呆子。而一旦到了大学，这种局面迅速转变。 由于没有了鞭子在身后猛抽，所以逃课成了必然。关键是，文科生即使是逃了99%的课程，只要考前疯狂补一下还能取得高分，而好多理科课程落下三五节课再去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老师在讲一个和你无关的天方夜谭故事。 所以，文科生到了大学更喜欢花前月下，理科生却成了机械呆板的代名词。20世纪80年代的一句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被时代的大轱辘碾碎了，这句话只能改成：“学了数理化，一到考试就害怕。” 试举一例：大三某兄，他亲爱的外婆去世了，奔丧回来以后发现，对自己而言，老师的讲课就如同对牛弹琴。 他恐惧地对我说：“其实对牛弹琴还是好的，很多人为了给我补课纷纷伸出援手，我感觉是一群牛对着我弹琴，这才是最糟的。” 考试的时候他紧握着手机等待提前交卷的好哥儿们发来的信息，而考场外这哥儿们使出了吃奶的劲，手指头都累抽抽了，愣是没能输入一个复杂的方程式，等他刚刚输入完毕，交卷的铃声响了。 所以，我庆幸自己当初稀里糊涂地报了文科。 大二的课程是最多的，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新闻写作不用复习，古代文学史勉强凑合，毛概也能抄，这三科不用复习。 “还有哪些课？”我挠挠脑袋自言自语。 翻出老二的课程表一看，我绝望了。苍天啊，大地啊，算上选修课的考试科目我的手指头不够数。我只好把课程表塞回老二的袜子里，并决定去复习红色警戒！心里还纳闷呢，为什么不考CS和红警呢？斗地主和升级也行啊，这才是我的强项。想到自己还有强项，我略微感觉到一丝丝安慰。 临考前，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了整个校园。我们宿舍就属老T最欢实：为了备战来年的大学生运动会，他的教练已经和所有的任课老师打了招呼，让这些老师把老T当个屁给放了，以支持老T在操场上的傻跑。 老T不怕跑，他怕考试。既然不用为考试而担心，他像死缓的犯人被改判无罪释放一样兴奋，当大家拿着复印的笔记而紧锁眉头的时候，这孙子边玩游戏边扯着驴嗓子唱：“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气得苏宁拽掉电源骂：“这畜生，玩个连连看还玩出高潮来！” 为了缓解考试给大家带来的摧残和蹂躏，经过213内部卧谈会决定：举办第三届大型“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一醉方休”聚餐，地点就在宿舍内。 由于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们明确分工：首先，大家留下回家的路费，把剩余的钱交给小湖南。小湖南的采购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当天我开出的采购菜单至今我还保存着呢，那张纸已经泛黄了，可惜点不能发图片，我简单回忆一下： 羊肉10斤，前腿和背脊上的肉各来五斤。 猪腰子6个，越臊越好。 啤酒4捆36瓶。要暖啤。 老四花生6袋。 有友泡椒凤爪100克装12袋。 唐山老八速冻水饺3斤，猪肉白菜馅。 卤猪蹄6个，要卤得酥烂的。 去学校东侧的大棚端4个凉菜，4个热菜。再去饭店买两份刚出锅的红烧肉。 穿羊肉的钢签50根。孜然粉、花椒粉、辣椒粉若干。精盐一袋。 当天傍晚，小湖南拿了我写好的清单带领搬运工老T瞬间消失。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分三次把美酒佳肴搬回。 我吩咐，绿帽有瑞士军刀，负责割肉，老二穿串。 苏宁守在门口，防止以及阻止一切企图分享美食的非本宿舍人员入内，确保大家能独吞胜利的果实。 我从老T床下弄出电炉子搬到阳台，开始烤串！ 红白相间的羊肉串放在红红的电炉丝上，我的脸都被映得粉嫩，像婴儿的小屁股似的。我叼着烟拿着一本《新闻心理学》扇着炉火招呼大家：“哥几个，把酒都满上，别等我，先喝着，这肉串一会儿就得。” 苏宁把门反锁了，坐到桌前，边倒酒边说：“蝈蝈，你别事儿B了，还扇呢，这是电炉子，又不烧炭。” 我赶忙解释：“气氛，关键是气氛，不扇没气氛！” 50串肉串考好了，酒也斟满了。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T眼睛盯着桌上丰盛的菜肴，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对我说：“蝈蝈，咱不能干喝，你给致个辞，说个像上次那么逗笑的致辞！” 我举起酒杯，看了看老T，骂道：“致你小舅子的辞！上回我致辞完毕，所有的肉串都被你们这帮损贼给消灭了，来，都举杯，啥也不说，都在酒里！” 第六十六章 考前的狂欢（下） 霎时间觥筹交错，大家喝得酒酣耳热，说的话开始颠三倒四，乱七八糟。50串肉串一会儿就只剩下钢签了，于是大家又迅速串好，我把它交给苏宁，苏宁连连摆手：“我不会烤哇！” 我神秘地一笑：“你不会，楼下卖白吉馍的老大爷可会呢！那可是正宗的白炭哪！” 苏宁马上心领神会。 自从苏宁打了胖子刘以后，胖子刘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欺负卖白吉馍的老大爷。事情传开以后，这位老大爷对苏宁感激之至，每次给苏宁的白吉馍都比别人的肉多。 苏宁出门以后我吩咐老T，看好门，肉香会招来恶狼！ 一小会儿，苏宁拿着肉串飞奔而回，果然，身后跟着无数泛着绿光的眼睛。老T放进苏宁，咣当一声反锁了门，留下一帮人在外边叫骂。 当天夜里，我们喝得很尽兴，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吐。 熄灯以后，大家又开始本色演出，上演好节目！ 每当我们宿舍的人喝醉了以后，都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呼唤自己的梦中情人。 “子怡呀，来吧！”不用睁眼就知道，这是绿帽在喊。 “陈德容，我稀罕你！”陈德容是兄弟我年少时的偶像。 “孙梦泉，到我梦里来吧。”老二的喊声类似于鬼哭狼嚎！起初我们不知道孙梦泉是哪位，后查实，她曾扮演《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中的灭绝师太，岁数都一大把了，可老二愣说孙梦泉有仙风道骨，并对其倾慕不已。 “陈媛啊，别在高丽国了，快回家吧！”老T喝醉了反而很深沉，大叫驴一样的抒情也很真挚。 “爽啊，爽！”苏宁的喊声令大家一愣！ “苏宁，什么事儿这么爽？”小湖南问。 “你傻呀，他在喊我表妹刘爽呢，爽是昵称。”我给大家解释。 小湖南是不喊的，就有一次，他用湖南家乡话喊了一个好像是女孩的名字，我们谁也没听懂。 于是整个宿舍就乱开一锅粥了：“灭绝师太！” “德容！”“陈媛啊！”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妈呀！” 宿舍回归死一般的沉寂。这是谁呀，还有这乱伦的倾向！黑暗中我们都把目光瞄向老二！ “感叹词，不代表实际具体含义。”老二连连解释，“老T这损驴把一把钢签子扔我床上了，我被扎了，惊叫了一声而已，大家继续，大家继续！” “子怡，我的妹儿啊！”“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整个宿舍又乱成了一锅粥。 喊累了，大家都开始不吱声了。老二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给大家讲了一个据说是真实的故事： “我小时候，我们隔壁县的一个老太太死了，那时候还能土葬呢，老人家被安葬在村边的坟里。当天晚上，他的上大学的孙子就梦见他奶奶，老太太说自己没有死，还在棺材里呢。 于是这小伙给家里打电话，信誓旦旦地说奶奶没有死。 家人架不住他说，找人刨开坟，果然棺材里有动静，有哭声。 村里的族长说：‘当时下葬的那块地可能是活地，能让人起死回生，有尸体埋在活地的话，坟墓上不长草，要是把死而复活的人从棺材里放出来，肯会变成怪物！’于是大家又把土填上了，于是，那个上大学的小伙子每天夜里耳畔都会响起走路的声音，经常梦见奶奶穿着寿衣在他旁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后来……” 当我们惊恐地等着下文，老二却响起了鼾声！ 大家胡乱骂了他几句，纷纷倒头睡去。 半夜，我猛然惊醒，隐约听见宿舍里有人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我的心狂跳，我看到苏宁、小湖南以及绿帽的身体也在轻微颤抖。 突然，老二大喊了一声：“谁呀，大半夜不睡觉，瞎他娘地溜达啥？” 我们趁此机会打开备用电筒，只见老T穿着拖鞋捂着肚子站在宿舍中间。众人纷纷把手边的东西拿来砸他！ “你干what呢？”我没好气地问老T，“人吓人，吓死人。你懂吗？” “我憋不住了，要撒尿。”老T说。 “那你就去尿啊，在宿舍转悠啥？”老二喊道。 “还不是你小子讲那事儿给我吓得！”老T委屈地说，说罢还用那个毛茸茸的大手去捶老二。 众人狂笑！ “走吧，一起去吧，我都憋醒了三回了！”老T拽起大家，我们浩浩荡荡地直奔厕所。 第六十七章 我有病（上） 狂欢之后，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第一天的考试科目是外国新闻史。考场上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的人靠自己超强的视力：用脚翻书低头愣能看见字！ 有的人靠现代高科技：手机呼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 有的人靠一双灵巧的手：比如绿帽。三张扑克牌大小的纸片正反面，他竟然做了12道简答和3道论述的小抄，每个字几乎用纳米来计算。 还有的人靠的是关系，考前用各种礼品蹚平了道路。考试的时候有恃无恐，答起题来天马行空、即兴发挥，甚至把周杰伦的歌词都写上去。 兄弟我不才，靠的是运气：会写就答，不会写就蒙。算一算差不多60分我就交卷。过了，那是老师慧眼识英才；挂了，那是老师有眼无珠狗眼看分低！ 考完了回宿舍的路上，我就感觉不对劲儿，浑身酸痛，头疼欲裂，走路软绵绵的像驾起了五彩祥云，撒尿的时候小便颜色好似鸟窝咖啡。 看到这种情况，我当机立断地决定：我生病吧，于是我真的生病了。 我病了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生气！你说去年我为了装病办缓考，下三滥的招数我都使绝了，愣是整失败了；今年我好容易鼓足勇气参加考试，竟然整生病了！唉，造物弄人啊！ 大家回到宿舍看到我病了，都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关心、关爱、关怀我。苏宁把大家聚到门外商量了一番后决定：213宿舍进入一级战备。 老T看我浑身难受又忍着不吭声，坐在我床边哼哼唧唧的算是帮我呻吟，那声音特像守丧哭灵的，再给他加一顶白帽子那绝对是孝子贤孙。 小湖南看到我的脸像被人耍了流氓一样绯红，他赶紧从自己床下拽出了七八支体温计，还一一显摆：“这根是放在嘴里，这几根塞夹肢窝底下，这支插进肛门。” 还没等我选择，众人就不容分说地扒开我的毛衣衬衣，把三支体温计分别塞进我的嘴里和两边的腋下，老T还提议给我脱了裤子插上另一支，被我婉拒。 没过一分钟，几个人又七手八脚地把温度计取出： “35度，不烧！” “这支显示36度，也不烧！” “时间不够呢，赶紧塞回去重测！”小湖南大叫。 众人又把温度计重新塞回，不知老二是大意了还是存心，他把一只刚才从腋窝里拿出的体温计塞进我的嘴巴，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5双大大小小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我，我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时间到，起驾！”老T胡乱用词儿。 苏宁拿出我嘴里的温度计，像护士一样习惯性地甩了甩，气得小湖南跳脚：“刚量好的你甩它干吗？”苏宁尴尬地笑了笑。 又拿出一支腋下的，老二对着太阳看了看，大叫一声：“我靠！” “多少？”大家急切地问。 “没看清，阳光晃得我流泪。”说着老二把体温计交给绿帽，自己去揉眼睛。 绿帽接过来看完吓了一跳：“亲娘啊，38度5。” 见我烧得不轻，他们小声召开了紧急会议。 老T问：“白血艾滋癌。” “呸呸呸！别放屁，这三样得上哪种都得嗝儿屁，你小子就不能说句人话？”老二责备道，“依我看是被狐仙给附体了。要不，我再给他跳跳大神？” 苏宁一脚把他踹到一边：“说正经的，你们谁还有钱？” 大家的目光都开始闪躲。 苏宁问小湖南：“你还有白加黑吗？” “就剩两盒过期的了，准备哪天停电了卖给隔壁三秃子。”小湖南的回答差点让我笑出声。 “没事儿，吃不死人，先给蝈蝈吃吧。”苏宁吩咐。 我的心一下子冰凉，暗骂：“这群畜生！” 小湖南去翻药，苏宁走到我跟前，掏出一支玉兰递过来：“蝈蝈，你发烧了，先抽支烟降降温、败败火、润润嗓子。” 我无力地摆摆手，浑身因为生气冒出了点潮湿的汗。 第六十八章 我有病（中） 小湖南翻出过期的白加黑，递给苏宁。苏宁摁出一片白片，拎起暖壶晃了晃：“老T你昨天又没打水，得了，先用凉水吧。” 说罢他给我倒了一杯凉水又把药递给我。 我的心和水的温度一样。 吃完药，我对他们客气地说：“谢谢大伙。你们先别管我了，赶紧去复习吧，明天还有两科呢！” 大家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听话，话落人散。 苏宁老T绿帽老二四个人打升级，小湖南坐在床上，在账本上一笔一画地写上：蝈蝈，白加黑两盒，八折。写完还让我签字认账。 我感觉头越来越疼，说话都吃力：“苏宁，苏……宁……” 没人理我。 “妹夫。”我声音更弱了！ “哎！”这回苏宁答应得很干脆，又跑到我身边。看到我难受的样子，他毅然决然地说：“蝈蝈，你放心，我们就是把回家的盘缠都花了砸锅卖铁也得给你治病！” 我感激地望着他！ “如今之际你还得挺挺！”苏宁接着说。 我在心里鄙视他们，身上又开始冒汗。 绿帽对我说：“蝈蝈，要不我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别了，我爸肯定以为我是在装病，我从小就这样一到考试就生病。”我摇摇头说。 “要不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汇点款？”绿帽还是有点人性的。不料苏宁却说：“别打了，上回你朝家里要钱，我听你爸那口气好像要花钱雇杀手宰了你！” “也是啊。”绿帽若有所思地说。 几个人又开始去玩升级。 我抬手把小湖南唤到床前：“嘉嘉，我快不行了，你记住，谁也不告诉啊，尤其是别告诉陈思，听见没？” 小湖南傻傻地点了点头，气得我浑身又冒虚汗，我努力地朝电话努了努嘴，傻子都明白我的意思，小湖南这傻孩子却跑到苏宁耳边耳语，还是苏宁脑子灵，他抓起电话拨通了陈思的电话： “陈思啊，蝈蝈病了，高烧。你快点来见他最后一面吧，15分钟以内不到的话，你就顺便从市中心医院对门买俩花圈，也算你们朋友一场。” 陈思十分钟就赶到了我们宿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混过了门卫的。她喘着气坐到我床前用一双冰凉的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天哪！都快着了！”说着怜惜地抚摸我的胳膊，“呀，你身上长东西了。” “别大惊小怪，这帮畜生给我插了三根体温计，刚才拿出去俩，现在我夹肢窝里还剩一支呢！你别摸了，我生病呢你还性骚扰我。”我从被窝里把陈思的手拽出来。 “还臭贫呢！快起来，我扶你去医务室打一针。你多穿衣服。”说着，陈思扶起了我。 “行，一会儿打针的时候让那个新来的小护士给我打啊，她的手挺温柔挺暖和的，咱那老校医打针和纳鞋底一个样，使劲往里攮！” 陈思一撒手我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其他五个蠢驴哈哈大笑。 打了一针回到宿舍，我感觉轻松多了，就让陈思先回去了。 临近午饭，老T关心地坐在我身旁，问：“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 “想吃点啥不？” “头疼，恶心，想吃酸的！” “我给你买碗酸梅汤？” “算了，随便买点就成，不想吃荤的！”我心里对老T的细心充满感激。 “行，拿你饭卡来。” 不一会儿，老T端着饭盒拎着一个塑料袋就回来了，我定睛一看，两个鸡腿，一份回锅肉，四个肉包子，一塑料袋小米粥，粥里还放了红糖。 我绝望地闭上眼。 老T把小米粥给我放在一个盆里，其他东西就被混在一个槽子里糟蹋了。 你还别说，喝了小米粥我又是一身汗，不知道是因为粥热还是老T给我气的，傍晚的时候，我坐起身，感觉身上出汗出得黏糊糊的，我决定还是采取以前的办法。 以前我考试前也经常生病，每次只要去洗个热水澡，最好再整个桑拿就能立即康复，我把这种方法称之为“天地回环乾坤大挪移之以毒攻毒”，我爸说我这是“没病装病犯贱穷得瑟”。 来到学校澡堂，我把水温调到最高，然后静静地站在喷头下让热水伴着我的尿落下，我发现尿已经不黄了！ 就这样站了20分钟，我都感觉自己入定了，旁边澡堂歌手的鬼叫我都听不到了。 第六十九章 我有病（下）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舒服了，大脑也清醒了不疼了，一股热气在胸中升腾，升腾，又一下子爆发了，我猛地大喊一声：“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然后缓缓睁开二目，我的眼中迸发着重生一般的光，我看到前面小便池旁的一个小伙给我这嗷唠一嗓子吓得尿柱断流，他捏住小鸡鸡晃了几下，又酝酿了一分钟，才继续开始尿尿，尿完还回头冲我笑了一下。 估计整个澡堂里都是备受考试折磨的难兄难弟，大家看我如此发泄后好像过瘾的样子，也都模仿我开始呼啸，并自带创新：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尔顿！”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奥特曼！”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拉里！”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我重新扬起高傲的头迎着寒风走出浴池。 出了澡堂，我哆嗦了一下，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奶奶的，又忘穿内裤了，回头还得再买！” 一路上我感受着重生般的狂喜，恢复健康了，我！但是身上还有一样不适的感觉：饿！ 回到宿舍，别人去自习了，老T在睡觉，我慢慢地从老T内裤的口袋里掏出他的饭卡，一路狂奔向食堂。经过超市，我先用饭卡买了两袋鸟窝速溶咖啡，我觉得自己尿了那么多咖啡色的尿，身体里一定缺乏咖啡了。 在食堂打了两个鸡腿，一份蒜薹炒肉，又喝了碗滚烫的酸辣汤，我揉了揉肚子，迈着四方步踱回宿舍。 当天晚上，我就在宿舍复习第二天的考试科目：古代文学史和应用文写作。 晚上大家自习回来我对他们视而不见，临近熄灯前我看完了整整两本书的重点，并且觉得所有的内容都领悟了，我合上书仰天大笑：“不知病之痛，焉懂生之欢！”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我甜甜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考场，我迫不及待地要考试！所有书中的内容像电影一样清晰地在我脑海里激荡。 接连两场考试，我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牛×。应用文写作考试我刷刷点点，不一会儿就把答题的空间写满了，然后在后边注上：转左上角，左上角写满了再注上：转右下角。右下角都快写满了，我心里的文思还他娘的泉涌，我只好写了一个括号：（答题空间太少，若有空间还能再写点儿深刻的，建议加大考试难度）。写罢摔笔交卷绝尘而出考场。 出了考场我仰望蓝天，低吟感叹：“天哪，你真他妈的蓝！” 后边一对情侣考完刚出来，女生安慰男生说：“考砸就考砸，别像前边那人疯疯癫癫的就行！” 我蔑视了他俩一眼哼着小调回奔宿舍：“你说是我交卷太晚，我说是你作弊不够勇敢，在挂与不挂间，来回千百遍……” 回到宿舍，都在。我当场宣布，为了报答大家见死不救之恩，我要“报答”每一个人—— “苏宁，今年你别去我家了，我表妹和你没戏，我宁可把刘爽介绍给老T。” “真的？”老T拉住我的手。 我甩开老T的手，义正词严地说：“以下的话才是真的，你的饭卡被我划光了！”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害我找一晚上。”老T自言自语。 “绿帽，你借给我那三百块钱作废了啊，作为你抠门对我的精神损害费。” 我不等绿帽说话，又把矛头指向小湖南：“南蛮子，我要向学校举报你贩卖高倍望远镜，让男生偷窥女生宿舍！” 还没等我说老二，老二就先开口了：“你小子精神了啊。考前生病是考试综合征，发发汗就好了，这都是苏宁安排的，白加黑没有过期，老T买的粥里有板蓝根。昨天，陈思早就被我们召唤在宿舍楼外原地待命。为以防万一，绿帽冒着他爹的炮火和生命危险向家里要了1000块钱准备给你住院用！” 我当时就愣了，尴尬地搓手：“你看这话说的，这话是怎么说的。要不这么着，那1000块钱我做主了，咱去狂欢，我给大家赔罪！” 一群人又猛扑了过来…… 第七十章 这个冬天不太冷（上） 考完最后一科，我飒爽英姿地冲出了教室。尥着蹶子在学校花园闲逛。 我轻轻地抚摸着身边枯黄的树枝，在心里默默地赞美它黄得够劲儿。反正我看见啥都觉得很美，树美，湖美，垃圾桶也美。 我发自内心地由衷感谢苍天，感谢它赋予了我一颗识别美的心灵。 突然，后边有人轻拍我肩膀，我一回头，头皮发麻眼漆黑：是龅牙妹！她在我身后冲我咧嘴微笑，边笑还边搔首弄姿。 我赶忙把目光抛向白云深处，心里暗骂：苍天啊，你也有不厚道的一面！ “怎么，不认识我了？”龅牙妹嗔怒。 “没有，我想打喷嚏，正看太阳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啥。 “咱俩挺有缘分啊，再次不期而遇了。”龅牙妹竟然开始整浪漫的小调调，“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章俐，章子怡的章，巩俐的俐。” 两大美人就被她这样活活给糟践了！我赶忙客气：“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你说话怎么不看人呢？我知道你叫×××，外号叫蝈蝈，我给你们宿舍打过好多电话，你总是不在！”龅牙妹喃喃地说。 “是吗，忙，最近忙。”我边说边掏出手机，给老T发短信：“南院花园有仙女，貌美，体长，胸大，屁股圆，速来！”发完我冲着龅牙妹勉强笑了笑，脸上笑容和打针时差不多：“要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啊。” “都考完了，你还忙什么？”龅牙妹故作天真地歪着头问。 “那什么，本来吧，其实呢，别提了，嗯……” 正当我语无伦次的时候，救星老T及时飞奔而来，到我身边，他弯腰喘着粗气：“我还正考试呢，看见你短信我飞着就来了，仙女在哪儿呢？” 这小子边说边四处张望。 我指了指龅牙妹：“这位是章俐，章子怡的章，巩俐的俐。我俩也算故交，计算机和英语考试的时候……” 还没等我说完，老T惨叫了一声：“我靠！我还以为这是你买的猴呢！” 龅牙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T，说了句：“我恨你！”转身就跑开了。 我踹了老T一脚：“你他妈的夸人就不能委婉点？” 老T揉了揉屁股，委屈地抱怨：“得了吧，这家伙，吓我一跟头还没找她赔我损失呢，远远地看着像个雕像，刚才细看一眼我真以为是个猴，下回我委婉点，说是类人猿成吗？” 我狠狠地点点头！ “对了，刚才她说她恨你！”老T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轻轻叹口气：“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走吧，咱回宿舍。” 回宿舍路上，收到陈思电话。 “交卷了？” “早交了，刚才都经历过了生与死的考验，现在我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呢！” “你哪天回家？” “明天上午的车票！” “好，下午一点我在100超市门口等你！” “好！” 挂了电话，我和老T扭着浪不溜丢的小秧歌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洋溢着四九年十月一日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像刚生完孩子一样既疲惫又幸福的笑容。大家打点行囊准备凯旋回家。我帮绿帽整理行李，冲着他笑了笑。 绿帽直起腰，夸张地抱着肩：“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帽兄，我手头还是有点紧，你看？” 绿帽这次显得很大方，掏出500块钱但并没有递给我：“你给我写个借条！算上前几次的一共整一千！” 我提笔疾书：“今借李益蒙同志1000元整，有生之年必还！” 绿帽接过借条看了看，没说话，把钱和借条同时递给我。 中午，我们宿舍吃了离别饭。将近一点，我准时到了100超市门口，到那儿发现陈思比我来得还早。 “啥事儿？”我问。 “你没事儿就不能见人啊？”陈思笑着说，“我爸妈早想见你呢，今天你去我家吧。” “成，我估摸就是这事儿，那我去了说点啥？你妈爱听啥？”我问。 陈思想了想：“我妈最喜欢别人说她年轻，你就夸她褶子少就可以了。” “这简单，你等我，我先去超市里给他老人家买点东西！” “到了我家千万别说老人家，我妈一着急就把你轰出来了！”陈思提醒我。 陈思家所在的小区挨着一所大监狱，当初陈思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老爷子被判了十年八年的，后来才晓得陈思的爹地在监狱是个类似于牢头的官职，后来提前退休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一进她家门，一个中年妇女就迎出来了，我偷眼观瞧，嗯，果然是风姿绰约风韵犹存，保养得不错。 陈思拉着我的手向中年妇女介绍说：“这是我同学，蝈蝈，这是……” 还没等她说，我抢步过去握了握对方的手：“你是陈思的姐姐陈雅吧，我是陈思的同学，你什么时候从新加坡回来的啊，老听陈思念叨您，新加坡的冬天比这里暖和吧？” 中年妇女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合不拢嘴地拉着我的手走进客厅：“我是陈思的妈妈，你说，这孩子，哈哈哈，我有那么年轻吗？来，坐坐坐！” 我赶紧假装既尴尬又局促地说：“是阿姨呀，我太冒失了，陈思说过您很年轻，可我实在想不到，您看这这这……对不起，阿姨……” “没事儿，没事儿。哪还年轻啊，老喽，你先坐，我给你去倒水啊，今天晚上咱吃排骨……”说着，她去厨房倒水，我看见她的笑容还在脸上荡漾呢，心里暗想，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能相信，疯了，肯定的！ 陈思指着我的鼻子：“你就损吧！” 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陈思的妈妈借故出去买菜了。陈思带我浏览了她的房间，屋子里床单干干净净，被子整整齐齐，书橱利利索索，家居漂漂亮亮。我注意到，她的梳妆台上没有几样化妆品。 “陈思，你也该适当地打扮打扮了啊，你看，你这儿像样的就一瓶小护士！” “哪儿啊，都被我妈拿去用了，我买多少化妆品她就扫荡多少！”陈思解释道。 “嗯！让你爸注意留神吧，说不准你娘哪天给你领进门一小爸！”我分析道。 “哎，我说你就不能说句人话？”陈思嗔怒。 “走吧，咱也出去溜达溜达，你妈妈老不回来，成心让我犯罪不是？” “好，走吧！” 第七十一章 这个冬天不太冷（下） 我俩溜溜达达就到了监狱旁，陈思对我说，你去那边的银宾旅店的大厅等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说罢她就走了。 这句话像重磅炸弹一样差点炸死我，旅店？陈思她，莫非…… 我又犯嘀咕了，哈姆雷特的烦恼又开始纠缠我，去还是不去，这他娘的又是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去吧，陈思都敢这么主动，这么开放，我一大老爷们怕啥？但是，我究竟是不是爱她呢？早知如此刚才在她家里把事儿办了得了，这又得破费一笔，幸亏借了绿帽500，难道我今天就告别处男了？太突然了，想到这儿我竟然有些紧张。边想边走我就进了银宾。 前台就一个老头，正在电脑前玩空当接龙呢。 见我进来，热情地招呼我：“来这儿，来这儿！” 我本打算在大厅坐会儿，既然老头叫我了，那我就付钱开房得了。 “伯伯，有钟点房吗？” “没了，全订满了。” “那有什么房？” “标间、单人间都有，屋子里有电视，能洗澡。” 我合计了一下，住标间每人一张床还得酝酿并且涉及谁主动的问题，于是问道：“单人间多少钱啊？” “都是100一宿，绝对实惠！” “哦，那就单人间吧，一宿！” “好。”老头收钱给我登了记，又把一把钥匙递给我，“小伙子第一次来吧！” “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害臊，都长大了嘛！安全套要吗？” 说着从柜台底下拿出一箱子，我一看，好家伙，什么样式的都有。掏钱买了套儿，我回头看了看，陈思这家伙还没来，于是我就和老头聊天，这老家伙挺能侃，从安全套说到计划生育，又扯到中国大国形象，接着聊到“9·11”，话锋一转把美伊战争又拽了出来……滔滔不绝，唾沫星子飞溅，最后口吐白沫了还说呢。 他正说着，陈思拎着一堆东西走到了前台，站到了我身边，我得意地冲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房间开好了，302！” 陈思吃惊地看着我，转头对那老头喊了一声：“爸！” 我脑子嗡了一声，拽起陈思撒腿就跑，后边听到那老头在大声“表扬”我：“小兔崽子……” 我以约翰逊的速度拉着陈思跑了将近一公里，才放慢脚步，不时地回头张望，我怕老头追来。 “怎么回事啊？”陈思不解地问。 “别提了！”我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陈思听完哈哈大笑：“你一肚子坏水儿，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哎，你不说你爸退休了吗？” “是啊，我姐投资承包的银宾，我爸去帮忙打理。” “那你不早说？” “谁知道你动歪念头啊？” “刚才你干吗去了？” “我买了两瓶酒，我爸嗜酒如命，我寻思带你去的话你还得花钱，我知道你们男生到了期末兜里特干净！我买了就说你买的。” “唉，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儿，我爸听我妈的，我妈对你印象不错！” “你刚才说你爸爱喝酒是吧？” “顿顿不离！” “那就好办了！” “你想干吗？” “我灌死这老帮菜，顺便把她女儿强奸了！” “滚吧你！走吧，咱先回我家！” “成！晚上你爸回家要揍我你可得帮我啊！” “不能吧？” “不行，要不我先躲一阵子吧！” “别废话了，快走吧！” “哎，不能走，你爸刚才还收了我100块钱呢，还高价卖给我一个避孕套儿！我得找他要去。” “我爸也真是的，算了，我给你100，安全套你留着吹气球吧。” 我和陈思边走边聊，到了楼下，我说去便利店里给老爷子买两瓶五粮液，陈思说，买一瓶就行。 晚上，我心不在焉地陪着陈思妈妈说着话，恐惧地看着客厅里的时钟。 陈思用家里原来的五粮液瓶子给我装了一瓶水，并且告诉我，他爹贼能喝，待会记得装醉。 晚上陈思他爹回来以后并没有发火，但是脸上也没有高兴的表情，我理解，我差点把他姑娘给办了，任谁都不能喜笑颜开的。 陈思妈妈还不知情地拉着我的手给他介绍呢：“这是思思同学，平时特照顾思思，成绩也特别好，全班50多个人他都考进前45了，刚才他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咱家小雅呢。哈哈哈哈，看来呀，我还得好好保养，今天下午我又去做了个全套美容，人家给我打了4折，才900多块钱！” 陈思他爸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当他瞥见桌上那两瓶五粮液，他的眼睛一下冒光了。 我心里气鼓鼓的，我心想，老家伙，你还欠我100块房钱呢！饭桌上，陈思他爸三杯酒下肚脸上就有了笑模样，红光满面地和我开聊，晚上7点半我们伴着新闻联播结束曲开的席，10点半我们还喝呢。陈思吃完陪她妈妈去屋里做面膜了，我和老爷子单挑。 一瓶五粮液下了陈思爹的肚子，他的舌头开始发短，我灌了一肚子矿泉水是憋屈带窝火。 老爷子又整出两瓶半斤装的老白干，我这才正式喝上一口酒。半斤酒又下去，陈思他爹已经喝得非常高兴了，抽着我的烟，拉着我的手家长里短问个不停，当陈思和她妈妈出来时，我俩正称兄道弟地划拳呢。 陈思他爸迷离地看着我：“外甥，今天舅舅我喝得高兴，咱开胃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接着上散白酒，好不好。” 我也不含糊：“大哥，您说怎么喝咱就怎么喝！” 陈思他妈走过来，抢过装散白酒的壶：“你俩这是论的什么辈儿啊？都别喝了，走，回屋睡觉。陈思，你睡客厅。你搀着他去你房间！” 第二天早上，我都上了火车了还纳闷呢，我这是要去哪儿啊？于是我拿出口袋里的杜蕾斯，吹气球玩…… 第七十二章 说说寒假，道道开学（上） 当我浑身酒气，拎着两个大提包回到家中，我的父母早已经把一盘盘饺子摆在了桌上。我爸看见我就喊：“哎，我说（这是我爸对我妈的爱称），你看让我猜着了吧，咱家孩子长大啦，给咱俩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妈惊喜地从厨房走出来，顺手把围裙摘掉。她慈爱地摩挲着我的头：“胖了，你又胖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怨说：“别人父母都说孩子上大学饿瘦了，而且我确实也瘦了，你还说我胖了！” 听了这话，我妈略显尴尬地又走到我身旁，再次摩挲着我的脑袋，慈爱地说：“瘦了，瘦了，裤子和羽绒服都瘦了。” 我爸翻腾了我的一个包，拿出一件夹克，自己试了试，自言自语地说：“有点小，款式还行，但这颜色有点儿嫩。” “爸，那里全是我带回来要洗的脏衣服，你别翻了！”我实话实说。 我爸失望地坐在我身旁，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从火车上买的烟：“爸，我给你买了盒好烟！” 我爸接过去看了看：石林！（4块钱一盒）又失望地扔在沙发上。我心里也暗暗责怪自己。其实我借了绿帽500块钱，就是想给家里买点东西的，可全被我花在陈思家里了，我对我妈说：“妈，我给你买了盒牙膏，小黑人儿的，倍儿好用，你等着，我给你取去啊！” 我拉开另外一只包，里边的东西让我眼花缭乱：一大包酱菜，小蓝“春不老”，还有一个盒子，里边装了闪闪发亮的俩铁球，包里还有一些补品、化妆品，还有两小瓶茅台。我顿时就晕菜了，坏了，拎错包了，不对呀，我的洗漱用品也在里边，还有我的一些书也在。我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陈思的杰作。 我把东西翻出来放在茶几上，我爸妈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件一件拿在手里翻看，我爸右手托着俩大铁球转来转去，这东西竟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我爸兴奋地夸我：“我这傻儿子还会整惊喜了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咱吃饭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火车上差点被人当成挂历给卖了，幸亏我长得砢碜！”说着，我夹起一个饺子，“老天爷啊，又是速冻饺子啊？你俩知道我今天回来就不能整点好吃的？” 我妈一边往脸上涂化妆品，一边说：“排骨，鱼，肘子，虾都给你洗干净了，就在厨房呢，你去做吧！” 于是我麻利地围上围裙下了厨房。 在这儿有必要说说我做饭的背景：自打我爸和我妈结婚，两人就因为做饭的事情吵过无数次，其热闹程度仅次于二战。我爸主张：君子远庖厨！我妈奉行：油烟熏黄脸！ 反正我从小的感觉就是饿，面黄肌瘦的我偶尔到别人家吃顿饱饭都能幸福得哭出声。 整天吃泡面、快餐、盖饭、速冻水饺我都快疯了，不过我爸妈做的饭确实难吃，还不如买的。 就拿包饺子来说：和面，我妈每次都和稀了，夏天邻居家小孩都盼着我家包饺子，好来我家要块儿面团去粘知了。我爸更别提，他和的面贼拉硬，一次不小心，面团从案板上掉下来愣是把我爸的脚砸肿了，差点住院。 后来，大概是小学六年级，有一次我实在饿急眼了就自己去厨房胡乱弄几口，我父母一看，嗯？这是个小天才呀，值得培养！ 于是，我在家里就担当起了大厨的职务！我父母都比较白净，我小时候也很白净，老下厨房，长大了愣是给熏得脸色发黑。 我的手艺也在摸索中日臻完美！ 家里招待客人，我父母在客厅陪人谈笑风生，我在厨房忙前跑后，客人们很奇怪，当然也会对我的作品赞不绝口，我父母脸上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请客就更频繁了！ 反正我毫不客气地说，满汉全席我整不出来，但应付家常菜是绰绰有余。严格算起来家里做饭我父母只负责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我做，大家吃，我洗盘刷碗。 第七十三章 说说寒假，道道开学（下） 寒假里苏宁到我家住了两天，刘爽也是准时来我家报到，他俩在海边浪漫地手牵手，回味刚认识第一天二人旖旎、暧昧、温馨、臭不要脸的场景。我在家里跟地主家长工似的买菜做饭伺候大伙。 他俩走后，我爸妈严肃地和我交谈了一次。我爸气急败坏地说：“你看人苏宁，多有本事，大老远跑到咱家撬走了我们给你准备好的媳妇！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窝囊玩意儿？” 我妈也帮腔道：“就是，去年我都和刘爽的妈妈约好了，等你们毕业就给你们操办婚事。” “爸，妈，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小公主，再说，我现在刚大二，还得以学业为重！”我懒得和他们解释苏宁刘爽认识的过程。 “学个屁，你大一期末考了全班倒数第四！”我爸专拣我不爱听的说。 “倒数第五！”我争辩。 “得了，你呀，唉……”我爸叹了口气。 我一下子爆发了：“你们还说我，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去年冬天你俩去丽江，把我一个人扔在学校，生活费都忘给我打卡里了，我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学校当地的丐帮把我列为重点发展对象，都找我谈过好几次了！” “别狡辩，你看隔壁老孙头的儿子，刚上大学第一年寒假就一次带回来俩女朋友！”我爸也急了。 “好，你说的，等暑假我把女朋友和两个孩子都给你们带回来！”我口不择言。 “吹吧你！咱再说咱家楼上的老李家的儿子，当年上大学就给自己立了目标：毕业以后第一年赚足100万！现在，据说都快实现了，亲朋好友和他父母都给安排了！”我爸羡慕地说。 我一愣，老李的儿子李东宝外号傻宝儿，当年花了巨资上了个专科，怎么一下子这么有出息了？“他干什么了挣这么多钱？”我问。 “好像说是传销，别管什么，比你强！”我爸继续教训我。 我嗓子眼发咸，差点吐了血：“爸，妈，你们别烦我了，还有，爸你别转那铁球了，脑袋都被你转大了！你们俩再烦我我就把苏宁拿来的东西都扔出去！” “啊？还买东西了？我咋没瞅见呢？我记得他是空着手来的啊？东西放哪屋了？”我爸一口气整了五个问号！ 我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我的房间，这老两口欢天喜地地飞奔而去！ 时间飞快，寒假就这么过去了，其实我也早盼着开学呢。 刚到宿舍，我就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213全体人员要撤离H大！集体出去租房住！ 事情是源于我国经济的快速稳定健康发展。可能有人说，你这原因纯粹扯淡，别急，我慢慢给您解释，理顺这个关系： 我国经济发展了，企业增多，电力需求加大，煤炭供不应求，在这种背景下，绿帽他爹又承包到另外一个矿井，于是绿帽的生活费骤增，他在学校西门外的双胜街租了三室两厅的房子一处，邀请宿舍成员共住。 好，终于把事情理顺了！ 第七十四章 幸福的小日子（上） 由于H大晚间不查夜，所以外面租房的学生很是不少。当时搬出去学生的聚集地是三足鼎立。学校东边步行七八分钟有一个类似于城中村的地方：小营房。村里大多是二层小楼和院中平房，房主会腾出其中一些改造成炮楼一样的小屋子出租给学生，每月租金一两百块，非常之便宜。 另外一个据点是双胜街小区，距离也不远，房子租金适中。第三个就是大福源超市南侧马路对过的小区，当时还属于高档小区。其他的地方也有H大学生的分布，零星点点，不成气候。 一般出去住的学生都会退掉学校里的宿舍或公寓，免得花双份钱。出去住的原因有很多，一般都会美其名曰学习或考研。但是真正的原因以及发生的故事三五百万字也说不完，略过。 我们宿舍很特殊，是属于开拓新的革命根据地：人搬出去住，但是学校的住宿费照常交，也就是说213宿舍我们照旧霸占，用句文词来形容：虽然我们的身体不在这里，可大家的灵魂还飘荡在213。 六个人一起清空宿舍搬出校园那规模何其浩荡！隔壁的、对门的都来问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考砸了全体被开除了？我们很遗憾也很眷恋地告诉大家：本来想和大家共同挥洒汗水、风雨同舟走过这四年，但无奈的是，美国那边耶鲁和哈佛哭着喊着让我们哥六个去留学，我们只好咬牙跺脚狠心离去！ 说罢我们擦干脸上流出的幸福泪水，雇了12辆人力三轮车扬尘而去。 租来的房子面积很大。电视、冰箱，热水器一应俱全。两大一小三间屋子，每个屋子里都有两张单人床，看来这里以前有人合租过。 众人先把东西统一放在门厅，然后席地而坐讨论谁和谁同居的问题。 绿帽是出资人，他具有优先选择和一票否决的权力，绿帽可逮住风光的机会了，美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首先，我选那间最大的屋子啊。”绿帽接着又掰手指头数，“人嘛我想想啊。老T又脏又懒，pass掉；苏宁又精又灵，不要；蝈蝈损主意太多，先一边待着去；老二整天神神道道，放屁还特臭，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我选嘉嘉。嘉嘉你同意吗？” 小湖南说：“我无所谓，和谁一个屋都行，就是老T吧他老爱撕我账本擦屁股，夜里打呼噜像地震，他就算了。” 老T骂了句：“你和绿帽都不是啥好东西，你们选吧，反正我无所谓，我去烧水洗澡了啊！” “靠！”大家齐声惊呼尖叫。老T主动洗澡，这就如同武松主动勾引潘金莲啊，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绿帽刚才的一席话把大伙都得罪了。苏宁阴沉着脸说：“绿帽，你和嘉嘉是咱宿舍两种不同类型的先富起来的人，一个大富翁，一个小财神，你俩不能住一起，这样吧，咱们抓阄，就靠运气，行不行！” 大伙齐声喊：“同意！”老T在卫生间一边拉屎一边使劲跟着起哄：“好，就这——么办！给——我留一个阄！” 抓阄结果我和苏宁一个屋，老T和小湖南一个屋，老二和绿帽一个屋。这结果除了我和苏宁以外其余人都不同意。 “老二就一神经病，我宁可睡客厅！”绿帽嚷嚷。 “你就是一傻暴发户，我自己一屋，你睡客厅吧！”老二也是瞧不上绿帽。 “老T晚上打呼噜非震死我不可，他有时还假装梦游偷吃我进的货，我不同意。”小湖南果决地表示！ “你放屁！”老T一边搓澡一边关注着外边的动态，还随时插话表态。 于是推倒重来。但是排列组合了半天也没有个完美的解决方式，主要是谁也不愿意和老T一个屋。 最后我站起来，揉了揉腰说：“我提个建议你们看是否可行？当初咱们是决定两个客厅分别摆上电脑和电视，那现在，小屋子里放一电视，最大的屋子里放一电脑。想看电视的人睡小屋子，想玩电脑的人必须和老T一个房间。剩下的两人住不大不小的房间，但是那是阴面，各有利弊，怎么样？如果没人反对，我和老T住最大的屋，苏宁和绿帽住不大不小的屋，小湖南和老二住在小屋，老二爱看电视《情深深雨蒙蒙》，还有《天线宝宝》，他都追着看了小半年了。” 看到我作出了牺牲情愿和老T一个屋子，大家都点头同意，只是苏宁骂了一句：“便宜了老T这孙子了，这么不招人待见还愣是住大屋，还向阳还带电脑！” 正好老T洗完澡出来，他冲着我感激地拱了拱手！ 我定睛一看，大叫：“我的个亲亲小god呀！”老T竟然瘦了！洗澡之前估计怎么也得183斤，现在看来也就138斤。 大家也都有同感，绿帽到卫生间一看，惨叫：“老T我日你先人，你搓的泥球把下水道堵了，赶紧过来舔干净！” 第七十五章 幸福的小日子（下） 收拾完各自的屋子，已经下午3点了，我说，今天呢，我作一个预言，写了纸条放在门框上了，15天以后大家打开看，看我说得准不准！谁要提前打开了我就和他未来的媳妇睡一个被窝。 “为啥半个月以后才能看？”众人不解。 “想当初赵云带着刘备去江东搞对象的时候，诸葛亮就给了他三个锦囊妙计，我模仿古人而已。” “切！”众人皆鄙视我。 当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晚宴，庆祝大家喜迁新居。 后来几天，为了不被老T的呼噜折磨成神经衰弱，我决定和他错时休息。上午我去上课，他睡懒觉；下午他去训练，我睡觉；晚上我去另外两个屋聊天下棋打麻将看电视，老T在电脑前打CS，傻笑；等他睡下，我开始上网。实在困得不行了，再睡，沾枕头就着。众人被我这种方法折服。 虽然分了房间，但是每个人并不是老老实实地睡在自己床上。苏宁看夜里的球赛，困了就躺在老二床上睡了，老二只好去睡苏宁屋子里。小湖南有时摆摊回来晚了干脆就睡在客厅。 我和老T的屋子里除了两张床，还有一个大沙发，而且屋子向阳，暖气烧得又好，所以非常暖和。 另外两个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潮湿阴冷，于是我俩的房间成了香饽饽，大家都愿意来这里上网，睡觉，老T的呼噜声好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经常被大家赶得七零八落找不着个睡觉的地方，气得我写了一长条让老T贴在门外，条上写：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可没人理这套，大家照样来，来了以后就赖着不走。 于是我换成：学习中，请君自重！让老T重新贴上，众人依旧我行我素。 我咬牙切齿地写了一句：谁进来我就是谁的亲爹！换上去，结果，条儿被撕了，大家来得更频繁了。 我冥思苦想用错别字写了一个横幅：老T正在字慰，欢迎前来观摩！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四五天。 半个月后，大家打开当初藏在门框上的预言，上面是漂亮的一笔“蜘蛛爬”：“大家都和老T住了一年多了，还没习惯他打呼噜，怎么都这么事儿呀？事情要长远考虑，大屋子里有电脑，有沙发，屋子向阳又温暖，你们就等着羡慕我老人家吧，哈哈哈哈！” 众人看完皆叹服，只有苏宁淡淡地说：“蝈蝈唯一没能料到的就是，占不到好位置，我们可以抢！！” 我仰天叹曰：“你们这帮禽兽无耻的程度已经超乎了人类想象，看来，我还是不如诸葛孔明啊！” 大家啐我一脸！ 搬到这个小区以后，大家发现一个问题：逃课的概率正向着100%前进，而且是集体六人全部逃课。 以前住宿舍吧，每到早上七点半，好多人就在走廊和水房里喧闹，想睡也睡不成，宿舍里有人起来准备去上课了，剩下的人即使想再睡会儿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学费，于是逃课的概率是偶尔，也就百分之六十吧。可这个小区里早上八点还很安静，除了有一些生物钟紊乱的公鸡打个鸣，就没有任何声音了，也怪我们的窗户关得太严！ 后来，我让小湖南批发了六个闹钟，并定成同一个时间。早上七点半，原子弹爆炸一样的声音回响在三个房间并形成共鸣，大家都被震得耳膜流血，后来竟然都成了惊弓之鸟，早上七点就盯着闹铃心里打哆嗦。至此，逃课的现象略微有所好转。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幸福的小日子开始了，从十平米住六个人到两个人住18平米的大屋子，这次第，怎他娘的一个“爽”字了得！ 第七十六章 一亩三分地儿（上） 搬出学校以后我们实现了曾经向往中的小康： 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吃饭吃到肚皮溜圆翻白眼， 聊天聊到大脑缺氧嘴发麻， 唱歌唱到嗓子流脓邻居嚷。 老T问我什么是小康，我给他解释： 精打细算琢磨着，盘算着，吃点硬菜，喝点贵酒，泡点漂亮妞，然后在内心深处心疼花出的银子，这种日子就是所谓的小康！ “有大康吗？”老T学会了由此及彼。 “有，进超市不看价钱，拿起来放购物车里就走，进商场只看价钱，凡是最贵的就买，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玩啥玩啥，此乃大康也！” 我给老T通俗易懂地瞎白话了一通。 当天晚上，老T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全给糟蹋了，第二天当我们众人批判这个无耻之徒时，老T咂摸着嘴说：“我只是偶尔大康一次！” 我痛苦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沉重地对大家说：“咱得收回咱那一亩三分地了！” 我所说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我们的213宿舍。 搬出来住以后，213宿舍成了公共场地，先是一些人不愿意去上课上自习，在自己宿舍玩又被别人嫌烦，所以和我们六个人其中任意一个借了钥匙，晚上呼朋唤友，吆五喝六，213变成了棋牌室、麻将室。那用完的扑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码在床上。后来，有人晚上竟然带着自己的女友或别人的女友去213过夜。所以总是有同学前来求助： “老二，今晚我一个同学过来，借你们宿舍一用！” “蝈蝈给我用下你们宿舍钥匙，今天自习又没地方。” “苏宁，我三舅妈大姑姐的表侄女今天来了，让她在你们宿舍凑合一宿吧！” 反正是各种理由层出不穷，为此，我们也头疼不已。 所以，我决定要维护主权，坚决抵御外来的侵略。我向大家布置：213的六把钥匙全部交给小湖南。以后我们要自力更生，向大康迈进！ 首先，白天八张床铺都可以上自习，每人每天按10元收费。 晚上熄灯以前，两张桌子均可升级斗地主打麻将，每人收费10元。观战者，半价。 有需要住宿的人提前登记，并配发钥匙，熄灯以后可以自己或带亲朋好友来住宿。 需要声明的是：女生禁止进入213，因为那样极有可能导致六个人全被通报批评，甚至记过。 如果有人反对以上意见现在就提出来，如果私自把钥匙借给外人，那么他就自己独自回213住。 听罢，大家欢呼鼓掌。 小湖南佩服地看着我：“蝈蝈，你不经商，可惜了！” 我的政策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宿舍轮值去检查，收费，每个月的收入都在500元左右。 我们拿着这些钱去建华批发市场买了一些诸如台灯之类的家居用品，又去菜市场买了些速食和饮料装满冰箱，又买了一把民谣吉他，一个口琴，20包卫生纸，3箱啤酒。 鉴于我的脑力劳动，从公费里单独给我抽出40块钱来买了条红玉兰烟。 大家很有成就感。 第七十七章 一亩三分地儿（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黑夜，我们在租来的房子里举办了首届“惊天地、泣鬼神、鬼哭狼嚎个人演唱会”。 乐队：苏宁弹吉他 绿帽吹口琴 主唱：我，温和派，以许巍、老狼、沈庆等歌手的歌曲为主。 小湖南：软绵绵的湘调，我们当成法语歌曲来欣赏。 老T：野兽派，声嘶力竭，很有震撼力，不用伴奏！（因为声音盖过口琴和吉他，并且不在调上） 当晚，我们尽情发挥，从比较典雅、有格调的歌曲比如“妹妹你坐船头……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到很有内涵和实质意义的“两只老虎，两只小蜜蜂”，我们唱了个遍。 民族的，美声的，流行的，口哨的，反正是能想起来的都给吼一遍，直到最后喊缺氧了，大家才罢休。 睡觉前，我给除了老T以外的所有人发了简短而意味深长的短信：“有人还要大康，夜里警醒点！” 夜里，老T果不其然地偷偷摸摸起床，这家伙还挺贼，一边装打呼噜一边拿眼睛瞄着我，然后嘴里鼾声不断，他慢慢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往外走。 我等他出去了，就把眯着的眼睛睁开，跟在后边。出门一看，好多黑影在晃动，大家久候老T多时了。 老T刚开冰箱门，我们大家冲上去胖揍了他一顿，打得他抱着脑袋喊：“是我！” 我们开灯假装吃惊地问：“怎么是你啊，老T？” 说完这句话，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冲上去进行第二轮暴揍！ “我梦游呢！”老T护着脑袋狡辩。 看到我们个个轻蔑的眼神，老T才说实话：“喊了多半宿，鬼都饿呀！” 我关上冰箱门，踢了一脚老T的屁股：“滚回去！差点又被你小子大康了！” 老T悻悻地回屋睡觉。 我们的联合演出受到了周围邻居的深切关注，很多人打电话到居委会用最难听的咒骂“表扬”了我们几个具有穿透力的歌声，居委会马上给我们房东打电话，房东马上给绿帽打电话： “小李子，听说昨晚你们唱了半宿？” “刘哥，以后我们注意！” “注意什么？实话告诉你，楼上楼下没一个好东西，我媳妇半夜生孩子临盆的时候，我在楼道里哭着号着大喊，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眼，幸亏我媳妇命大。 现在他们倒是能听见声音了？以后你们要唱就给我唱一宿，狂躁！一定要狂躁点儿！听见没？房租我给你减点，你们买点咖啡提神，买点枇杷润润嗓子，需要架子鼓和电吉他吗？我认识一个哥儿们卖乐器！” “谢谢刘哥，不用了。”绿帽乐呵呵地挂断电话。 于是每天晚上我们的保留节目就是吊吊嗓子，清歌N曲。 一天中午，我们的门被砸得山响，我趿拉着拖鞋开门。一群人直接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喊：“不许动，拿身份证！” 我一看，认识其中几个，上回我们和岑斌干仗以后就是这几个孙子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的。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赶紧喊：“苏宁，出来接客！” 几个警察一看从卫生间提溜着裤子出来的苏宁，一眼就认出来了。 “警官屋里坐，桌上有烟，什么事儿？”苏宁很客气。 其中一个矮胖子说：“有人报案说你们这是传销团伙，每天唱歌朗诵，还狂喊口号。” 苏宁从屋子里拿出学生证，递给矮胖子：“走，我跟你走一趟，不过你应该找出报案人和我对质。”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核实的，应该是场误会，不过你们夜间也不能再扰民了。”矮胖子把学生证还给了苏宁。 “好，各位辛苦，不送。”苏宁淡淡地说。 当天晚上苏宁借来了电吉他，我们六个人唱了10遍动力火车的《当》才罢休。 又过了几天，老T找苏宁用一种类似于单田芳的声音说：“以后咱别唱了，今天我去校医室，医生说我嗓子充血了！” 大家也都觉得有点过了，于是我们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又过了几天，一楼的一位老大妈给我们送来了糖炒栗子对我们表示感谢：“每天晚上我都要吃三斤多速效救心丸，以前一到晚上你们就和大野驴一样瞎喊，最近像小猫咪一样安静，以后可不要喊了，楼道的承重墙都裂缝了。” 老太太的脸上写满了欣慰。 第七十八章 陈媛归来（上） 校外的生活很精彩，偶尔也会寂寞。 张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老二说，寂寞的人是骚动的。 老二的话不无道理。没有校园的氛围，我们各自骚动以后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苏宁经常到楼下去和小卖部的老头下象棋。起初，两人经常为了悔棋缓步而争得面红耳赤。偶然一次老爷子杀得苏宁落花流水，然后高兴地让苏宁免费拿了盒好烟。有了这样的启发，苏宁绞尽脑汁不露痕迹地输棋，他的棋艺就这样一步步凋谢了。 小湖南把自己的摊位扩展到了双胜街，主打各类光盘，后来，我们曾经买来的好几箱电影和软件就慢慢地消失了踪影，全被他换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 老二和社区一帮老头、老太太关系处得非常融洽，他也一改往日赖床的作风，早上六点就起床去打太极拳，偶尔也会拿个粪叉子比画着学习太极剑。 打完拳老二准时吃早餐，然后再和老太太们打半天推倒和的小麻将，中午开始睡回笼觉，下午醒了以后就到街边和算卦的瞎子交流心得，切磋技艺。据老二自己吹嘘，他已经精通了看风水以及给玉器开光。 老T每天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据我估计他是在偷偷打工，干的还是体力活，因为每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满身的白灰粉。 绿帽在街口一家小广告公司找到了自我价值实现的方式。公司的老板看到绿帽精湛的绘画作图水平，提出了每月300元的兼职工资，绿帽说这只够买一只皮鞋，但是自己愿意免费打工。 老板激动地收留了这个雷锋式的好青年。没过多久，绿帽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做出了足以乱真的各种证件：记者证、军官证，残疾证、结婚证、医师资格证，而且他还和公司里一个长得极妖媚的有夫之妇打得火热。 兄弟我是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我不怕孤独，不怕寂寞，因为我本身就属于闷骚型。我每天自斟自饮，喝酒上网，在QQ上勾引美眉，但是我只聊天不见面，因为我怕遇到恐龙，学校里那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龅牙妹已经让我的心灵备受折磨，可再也经不起霸王龙之类的女生的袭击了。 另外，我还负责看家，扫地，倒垃圾，做晚饭，标准的家庭好妇男。小区里好多人家都向我抛出橄榄枝，想聘请我去他们家里做保姆或小时工，但听说我开出的价格是100欧元每小时时，人们也只好知难而退了。 就这样说吧，除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以外，大家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得有滋有味，却没有一个人在干正事。 老二在当初搬进这个房子以后曾经背着手围着各个屋子看了看，还煞有介事地到楼前楼后转了转，然后得出结论，我们这房子风水不好，住的人怕是爱情方面要遇到不顺。说完，这家伙被罚刷碗一周。 可谁料，真被这孙子给说着了…… 一天下午，大伙都在。小湖南悄悄地把我拉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我一看，苏宁也在，眉头紧锁。 小湖南轻声地告诉我：“你还记得陈媛吗？” “当然记得，那不是老T朝思暮想、整天整宿念叨的梦中情人嘛！”我答道。 “陈媛从韩国回来了！”小湖南告诉我。 我大喜，狂喊：“老T，老T！老……” 我刚喊两声，苏宁一个箭步就冲上来，捂住了我的嘴，小湖南也拼命摆手。我马上意识到出问题了。 可是已经晚了，老T已经跑进门了，看见我问：“干啥？” “老T救我，苏宁欺负我！”我骗他。 老T哈哈哈大笑，怂恿苏宁说：“弄他，弄他，他这样的就是欠收拾！”说完又去玩游戏了。 我们三个都长舒了一口气。我忙问：“怎么了？” 苏宁叹了口气，小湖南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说：“陈媛回来了，不过，她带回来一个韩国的男朋友。人长得很帅。” “靠！”除了这个字，我想不出用什么话表达自己当时的感受和心情。 “那怎么办？” 苏宁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说：“先把大家叫过来开个会吧，暂时先别让老T知道。” 五个人聚在最小的屋子里，大家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都不吭声，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人抓狂。 第七十九章 陈媛归来（下） 我们都知道，老T人外表很粗鲁，其实很痴情。尤其是对陈媛，那是容不得别人说一句玩笑的话。 他把陈媛给他写的每一封信都仔细保存，高兴了就拿出来炫耀一番，还给我们展示了韩国双层折叠特色邮票。他要是得知这样的消息恐怕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我告诉大家，老T最近可能在外边做搬砖筛沙子刷墙之类的重体力活呢，晚上一口气能吃七八个馒头，夜里还让我给他揉肩膀。他应该是要攒钱去韩国看陈媛呢。 我这一说大家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他了。 绿帽低沉地说：“这样的事儿，神仙爷的亲爹也解决不了，可愁死人了！” 就在这时，老T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我们吃惊地看着他，老T很激动，挨个看了我们一眼，大家纷纷低下头，老T嚷了一嗓子： “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心想原来他一直在外边偷听呢。 “你们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吗？”老T开始发飙了。 “老T你听我说……”苏宁把老T拉到屋子里让他坐下。老T直着脖子又站起来：“亏我一直当你们是好哥儿们！” 我也赶紧走过去，想安慰他几句：“老T呀，你说，这件事儿吧……” “狗屁事儿，你们肯定是背着我偷吃东西，吃的啥？”老T恨恨地说。 大家都愣在原地，随即苦笑着摇头。老T更生气了：“还笑！别以为自己很聪明，我都猜出来了你们还笑！” 我灵机一动，对老T解释说：“T呀，我们真的没有背着你偷吃东西，你生日快到了，我们大家琢磨着给你祝寿呢！我们是想给你个惊喜。” “对对对！”“没错！”“想给你个惊喜！”大家点头点得脑袋都快点掉了。 老T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这样啊？我生日大下个月才到呢，你们也太心急了，太心急了。” 我们赶紧就坡下驴：“早点过，咱们热闹热闹！” 绿帽忙说：“我去买蛋糕！” 苏宁也不甘示弱：“我给老T买双鞋当做生日礼物！” 小湖南说：“我去买菜买鱼，顺便买点排骨！” 我赶紧表示：“今天晚饭兄弟我卖卖力气！并单独给老T拉一碗长寿面！” 老二说：“我给老T免费占卜一卦，看看他明年运势如何。” 看到大家怒视着自己，老二赶紧补充：“当然，算完卦我就去买酒，啤酒白酒红酒洋酒都买点，今晚一醉方休。” 老T感动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晚上，大家吃菜喝酒表面上都很高兴，可这心里却很别扭，怕的就是高兴后的悲哀。 大家在我的示意下违心地狠批了一通大学生的不成熟的感情，大家纷纷表示还是单身好，找个女朋友就是慢性自杀。 老T其实很聪明，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苏宁和蝈蝈表妹感情出问题了？” 众人埋头夹菜喝酒，心里更郁闷了。 最后，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老T，陈媛回来了！” “是嘛，她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啊，这丫头，总是变着法子给我惊喜！”老T很高兴。 “惊，肯定有，但是喜，没有。”我继续说，“陈媛带回个男朋友，是个高丽棒子，汉语说得不错。” 一下子整个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老T仰脖干了一两白酒，又面无表情地夹了块排骨，说： “蝈蝈，今天排骨做咸了！” “我知道，盐多必失。” “其实我和陈媛根本就没戏，这我早知道。我配不上她，她有男朋友我也早知道了，她写信和我说了，但是我怕丢人，没告诉你们。”老T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白酒。 “哦！”大家这才把嗓子眼儿的心咽下去。大家突然间就来了兴致，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使劲猛造，随后大家站起来一起端起酒杯敬老T一杯。老T咽下酒，说：“我最近交了个女朋友！” “噗！”我们把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了。 “你这小王八蛋倒是深藏不露啊！隐藏得很深嘛，我们大家担心得差点精神失常了，你这兔崽子却招蜂引蝶，甜蜜得一塌糊涂！”大家笑骂，心里感觉到彻底的放松和欣慰。 “那位天上掉下的妹妹是哪一位啊？是咱学校的吗？”老二问。 “不是，但是大家应该也都认识。”老T不好意思地说。 “别整洋相了，快从实招来！”我催促老T。 “就是咱小区门口馒头房卖馒头的小张姑娘！”老T一脸甜蜜。 正在点烟的我，差点烧了我的手：“我晕！还小张姑娘？你俩风马牛不相及那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我去买馒头她请我帮她和面，然后我就天天去，就认识了！” “让老天爷打雷劈死你这秃驴得了。”绿帽指着老T的鼻子大骂，“蝈蝈还以为你去给人刷墙赚钱呢，怪不得你回来以后满身的白，那是你和面带回来的甜蜜的小面粉啊？” 我无奈地苦笑着数落老T：“你小子夜里让我给你捏肩捶背的，原来是为了和面讨好馒头妹啊，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每天10个馒头，你没看见我天天吃馒头吗？”老T反问我。 “老T，你真牛B！”我讽刺他。 老T突然离开了桌子，回到房间去了，弄得大家面面相觑。我们赶紧追过去一看，老T正在写字呢，不一会儿写完了，他拿起来大声说：“蝈蝈的话让我很有灵感，我根据小时候的民谣和蝈蝈给我的灵感写了首诗，大家听听啊。” 要想真牛B，那得去赶集，买个单簧管儿，对准牛P眼儿，吹死老黄牛，憋死小牛崽儿！ 听罢老T的诗，众人的心都溃疡了，但是我们还是很佩服他这种臭不要脸的精神，于是，叫好声响成一片： “好！好诗！” “文采飞扬，行云流水，气势磅礴，粗犷豪放！” “水平直追李白杜甫！” “听君一首诗，胜读十年书啊！” “虽是信手拈来，诗却浑然天成。老T你真是才华横溢，超凡脱俗。” 老T又羞涩地笑了。我总结说：“咱T兄是伟大的后现眼主义诗人！虽然看上去粗鲁，内心世界却很他娘的丰富！” 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老T又想提笔去写诗，被大家毅然决然地抱住了。 “T呀，你是貌似鲁达鲁智深，心如鲁肃鲁子敬啊！”我赞美道。 老T认真地想了想：“鲁智深我知道，其他三个人鲁达，鲁肃还有鲁子敬我都不知道，蝈蝈你是不是在变相地骂我啊？” 我咬着牙对老T说：“你，就是我亲爹！” 大家担心的事情过去了，也就放心地去睡了。夜里老T的呼噜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他在不停地翻身。 我知道，其实老T真的还是很在乎陈媛的，毕竟是一份很纯真的感情，任谁也不能马上忘却，老T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以后的日子里这份感情会被深深地压在心底…… 我正想着，老T突然问我：“蝈蝈，其实今天下午你们本来不是在商量给我过生日，对吗？” 我暗想：他果然是在思念陈媛，也终于明白大家下午的良苦用心了。我赶紧劝慰他：“老T，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们下午到底背着我偷吃什么了？要不然我睡不着。” 我险些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第八十章 接连不断的忧和喜（上） 前文我说了，我们脱离了校园生活以后，各自骚动着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但是此后的一个多月，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起了变化，这种变化还具有共性，那就是塞翁失马。 先说苏宁。这哥儿们为了每天领一盒高级烟，所以下棋的时候绞尽脑汁输给开小卖部的老爷子，这老头逐渐地开始轻视苏宁，烟也不给了，赢了棋还连损带挖苦。 有一天下午，苏宁一气之下连赢了老爷子18盘，可怜的老头儿突然面色青紫、抽搐，大叫一声，然后口吐白沫，意识不清，呼吸微弱，心律失常，瞳孔散大——急性心肌梗死犯了！苏宁大喊一声，真他妈倒霉，赶紧背起老头去了医院。 幸亏市医院就在隔壁，抢救及时，老头幸免于难。这是苏宁遇到的腻歪事儿，而后来呢，老头的儿子、儿媳赶过来，为了答谢苏宁，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下子给了他3条软中华。 这哥儿们因祸得福，腋窝夹着3条烟哼着小调回来了，见了我还大方地送给我一根烟。从此以后，苏宁再也不去下棋了。 咱再说老二。这孙子每天早起扛着粪叉子跟一帮老头儿学太极剑，上午再拎着粪叉子去和老太太们打麻将。 有一天，因为一角三分钱，老二和一帮老太太吵了起来，老二利用年纪轻、学历高的优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星子飞溅，他用普通话、家乡话、英国话发起了类似于《九品芝麻官》里周星驰一样的进攻，其余三个老太太忌惮于老二身边的粪叉子，只好甘拜下风。但是此后，再也没有老头老太太愿意和老二一起玩儿了。 老二为此感到空虚寂寞无聊。 万没承想，老二的争论和叫骂得到了居委会孙大娘的注意和青睐，她力排众议，把老二邀请进社区居委会任职，让老二负责小区内育龄妇女计划生育的宣传和教育。 老二又开始了新的甜蜜生活，每天屁颠屁颠地拿着传单挨家挨户去分发避孕套。 再说老T。他为了博得馒头妹的好感，每天和面300多斤，直累得大小便失禁，虽然他可以每天免费吃10个馒头，可自始至终馒头妹连手都没让老T碰。老T很郁闷，终于有一天，馒头房买来了和面的机器，老T下岗了。 馒头妹也开始疏远他，老T的新恋情还没开始就这样夭折了，每天的10个馒头也作废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此后不久。有一天，老T在教学楼前的歪脖树下拾到饭卡一张，在食堂察看余额为六十元整，当时老T熊性大发，拾卡不昧的精神被抛到胃后，他喜从心头起，饿向胆边生，以半槽子红烧肉半槽子小鸡炖蘑菇，一小盆花生米，十根火腿肠，三张发面饼，四个馒头，半斤米饭，一大碗面条及若干咸鸭蛋的采购量把饭卡刷干，后扔掉饭卡把这些东西运抵房间，在我们五个人惊讶羡慕的眼神中老T开造： 大饼卷着馒头就着米饭佐以面条，开创一次吃四样主食的先河，满满一槽子硬菜被狂风扫落叶般席卷而空，剥了皮的咸鸭蛋放入嘴里不嚼而是以火腿肠往里顶，鸭蛋入肚的同时火腿也被收于腹内，一刻钟后老T打着饱嗝剔着牙瞪着牛眼：“勉强饱了，只剩一盘花生米了，哥几个别跟我客气啊。”众人目瞪口呆拍手称赞：“我靠，牛大发了！” 后接连几日，老T徘徊于歪脖树下期望再次捡到饭卡未果，反被好心学生告知：“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不可寻此短见吊死于歪脖树下，人死事小，勒折了树枝需要赔偿。”老T发出了自己大学四年里唯一一次有文采的感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熘肝尖两加仑！” 第八十一章 接连不断的忧和喜（下） 小湖南也够倒霉的。他每天晚上都在双胜街口卖光盘，生意本来不错，可是后来好多人都来这里摆摊卖光盘，别人卖的光盘既便宜又好看，都是欧美日本的大片：无码A片。小湖南生意惨淡，要换别人早就不干了，可是小湖南依然坚持，他的原则是挣一分是一分，而且还绝不干违法乱纪的买卖。 最惨的一次小湖南在寒风中守了4个小时，一张没卖还倒赔了4块钱——被人偷了8张光盘。 也是老天爷眷顾老实人。这里被市民举报，文化部门连同媒体以及一位市级相关领导对双胜街口的光盘摊贩进行了突击扫荡！其余人皆因贩卖淫秽盗版光盘而被带走，小湖南的光盘既是正版又很绿色健康，市领导感到很欣慰，最后对小湖南进行了出奇料理： 占道经营，无照经营，依法没收所有光盘及所得收入2元。但是鉴于小湖南保持了一个商人的良心和正气，市里奖励他400块钱。此事告一段落。 兄弟我也遇到了倒霉的事儿，正所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网上来。QQ上一个女生把照片传给我，我一看特像漫画《美少女战士》中的月野兔（不知道月野兔的读者请上百度去搜搜图片），所以我就把她约出来见了面。 当我亲眼看到这位网友，我当时真想一头撞死在路边的石头上，这他妈的哪是美少女战士啊？整个一奥特曼和哆啦A梦的嫁接版，还月野兔呢，她那嘴有点像野兔，耳朵也像。不料她还笑呵呵地觍着脸问我：“咱俩去哪儿玩？” 我想了半天回答说：“咱俩蹲在路边比赛，看谁吐得厉害怎么样？”野兔嗲嗲地回答：“你好好幽默好好玩啊。”于是我先吐了，边吐边和她说：“大婶啊，以后您的网名可千万不能叫绝世佳人了，改名叫恐龙特级克塞号吧。” 说完，我赶紧张开翅膀飞走了。 回到家里我并没有从QQ好友中把野兔删除，这样的重磅核武器留着还有用呢。 事后，我也总结经验：命苦不能怨父母，点背不能怨社会！我把这句话写在纸上挂在房间，也好时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见网友了。挂完了以后，我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委屈得哇哇痛哭！ 后来，野兔帮了我大忙，这里先略过，后边有章节单独详细说。 差点忘了说绿帽了。 帽兄在广告公司和一个妖媚的有夫之妇关系暧昧，平时上班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老板看到绿帽是如此不可造就的一个完蛋玩意儿，而且还打扰别的员工不好好上班，于是委婉地对绿帽说：“你他妈的赶紧滚蛋，再让我看见我就削死你！”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就没事了，可绿帽却还不罢休，每天夜里给那女的发短信，经典的两条是—— 绿帽发：“为什么你总是跑到我梦里让我不知所措，胡乱遗精？” 对方回复：“那是因为我想你想得月经紊乱！” 结果这事儿被那女人的老公知道了，他找到绿帽，把帽兄打了个半死。 事情的最终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那女人的老公和绿帽不打不相识，二人约好要共创伟业：投资买机器来造世界上最真实的假证！ 以上的这些经历让我们六个人欷歔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喜和忧之间的转化有时就在一瞬间，还好，我们虽然是有了悲伤的引子，却各自开出不太苦涩的花，众人把这一切幸运化作三个字：金六福！ 还好，我们有一颗年轻的心；还好，这颗心里的热血还没过保质期。 对于生活的真谛有所领悟了，我们大家都决定： 不再沉沦，我们要集体创业！ 第八十二章 英雄聚（上） 每个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过创业的冲动，梦想着一夜暴富，然后腰缠万贯开着奔驰或宝马回到家乡去光宗耀祖，再顺便见见当年曾经拒绝过自己现在却早已落魄的小芳。 我们宿舍的六个人也不例外。大家实在没事儿干闲得蛋疼的时候就凑到一起召开创业准备会议。每一次开完会，大家都觉得那笔钱离我们近在咫尺，大家越来越有信心，恨不得明天就找个地方卖麻辣烫挣上个千八百万。 在经历了一些挫折打击之后我们又坐在一起商量着整个什么买卖或开个什么公司。 会议由我主持，我对当前的形势作了简短明了的分析： “现如今咱的日子也算过得舒坦，比起其他的同学，按理说咱应该知足。可一段时间以来，我们都是闲来无事自找罪受：老二被老太太们骂了，绿帽被人给打了，小湖南被城管给抄了，老T被馒头妹给蹬了，苏宁被楼下老爷子给吓了，我被妖精网友给惊了！总而言之，这都是我们满足于现在生活状态、不思进取所导致的恶果。 我们得警醒，大家该反思。所以今天我们召开这次宿舍成员内部会议，主题就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三千亿！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其他五个蠢驴被我说得热血沸腾。 绿帽悄声提醒我：“蝈蝈，咱小声点吧，要不楼下又该有人举报咱搞传销了。还有挣上3000亿以后你记得还我那1000块钱啊！” 还没等我回答，老二轻蔑地看了绿帽一眼：“绿帽，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就你这样的还想干大事业？你也就只能靠你爹的钱活下半辈子了！你靠左边点坐，小心苏宁弹的烟灰砸死你。接下来我发言啊。咳！” 老二煞有介事地先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只要咱们六个人齐心合力，3000亿只是零花钱毛毛雨，我具体分析一下啊：咱开一个公司，苏宁脑筋快，胆子大，他是董事长，负责决断公司未来前进的方向。如果，当然我是说如果啊，咱们办的公司偶尔有不合法的情况，苏宁他爹是公安厅的，死罪都能给咱改个无期。 资金我们不用发愁，绿帽的爹地妈咪会全力支持，不支持就让绿帽发挥强项，回家去撒泼打滚寻死觅活喝药上吊。 小湖南从商多年，是我们的老前辈，这方面经验数他最牛×！换句话来说，我们公司的经营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另外，产品的销售靠的是什么？广告？质量？服务？错！而且是大错特错！这靠的是人才。蝈蝈一张嘴能让女人买前列康，能让死人买时装，能让秃子买梳子，能让警察贩卖枪！ 当然，还有一点，事情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很多都是天命注定，李某不才，我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改变运势，指点迷津。 而且，赚了钱我们也不用担心被抢劫，老T就是最好的保安兼运输工！” 第八十三章 英雄聚（下） 听老二说要自己当保安兼运输工，老T像吃了伟哥一样兴奋，他站起身果断表态：“咱这运输工得雇女的，我愿意当保安然后去奸运输工！” 老二把面前的一杯茶水泼到老T脸上，骂他：“你现在愚蠢、无耻的程度越来越有创新了啊！我说的是兼任运输工！” 老T不干了：“凭什么呀？我不当运输工！” 老二啪一拍桌子：“3000个亿呀，你说你运不运？” 老T嗷的一声跳起来：“我运！我当！我搬得动！” 苏宁把他按坐下：“冷静！3000亿得拿卡车装，你小子搬不动！” 没想到老T脑子很快：“我存卡上！” 我们大家给予了他雷鸣般的掌声。 老T得意地笑了，笑得很甜，还进一步显摆：“我都存饭卡上！” 我冲上去，给这位亲爹递了杯水：“老T，你先一边凉快着去，不该你发言的时候敢说话就开除你，实在嘴痒痒就用你的嘴去磨墙。” 我一指老二：“老二，你给大家拨云见日了，接着详细说说，咱究竟干点啥？” 大家眼巴巴地崇拜地看着老二。 老二略作沉思：“咱摆摊算卦吧？” 大家齐声喝骂，老T扯了扯我的袖子问：“蝈蝈，我能开口了吗？我也想骂两句！” “骂！”我咬着牙说！ 老T一指老二骂道：“你这个河马和大象杂交的骚骚杂毛老秃驴！”说完，老T还夸张地跺了跺脚，大家齐赞：“解恨！”但老二没理老T，着急地解释说：“现在好多达官显贵都找人算命呢。说不定我给他算准了，3000亿就是个小费而已！” 我从苏宁口袋里掏出一支软中华：“算准了他就亲自灭你口！因为你知道他太多秘密！算不准他就找人灭你口，因为你说中了他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儿！” 我把头扭向绿帽：“帽儿啊，你谈谈你的创业想法。” 绿帽想了想说：“我没啥想法，但是如果介绍大家去当矿工我倒是有点门路。” 众人皆倒。 后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创新见解： 苏宁说办一歌厅，再发展为饮食洗浴娱乐一条龙式服务，不出三年，就能让这买卖红红火火繁荣昌盛！ 老T说大家趁着年轻力壮集体去拍A片，赚钱还捞便宜，既轻巧又能出名。 我建议大伙当街打把势卖艺或者去耍猴，猴儿都不用买，我认识一个女生长得特别像。 小湖南说以上这些做法都不如去夜市卖烤鱿鱼赚钱多，说起来最起码也是倒弄海鲜的啊。 最后，我作了简短却意义深远的结论：3000亿好办，但是关键是干什么。俗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所以大家要集思广益拉关系，不惜以刘备三顾茅厕的精神状态拉拢人才，兵多将广才能谋大业，大家都去打电话呼朋唤友叫同学前来共商大计！ 花了300多的电话费，我们约了自己认为比较聪明的高中同学，这些人才分布在祖国各个大学，大家收到电话短信以后，纷纷表示愿意旷课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两天以后，英雄侠女们齐聚一堂，一共来了30多人，有男有女。众英雄对我等的雄心壮志都是给予了极大的赞赏，赞美之词让大家青春的热血再次沸腾冒泡，颇有点儿大鹏展翅恨天低的感觉！ 最后，这些人建议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万事开头难，必须得先对市场有所了解，第一件事也是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考察一下市场，于是，他们拿着我们的经费胡吃海塞，游遍整个城市。晚上没有地方睡，我只好找陈思的爹，以两瓶五粮液的代价包下了15个标间。 第二天早上，这帮损贼宿醉醒来，纷纷表示，好好上学吧，创个毛的业呀。 轻轻地，这30个孙子走了，正如他们轻轻地来，他们挥一挥裤衩，留下一片阴霾。送走同学，我们温馨的家里满是狼藉，六颗受伤的心灵又凑到一起。 苏宁从地上捡起烟头点着抽了一口，骂道：“孙子！忒孙子！3条软中华一天就被他们干沉了。” 小湖南带着哭腔说：“我更惨，老T的同学比他还能吃，我进的货凡是能放嘴里的，都被他们给吃了，连泡泡糖和感冒药都没放过，吃完了还使唤我去买健胃消食片。” 老T也埋怨：“我就更别说了，饭卡划光了，冰箱里买的东西现在就剩一条表带那么粗的带鱼了。” 老二骂道：“我受到的是精神上的残害，好几个女生非得让我算命，一个奇丑无比的女生还让我给她相面摸骨，弄得我茶不思饭不想胃里老堵着！” 绿帽偷着笑：“万幸啊，万幸！就我没损失。你们收拾一下受伤的心灵，我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说完，绿帽唱着小曲儿离去，“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如果还能找到我的梦……” 大家气鼓鼓地看着绿帽。 30秒后，卫生间传来惨叫：“我的上帝王母娘娘老天爷主耶稣呀，我那些高级化妆品怎么都没了，谁给打包带走了？太没人性了！” 此后，大家一蹶不振，继续过着堕落的日子。 第八十四章 永别陈思（上） 有些事情能让人铭记终生，当你自己觉得已经忘记的时候，它却像心灵最柔软地方的一根刺一样跳出来，刺得你痛不欲生。有些事情发生以后，就让你觉得今生不会再有快乐。绝望的呼喊总是充斥在胸中，直到自己枯萎凋零。 往事如风，云散时过境迁。 人生如梦，醒来人去楼空。 大二的下半学期，那应该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春天。某天我突然注意到，陈思两天没有上课了，打她手机却是关机。我刚开始以为她可能是感冒了，决定第二天上午去看看她。 到了当天的傍晚，我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小湖南飞一样到了我面前：“蝈蝈，不好了！”说完这句话，小湖南累得开始弯腰喘气。我吃惊地问：“怎么了？” “陈思病了！”小湖南嚷嚷着。大家也都围聚过来。 “快点说，她病得严重吗？”我抓住小湖南使劲晃动他的肩膀。 小湖南突然沉默了，我预感事情不妙。 苏宁走过来，递给小湖南一杯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我。 “听咱们班和陈思特好的那个女生说，陈思病得不轻，好像是……”小湖南咬了咬嘴唇，“癌症。” 事情竟然比我料想的还坏。奇怪的是，我首先感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胃里一阵翻腾着恶心，我到卫生间吐了，胆汁都吐出来了。 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淌，我和陈思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我身上的血像被抽空了，我疯了一样冲出卫生间直奔楼下。 我拼命地朝陈思家里跑，路上竟然有一家在办丧事。素幔白帐，灵幡高悬。花圈上的纸花金箔在风中摇晃，好像在为离开的人哭泣，灵棚内哭声阵阵，灵棚外悲风瑟瑟。 悲凉的气氛让我忘记了寒冷。我心里呼喊着，陈思，我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只是我没有表露，我是真的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不能没有你，你不能这样抛弃我，你的命运线很长，你不能舍下这个你爱的世界，我依然要看到你调皮的笑，我们约好了暑假去海边，你不能食言，我决不答应…… 泪水一直流个不停，路人看我的目光都很奇怪，我毫不理会。我掏出手机再次给陈思打电话，没人接。我跑到银宾旅馆，陈思的父亲也不在，我只好飞奔向陈思的家…… 到了陈思家门口，我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砸门，开门的竟然是陈思，两天不见，她瘦了，也苍老了好几岁，身上穿着她最不喜欢穿的职业装，她的脸色很疲惫，见我到来，她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的内心一阵绞痛，我冲上去，抱住她，使劲地狂吻。 不料，陈思抬手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还骂了句：“臭流氓！” 我当时就愣了：“陈思，你……” 她也愣了：“我是陈思的姐姐陈雅，你是谁？”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陈思的姐姐听说妹妹病了，连夜从新加坡赶了回来。 说明事情缘由，我问陈雅：“思思在哪个医院？病情怎么样？” 陈雅说：“前天晚上，陈思突然右上腹钻着绞痛，然后就住院了，现在还没有确诊，初步猜测是胆囊癌！现在在第三医院。” 我从地上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跑，陈雅大叫：“回来！” 我转过头问：“什么事儿？” “你怎么没穿裤子啊？就穿一条秋裤不冷吗？鞋也没穿啊？快换上，别穿着拖鞋到处跑了。” 我换上陈思他爸的衣服和鞋，出门往第三医院跑，跑了两步，我使劲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自己，笨蛋，打个车啊！ 第八十五章 永别陈思（下） 我来到住院部的十楼，走进陈思住的单间。陈思的父母都守候在这里，我轻轻地走过去，抱住陈思，深情地吻了她。陈思的父母都把脸扭了过去。 陈思显得很高兴，她也顾不得在父母面前害羞，用蚊子般的声音问：“这是我的初吻，你呢？” 陈思的父母都把脸转过来，期望地看着我。 我实话实说：“陈思，对不起，这不是我的初吻。” 陈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笑了笑，言不由衷地说了句：“没关系的。” 我接着说：“我刚才把初吻送给你姐姐了，她还高兴地赏给了我一个大耳光，你看看，我右边脸上的这手印，你姐的力气比你大，钻戒都把我的脸给弄破了……” 一家人惊愕地看着我，我只好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思父母苦笑了一下。 陈思披上了一件大衣，拉着我的手说：“走，我们去阳台看日落！” 我俩手拉手站到阳台上。看着远处广袤无垠的天穹，一层层粉红莲花似的晚霞在晚风中渐渐暗去，陈思的脸也随着霞光的变化而由红变黄，最后慢慢模糊…… 到我俩都没说话。过了许久，陈思把头靠在了我的怀里：“蝈蝈，你给我唱首歌吧！” 除了阳光 没有什么可以笼罩世界 除了雨 没有什么可以画出彩虹 除了雪 没有什么可以洁白大地 除了风 没有什么可以吹动树叶 你有没有看到 自己眼中的绝望 你有没有听见 痛彻心扉的哭声 你有没有感到 心如花朵般枯萎 你有没有体验到 生命有多无可奈何 除了你 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眷恋 除了悲伤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忘却 除了宽容 没有什么可以让你释怀 除了爱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生命 你有没有看见 手上那条单纯的命运线 你有没有听见 自己被抛弃后的呼喊 你有没有感到 也许永远只能视而不见 你有没有扔过一枚硬币 选择正反面 唱到最后我哽咽了，两行热泪，从我的眼中滑落。泪水是热的，心却冰凉。 我也不承想，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为陈思唱歌。 陈思问：“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会的！” 晚上，陈思父母劝我回去，我毅然地把二老推出住院病房。 那天晚上，我和陈思说了一夜的话，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回忆，后来陈思已经泣不成声。我安慰她说：“宝贝，别哭，最终病理报告还没出来，专家明天就到。现在医学技术特别发达，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脑子里有一句诗挥之不去：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我的嘴在不停地和陈思说笑，心却开始一剜一剜地收缩。 第二天，苏宁他们都到医院看了陈思，绿帽还悄悄地塞给我1000块钱，说是大伙凑的，我收下了。 当天下午，陈思的父母姐姐都在，我们都轮番地说一些好玩儿的事儿，这时，一位30岁左右的女医生推门而入：“谁是26床的家属？” 陈思的父母站了起来。 “你们跟我出来一下。”女医生面色凝重地说。 我们都跟了出去到了医务室。 “已经确诊了！”这位大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思的妈妈一下就瘫倒在地，刚想号啕，就被陈思姐姐拦住。 “听我把话说完。”那位白大褂喝了口茶水，“病情本来很简单，但是发现得太晚了！” 陈思的父亲也瘫倒了。陈雅嘴唇都咬出血了。 这位女医生又喝了口水说：“先别激动，病人得的是不常见的成人胆道蛔虫，但是现在已经并发胆囊炎，胆囊里还有个息肉，但也不严重，回家吃药输液就行了！注意观察！你们去九楼付清住院费吧。” 说完，女大夫合上了病历本。 我和陈雅却同时瘫倒在地。我又一跃而起，跑过去亲了这位可爱的女大夫一口，飞奔向陈思的病房。身后传来一句：“臭流氓！” 我们欢欢喜喜地回到了陈思的家！五个人比中了500万还要狂喜！当天晚上，陈思在沙发上输液，我们四人围坐在桌前举杯欢庆，席间陈思的父亲一杯接一杯，连菜都不用吃。陈思的妈妈笑得脸上真的没有了皱纹。 陈思说：“妈，以后咱家的菜可得洗干净啊，那肉我也不吃了。都怪你做饭洗菜马虎！” 陈思妈妈高兴地说：“行！我的宝贝儿！都听你的，妈以后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陈思的父亲也想表示表示对小女儿的怜爱，他红着脖子甩着大舌头说：“思思啊，爸爸也心疼你……” 他脑子可能出现了暂时短路，想了半天他才指着我对陈思说：“要不我给你俩去咱家旅店开个房间？” 一口酒呛在我的喉咙里。 当天晚上，陈思一家人挽留我住下，说啥也不让我回去。我推辞不过，趁着陈雅不在，我就觍着脸问陈思的妈妈：“阿姨，今天晚上我和您哪个女儿睡一屋？” 陈雅突然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和我一屋吧，小伙子吻技不错，很有法国式的疯狂，我正好从新加坡带回一把袖珍短刀！” 陈思气得在屋里摔枕头，而我则吓得赶紧跑到客厅里盖上毛毯假装睡觉。 三天的时间，陈思就痊愈了。事后她对我说：“以后可千万别在我面前唱歌了，太难听了，你唱的时候我差点从医院阳台上跳下去！” 第八十六章 陈思的心 经过一场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生离死别，我发现，原来陈思在我的心里占据了很大一疙瘩地就儿。陈思事后问我：“蝈蝈，你和我说句实话，掏心窝子地说，不许犹豫，也别耍贫，更不许撒谎，有一说一……” “大姐你赶紧迅速麻溜地问，别整这么多定语！”我笑着打断她。 陈思的脸跟《人民日报》一样严肃地说：“实话实话，你是不是特别怕失去我？” 我略作思考后摇了摇脑袋说：“其实我更怕失去我的表妹刘爽！” 陈思刚才还暖如春风般的笑脸好似遇到了西伯利亚寒流一样冰冷：“为什么？” 我托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说：“你想啊，万一要是刘爽离开人世，我肯定得悲恸欲绝地号啕大哭，爽啊，爽啊！这也太不像话了！” 陈思脸上的寒流瞬间就飘远了，她想笑却还想表明自己严肃的态度，只见她憋足劲儿继续绷着脸：“老实交代，不许打擦边球！” 我收起脸上的笑意，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一脸虔诚地看着陈思，慢慢地说：“陈思，你想笑，就笑出来吧！” 陈思果然憋不住了，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她用拳头捶打我的肩膀说：“你就是这么一个没正经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说你就告诉我，我按照你的要求来说不就得了？非得整这臭氧层子干啥？”我看见陈思笑了，也蹬着鼻子上脸地说。 陈思停止了大笑，又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从兜里掏出烟哆哆嗦嗦地点上：“大姐呀，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您这是眉目传情呢还是明送秋波，别盯着我了，你说我长得帅也不是我的责任和罪过啊！” 陈思抠着衣角说：“我病得那么严重的时候，就盼望着你说一句话，这句话很简单就三个字，可是你一直都没说！”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陈思所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却还继续装傻：“哪三个字啊？永别了？” 陈思气得哇哇叫：“水仙花不开你就装蒜吧啊！” “哟哟哟，你还会用歇后语了？你告诉我是哪三个字，我马上说给你听！”我故意逗她。 “你心里知道的。”陈思扭过身嘟囔了一句，“而且你还不是初吻！” “我靠！这陈谷子烂芝麻也拿出来翻旧账？我心乱如麻的，一开门谁分得清哪个是你哪个是陈雅啊？ 再说，我也没真正地亲她，我搂住她肩膀刚刚撅起嘴闭上眼，脸上就挨了一正版的大耳刮子，扇得我头晕目眩耳鸣眼发黑！你姐姐倒是真能化悲痛为力量，那手劲大得跟扔铁饼似的！”我一脸委屈地抱怨。 陈思咯咯笑不停：“反正我姐说你是一个花心的人，属于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 “你姐也太小看我了！”我辩解说，“其实我是那种端着锅再吃着碗里的人！” 陈思站起身：“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咱走吧，去逛街，哪天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姐会阉了你的！” 我也嬉皮笑脸地站起身，陈思拎起包刚要迈步，我突然压低嗓子说了一句：“陈思，我爱你！” 陈思手里的包没攥住一下掉在沙发上，这冷不防的一句话真的像氢弹一样把陈思炸得蒙瞪转向，她回过头，脸上绯红，嘴唇发干，像个小怨妇似的瞅着我。 “陈思，我爱你！”我再次引燃核武器。 陈思的脸更红了，幽怨地说：“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真能等到你这句话！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陈思的连连发问倒是把我给搞糊涂了，这句话对她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她到底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说实话，陈思的激动让我心里暖暖地感动，我拉住她的手说：“思思，上次你生病我才发现，你在我心里已经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希望我这句话来得不晚！” “但是我等得太辛苦了！”陈思红着脸喃喃地说。 我再次发动闪电似的攻击，像小孩子点爆竹似的在陈思脸上连续亲了几下，陈思擦着脸上的口水陶醉地说：“都是香烟味儿，下次刷牙啊。” 我和陈思走在街上，陈思问我：“这三个字你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我掰着手指头给她数：“我想想啊，幼儿园邻居家的小女孩，小学的同桌，初中的英文老师，高中的荣蓉……” 没等我说完，陈思甩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在我的腰上，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了。 我看着陈思的背影，还在心里数着我曾经爱过的那些人…… 第八十七章 闲得蛋疼买只狗（上） 日子在我们的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中一天一天过去。有一天，我问老二：“你小子最近多少天没去上课了？” 老二使劲想了想，然后不好意思地说：“两三天吧，要不就是两三周，记不清了！” 绿帽警告他说：“你可别太过分了啊，别像我似的。上回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去上课，报刊编辑学的老师非得让我作自我介绍，还让大家鼓掌欢迎新转学来的同学。” 小湖南凑过来透露说：“老T更猛，前两天发神经去上了一回课，他进门就睡觉，课上被发现后竟然和老师吵了起来，气得那老师要给老T平时成绩记个0分，从点名本上找了半天，没有这个人。这时候老T才发现自己走错教室了。” 苏宁拍了拍手：“哥几个暂且先放下手头的活，咱们到客厅开个会。我们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我们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半天，都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大家表示不去上课在家里玩太没劲了，对不起家长掏的学费，对不起老师的殷切希望，最主要的是对不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所以我们达成一致：告别这种单纯无聊傻玩的日子——去买条狗。 买狗的任务落到了我身上，我溜达到华联商场旁边那条街上，逐摊观察，挨个询问，好多大型犬都够瘆人的，两条后腿站起来和我一般高。于是我挑了一只小的白色的狗，摊主告诉我说，这是吉娃娃犬，墨西哥产的，就是这么点，永远长不大，付给摊主50块钱，我抱着小狗欢天喜地地走了。 大家围拢成一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新成员。绿帽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品种？” “吉娃娃犬，墨西哥产的。”我原封不动地转述。 绿帽左看右看，先掰开小狗的嘴，又揪了揪耳朵，拽了拽尾巴，还把小狗翻过来让它四脚朝天。我赶忙把他拦住了：“帽兄，这是条公狗，你别耍流氓了！” 绿帽抱起小狗仔细端详然后说：“不对呀，吉娃娃应该是宽宽的额头，短短的鼻子，眼睛又大又圆又醒目，耳朵长，尾巴像小旗杆，你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多少钱？” “80！”我回道。 “日！”绿帽把小狗放下，“2000块钱都买不来墨西哥产的吉娃娃，你这不到100块钱，肯定是本地土狗，绝对的。” 我疼爱地抱起小狗：“土狗就土狗吧，50块钱也值了。” “你刚才不说八十吗？”绿帽疑惑地问。 我心想：坏了，露馅了。嘴里却说：“打车去的！” 老二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小狗，埋怨我说：“下回打个三轮啊，坐公交也成啊。”原来他是在心疼钱。 小湖南不无担心地说：“老T晚上一翻身这小狗就成热狗了，让它和我睡一个床吧，我睡觉老实。” 苏宁大笑：“老T可喜欢小猫小狗呢，他主动去买火腿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抱着小狗躺在沙发上，对小狗说：“来，小吉娃娃，睡爹怀里，为了请你回来，爹爹的腿都累折了！” 绿帽又嚷嚷：“你不说打车去的吗？” 我骂：“关你屁事，卖狗的那条街那么长，我来回走了三万遍才选到这么一只既是纯种又和我有缘分的小狗！” “你别臭美了，那就是一只土狗，不信咱走着瞧。”绿帽说。 “狗呢，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老T在楼道里就开始扯着叫驴的嗓子呼喊，进门以后左翻右找却不见狗的踪影，着急地在地上直蹦！ 我解开上衣扣子歪着脑袋假装天真地对老T说：“Look！” 第八十八章 闲得蛋疼买只狗（下） 老T木木地站在原地，盯着我怀里的吉娃娃看了半天，然后手里的一袋火腿肠就掉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买、来、的、狗？”老T一字一顿地咬着牙问我！ 我又把吉娃娃塞回去，系上扣子，笑着对老T点点头。 “昨晚上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一定要买条藏獒！”老T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转圈。 “咱一共凑了120块钱，你让我买藏獒？把我卖了都换不来。”我一边感觉着小狗在我胸口的温度一边向老T解释。 “给咱儿子起个名字吧？”我提议。 大家一下都来了兴趣： “乖乖。”小湖南提议。 “虎儿。”老T还是念念不忘大型犬。 “啸天犬。”老二说点啥都带着神话色彩。 “卡尔！有一只警犬就叫卡尔。”苏宁提议。 最后，查了康熙字典，并综合了古代当代现代文学，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我给这只小狗取了一个古典文雅而又浪漫、温馨、甜美、朗朗上口的名字：“奔得倔”！ 大家很是“敬佩”我的飞扬文采！ “倔倔”受到每个人的喜爱，尤其是老T，他每次都把小狗喂得饱饱的，绿帽提醒他，狗饿不死，但是能撑死，小狗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但是老T觉得只有把小狗喂得像自己一样撑得翻白眼才是真疼爱，于是每天“倔倔”的肚子都快挨着地板了，害得我每日傍晚带着它溜达三个小时才算没有不良。 “倔倔”因为肚子老撑着，卧在地板上很凉，所以它形成了四脚躺着睡觉的良好习惯，晚上睡觉还和老T比赛打呼噜。 可能由于是我把它买回来的，“倔倔”和我特别亲近。夜里不管和谁一起睡，它都会乖乖地跑到我床边抬起后腿撒尿，时间长了，同学都说我身上有怪味儿，我只好解释说是劣质古龙水惹的祸。 为了一展“倔倔”的可爱，我把陈思叫过来参观，陈思抱着小狗帮我们收拾了一下类似于猪圈的房间。有了上次的生死之离，我俩已经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陈思问我：“听我姐姐说你在医院还吻了那个女大夫？” “我那是高兴的，到现在我嘴里还有一股来苏水味儿呢，后悔死我了！”我解释。 “以后不许拈花惹草了啊，让我知道了要你好看！”陈思吓唬我。 “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心虚地回答。 时间验证了绿帽当初的猜想。 花了我50大洋买来的“倔倔”好像真的不是吉娃娃犬，它食量惊人直逼老T，打呼噜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当时卖狗的人说这只吉娃娃犬是长不大的，而我们的“倔倔”却已经长得像小驴子了，带它出去遛的时候很多人问：“这条牧羊犬是不是杂交的！” “倔倔”虽说是本地土狗，但是却很聪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用爪子和嘴去开冰箱门，而且一旦它高兴了就会叼着油乎乎的骨头在每个人的床上跑来跑去，万一哪天不高兴了它就把垃圾桶叼起来满世界乱窜，这种行为艺术是很多狗不具备的。 “倔倔”还特别喜欢干净，它为了不弄脏自己一身洁白的皮毛，在地上使劲打滚，愣是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黑背。 “倔倔”天生胆小，隔着门总是狂叫吓唬人，一旦见了生人就浑身筛糠，跑到床底下。收水费的大妈在我家门前敲门，“倔倔”冲上去狂吠，大妈吓得对着屋里喊，我不进去了，你们看看水表的数字就行了。 我开门把大妈往屋子里让，老人家战战兢兢地进了门，环顾四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家养了狗呢！” 有了“倔倔”，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了很多。 第八十九章 荒唐太荒唐（上） 如果一个人感觉到孤单，他可能会去找乐子； 如果一群人感觉到寂寞，他们肯定会去找罪受。 我们把213宿舍出租，每个月大概得到400~500的收入，3个月以后，这手里就有了一笔不大不小的积蓄。一直过着一穷二白日子的人，手里有了仨瓜俩枣就觉得快要登上福布斯排行榜了。 有句俗话大概是说，不蒸馒头争口气，吃饱馒头唱歌去。在大二下半学期，我们终于集体行动了。大家齐刷儿地投票通过：到歌厅去吼出内心的寂寞！ 绿帽再次翻出了24K金项链，在上边啐了口唾沫用抹布使劲擦，擦完以后挂在脖子上照了照镜子，再穿上白色NIKE服，使劲把拉锁往下拉，露出明晃晃夺人二目，冷森森耀人胆寒的狗链子。 我找出高2尺的帽子，化装成烟囱成精的样子，自我感觉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就是：真他妈酷！ 老T在卫生间洗了3个小时的澡，浑身都秃噜皮了还拿砂纸磨呢。洗得干干净净黑黑嫩嫩，老T却找不到合适的干净的衣服，后来干脆穿了一件黑色西装上衣，借了老二一条领带系上，然后下身穿上平时训练用的红色运动裤。大家没辙，只好听之任之。 老二嚷嚷着：“大家帮帮忙给我找件道服吧，我要有自己的特色，突出我的品味。” 苏宁说：“你稍等啊，我还真有。” 老二惊喜：“还有同道中人啊？” 苏宁在衣橱里翻弄半天，扔给了老二一件道服——跆拳道道服。 老二气得翻白眼，却还是穿上了，只不过他让绿帽帮他在衣服后背画了一个阴阳八卦图，我们赶紧向他稽首，尊称一句：阴阳人。 小湖南没有像样的衣服，绿帽把自己另外一身李宁运动装借给他，穿上以后运动服的上衣都到了小湖南的膝盖了，倒是显得很哈韩。 小湖南还自作聪明地拿了一个人造革的仿路易威登的手包，化装成商人的样子。衣服和包搭配的情况请您自己去想象吧，反正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苏宁倒是没换衣服，他把自己的3块钱的玉兰烟从烟盒里全拿出来，装进一个空的软中华的烟盒里，然后塞进口袋。 收拾停当，我高喊一句：“Ready？”（准备好了吗？） 众人齐答：“Yeah！”（义同yes，发音是爷！） 于是我就领着我这帮孙子们倾巢而出。 刚要出门，老二说：“要不咱把咱家‘倔倔’牵上吧，现在富人都养狗。” 苏宁一摆手：“算了，哪天我给它找几只小母狗让他们尽情玩两天，咱走吧。” 老T又问：“万一在歌厅遇到流氓怎么办，是不是大家最好先去整个纹身啥的？” 我赶紧劝他：“别胡思乱想了，好人纹身也没用，岳飞被自己的妈妈纹了身，后来却被秦桧那个王八蛋陷害了。” 苏宁说：“都别扯淡了赶紧走。” 第九十章 荒唐太荒唐（下） 我们6人走在街上，行人无不侧目观瞧，一个孩子还问妈妈：“这群人拍戏怎么身边没有摄像机呢？” 他妈妈还给瞎解释呢：“航拍，飞机在天上拍呢！”小孩赶紧仰头，用胖乎乎的小手冲着天空做出了V的手势。 我们呼啸着直奔商量好的火车站附近的“夜来香”练歌房。找了一个“豪包”坐下后，服务生端茶送水口称老板，我们突然感到自己是功成名就世上最牛逼的人。 服务员问是否需要妹妹陪唱，绿帽装作经常出入风花雪月场所的样子，一边抚摸着脖子上的纯金狗链子一边说：“一人一个，要漂亮一点的。” 我们大家赶紧跟着点头。 不一会包房的妹妹开了，一阵莺声燕语中进来了一个排的妹妹，扇形展开后站在沙发对面，我的血一下子就涌到了脑袋上。 大家挨个选，苏宁挑了一个温柔型的，说话嗲声嗲气，绿帽找了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东北的姑娘。 小湖南可能是思乡情结严重，挑了半天选了一个老乡。 我点手叫过一个戴眼镜的文静的。 老T的行为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他选了一个身高一米5左右，身穿背带裤的女孩。女孩站在他身旁就像樱桃小丸子站了擎天柱身旁，还好似重型卡车身边趴了一辆奇瑞qq。 比起老T来，老二更猛，他牛逼哄哄的用手一指姑娘们身后的一个女人：“你过来！” 服务生赶紧道歉：“对不起老板，您点的那位是妹妹们的妈咪，只负责调教训练，一般情况不陪唱！” 不料那妈咪却很大度：“没事儿，小老弟喜欢我，有这品味，老娘今天豁出去了。” 说罢冲着老二走过来。 老二不牛气了，吓得连连摆手：“大姐，这，这绝对是个误会。刚才灯光灰暗，您又在后边，我没看清。”说罢随便叫了另一个。 开喝，开唱，开跳！ 歌厅里啤酒瓶子小的跟香油瓶似的。一个小时以后，又上了5打啤酒，这还是我们省着喝呢。 我偷眼观瞧，我们这几个人都很老实，或者说是拘谨，至多就是搂着腰跳跳舞，或者掐掐对方小脸蛋（也有大脸盘）。 兴奋之中我冲上去：“我送给大家一首《太委屈》” 我唱的很投入，随着歌词心情也很委屈的样子。可能是这首歌唱出了妹妹们的心声，大家听的也很认真，一曲唱罢，没有任何声音，大家震呆了！ 我挑的那个文静妹妹哆嗦着点了一支烟，冷静了点：“我来这儿小半年了，听见过跑调的，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一个字都没在调上的！” 她刚说完，屏幕上评分出现：“100分，您可以去当歌星了。”众人皆倒！ 又过了一小时，小湖南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和我们说：再有半小时咱必须得走啊，钱不够了！我和苏宁点头，回到包房后苏宁假装大声问：“咱们几点的火车？” 我赶紧答：“十点半，现在是九点半，提前二十分钟检票，咱到北京以后正好能赶上飞机。” 苏宁点头。 我旁边的妹妹却问：“你是在校大学生吧？” 我一头载到！这都看出来了？ “你们都不坏！”文静妹妹意味深长的点到为止，然后问，“哪个大学？” “H大”我绝望的回答。 “我也是！” “靠！”我真的栽到了。 我问她：“你大几？” “大三！” 我握住她的手说：“师姐你好，幸会！” 晚上十点，我们付了小费准时走出包房，妹妹们一个个礼貌的送我们出来，文静女孩紧紧地依偎在我身边，为了配合气氛，我把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还假装一副陶醉的样子。 到了大厅，苏宁和绿帽去买单，其他人在大厅等，那些妹妹也都假装和我们依依不舍的散去…… 我晕头转向的找洗手间，就见一个金刚大汉拽着一女生嬉皮笑脸的套磁：“跟哥哥出去耍耍，少不了你的好处！” 女孩甩手挣开：“请您自重，我不出去！” 金刚大汉不屑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子展开：“别在我面前装蒜了，要多少钱，你自己挑！” 旁边引领的服务生走过来解劝：“先生您好，您要是需要……” “滚远点！”大汉一把推开服务生，倔犟地伸出皮夹子让那女生选，女生一伸手把那个钱包甩开：“你再敢满嘴喷粪我就报警！” 钱包掉在地上，我的眼睛也掉在了地上：“这是个机会啊！” 我走过去，先是漫不经心地踩住钱包，然后假装劝架：“两位，都息怒！有话咱坐下好好说！” 大汉一把推在我身上，我假装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迅速把钱夹捡起装在屁股兜里。然后站起身。刚要离开，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大汉去拽那个女生，结果一把拽住了女生的V字领，“刺啦”一声，我满眼都是春光，女生尖叫一声，捂住胸口，其实她里边还有一件衣服呢。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女孩就是刚才在我包房的文静的眼镜妹妹。 我奋不顾身地闯过去，拦住金刚大汉：“师姐，你闪开，孙子，你要干什么？服务生报警！” 说声报警我已经被金刚大汉抓住脖子扔到了一旁。我还没站起身老T就上手了，金刚和老T厮打在一处，大厅里乱作一团。这时绿帽和苏宁也跑了过来，绿帽一指二楼楼梯：“坏了，咱要吃亏！” 我一看，老天爷呀，楼梯里呼啦呼啦下来了七八个黑衣男子，直奔我们而来，看样子是这个金刚大汉的保镖。我心里暗叹：妈的，又得被胖揍一顿！ 苏宁倒是没在意，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服装统一，还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肯定不是奔咱来的，应该是歌厅看场子的，不过安全起见，咱还是……” 苏宁还没得瑟完，一个黑衣男子已经大步冲过来，一脚就踹在了金刚大汉的肚子上，随着轰隆一声，金刚大汉像哥斯拉一样倒在地上翻滚。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哥斯拉拽到了歌厅外边，剩下的我们就只听见声声闷哼和惨叫了。 我很高兴，喊了句：“咱走吧！” 服务生满脸微笑地对我说：“先生，您各位还没买单呢！” 我惊讶地看了看绿帽和苏宁，绿帽一摊手：“钱没带够，那个果盘就300多！” 我出离愤怒了：“不是说赠的嘛！！” 老T在一边轻声说了句：“那是我点的，我以为一个果盘也就10来块钱呢！” 我吐血了。 绿帽说：“你们稍等，我打车回去取钱，一会儿就回来！” 这时，那个师姐说话了：“多少钱？我来吧！”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钱，我连忙阻止，十分深沉而又做作地说：“不用了，我们穷得就剩钱了！服务生，来跟我进包房！”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我领着服务生进了包房，我从裤兜里掏出皮夹，打开以后吓得我坐在了沙发上：里边得有2000多！怪不得这哥斯拉这么牛气呢！ 服务生冲我挤挤眼：“先生，您这钱我收了怕出问题啊！” 我立即明白这孙子的言外之意了：“我们差多少钱没交？” “还差470！”服务生看着单子回答。 我数出1000扔给他：“其余的530是小费，再给我拿包烟！” 服务生喜笑颜开地陪我走出了包房。 我拿了烟走到大伙跟前：“走吧，咱撤！” 说罢我拿了件衣服递给眼镜妹妹：“披上吧！” 那女生冲我笑了笑，笑得我骨头都酥了，苏宁摇着脑袋冲我投来鄙视的目光。我帮那女生披上衣服，还事儿B似的帮她理顺了头发，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就见大厅的另一端，陈思和陈雅在紧紧地看着我…… 第九十一章 雪上加霜（上） 以前总是觉得电视剧电影里边的情节太假：刚想吃包子就路过狗不理，想要清纯的准遇上处女，妹妹思情郎对方还未娶，主角跳悬崖肯定没问题。他奶奶的，哪来的这么多巧合啊？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我买五张彩票就白搭一盒烟钱，考试abcd四选一，我肯定在剩余的四分之三里挑，偶尔遇到巧事儿就是别人偷驴我去拔橛子…… 而今天，就让我给碰上了。当我搂着俏妞的小蛮腰却看见陈思的一刹那，就感觉被两万亿伏的高压电击中，四肢无力腿发麻，口干舌燥眼漆黑，搂着小妞的手自然而然的滑落，我鼓足勇气喊了声：“陈思！” 陈思却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我先来到陈雅身边：“姐，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只许你来？”陈雅冷冷的盯着我反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们宿舍想搞一个广告公司，拉来一个投资客，对方死活非得要来这儿谈，我们就都来了。”关键时刻我的大脑还在光速飞转。 陈雅的脸色略微有些缓和，说：“我也是来答谢几个大客户。算了，你赶紧去追思思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这时候绿帽和苏宁走过来，他们吃惊的喊：“陈思？你怎么变胖了？” 我赶紧解释，这是陈思的姐姐陈雅。 绿帽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万幸！还好不是陈思。” 我剜了他一眼，跑出去追陈思。 在大街上，根本就不见了陈思的踪影，于是，我朝着陈思回家的方向去追，路上拉住身边的每一个人问：“请问您刚才见一个女生了吗？大概这么高。”我用手比划着，“穿一件黑色风衣，头发长长的，捂着脸，嗯，或许捂着嘴，或许哪都没捂着……” 人们像看怪兽一样看了我，回答倒是挺一致：“没有。” 我仍不甘心，又拽住一个人，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请问您……刚才……看见一个女生了吗？穿一件……黑色风衣，头发长长的，捂着脸，……嗯，或许捂着嘴，或许……” 对方没容我说完就甩开我的手：“我捂着耳朵呢！” 我抬头一看：是陈思！ 看见了陈思，我突然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怎么去说，只能硬着头皮说：思思，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要是按照电视剧的情景，陈思应该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一切都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你滚，你给我滚！呜呜呜呜……幸亏，这样的烂剧情不会出现实生活中，陈思抱着肩膀说：你解释吧。 我刚张开嘴想说出刚才对陈雅胡编的那一套，陈思突然补充： “但是你不许说谎，那只会让我更恨你！” 我赶紧又把嘴闭上了。 我脑子里空空的，不让我撒谎我该怎么说呢，说我们无聊来找小姐，这个小姐竟然是咱的师姐，我没有毛手毛脚，就让她给我点了一支烟，和她跳了一支舞，然后掐了掐她粉嫩的小脸蛋儿？ 说了就是一个字：死！不说嘛还有一线希望。 我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陈思，然后说出一句经典台词： 思思，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就是你五百年后的老公五百年后你因为我而放弃现在这段感情我千辛万苦回到这儿来和我在这儿做的所有这些事情全都是为了你，思思我想念你我真的想念你我太－－想念你了！你相不相信？ 说完这句话，我就缺氧了。 陈思破涕为笑，死命的用高跟鞋踩了我一脚： “你说的是个屁呀！你是谁老公啊？别避重就轻的！” 我一看她笑了，心想“有门儿！借来下说谎话就顺理成章了。” 于是我低着头假装万分愧疚的说，“思思，其实我一直想着让你将来过上好日子，所以我和宿舍的哥们一合计，准备整一广告公司。今天我刚拉来一个大客户，但是那客户忒操蛋，非要来唱歌，还非要找陪唱的，刚才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说完这句话我在心里对她说：“你听到的也都是假象。” 陈思又踹了我一脚：“什么假象啊，你和她可是够亲密的，搂着腰还摸人头发，我说你怎么这么爱耍流氓啊？而且你还睁着眼说瞎话，我姐早问过服务生了，你们包房就你们宿舍6个人，每人怀里还有一个！” 我晕！我恨死陈雅了。 我刚张开嘴想要再狡辩几句，陈思就把脸绷起来说：“还好，我听服务员说你们挺老实的，你还给人唱《太委屈》？你这不是诚心糟践人吗？” 噢！我终于放心了，傻笑着问：“你都知道啊？” “你别想蒙我！刚才我姐姐还说要把你阉了呢，还是我劝的她。这次饶了你，如有再犯，哼！” 陈思生气快，气消得也快：“对了，下周四陪我去趟医院啊，我一个小学同学生孩子！” 后边的话我没听见，我光想着自己当了太监去哪找本《葵花宝典》练练。 风波总算平息了。我先送陈思回了家，然后像小兔子一样蹦蹦哒哒的回了租的房子。 大家正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刚才的感受，见我回来哥几个都关心的问：“怎么样，受伤没？” 我在卫生间一边撒尿一边回到：“小case，这女人如衣服，随脱随换，兄弟才是手足，掐一下肉都疼啊！” 大家疑惑的问：“你以前不是说兄弟是手足癣吗？” 夜里我搂着奔得倔甜甜的睡去，还梦见一大群美女吻我，笑的我都醒了，睁眼发现奔得倔正使劲舔我的脸，我心里骂：都是老T给它惯得臭毛病，大半夜还得给它加餐。 第九十二章 雪上加霜（下） 过了四五天，我早起打开手机发现一条短信：速回电139××××××××，我仔细想了想，不认识这个号码啊！我打过去，一个女的接的。 “怎么才给我回电啊？”声音很低很柔。 “哪位？”我不耐烦地问。 “林梦，不记得我了？”对方弱弱地回答。 “大婶，你打错了。”我就要挂断电话。 “我是你师姐，前两天在叶子KTV见过！”对方提高了声音。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赶紧问：“有事吗？” “我在军校广场等你，见面再谈。” 挂掉电话我想了半天，她找我什么事呢？让我去唱歌吓唬人？看上我了？借我的钱？去不去呢？ 其实我的秉性就是记吃不记打，用一句唐诗来形容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穿好衣服打了辆三轮就奔向军校广场。 见了面，这位自称林梦的师姐第一句话就是：“我可能怀孕了！” 我吓得一蹦三尺：“大姐，你可别坑我，我啥也没干！” 林梦笑着说：“我知道！” “那你还找我？”我嚷嚷着。 “我想去检查一下，试纸检查的我不太相信。我也实在想不出可以托付的人，你陪我去一下吧，如果是真的，那我就做了它，我有点害怕！”林梦说出了想法。 “孩子是谁的？”我问。 “我男朋友的，妈的，这个骗子！”林梦咬牙切齿地说。 我一想既然来了那就去吧，尝尝当年雷叔叔的感觉，于是我说：“事先声明啊，我可没带钱！” “小样儿！”林梦瞥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埋怨了一句。 不承想，此一去，雷叔叔的感觉没找到，我却差点被雷死！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林梦果然是有了，听说林梦要做无痛流产，大夫先是教育我一顿要对女孩的身体负责，然后就给开了一堆项目： 什么检查肝检查肾，化验血化验粪，乱七八糟我也记不清了。自始至终林梦都很镇静，根本没看出她害怕的样子，就好像这怀孕流产的人是我一样。 全麻，手术。 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可能会成为未来爱因斯坦的小生命就被消灭在了萌芽。 林梦出来后，我扶着她往外走，顺便帮她拎着包和一堆药，路过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嘱咐林梦： “以后可得注意，你看这有正规老公、正规执照的老娘们儿多幸福啊，婆婆围前围后的，你看3床边上坐的这个女生长得还有点像我同学。” 结果，那同学一扭头，我才发现，不像！ 就是！ 而且这同学我认识，她叫陈思。 第九十三章 点儿背加邪门（上） 在妇产医院，右手扶着一个刚做完流产的师姐，左手拎一堆术后康复的药品，还正在微笑着，呢喃着，臭贫着，突然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这就是我突然见到陈思时的情景。 我愣了足有十秒，拉上林梦飞奔出医院。林梦还纳闷地问呢：“怎么了？你又偷看人孕妇给孩子喂奶了？” “要是那样我至于跑吗？我多待会儿还差不多。我看见我女朋友了！也真是邪了门儿了，唱歌出来碰见她，陪你到医院还看见她，是不是我只要把手放到你腰上她就出现啊？”我胡乱猜疑着。 林梦也感觉到很内疚：“要不我去和她解释一下吧？” “唉，解释个屁呀？你和她说什么啊，说你刚才拿掉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叹了口气对林梦说。 送走了林梦，我怅然若失地回到房间。 大家看到我脸色苍白，神情沮丧，都十分温柔关切地问：“你这孙子又跑哪儿去浪了，我们都饿得不行了，快围上围裙去做饭！”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起“倔倔”把今天的经历向大家复述了一遍。 “真的假的？你的经历都可以写成小说了！”绿帽惊讶得直咋舌。 苏宁劝我说：“你应该和陈思好好解释一下，她通情达理，会相信事情真相的！”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抚摸着“倔倔”的脖子说：“算了，不解释了！” 大家都不吭声了，就连小狗都默默地低着头，乖乖地卧在我怀里。 突然老T嚷嚷了一嗓子：“快去做饭吧，狗都饿得不会动弹了！” 气得我使劲瞪了老T一眼：“等我回来我就给你们这群爹做！” 说罢，我站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你去哪儿？” “买彩票去！”我的声音飘荡在楼道里。 我气鼓鼓地边走边想：“这是他娘的咋了？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连续发生在我身上！好，那就等老子赚上它500万去！” 到了街口的福彩投注站，好些人正坐在沙发上和投注站的老板聊天。我像孔乙己一样排出10张10元大钞：“排列七50注！” 投注站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正在聊天的人无不惊讶地看着我，老板笑得眯缝着眼睛问：“机选还是自选？” “自选，只选一组号！”我淡淡地说。 一句话，让旁边的彩迷心动不已，大家纷纷围上来，一个穿黑色夹克衫的小青年问我：“兄弟，50注单选？你有把握？还是有内幕？” 我不答，只是从容地点点头，然后对老板说：“9254678，五十注！” 老板手指飞快地打出彩票，后边七八个人也都纷纷掏出钱，跟着我买了刚才的号码，老板高兴得手有些哆嗦。 大家买完后拿着彩票窃窃私语：“这个号码有些奇怪啊，没有重复的数字，也不太符合规律啊！” 老板也试探地问：“小兄弟，内幕消息是怎么个说法？” “我最近点儿背，内心深处有点发木，简称内木，号码的意思是：就让我死了去吧！”我拿了彩票边往外走边回答。 “我靠！”“兔崽子！”“坑死我了！”一群人在后边跳脚骂。 老板把我送出来，亲自向我道别：“兄弟常来啊，希望你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去你大爷的！”我暗骂一句。 回到住处，这帮兔崽子有的在玩游戏，有的在打牌，有的在逗狗。你说我在家里给父母和亲戚们做饭，到了这儿还得伺候这五头猪一条狗，我这心里是充满委屈，可转念一想，忙起来可能就忘了烦恼了。 当晚，大家睡得很早，因为第二天有熊老太太的《外国文学史》，谁都有着几分忌惮。我睡得早是因为心太累。 若干年前，冯梦龙曾经得瑟地说过这么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算是有深刻体会了。 夜里，大家睡得正香，突然“倔倔”疯了似的狂吠，我一下被惊醒，老T嘟囔着：“蝈蝈，你别折腾它了，让它睡吧！” 我抱起“倔倔”塞进被窝，又倒头睡去，但是“倔倔”好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又闹又叫，我轻骂：“这个死东西，大半夜的又要吃夜宵了！” 我起身披了件衣服，抱起“倔倔”去厨房找吃的，还没到厨房门口，心里暗叫：不好！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煤气味。 我当时出奇的冷静，我先摸到煤气开关：晕！半开着的！我赶紧拧死。 然后，我从厨房接了一大杯凉水，到每个人的床跟前，把水直接泼到他们脸上。 啊！！！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叫骂声音响彻屋子直冲霄汉！我大喊一句：“谁也不许开灯，不许开手机，都下床到大客厅！” 第九十四章 点儿背加邪门（下） 大家到了客厅纷纷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问候我，我没说话直接去开了各屋门和窗子，大家马上都闻到了煤气味儿。绿帽提议开排风扇被我制止了：“会有电火花！” 我们各自回屋拿了件衣服，然后哆嗦着走到楼下感受美丽冻人的创新境界。 “是不是煤气管道泄漏了，要不咱通知邻居？”苏宁提议。 我实话实说：“我忘关煤气了！” 于是，大家与时俱进开拓进取地用新时代脏话来抚慰了我受伤的少男之心。 “你发现喊一声就得了，你抽哪门子风用凉水浇我们啊？”老二裹着大衣蹲在地上抱怨。他的抱怨也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 “放屁！我咋咋呼呼一喊，你们准保开灯，到时候咱都烧焦了，蘸点孜然辣椒面倒是能吃了！”我解释。 “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现在已经体会到了卖女孩的小火柴是啥感受了。”绿帽说完打了个冷战，使劲抱住怀里的“倔倔”，一人一狗相互温暖受冻的心灵。 苏宁问小湖南：“213今天有人吗？” “晚上两桌打麻将的，熄灯之后应该就没有了。”嘉嘉了如指掌。 于是，我们回去锁了门，拿了课本，然后一帮人近乎于裸奔地跑步回到学校，给看宿舍的大爷说了说，我们进入了久违的213。 经过这么一冻一跑，大家都不困了。 苏宁笑着说：“还真挺想念咱这老窝！”大家笑着爬上各自的床。 我从地上捡起个别人抽剩的烟头点着，然后叹气说：“最近倒霉的程度已经让我出离愤怒了，你说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呢？” 老T突然迸发出了哲人的风采：“不背！点儿背的话今天就睡死过去了，要不就被炸成人肉饼了，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 大家笑骂！ 我们一聊直到天蒙蒙亮，每个人都下床去亲了一下“倔倔”表示感激，然后各自倒头睡去。 第二天上午又是集 体逃课！只有我在11点起了床，老二蜷缩在大衣里露出龟头问我：“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挥了挥手中的饭卡：“我得改改生活方式，最近运气不好，我去食堂吃个饭先！” 出了宿舍门还听见老二在大声呼唤我：“回来，贫道给你占上一卦！” 到了食堂，几乎还没什么人，主要是大家都在上课。我冲到打饭口，指点着菜肴高喊：“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旁边那个！” 大师傅手如光，勺如电，话音刚落他就给我盛了五份菜，等他盛完了，我才问：“每份都是五块吗？” 大师傅用马勺指了指窗口的“五元热菜精品区”字样，意思是：你他妈瞎呀还是不认字啊！ 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说：“不要菜。给我来五个包子，白菜肉馅的！” 大师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手上的大马勺颤抖了一下，估计他非常想使劲给我一家伙，但他毕竟是大学食堂的大师傅，素质高。只见他依次把菜倒回去，又给我拿了五个包子。 我在饭桌前盯着五个包子发了会儿呆，刚想吃，就看见一个老娘们儿要了份热菜和四个包子坐到了我对面。 抬眼一看，我就尿了——《外国文学史》的熊老太太，我暗自长叹：天亡我也！这门算挂了，唉，包子未吃身先死，长使英雄尿满襟！ 熊老太太看了我一眼，问：“同学，你这包子什么馅的？” 我惊喜万分，这老家伙不认识我，于是赶忙回答：“白菜肉的！” 她点点头，然后盯着自己的包子发呆！ 我心里纳闷，现在她应该在上课啊？难道是我们记错了？于是我赶紧假装不认识地问：“老师，今天没课呀？” “有课，我让学生们先看会儿书，我就先来吃饭了，还是来晚了，白菜肉的包子卖完了。”熊老太太可怜兮兮失望地说。 我一指我面前的包子：“老师，您吃我的吧，我已经吃饱了！这几个包子我一点没动！” 熊老太太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说罢夹起一个，“我先尝尝，不能浪费啊，你是哪个专业的？” 我在心里骂：吃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嘴里顺口说了句：“新闻的。” “噢？@#$%^&*？”老太太满嘴的包子，说的话听不太清，大致意思是，新闻的应该在上课呀！ 然后，老太太瞪眼咽下包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靠！要坏事儿！我心里想到这儿拎起饭盆转身就跑，后边老太太大声喊：“别走，再让我尝一个！” 我蹲在校园门口郁闷地吃着包子，心里委屈极了，暗想：这人要倒霉了，吸进口空气都塞牙，我最近这是怎么了，回头还真得让老二给我算上一卦了！ 第九十五章 化装舞会 煤气事件的第二天，我们如常回到租房处。 我专门跑到菜市场买了二斤猪大肠，回到住处精心烹制了熘肥肠，然后恭恭敬敬地端到老二面前。老二先闻了闻，然后很惊恐地说： “蝈蝈，无功不受禄，你有事先说事儿，说完了我才敢吃！” 我冲他拱了拱手：“哥哥我最近很不顺当啊，吃棉花糖硌牙，放屁崩脚后跟，你给算算是我冲撞了什么，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哪？” 老二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端过肥肠先吃了几口，然后放回自己屋里，拉着我的手到了客厅，捧起我的手仔细地端详！ 被人盯着手上的每一寸肌肤看，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这是非常别扭的事儿。 我龇牙咧嘴地勉强镇定心神，还没等老二开口呢，防盗门一下被拉开，老T和小湖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今天晚上南院食堂三楼有大型的化装舞会，漂亮妞风起云涌！”老T又开始胡乱用成语。 本来老二正聚精会神地为我推算运势，可听了这话，嘴里的哈喇子一下子滴到了我手上，他扔开我的手去问小湖南：“真的吗？” 小湖南点了点头。 于是，老二高高兴兴地到自己的卫生间去涂脂抹粉。 我擦掉手上老二恶心的口水，高呼：“李仙家，我这运势如何呀，你给我指点一下啊！” “你的运势我没看出来，但是我的运势今晚要改变了！”老二答道。 “靠！”这个不见色就开始忘友的混蛋！我心里暗骂，然后对老T说：“T呀，我心疼你，给你做了一碗熘肥肠，放在老二房间了，你趁热赶紧吃啊！” 老T先是不信，当看到还真有一碗略冒热气的肥肠时，他喜笑颜开，也不道谢，搂着大碗和“倔倔”去一旁分享美食了。 我问小湖南：“晚上你去吗？” “我必须得去，食堂没有酒水，我负责提供。”小湖南兴奋地说，小湖南刚说完，脸色就变得很怪，他恐惧地看着卫生间。 我猛一回头，也差点吓一跟头，老二脸上贴着一张白惨惨的面膜，晃悠着冲我俩走过来！ 我问他：“你不会把这瘆人的面膜当成面具去参加化装舞会吧？” “哪能呢，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既然有化装舞会，门口肯定有卖面具的，像小湖南一样精明的学生多着呢！” 小湖南的微笑肯定了他的说法。 老二回到了房间，里边却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喊：“鬼呀！”这是老T被贴了面膜的老二震了！ “我的肥肠！”老二绝望地呼喊着本属于自己的美食，就好像那肠子不是猪的，而是他的。 “汪汪汪！”“倔倔”被他俩吓坏了，也在狂叫为自己壮胆，翻译成人语就是：“这俩傻×吓我一大跳！” 苏宁和绿帽打球回来以后得知这个消息也很高兴，毕竟这样的舞会不多。苏宁问我：“蝈蝈，准备戴什么样个性的面具啊？” “我不去，我倒是打算买个铁裤衩，以防陈思她姐把我阉了！”我回答。 小湖南透露说：“听陈思那好朋友静静说，陈思也参加化装舞会。” “啊？别人戴面具，她竟然要给我戴绿帽子？”我一蹦三尺，“不行，我也得去，你们大家都得帮我，我今天晚上就搞定陈思，告别处男！” 大家都为我不要face的决定而感到高兴。 傍晚6点，南院食堂的门口已经张灯结彩，大红的布告通知就贴在玻璃门上，而且门口也聚集了很多人，有买有卖：有挑挑儿的，担担儿的，卖酒的，卖饭的，卖米的，卖面的，卖柴的，卖炭的……以上这些纯属扯淡的！ 卖面具的倒是有好些，我奇怪地问小湖南：“嘉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知道去把握？这么多人参加化装舞会，面具肯定热销啊！” 嘉嘉腼腆地一笑：“这些人卖的面具都是从我手里进的货，我赚点差价！” “靠，你这犊子成资本家了，买卖越来越大了啊！”正说着，猛一抬头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思。 我点手唤过小湖南：“陈思来了，发挥你的强项，去跟踪，看她戴什么面具，速报我知！” “喳！”小湖南浓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和宿舍其他人都买了门票上了三楼，不一会儿小湖南飞奔而回：“面具是恺撒造型，身穿一身牛仔！” “好，再探再报！”我挥着手说。 “不行！她们一群人在女洗手间呢，好半天了，我进不去。”小湖南对于男女的区别总是这样在乎，要是老T早冲进去了。 我们六个人都戴上面具，这其中就老T和小湖南好辨认，一个巨无霸，一个潘长江。 突然，小湖南指着门口说：“陈思来了！” 我抬眼观瞧，果然一个身穿牛仔面戴恺撒面具的女生进了舞场！ 这时，响起了柴科夫斯基D大调，大家开始撅着腚扭着臀跳起来，我大声吩咐：“你们五个先别忙着泡妞，帮我围住陈思，该我上场了！” 哥五个呈圆形围拢过去，把陈思围住，老T晚上吃了熘肥肠很是感激我，凡是有往陈思身边靠的男生都被他挡驾，对方一看老T铁塔似的身躯，纷纷掉头转向。 我往手心里唾了口唾沫，直奔陈思而去，却也被老T拦住。我急了：“你瞎啦，是我！” 老T趴在我耳边说：“别去，好像不是陈思！” “噢？” “我看见那双眼了，我当时就想吐，还想尿尿，和在花园看见的那只猴一样！” “哪只猴？” “你忘啦，章子怡的章，巩俐的俐！” “不行，我非得去看看！” 我拨开老T，走到陈思面前，然后转身就跑出舞池。 大家追了上来，纷纷询问怎么了。 我拍着胸口说：“果然像老T所说，真不是陈思！” “她戴着面具呢，你怎么知道的？”大家问。 “陈思不吃蒜，刚才那小蹄子满嘴的蒜味儿能熏死大象，肯定是陈思看见我了，所以和别人换了衣服和面具。”我边说边后怕。 小湖南去吧台拎回三捆啤酒：“酒水随便啊！” 我们在吧台喝酒闲聊，老二却按捺不住了，蹦到舞池里去招蜂引蝶发骚了。 我喝了一会儿，猛地放下酒瓶，转身走出舞厅，苏宁和绿帽也追了出来，苏宁拽住我问：“你去干吗？” 我笑了笑：“哥儿们放心，我回去睡觉！” 他俩可能是怕我出事，纷纷表示这里很没劲，陪我一起回去。于是我们三个人买了啤酒回到住处接着喝。 夜里十一点半，小湖南和老T搀着老二回来了。 我骂道：“想泡妞还喝这么多！” 老T忙回答：“不是喝的，是吓的！” 我们三个赶紧过去询问。老二表情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小湖南简单描述了经过： 老二和一个戴着猫脸面具的女生跳了贴面舞，然后二人喝了些酒，走出舞场到了学校花园，坐在草坪上讨论了一下男女生理卫生方面的话题。突然，学校保安出现，亮晃晃的手电筒直射二人，女生摘掉了猫脸面具，保安吓得已经被120拉走了，老二就变成这德行了。 “我刺儿咧！”苏宁惊叫。 “这可怎么办？”我急得在地上转圈，“三魂七魄剩了不到一半，要是别人犯病老二还能给跳个大神。他自己魂飞魄散了谁能奈何啊？” “那女的长什么样？”绿帽问。 小湖南说：“据目击者透露，那女的赛过古代春秋时期的一个叫什么施的！” “西施！”我们大家赶紧抢答！ “方向错了，是东！”关键时刻小湖南还幽了一默。 “东施？”我们喊出正确答案后，不说话了。 “东施我知道，我们高中老师讲过。”老T兴奋地臭显摆，“有个成语就是说她的，叫什么来着？哦，对，想起来了，东施尿频！！” 本来已经痴呆的老二也被老T给逗笑了，笑过之后他又叹了口气：“唉，造孽呀！” 我们大家看到老二好了，都很欣慰。 老二转身对我说：“蝈蝈，你不说你运势不好吗，来，贫道再给你看看手相！” 我赶紧把手躲到背后：“去你舅老爷的吧，和你相比，我的运气还不错呢！” 老T突然对我嚷：“蝈蝈，你得感谢我，那个戴恺撒面具的果然不是陈思，就是那只猴！” 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因为老T提到陈思而又变得很差！ 第九十六章 识不破的陷阱 老二在舞会上被吓以后，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恨自己有眼无珠定力不足。 这一天，我看见他又猫在被窝里摆弄脚丫子，我赶紧劝慰： “仲儒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万不可因此而心灰意冷！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的确现在好多丑男怀抱靓女，但是你也得相信：真正的美人正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咱呢！” 老二幽幽地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我严肃地责怪他：“不能出言不逊！” 老二翻着母狗眼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更经典的：“你有白菜可拱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抱着头彻底崩溃了。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其实美丑都是虚象，佛曰：色即是空！” 老二终于听懂了，他抠着脚丫问：“《色即是空》是三级片吧，里边的美女可是不少啊，听说出续集了？” 我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但是我还不甘心，给他举例子打比方说： “其实美女也都有问题，比如，西施是大脚，古代都喜欢小脚女子，因此西施发明了长裙；貂婵是小耳朵，古人迷信耳大有福，故此貂婵发明了簪子；王昭君是耷拉肩膀，所以此女子发明了垫肩；杨贵妃一米五的个头还贼胖，并且还有狐臭，所以她特别喜欢沐浴，然后发明了花瓣浴，美和丑其实……” 老二没等我说完突然掀开被子嚷嚷：“我见到的那个女的是小鼻子小眼耷拉肩膀臭夹肢窝的极品银无艳！天哪！” 老二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回忆。气得我用棉被蒙住他打了一顿，然后回到自己屋子。 我刚回到房间，电话就响了，我拿起来，没好气地按了接听：“喂，哪位？” “是我，林梦！” 我吓了一身汗，赶忙说：“我不在，出去了！” 林梦咯咯一笑：“你害怕我？”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准倒霉！完事就更倒霉！”我实话实说。 “来我家，秀兰花园，N号楼×单元201，不来你后悔一辈子！嘟嘟嘟……”电话挂了！ 气得我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然后使劲地拧了拧“倔倔”的鼻子发泄一通。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她又找我干啥？害的我还不够惨？后来，我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我打车到了林梦的家。 摁了门铃我又使劲敲了敲门，门开了，在门厅我一眼看到林梦，我的心里就像TNT遇了碰击——炸了。林梦只穿着一袭睡裙，鞋都没穿！ 我赶紧转移视线，看了一下四周，虽然称不上金碧辉煌，但也很典雅。心想，果然有钱，嘴里问：“你当二奶了？” 林梦气得无语，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茶：“上好的龙井，喝完以后希望你嘴里能吐出象牙！” 我慢慢地端起茶杯，龙井茶叶片扁扁长长，或疏或密散卧在茶杯中，扑鼻而来淡淡的香气，清澈透绿的茶水，晶亮芳香明丽。茶氲如清风拂面，喝下一口犹如云雾直灌心腑…… “你喜欢我吗？”林梦突然发问。 “噗！”我把一口茶全喷在自己裤裆里，好像尿了裤子一样。 “大姐，请您用人类语言和我交谈好吗，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臭氧层干啥？”我气急败坏地问。 林梦拿了纸巾想给我擦，吓得我左躲右闪。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林梦好似有些失望。 “半点都不！你要没啥事我就走了啊！”我站起身。 “坐下！”林梦命令我，“今天我想报答你！” “报答我what？”我奇怪地问。 “报答在我困难的时候youwith me together！” 林梦也开始拽英国驴屎。 “你快拉倒吧，和你唱歌被陈思发现，她姐姐差点阉了我，这也算我自作自受。可后来你求我陪你去医院又碰上陈思了，我都没法向她解释，如果我换作她我都不会相信。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标枪一样。”我一通抱怨。 “那我就更得报答你了，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林梦斩钉截铁地说，边说还边假装不经意地掸了掸睡裙上的尘土。 “真的？”我眼睛冒光。 “真的！”林梦淡定地回答！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你不反悔？” “决不反悔！” “我想要你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我兴奋地搓着手。 林梦把身边的抱枕摔到我脑袋上！ “反悔了吧！小气样。”我失望地说。 “好了，看来你还真是君子。”林梦好像也有些失望。 “没事儿我走了啊。”我起身往外走。 “等等。” “干吗？” “你去我卧室吧！” 我赶紧往外跑，林梦却拽住我的上衣，弄了我一个踉跄。 “大姐，你放过我吧！我有艾滋肺结核淋病乙肝！”我连连求饶。 “快出来吧，要不然他真以为我饥渴难耐呢！” 林梦冲着卧室大喊。 还有同伙！我身上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陈思却像幽灵一样闪身出现。 林梦撒开手，说：“你走啊，你走啊！现在赶也赶不走了吧？” “陈思，你怎么在这儿？”我像傻子一样问了一句废话。 事情明了，真相大白，一切都澄清了。 我和陈思留在林梦家吃饭，席间，林梦用胳膊肘捅了捅陈思：“快给他盛碗汤吧！过关不容易！” 我赶紧趁热打铁地说：“师姐，刚才你可够撩人的啊，今天就让我俩在你这儿举行一下成人仪式吧！” 陈思狠狠地用汤勺凿了我一下。林梦哈哈大笑：“好啊！” 这时我手机响了，我接了，里边传来小湖南惊慌失措的声音：“蝈蝈，你快回来吧，不好啦，老二疯了！” 我撂下电话对陈思说：“老二出事儿了。我先撤，改天咱俩再举行成人仪式。”然后我又对林梦说，“师姐，谢谢你的款待！” 我刚要出门，林梦把笔记本拔了电源、网线递到我怀里说：“拿上吧，算我谢你，再客气就见外了。” 我抱起笔记本，然后对林梦说：“下回设局记得仔细点，我进门就发现陈思的皮鞋了，那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唉，女人啊，爱干净，麻烦！”说罢，我冲了出去，留下两个嘴巴像四喜丸子一样大的女生。 第九十七章 装疯卖傻（上） 我扛着笔记本电脑风驰电掣地赶回住处，大家正在围着老二嘘寒问暖呢。 我赶紧问：“又咋啦，老二撞树了还是树撞猪了？” 小湖南都快急疯了：“蝈蝈，你别开玩笑了，老二真的疯了，他刚才不停叨咕着什么耷拉肩膀臭夹肢窝啥的，还用手在空中抓来抓去……” 小湖南话音刚落，老二噌地站起身，模仿电影中的僵尸跳了两步，然后又高喊一句：“严老师不会让你们这样的！” 他的话谁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看到这种情景我笑了：“别理他，大家到我屋里来开会！” 众人围坐在我身旁，绿帽疑惑地问：“你小子欠我1000块钱至今没个准话啥时候还，怎么还有钱买个笔记本啊？”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给大家回放了一遍，省略其中我发现陈思皮鞋的一段。 大家听得心驰神往，听完以后齐声赞美： “临危不乱！” “坐怀不乱！” “兵荒马乱！” “真他妈乱！” 小湖南却焦急地问：“老二还在那边学狗叫呢，该怎么办啊，要不咱把他送医院吧？” 我给大家解释说：“老二是失心疯，在医学上，此病又叫‘神经紊乱性心智缺失症’简单来说就是沉浸在伤痛之中，没有理智，不能自控，换句话说就是遇到的问题逾越了心理承受界限，导致心智丧失。我小时候因为我爸突然给我买了一把冲锋枪犯过这病，后来因为邻居家女孩转学搬走了又犯过，再后来……” “别扯淡，说正题，怎么解决？”苏宁怒喝打断我。 “听我把话说完，老二在大一因为奔波霸事件受过伤，昨晚又被丑女刺激了脆弱的少男之心，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老二现在是初级阶段的失魂落魄，再发展就有可能丧心病狂……”我给大家娓娓道来。 “喝水！”老T给我递了杯水。 我冲他报以赞许的微笑：“知我者T也！” 老T还不好意思了，喃喃地说：“知子莫若父嘛！” 我一杯水泼到老T脸上，烫得他像杀猪一般惨叫，和隔壁的老二学狗叫相互辉映。 我骂老T：“刚才你小子说兵荒马乱我还没抽你呢，又来犯贱。以后再敢乱用成语我就抽死你！” “蝈蝈，你快点说吧，老二已经声嘶力竭了！” 苏宁催促我。 “这事儿只有老T能解决！”我说。 老T不叫了，呆呆地看着我，瓮声瓮气地嘟囔一句：“我才不背他去医院呢！” “不用去医院，小时候我爸给我治这种毛病非常简单，山人自有妙计，老T你附耳过来！”我点手叫老T。 老T听我说完问：“真的？” “真的！”我肯定地说。 “好，我去，出了问题你负责！”老T提了提裤腰带给自己壮胆。 我们随着老T来到老二房间，老T按照我的吩咐，先扶着老二端坐在床边，然后，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给了老二两个大嘴巴。 众人惊呼！ 随着脑袋的左右摇摆，老二突然抬起头看着老T，问：“你他妈的疯了，你抽我干吗？” 老T转过头对我哈哈大笑说：“我靠！蝈蝈，你神了，真灵！我再赠他两个！” 说罢又要去抽老二！我赶紧拦住他。然后让老二喝了杯水，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一遍。老二将信将疑。小湖南过来说：“你真得谢谢蝈蝈，他救了你！” 老二摸着火辣辣的脸，对我说：“你小时候也犯过这毛病？你爸也这样抽你？” “那哪能呢，我可是他的骨肉啊！”我实话实说。 众人也都附和：“那是亲儿子，下不了狠手！” “不。”我否定大家，“我爸怕手疼，每次都是用鞋底子搂！” 说得众人头皮发麻。 老二脸上的十个手指印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脸也越来越疼，他骂老T：“你小子是不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老T觉得自己立了功，正美呢，听了老二这话他不乐意了，他对老二说：“因为我不是你亲爹所以没用鞋底子，因为我心疼你，所以只用了七分劲，我要铆足了力气，能一个耳光把你脑袋扇到客厅去！你信不信？狗咬程咬金，不识好人心！哼！” 这孙子乱改成语典故歇后语的毛病至死不改！ 当天晚上，老二面带十个棒槌般粗的手指印给大家摆酒庆功，席间老二神秘地告诉大家：“我的神功已经练成了！” 大家惊恐地看着老二，又把头转向我。 我点点头，说：“老T呀，范进又中举了，该你闪亮登场了！” 老T大口喝了杯酒，又夹了口菜，往手心里唾了口唾沫，走到老二身边，嘴里念叨着：“妈的，这挨嘴巴子还有上瘾的！” 老二连连摆手：“我没疯，没疯，很正常很正常！”说完他用手捂住脸。 我问老二：“那你说什么疯话？！” 老二从手指缝里看着我说：“我学会顺风耳千里听音了！” “靠！”“蠢货！”“傻×！”“抽他！”“这纯粹就是一个‘不抽不爽夫斯基’！”众人齐骂。 老二吓得饭也不吃了，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嚷嚷着：“咱就试验一次！” “怎么试验？”大家问。 “你们接着喝酒，聊天，我去213发功修炼，然后我就能听见你们大概说了些什么！”老二说。 “你要不知道呢？”绿帽问。 “我请大家去洗桑拿！”老二信心十足，又问，“要是我知道呢？” “你说吧，怎么办？”大家表示。 “你们每个人让我抽两个耳光！”老二卑鄙地说。 “一言为定！”我和老二击掌为约。 老二披了件衣服就走了，我们继续喝酒。我吩咐老T到门口去观望，老T回来说空无一人。 过了一会儿，我给215宿舍打电话，是锤子接的，我问他：“去213看看有人没？” 不一会儿锤子回来告诉我：“有，两桌麻将，还有一桌升级的，你过来玩吗？” “我不去了。老二在那儿吗？” “在呢！” “他干吗呢？” “在床上盘腿坐着修炼呢！” “3分钟向我汇报一次老二的行踪，今天213的收入算你的，你去收钱。” 锤子欢天喜地地答应了，然后每隔三分钟就来一短信，短信内容是一样的：“继续修练ing！” 于是我们放心地喝酒吃菜聊天。 第九十八章 装疯卖傻（下） 酒足饭饱，我吩咐老T把所有剩下的肉全都藏起来，不给老二留，因为这小子憋着劲儿等着抽大伙耳光呢！ 老T高兴地把剩下的所有肉都藏在他和“倔倔”的肚子里了！ 老二晃悠着进客厅以后，坐在沙发上，问：“大家都吃饱了？” 苏宁问老二：“你的顺风耳展示一下吧！” “不忙。”老二回屋了。 过了一会儿，我朝小湖南努努嘴，小湖南去老二屋里看了看回来后冲我摆了摆手：“老二蒙着头睡觉呢！” “又被这孙子涮了！”我们懊恼不已。 半个小时后，老二突然出现在客厅里，他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然后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手里一张黄纸。 这张黄纸比普通B5的纸略小一圈，纸上画满鬼符，这张纸本应该一烧而烬，谁知，那火苗忽大忽小，忽强忽弱，忽红忽紫，竟然烧了足有一分钟才熄灭！ 我们大家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紧接着，老二浑身哆嗦，鬼上身一样开始叨叨他走后我们几个的谈话——几乎只字不差！ 我们无言地痴傻地看着老二！ 半晌，老二又打了一个寒战，奇怪地瞅着我们：“我刚才说啥了？” 苏宁变颜变色地对大家说：“除了老二，剩下的人到我屋里开会！” 我们到了苏宁房间，苏宁严肃地问：“谁是内奸？” 我们互相瞅了瞅，又拿各自爹娘祖宗十八代发了毒誓各自证明了清白。 “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呢？”绿帽嘬着牙花子问。 “他这好像是鬼上身，不是千里听音！咱们屋是不是有鬼啊？”小湖南也很疑惑。 “我再去抽他300个耳刮子，让他今后啥也不上身，啥也听不见，一了百了，生死两茫茫！”老T的文采又开始乱窜飞扬。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苏宁突然灵光一现： “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 “谁？”大家问。 “锤子！蝈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开始看到了老二，可后来就撒谎，其实老二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外。”苏宁的推理逻辑清晰。 “可我答应给锤子钱了。”我恨恨地说。 “老二可能给得更多！”绿帽分析。 我们大家恍然大悟！ 老二开始在外边喊：“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轻点扇！” “你看他不是鬼上身，他知道自己描述了什么！整个过程就是装蛋。”苏宁对小湖南说。 当晚，我们和老二约定，第一次不能证明，明天晚上再来一次，如果老二赢了那么我们每个人心甘情愿让他抽18个耳光！老二兴奋地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老二准时出发，我们剩下的人在客厅里聊天。我拨通锤子宿舍的电话：“去213看看，老二在吗？” “在呢！” “叫他过你们屋来接电话。” 不一会儿，传来了老二慵懒的声音：“喂，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打扰我发功！” “咦？”我们大家真有点不敢相信！ 老T开开防盗门看了看楼道：空无一人。 大家的头皮从发麻到开始发奓！ 苏宁咬牙说了句：“肯定有录音设备，都别愣着了，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走一个！” 大家开始四处寻找，不一会儿，小湖南惊喜地大叫：“在这儿呢，老二的MP3在沙发缝里呢！” 苏宁取出来一看，果然这个MP3在录音状态。 “咱录上骂老二的话！”老T建议。 苏宁一摆手：“不用！” 说完，他把MP3放回原来的位置。大家都很纳闷，但是谁也没有问。 苏宁一语道破老二的诡计：“老二被老T抽了以后，怀恨在心，他范进中举的丑态被大家看见，也有点挂不住，所以他想到了这么个糊弄小孩的方法：他把MP3弄成录音，然后塞到了沙发缝里，我们的谈话内容自然录进去，然后他回来以后趁大家不注意拿了MP3躲到被窝戴上耳机听一遍，再出来装神弄鬼！” 晚上，老二晃悠着回到客厅，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功力日臻完美，已经听到你们咬牙放屁打嗝的声音了！” 苏宁没理他，从洗手间接了一盆水，然后掺上热水：“老二，你闪开一点，我洗洗脚！” 老二往旁边挪了一步，苏宁好像是脚下一滑，一盆水全倒在了沙发的缝里。我们心里惊呼：“老二的MP3交待了！” 老二心疼得惨叫：“我的……” “你的什么？”苏宁假装不明就里地问。 老二没敢说，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屋里。 “李道长，我们今天说啥了，您那千里听音练到哪一层了？”绿帽笑着喊。 大家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二已经明白过味儿了，他冲到客厅对着苏宁大喊：“苏宁，你是故意的！” 苏宁没理他，对老T说：“T呀，你劝劝老二！” 老T冲到一脸愤怒的老二面前，指着他怒骂：“我们好心帮你治病，你却装疯卖傻、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装神弄鬼地来这一套！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无耻二字？” 大家惊诧于老T的口才，老二也讪讪地问：“老T今天吃了啥不消化的东西了？” 我冲着他说：“少嬉皮笑脸的，老实交代你的罪行！那张黄纸是怎么回事？” “街口卦摊买的，4块钱一张，大家去买我能打9折……” “住口！”大家喝止他满嘴跑火车。 苏宁一指门外：“去吧，给大家买点能洗刷你罪行的东西！” 老二弯着腰跑了出去。苏宁随手就把防盗门反锁了。 当天夜里，任老二千呼万唤，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人给他开门。最后他灰溜溜地回了学校去住宿舍。 老T在客厅里骂道：“老二这是因祸得福，不爱红装爱武装！” 老T的思维又混乱了。 第九十九章 伤离别（上） 时间就像怀孕女人的肚子，不可抑制地往前拱，唯一不同的是，时间不会流产。 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悄悄到来，而我却已苍老：不再兴致勃勃地察看周围女生越穿越薄的衣服，不再饶有兴趣地参加各种社团的各种活动，而有好多人比我老得更快。 四月底，我就已经初步感受到了大四学生们的生离死别。花园里大四的情侣已经不再顾忌路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演火暴镜头。 因为工作难找而发泄的男生都从啤酒瓶身上找到了手榴弹的感觉，吓得宿舍楼前卖白吉馍的老大爷暂停营业。就连男厕所里也经常听到已经签约的师哥儿们牛哄哄的对话： 甲：“老五，听说你签了？去哪儿？” 乙：“别提了，本来想去雅虎，可微软非我不签，盖茨都因为我失眠了！” 甲：“我怎么听老三说你签的是个卖光盘的工作呢？” 乙：“我靠！你都知道了啊，以后买盘找我啊，5折！” 这一天，陈思约我逛街。 我俩牵着手漫步在总督署广场前的大街上，每人手上拿了一串糖葫芦，红果大得像刚出生婴儿的脑袋。我得意扬扬地问陈思：“那天在林梦家我的表现怎么样？” 陈思笑着说：“别美了，林梦把计划告诉我以后，我很担心你进门就扑到她身上，所以故意把鞋脱在门厅，林梦也看见了，她还冲我笑了笑。即便如此，我也是害怕得要死，怕你对人耍流氓，那多难为情啊！” 我一下蹲在地上，心里感慨：“看来但凡觉得自己聪明的人，那他肯定是最大的大傻！” 我站起身和陈思商量：“今天晚上去我们宿舍吧？” 陈思害羞地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头害羞地说：“你……真、的，你真坏！” 我惊讶地看着她，解释说：“老二说现在大四的师兄师姐们已经在开始离别前的疯狂呢，每天晚上我们宿舍楼顶都有免费演唱会，我想带你去看看！陈思同志，我拜托你了，不要总是这样风骚什么荡地误解我的话，然后还美不滋儿地自作多情好不好？” 陈思用糖葫芦的竹签使劲儿扎了一下我的娇臀，疼得我一蹦三尺，然后使劲地扭屁股，旁边路人以为我在跳街舞，大家连连喝彩：“好，跳得不错，再来一段！” 当天晚上10点，我们宿舍所有的人以及陈思都来到宿舍楼的楼顶。 楼顶上红光点点忽明忽暗，那是几个大四师兄手中的烟头在燃烧。 9个人，4把吉他，两箱啤酒，一条烟。 大家正在闲聊，突然一个长头发的师兄猛然看到了我们，笑呵呵地说：“来观众了啊，哪个学院的？” 苏宁赶紧回应：“我们是大二的！” “是小师弟们啊，哟，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师妹，嗬，还有一只小牧羊犬，欢迎欢迎，快来，都坐地上吧，铺了报纸了。”长头发招呼我们。 我们坐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我抱着“倔倔”向师兄解释说：“这不是小牧羊犬，这是吉娃娃狗，吃多了成这样了，师哥们，弹奏起来吧，我们是专门来捧场的。” 然后，静静的伤感就从吉他中流淌出来：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紧紧依偎 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被拨片划出的和弦中浸透了无限的留恋。 旁边一位长得极像阿牛的师兄站起身背上吉他，扫出了《岁月》的旋律，苏宁拎起地上的另一把吉他，和师兄们共同配合着伴奏： 蓝蓝的天在红红的艳阳上面 曾经的笑脸到如今还不曾改变 那时候你曾许下心愿说未来日子相见 牵牵手一放已是多年还在梦里面 总有些事是聪明如你也不能预言 总有些话语是年少时不能了解 总会有一些简单的遗憾简单的一如从前 总会有一些一些改变随着这岁月变迁 开始是我们相遇后来是我们分离 天空都一样美丽 那许多简单情节那许多复杂表情 慢慢都成为记忆 再翻开旧书信再唱起老歌曲 字字句句都熟悉 留存在你我心里流传在他乡梦里 都终将成为过去 弹指一挥间多少心事 拥挤的人群又涌走了多少故事 如果是一切还能从前如果能再说一遍 我仍愿意再许下心愿陪着你直到永远 只有唱歌的人心里有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多情自古伤离别。伴着一首接一首的校园歌曲，我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大学真的好可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去珍惜，去拥抱。 吉他轮换着被抚摸，歌词变化着被吟诵…… 第一百章 伤离别（下）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叫骂：“几点了，还不睡觉？还让不让人睡了？” 几位师兄苦笑了一下。点了烟，默不做声。 苏宁跑到楼檐：“谁喊的？有种的上来说！” 师兄们都不唱了，我们也陪着沉默地坐着。不一会儿有人冲到了楼顶：“谁让你们在这儿鬼哭狼嚎的？” 听声音就知道是保卫科的胖子刘。 胖子刘拎着警棍径直走到我们跟前，他一眼就看到苏宁，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苏宁问我：“蝈蝈，如果这时候有人从楼顶掉下去，会不会有事儿？” 我一笑，“百分之百没事儿！才六层，摔不死人！” 苏宁点了一支烟，站起身和胖子刘打招呼：“刘副科长，来往这边走，我给您解释一下！” 胖子刘往后退了几步，嚷嚷道：“你们唱就唱，别扔酒瓶子啊，学校正在严查！谁敢往枪口上撞，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急匆匆地下去了。苏宁拿起两个酒瓶子直接扔到了楼下。 “砰！哗啦！”酒瓶子不争气地碎了。 没过5分钟，老T一指楼口：“来人了，还带着家伙呢！” 这时，几位大四师兄同时把吉他放在地上，拎起酒瓶迎了上去！ “不好，要出大事！”我低声说。 来的五个人很快到了我们跟前，我们都笑了——是五位大四师姐，背了两把吉他，手里拎了几个马扎。 于是独唱变成了合唱，其间五位师姐唱了一曲《心愿》。这首歌的原唱是四个神秘的女生，歌声响起后，那种和声让周围的空气都透出悲凉……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地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地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 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陈思的眼中有泪花在闪动。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只有我们几个不能真正体会毕业心情的听众在面无表情地听着，忧伤却已在心中无休无止地荡漾，就连老T都把脸扭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教学楼。 一位俊俏的师姐走到我身边，柔声细语地对我说：“来，抱抱！” 我惊呆了：都说大四女生开放，可这也太直白了！发展得太快了。 我转头看了陈思一眼，陈思冲我点点头。我也就豁出去了，借着月光，我深情地看着师姐俊俏的双眸，心里想着，明天，或许是明天的明天，我们都将天各一方，从此后…… 唉，不想了，酝酿了一下温存的心情，我闭上眼，张开双臂。 俏师姐从地上抱起了“倔倔”，转身和其他人去逗小狗。大家哈哈大笑，陈思使劲掐了一把我的大腿。 为了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我对苏宁说：“你给我伴奏，我来一曲！” “好！欢迎小师弟献上一曲！”师兄师姐们没有领略过我的风采，不知深浅地为我加油。 苏宁脸上已经变颜变色，陈思站起身开始往后缩，老T从地上撕了块报纸塞进耳朵，小湖南从口袋里拿MP3把耳机塞上，绿帽喝了口啤酒把20粒速效救心丸咽了下去，老二若有所思地说：“天儿不早了，散了吧……” 我才不管呢，我放开嗓子唱了一曲《真心英雄》，唱了一半，刚才的抑郁气氛一扫而空，我的感觉是回肠荡气。 长毛儿师哥手中的吉他在为我伴奏的过程中扫断了弦，师姐们吓得花容失色。最后，那个长得像阿牛的师兄赞叹：“人才！” 我大喜：“我再给大家献上一首《小寡妇上坟》！” 长发师兄哆嗦了一下说：“还是我们来吧。” 接着，他们开始对唱。 师兄们刚刚唱了一句：“就算爱情到了尽头，无法再挽留……”师姐们就接了下去：“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蒙蒙亮。我们下楼散去，师哥弹着烟灰慨叹：“青春就像这烟越烧越短，你们千万别逃课，那不是牛X的表现，那是傻X干的事儿……” 师姐们说：“现在你们讨厌的老师、同学、学校，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万分留恋……” 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明白了离别的刻骨铭心，直到后来两年后的大四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痛不是刻骨，而是深入骨髓…… 送走陈思，我们回到住处。大家又陷入沉默，我幽幽地说：“将来，我一定要写本小说，记录咱们几个人的大学生活……” 老二说：“蝈蝈，你还是去做歌手这件很有前途的事业去吧，别写了。” 苏宁说：“你要是真写成了，我们大家都服你。” 我说：“好，你们帮我想个笔名吧，老T你去取纸和笔，省得我到时候忘了。” 老T拿来纸笔，我交给苏宁：“乔峰大哥，你先帮我想一个笔名，我要大气一点的。” 苏宁刷刷点点，写完后亮出，我仔细一看：“仗贱走天涯”。 我摇摇头，说：“通俗一点，最好能和漫画人物挂上边儿，这样好记！” 苏宁把纸笔交给了老二，老二想了想，写下：“愚蠢的二休”。 我也不满意，于是大家都再接再厉，稀奇古怪的名字层出不穷： “忍者神兔”“圣斗士星尿！”“四毛流浪记”“幽游黑书”“米老鸭唐老鼠”“阿童木”“机器狗”“辣笔大舅”…… 其中当属老T的最有创意：硬操小丸子。 最后我宣布，小说我不写了，挺尸睡觉！ 当天上午的课我们又是集体罢工。中午醒来后，我警醒地说：“师兄们的前车之鉴，咱都得吸取，下午咱去上课吧！别玩了。” 老T坚定地点点头：“必须的。还有，如果下午的课我再睡觉，我就是王八蛋！”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哥儿们，好样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夸完老T我扭过头问苏宁，“下午什么课？” “体育！”苏宁叹了口气。 第一零一章 被提前的考试 在高中看到过一篇文章，里边说：“通读《基督山伯爵》全篇，一共写了四个字：‘金钱万能’。” 仔细咂吧着其中的滋味，还真有点这意思。 富甲天下之人，能体会到以钱通神让鬼推磨的力量。 身无分文者，更是深刻地了解一分钱如何憋倒英雄汉。 小湖南起早贪黑地忙，为自己的生活费书本费奔波，还得顾及同学之间的礼尚往来，肩上还扛着助学贷款的压力。 而有时，上天就是瞎了眼不去眷顾勤奋之人的辛劳。 五一放假之前，小湖南家里给他打电话，小湖南的父亲住院开刀，需要一笔钱，大概要五千。 小湖南放下电话，匆匆一上午卖掉手头所有能换钱的东西，可是还差得很远，我们大家看着小湖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拿出生活费七拼八凑，又向亲朋好友借，终于凑够了3500。 老T没借到，他只好把脸面抛到一旁，向教练借了500。后来，老T在长途客运站扛了一个月的货，陆续还清了教练的钱。 不管怎么说，钱终于凑齐了！ 小湖南把钱寄出去以后，给我们每个人郑重地写了一张借条，并仔细地签上名字。我们大家当着他的面，把借条撕得粉碎，小湖南笑了笑，没说话，回到屋子里又给大家每人写了一张。我们只好接过来，认真地保存起来。 五一过后的某一天，我们接到学校通知：大学数学提前考试，就在一周以后。这个消息引起一片哗然。 文科生学数学那就像太监逛青楼，即使有那心，也没那劲头。数学这东西还不像其他科目那样背背就过，只要你没好好学，那么让你拿着课本考试你都答不对。 而且，我们的数学老师属于刚直不阿、不通融认死理类型的。补考的时候也会认真对待。换句话说，挂了就彻底地挂了！ 还有，据说考试是200多人同场，8位老师监场，巡场的教务处老师还不算。 我们还都好说，拼命挣扎一周基本勉强能过，而这次考试可要了老T的亲命了。他倒不是没有好好学，这孙子压根就没上过一次课。 老T为了这门考试竟然出了一嘴的大泡，他让我们大家给他帮忙，我们无奈地摇头：能做完就万幸了，提前交卷出来发答案更别提。坐在一起的概率等同于地球撞彗星，就算在一起那么不被抓的概率好似不买彩票却中了五百万。 我们六个人在食堂商量了一上午也没有个结果。开饭了，我们都去打饭，只有老T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动。我们打饭回来，边吃边看着老T卖呆。 我对老T说：“别他娘的发傻了，快去打饭，你的考试包在我身上！” 老T眼里放光，马上精神了，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男生打了鸡腿啤酒放在旁边桌上又去买主食了，老T高高兴兴地拿过鸡腿，咬开啤酒，连吃带喝，连说带笑。 不一会儿那男生回来，挠着头寻找自己的鸡腿，他一眼就看到了老T桌上的啤酒，老T也不含糊，用鸡骨头剔着牙挑衅地看着那男生，对方气呼呼地走了。我们大家都骂：“老T这瘪犊子玩意，这劲头用在学习上何愁不过呀。” 回到住处，老T向我问计。 我说：“刚才打饭我看见郝治军了，他勤工俭学在食堂卖饭呢。” “别废话，快说重点！”老T跺着脚。 “小湖南也在食堂卖过饭，后来不干了，但是他认识郝治军，咱们宿舍去打饭，小郝给的分量贼多！”我接着说。 “你扯啥呢？”老T奇怪地看着我。 “郝治军在学校出版社也有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听说钱不多，但是活儿也不累。”我慢慢地说。 老T跑到自己床上盖上被子说：“说到正事儿的时候你们叫我啊，我先睡一会儿！” 其他人也都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走到老T床前，说出问题的实质：“所有考试试卷都在学校出版社印刷。” 老T撩开被子刺棱坐了起来，一层笑意从他额头的抬头纹上慢慢荡漾开，他对着我捻起兰花指：“小坏蛋蛋！” 我吐了他一脸。 其他人也很高兴，因为不用复习了。 小湖南说：“我去找小郝。” 考试前三天，小湖南兴冲冲地拿了一份试卷回来，我们一拥而上，亲吻着试卷，像狗闻骨头一样嗅着诱人的油墨香。 苏宁大手一挥：“老二你开始耕耘！我声明啊：考试的时候咱绝不能考满分，最多拿下99分，做人得厚道！” 大家哄笑。 不一会儿，老二抓耳挠腮地说：“我靠，一道题也不会！” 我们后怕呀，这要是试卷不到手，考试准砸！ 老二又突然大叫一声：“俺的亲娘啊，这是理科试卷！” 我们凑上去一看，试卷上果然写着“大学数学（理）”。 大家发出一阵阵惨号，老T呜呜呜地在地上转圈。 小湖南赶紧给小郝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封卷了！ 大家也顾不得老T了，纷纷拿起数学课本开始复习，老T委屈地抱着“倔倔”坐在沙发上沉思。小湖南不用复习了，因为试卷是理科的，他就解放了，于是他陪在老T身边安慰。 小湖南是理科生，比我们文科提前一天考试，考完回来以后，他把准考证往我床上一扔：“那试卷的确是理科的，唉，你们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们纷纷表示，都差不多了，唯独老T还在郁闷地抓狂呢。 突然，我对着老T大喊一声：“T呀，你有救了！” 老T眸子里又迸发出重生的惊喜：“真的？” 我把老T的准考证取过来，又把小湖南的拿起来，交给绿帽说：“合二为一！” 绿帽大笑：“小case！” 不一会儿，老T准考证上的照片被换成了小湖南的。 老T兴奋地用拳头使劲捣了我一下，高兴地去玩游戏了，留下我痛苦地在床上揉着肩膀呻吟大骂。 第二天一早，我们领着小湖南浩浩荡荡地冲向考场。老T沐浴更衣，在家中点着一盘蚊香焚香祷告。 一个小时后，我们又浩浩荡荡地凯旋，老T用渴望的询问目光看着小湖南！ 小湖南轻轻地摇摇头。 老T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湖南接着说：“可惜呀，拿不了满分！” 老T一跃而起，又想用大拳头去捣小湖南，吓得嘉嘉四处乱窜，老T抱起“倔倔”使劲亲了一口，“倔倔”哀嚎着跑掉。 突然，嘉嘉变得脸色苍白：“坏了，我在试卷上写的自己的名字！” 瞬间，整个屋子宁静了。大家张大嘴巴看着小湖南。过了好一阵，老T紧张地咬着嘴唇，轻声说：“连累你了！” 小湖南一笑：“骗你的！” 老T顿时昏了过去。 第一零二章 机关算尽误卿卿（上） 数学考完，“五一”将至，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庆贺借口。只可惜我们几个人都已经是爪干毛净，几乎身无分文。 但是，有时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为了大快朵颐，我拿起手机给陈思打电话：“思思啊，快放假了，我们正准备狂欢呢，大家一致决定请你吃大餐。” 陈思很高兴地问：“去哪儿吃啊？” 我赶紧说：“不出去吃，就在家里做！让你尝尝未来老公的手艺。我专门给你准备了满汉全席，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陈思打断我：“你别臭得瑟了，做几个菜够吃就行啊，多了浪费！” 我贱不啦叽地赶紧点头同意：“行，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提前准备一下。” 陈思略微迟疑了一下：“你有事儿吧？怎么突然改了性情了？这小嘴儿甜得跟猴屁股抹了蜂蜜似的。” “这是什么话呀，我哪有那么功利啊，就是大家急切地想请你吃饭，今天晚上早点来啊！”我继续忽悠。 “行，那需要我买点什么吗？”陈思问。 我心里暗喜，小妮子很识趣嘛，都学会抢答了。我不露痕迹地说：“啥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苏宁他们非说让我打车去接你，我觉得没必要。这么着吧，你就顺路买点就成，买上5斤排骨，两条鲈鱼，再到海鲜城买十来斤皮皮虾和螃蟹，青菜随意配上点儿，酒水别多买啊，咱主要是聊天，就买两瓶法国干红，40瓶蓝星啤酒，再从你爸那儿拿上两瓶五十二度五粮液，你要是方便的话再买一条中华烟，还有，饮料嘛……喂，喂，喂，靠！怎么挂了。”我放下手机无奈地看着大家。 苏宁点指着我说：“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绿帽问：“213宿舍这几天收入怎么样？” 小湖南摇了摇头：“快放假了，大家都提前回家了，这几天就收了10块钱！” 老二郁闷地说：“妈的，还不够买酒水的钱。这么着，下午我去摆摊算卦，晚上能有几十块的收入，咱们去吃涮羊肉。” 老T哇哇爆叫：“还不够锅底和小料儿的钱呢！我一个人就能吃10盘羊肉，要不咱们把‘倔倔’炖了吃吧？” 我踢了老T一脚：“就你能！” 最后，苏宁提议：“咱们去买10块钱花生，然后我去楼下老头那儿赊点散白酒，岂不美哉？” 众人纷纷称赞：“还是苏大哥脑子快，脸皮厚，最好能再赊点皮蛋火腿啥的。” 下午，还没等苏宁去赊账，陈思就敲门而入，我们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她的手上，可惜，啥也没拿。我失望地把她请进客厅。 陈思笑着对我说：“兜里都干净了吧？我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非常严肃地看着陈思：“你把我比作黄鼠狼，我不反对，可是你把自己说成是鸡，我觉得你太抬高自己的身份了！鸡，并不是谁想当就当的！” 陈思“呸”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200块钱交给小湖南：“我从我爸那儿拿的，他喝醉了，不知道。” 见此情景，我极其气愤地批评陈思：“思思，你怎么能这样？既然老爷子喝多了，你就应该把他洗劫一空，才200块钱，得了，下次你注意就成了。” 我转过头对小湖南说：“去，买点面粉白菜肉馅，再买点白酒饮料凉菜，晚上咱吃饺子。” 陈思瞥了我一眼：“小样儿！” 其余人赶紧讨好地让陈思坐下，老T还向陈思夸我呢：“陈思，你真够朋友。蝈蝈说了，和你这样的人交上朋友是他一辈子的荣幸和运气！” 陈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赞许地看着老T，老T在我的鼓励下继续夸：“蝈蝈说了，他以后肯定对你特别特别好！” 陈思更不好意思了，扭捏地说：“谁用他对我好啊。” 老T再接再厉：“真的，那天夜里蝈蝈亲口跟我说的，他还说结婚以后要找婚外恋的话，第一个就找你！” 陈思的脸一下就绿了，我一脚把老T踹到厨房：“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秃驴！” 傍晚，陈思自己和面剁馅包饺子煮饺子，我们其他人纵谈国家大事：从苏永康被强制戒毒说到红豆猥亵男童，又从F4《流星花园》拐到老谋子的《英雄》。 第一零三章 机关算尽误卿卿（下） 当时针指向晚间8点，我们大家入座正式开喝。 酒席宴上，大家吆五喝六，划拳行令。被晾在一边的陈思没话找话：“你们数学考得怎么样？” 还没等我们开口，老T面红耳赤地吹牛：“题出得太简单了，我考100分有点悬，99分玩儿似的！”说完自己干了一杯。 陈思微笑着说：“那就好，唐柳祝贺你，我再敬你一杯！” 老T更得意了：“唉，我这人就这毛病，脑子太聪明，一节课不上，考试的时候愣是啥都会，我自己都奇怪！没办法，这杯酒，我还干了！” 陈思又接着说：“你们听说了么，咱们学院有人找替考被教务处发现了，现在正查这件事儿呢！” “咳咳咳！”老T的酒到了嗓子眼儿死活没咽下去，小湖南也面如死灰。 大家停下筷子，直愣愣地看着我。 陈思大惊：“蝈蝈，是你找的替考？” 我绝望地点点头：“我帮老T找的小湖南！” 大家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校规上白纸黑字写着：“考试作弊记大过，该门成绩记为0分，找替考及替人考试者，开除学籍。” 我盯着陈思问：“怎么回事，教务处怎么会发现，当时怎么没抓人？” 陈思摇摇头：“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是有人举报。” 这酒就没法喝了。 苏宁当机立断地表示：“陈思，我们不留你了，你先回，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单请你。小湖南，立刻去学校动用一切关系看看有没有这事，查清楚是谁举报的。老T你想想，都是得罪谁了。绿帽，你要是可以向家里再要点钱……” 结果，四个人都没动，都摇头。 陈思说：“我不走，我和你们一起商量！” 小湖南大脑已经不会转了：“学生的事儿好打听，教务处的事我也套不出话儿啊！” 老T拍着大脑袋：“我谁也没得罪啊！” 绿帽龇牙咧嘴：“真的要不出钱了，我爸都和我急了！说我考过四级再继续打钱，要不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我琢磨了半晌，然后说：“陈思，你爸一直想换个笔记本电脑呢，你把我的给他拿去，再管他要3000块钱，这事儿真的不能儿戏，很需要钱。 小湖南，你赶紧去查这事到底谁主管，谁举报的，查不出来你就等着卷铺盖回家。老T你仔细想想得罪谁了，想不出来你和小湖南一起回家种地。” 第二天，陈思拿了3000块钱给我，小湖南跑断了腿儿回来报告：“学校果然在过问这件事，负责此事的是一位姓孙的科级干部，他说举报人叫章俐！” “章俐？？”老T茫然地摇头，“根本不认识！” 我拍了一下老T的头：“你驴脑袋呀，就是上回南院花园你说人家是猴儿的那个闺女！章子怡的章，巩俐的俐！” 老T恍然大悟：“我靠了又日啊！这小浪蹄子太阴损了！” “说这些臭氧层子没用，现在关键是搞定章俐，然后再想方设法摆平孙科长！”我分析说。 小湖南摆摆手：“据说孙科长特别仔细，办事一丝不苟！” 我打断小湖南：“老T去给猴儿道歉，小湖南想办法让这个孙科长从一丝不苟转变到一丝不挂，这样咱们才能赤裸裸地进攻！” 两人为难地走了。 小湖南充分发挥自己特工的潜能，回来以后，把孙科长的相关材料给了我，什么家庭住址，电话，女儿的QQ，老婆的工作单位，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看得我头晕目眩。 老T回来以后满面春风：“蝈蝈，我跟她道歉了，她说原谅我了，但是还有一个条件，猴儿让你去再跟她道歉！” 我卧倒在床上使劲作死般地伸腿抽筋吐白沫。 我按照老T说的准时到达约定的地方，见到了章俐。 章俐得意扬扬地问：“以貌取人不可为，君知否？” 我沉稳地回答：“甚感念四级考试之提携，魂牵梦萦难以言表，今日再重逢，心中愧疚难当，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章俐大方地挥一挥手：“你走吧，我去和孙科长说唐柳没有作弊，是我看错了！” 我一拱手：“多谢！” 事情到这儿本应该就皆大欢喜了，可惜，孙科长不依不饶，非要查清是否老T真的找了替考，任我们糖衣炮弹猛轰，对方却油盐不进。 我拿着小湖南带回的情报仔细端详，忽然找到了突破口，孙科长千金的QQ号！ 我马上在QQ上搜索，对方的名字是“绝世佳人”，而且这个人已经在我的好友中，我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她的模样像核弹爆炸后的蘑菇云一样慢慢升腾：野兔！就是那个奥特曼和哆啦A梦的嫁接版。（详情请参看拙作前边的章节：接连不断的忧和喜）。 随着这个人的模样显现在脑海中，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大脑开始空白，胃里开始翻腾。 我抱歉地跟小湖南和老T说：“不是哥儿们不想帮忙啊，实在是太恐怖了，那可绝对是人间极品啊，章俐虽然长得像猴儿，但和野兔一比章俐就是天仙一位，哥儿们我这心脏承受不住啊！” 小湖南和老T默不做声，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看着卧室悬挂的唐诗：“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父母”，把心一横，给野兔打了电话，然后吞下两瓶速效，扬长而去。 走在路上我感觉到了当初死刑犯被押赴午门问斩的心情。再次见到野兔，我得知了她诗情画意的名字：孙雪儿。 我带她转遍古城，给她买了女孩子都喜欢的玫瑰花，还带她到莲花池欣赏含苞待放的荷花，我心里暗暗向荷花道歉：“今年你们开不了花了，是我的错！唉，造孽呀！” 最后，我把事情的经过向野兔说了一遍，让她向她爹地求情，野兔一口答应：“我是我爸的掌上明珠小乖乖，他可听我的呢，再说，他下周出国考察，也没精力查下去。” 我暗恨自己花出去的100多块钱！ 事情终于搞定了。我首先去医院注射了爱茂尔（一种能够抑制呕吐的药），又赎回自己的笔记本，小湖南和老T对我千恩万谢略过不表，单说事情的后遗症：孙雪儿有事没事儿就骚扰我。我只好把她约到校门口，我握着她的手深情地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愿意啊！”野兔回答得很干脆。 “我结婚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和我并肩而行？” “嗯！”野兔羞涩而扭捏地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我。 “我结婚的时候你做我的伴娘吧？” “好！”野兔思维定式中了我的圈套。 我赶紧转身飞奔离去，留下野兔恨恨地望着我的背影。 第一零四章 香山美景 又到了“五一”长假，我觉得把这个日子叫做黄金周的确切合实际，尤其是对于大学生来说，这七天是回家把父母当成取款机的最佳时节。 当然，我们都已经大二了，长大了，成熟了，是不会再做这样无耻的事情的。我们已经直接要求父母把钱打到卡上以节约来回的路费。 平时都能见缝插针的小湖南，在放假之时更是如鱼得水，如苗得尿。他瞅准机会，再次组织了大型的北京一日游，招揽范围横扫H大、金专、中警院、农大、华电等众多高校。 我们宿舍所有成员都被当做免费劳力参与其中，得到的好处就是不花钱去旅游，项目包括看升旗爬香山。 小湖南雇来的大巴车在4月30号夜间悄悄地穿梭于上述几所高校周边，报了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像游魂般飘荡在子夜中，大家稀里哗啦地钻进大巴，司机一脚油门直奔高速而去！ 大巴准乘42人，实际上了57人，过道里整整齐齐的一溜小马扎。 出发之前小湖南曾经给我们算过这么一笔账：如果坐满40人，那么这趟就不赔不赚。也就是说小马扎上的才是净利润，而最关键的是在望都附近有查超载的，如果被查，那就前功尽弃。 到了望都的敏感地段，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拉下窗帘，以防万一。 万幸，没有人要求停车检查。刚出望都，车上一名矮个子女生找到小湖南提出要嘘嘘，小湖南皱着眉头问： “不是都和你们说好了么，上车前把自己打扫干净？” 那名女生低着头，没言语，看样子好像真的憋不住了。小湖南无奈地喊了一声：“师傅停下车。老T，你带这位妹妹去方便一下！” “哎！”老T兴高采烈地答应着站起身，脱掉身上的军大衣。 那名女生看了看老T，又瞅了瞅外边漆黑的夜色，对小湖南说：“算了，我再忍忍吧！” 老T悻悻地又披上大衣坐下。 这时，一辆闪着警灯的桑塔纳突然停在我们车前，我们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车上下来几名穿制服的人，敲了敲大巴车门，小湖南赶紧下车，其中一位很和蔼地问了句：“小同志，我们的车好像出了点问题，能借用一下千斤顶吗？” 刚才还身似筛糠的小湖南猛然挺起腰板：“没有！”说罢上车关门。 大巴又冲向北京。快进京的时候，出事儿了。 两辆警车拦住大巴，一名警察上了车，严肃地环视车上的每一个人，我们心里暗叫：“完蛋矣！” 我们几个像孙子似的跟在警察身后点头哈腰，后来其中一名警察自言自语地说：“让他们走吧，不像上访的！” 我们在心里暗自感叹：“靠！” 升国旗略过，和电视上看的一样，那几名国旗班的战士再好好化化妆，就能和我一样帅了。 爬香山其实就是自己找罪受，这个季节，满山遍野的绿叶，你要敢说有红叶那肯定是色盲。但是我们这群来旅游的学生大多是情侣，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除了老二和老T，我们哥几个都没上山，在山下玩扑克，小湖南是领队，他得亲自随行。 老二此行的目的是认识几个漂亮妞，当看到每个漂亮妞的身旁都有保镖，他绝望地改变了注意：去香山寺边上摆摊算卦。 老T呢，不坐缆车，不走寻常路，自己穿越树林往上爬，愣是爬上了主峰香炉峰。可惜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破了，下来以后他饿得不行，跑到老二身旁喝了一碗方便面。 下午五点，大家按照约定往回返，去大巴车旁集合。 老二收获颇丰。他给一个中年妇女算卦说对方必会红杏出墙，收获了两个货真价实不打折扣完美的嘴巴子，老二不思悔改，给一个老头算卦说人家可以活到84，挨了老头三拐杖，因为老大爷已经83了。 相比之下，老T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喝完方便面，蜷缩在老二不远处晒太阳睡觉，醒来一看，好家伙！方便面塑料盆里已经满了，足足有70多块钱。高兴得老T捧着钱乱蹦，决定下次还要到这里继续扮演苏乞儿。 当我们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人，按照事先登记的手机号码拨打，无法接通。大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等到傍晚7点，这俩孙子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老T冲上去咣咣两脚把二人踹上车。 回来的路上司机就开始磨叽：“时间多等了两个小时，必须得加钱。” 小湖南说我这是包车啊。司机死活不干最后愣是多要了200块钱。 反正这一趟最后是赚了500块。小湖南把这笔钱还给了老T，老T也挺仗义，死活不要，说自己已经找到未来的职业了。最终，在小湖南的一再坚持下，老T收下钱把当初的借条还给小湖南。 当天晚上苏宁对大家说：“奶奶的，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司机忒孙子！我得找他说道说道！” 说完他掏出一部手机：“喂，是刘师傅吗？我想后天包您的车去北京！什么？已经包出去了，那您多少钱包出去的？2500啊，我出4000还管一天的饭，没错，4000！您明天夜里到金专门前等我！好，说定了啊！明天见！” 挂掉电话，苏宁阴险地笑了。 我们问：“他知道你手机号了！会找你麻烦的！” “没事儿，我用的老T的！”苏宁又笑了。 我们一看，老T正在东屋逗狗呢，玩得还挺高兴。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苏宁嚷了一声：“老T，我刚才用你手机打了个电话啊！” “打吧，打吧，跟我还客气个毛啊！”老T大方地说。 第一零五章 山穷水尽 “五四”青年节，我躺在被窝里琢磨着自己还算不算是青年，最后得出了结论：是。嗯，我还算一个有痔青年。 隔壁屋子里不断响起咯吱咔嚓刺啦的声音，苏宁正在翻箱倒柜地找烟呢。 “五一”之前苏宁带上所有的生活费去西安和我的表妹刘爽进行了接头。 二人走大街穿小巷，看古迹逛商场，自始至终刘爽没让苏宁花一分钱，苏宁感动得心里都流泪：多好的女朋友啊，这样的女孩打着探照灯都难找！ 苏宁临离开的上午，刘爽说想要一台PDA，苏宁大爪子一挥，1500就出去了。回来后苏宁肝颤着赞扬刘爽：“嗯，有魄力，有耐力，放长线钓大鱼！” 其实我也是捉襟见肘了，“五一”期间我爸往我卡上打了1000块钱，我趁着自己意志力还算坚定的时候赶紧取出还给了绿帽。 于是我和苏宁的现金资产终于成功地完成了AK！ AK是all kill的简称。 苏宁来到我的房间，我俩默默无语两眼泪，嘴边响起玉兰声。烟瘾犯了却没钱，这是炼狱般的煎熬。 苏宁沉默片刻，问：“还有烟头吗？” 我指了指烟灰缸，苏宁走过去摇头叹了口气。 烟灰缸里有十几支烟头，可都只剩了过滤嘴。其实这都是我的杰作：我们六个人只有我俩吸烟，及时发现我和苏宁的资产状态以后，我把每个烟头都捡起来，像宝贝一样藏在笔筒里，可是到了青年节这一天也都被我消灭了。 我和苏宁说：“你说这烟抽完了还能有俩名字：烟头和烟屁股，而头和屁股在这里竟然是一个意思！” 苏宁皱着眉头：“净扯淡，能不能想点办法？” “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还用得着我？”我回了一句。 “没烟抽，大脑一片空白，以前还能去楼下赊账，现在我都不敢路过楼下！”苏宁无奈地表示。 苏宁说的是实话，他经常去楼下老头的小卖部赊烟，凑足100块钱就还上，鉴于他良好的信用，看小卖部的老大爷倒是很放心。 而最近，苏宁手头紧，账单上的烟的档次直线下降，从玉溪到金玉兰到三五到希尔顿到红玉兰到绿玉兰到花苑，再到现在捡烟屁股。而且钱老不还上，苏宁每次下楼都蒙着脸，恨不得把自己用硫酸毁容。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咱剥削一下绿帽。”我提议。 “那就得忍到下午！你成吗？”苏宁问。 我心里一激灵，暗自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毅力然后摇头：“忍不到！到时候都成忍者神鳖了！” “唉……”苏宁往沙发上一靠，绝望地叹气，“要不你去把‘倔倔’卖了，等过几天咱再去赎回来？” “靠！尼古丁都把你逼得成了老T了。算了，我来想办法！”我起身下床。 “有办法？”苏宁眼前一亮。 我从床下拎出一把锤子，这是我以前富裕的时候砸核桃用的。我把锤子递给苏宁。 “抢劫楼下老大爷？”苏宁一惊，“这个念头我倒是也有过，可是我真的不忍心！” 我用锤子轻轻凿了一下苏宁：“你这个败类！怎么这么龌龊了？” 苏宁不好意思地笑了，问：“用锤子干什么？” 我又躺下，懒洋洋地说：“老二床下有一个陶瓷猪的储蓄罐，里边够你还清烟款并且再买上一条烟！” 我话音未落，苏宁已经到了老二房间，抱出瓷罐一锤子就干了下去！ 瓷片和钢镚四处飞溅。 五分钟不到我和苏宁就美美地抽上了红玉兰。客厅里一片狼藉。 下午，其他人都回来了，老二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的瓷罐，他大叫一声：“猪哇！” 老T四处张望着问：“在哪儿呢，晚上烤着吃。” 苏宁赶紧出去解释：“今天上午屋里进贼了，我们保留了犯罪现场。” 大家闻听赶紧去查看自己的物品。老二各屋转了转，回过头问苏宁：“抽屉柜子不翻，蝈蝈的笔记本不拿，偏偏凿碎我的小猪？” 苏宁尴尬地一笑：“呵呵，今天实在是没烟抽了，所以……” 众人笑，老二急了：“小猪肚子上有开口，抠开就能把钱全拿出来，你凿它干吗？” 苏宁一愣：“蝈蝈给我的锤子！” 最后，我在老二的逼迫下，借了小湖南100块钱，去市场上给他买了一模一样的储蓄罐，苏宁反而落得干净无事，气得我直翻白眼。 第一零六章 柳暗花明 我在大街上四处寻找陶瓷储蓄罐一无所获，正当我憋屈窝火带闹心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老T打来的。 “干吗？晚上我不做饭啊，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让我顺路买菜。” “不是，你爹来了！” “你爷爷来了，妈的，撒谎都找不到个好理由！” “真的，我骗你干吗！” 我挂掉电话，心里狂喜。我的亲爱的爹地终于千里迢迢来看我了，而且老人家选的这个时机多good呀，我手头正缺银子呢。我撒丫子飞奔回住处，开门一看，陈思他爸正和大家聊天呢！ 我气鼓鼓地看着老T。老T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和你爸打招呼啊？” 我扭过头向老爷子问好：“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得到的回答是：“我顺道过来看看，我觉得你和思思早晚的事儿，所以提前就当起你的岳父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陈思的父亲站起身，对大家说：“晚上请你们这帮小崽子吃顿饭，你们说去哪儿？我先去趟厕所。” 说罢，老爷子进了卫生间。 真所谓是：听君一席话，省我一顿饭。大家的脸上就像孩子挨了揍的屁股一样红彤彤的，我们互相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让老人家请客不太雅，毕竟我们都是大学生是成年人了，而且今天还是“五四”青年节，应该年轻人出把子力气。当然，既然他执意要请，那就狠宰这个老家伙一顿，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猴山！ 猴山是我们的暗语，单指美食山。据说那里消费是小李飞刀的模式——杀人无形。只有那些公款消费的人民公仆才敢进去挨上几刀。我们从天鹅路经过的时候总是眼巴巴地往猴山里瞅，但是从来不敢进，因为把我们的骨头榨成矿泉水也不够埋单钱。 听说大家要去美食山，老爷子的脑袋晃得比狗尾巴还快：“那儿的东西既贵还不好吃，咱去全聚德吃烤鸭。” 对于这个去处我们也乐颠颠地同意了。 到了全聚德服务员都认识老爷子，大堂经理还亲自给我们领路。 在全聚德的雅间内我们分宾主落座，然后大家拣着菜单上既想吃又贼拉贵的菜猛点一通。 陈思他爹微笑着问大伙：“咱喝点？” 苏宁笑着回答：“陪您老整点！” 老爷子吩咐服务员：“来两箱酒！” 苏宁笑着说：“叔叔，两箱恐怕都不够啊！我们都挺能喝的！” 老爷子摆摆手：“够了，足够了！” 大家都觉得老爷子有点抠门，但是点了那么多贵菜，也就值了。 等到酒上来大伙全都傻眼了：靠，白酒啊！两箱金六福，整整12瓶！ 开喝之前，老爷子对大伙说：“先说正事再喝酒，我那个宾馆里的床单被罩需要运到郊区去洗，需要一个兼职的司机，一星期送两趟，好处费少不了你们的，你们谁有兴趣！” “我我我我我！”大家争相抢着回答。 绿帽得意地摆了摆手制止大家：“安静，安静。Be quite！我有驾驶本，谁还有意见？” 苏宁撇着嘴从兜里掏出驾驶本，对绿帽说： “B本！你那小C一边现眼去！” 苏宁无可争议地得到了这个职位。老爷子也很满意：“咱喝酒！” 凉菜热菜烤鸭陆续上桌，杯杯白酒连续下肚，大家纷纷起身敬酒致谢，老爷子来者不拒把盏言欢。不到一个小时，一箱金六福就干沉了。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说话都大舌头啷叽，想不起自己叫啥，说不清中国话了。 可人越是喝多了越是犯贱：老二念叨着还得再来一箱酒才尽兴，老T说喝完三箱白的必须再来啤的，绿帽说干脆对瓶吹，就连小湖南也叫嚣着上饮料掺着喝。苏宁骂骂咧咧地说：“都他娘的别吹牛，接下来的6瓶酒大家一口必须下去一两，少于一两就是大姑娘生的！” 无论大家说什么，老爷子都乐乐呵呵地说：“对对对！是是是！没错没错没错！” 惧怕于老爷子的海量，自始至终我都没沾一滴酒，大家也都习惯于我喝酒的偷奸耍滑，没人和我计较。 两箱白酒最后还剩了三瓶，桌子上却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毕竟没有人被送到医院。 正当我发愁如何把这些醉鬼运回去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我暗骂，哪个孙子把手机铃声设成如此龌龊的螳螂的声音。我翻遍了大家口袋，没找到，后来终于发现是老爷子的手机在响，我按了接听，里边传出急躁的声音： “爸，爸，您在哪儿啊？” “我在外边！”我憋着声音回答。 “爸，您嗓子怎么了？” “感冒了，没事儿的！” “下午您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感冒了？” “因为我不是你爸！” 对方沉默了五秒，骂道：“蝈蝈，你作死！” 我哈哈大笑：“闺女，想我了？” “你怎么和我爸在一起，他在哪儿？”陈思咆哮。 “在桌子底下打呼噜呢，喝多了。”我实话实说。 “那你把他搀回来吧，好吗？”因为有求于我，陈思的口气温柔了一些。 我干脆地拒绝说：“不行！因为你爹在倒下之前把我们宿舍的五个人全撂趴下了，六个醉爹我正愁呢！” 陈思突然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们谁埋单？我爸身上可是从不带钱啊！” 我顿时眼前一黑坐在了地上，我挣扎着狂叫：“这个老东西，他说请客，这一桌得几百块钱啊，天哪，地呀，坑死我啦！” 陈思笑着要挟我：“刚才我管你叫了两声爸，你还答应，现在你管我叫两声姨，我就给你送钱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气得蹦老高。 “那我挂了。” “别别别，我叫！” “这就对了，叫吧！” “陈大妈！” “哎！”陈思甜甜地答应，然后骂道，“讨厌！我马上过去，你们在哪儿？” “全聚德，你快点来啊，要不服务员把我当鸭子活烤了！”我催促陈思。 “全聚德呀，我不用去了，全聚德的老板认识我爸，你找服务员直接说一声挂账就成了。” 挂断电话，我心中窃喜：“服务员，再来两盒金玉兰，剩下的烤鸭、花生米和没开盖的白酒一起打包！” 挨个把大家背出饭店，我对出租车司机说尽千言万语，道尽千恩万谢，然后费尽千辛万苦，历经千难万险才把这几个千姿万态的醉鬼整回各自的房间。陈思之爸被我送到楼下后被陈思之娘拧着耳朵提溜上了楼。 我把从全聚德带回的烤鸭包好了藏在床底下，然后坐在电脑前挂上QQ，吃着花生米，喝着金六福，抽着金玉兰，泡着小MM，生活如此美哉，夫复何求？ 第一零七章 有车一族 从全聚德回来的第二天，直到下午大伙才陆续醒来。五个人聚在我的床前大发感慨： “陈思能喝，灌醉过咱一群人，没想到她爹更强，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长江前浪拽后浪，一浪更比一浪浪！”老二文雅地甩词儿。 老T使劲拍着脑袋：“我这脑袋现在还觉得要炸了，昨天的烤鸭我一口没尝着。”说罢，老T还吧嗒吧嗒嘴。 “我自己怎么回来的我都忘了。”绿帽若有所思地还在回忆。 “今天有车开了，以后大家有啥事就找我，你们大家想想，我开着小车缓缓地滑过夜幕，一脚急刹车停在学校门口，那是多酷的场景啊。”苏宁的手有点发抖。 “蝈蝈昨晚上一杯酒没喝，怎么也醉了？”小湖南奇怪地问大家。 我睁开眼，呵斥他们：“都他娘的滚远点，我一个一个把你们背出饭店背上车背上楼，绿帽还吐我一身，而且最可气的是最后是我埋的单，你们这群畜生啊！” 大家听说是我埋的单，纷纷跑回各自的房间去察看兜里的钱少没少，然后大家又跑回来冲我傻乐。 “好了，今天去提车送货，走吧，哥儿们也算有车一族了。”苏宁对未来充满憧憬。 我们呼噜呼噜跟着苏宁来到银宾旅店，陈思他爹正在服务台打盹呢，看到我们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啦！昨晚上还算尽兴吧？改天咱再接着喝。” 大家的胃里又是一阵绞痛！苏宁问：“叔叔，车呢？” “车在后院，床单被罩打好包已经放在后边了，这是地址路线图！”老爷子把一张纸和一把车钥匙递给苏宁，然后陪着我们到了后院。 苏宁睁大眼睛环顾院内，然后又问：“车呢？” 老爷子一指：“这不是嘛！” 大家这才看到一辆崭新的车就停在院门处，苏宁手开始发抖，腿迈不开步，他颤抖着问：“叔叔，就是这辆？” “对，新买没几天呢！”老爷子自豪地说。 苏宁都快哭了：“您昨天不说是马自达吗？”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三马子！快去吧，慢点开啊！” “运货就用三马子啊？”苏宁软绵绵地问。 “不是，偶尔货多了就用三马子，平时你开后边那辆！” 苏宁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说呢，这么个大旅店，怎么能……” 话没说完，苏宁看见了后边的车——一辆八成新的人力三轮，只不过三轮下边安了一个发动机，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中冯巩骑的那样子的。 苏宁彻底崩溃，但是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爬上三马子，对我们喊：“发什么呆呢？上车啊。” 大家又呼噜呼噜蹿上三马子，然后苏宁一脚踹着了火，我们伴随着一阵黑烟直奔城郊而去…… 到了农家，我们交了货，喝了口水，苏宁抱着头坐在一棵柳树下默默不语，我们走到他跟前发现苏宁正在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们心里特难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硬汉，竟然如此伤心。 老T走到他跟前劝：“苏宁别哭了，咱下回不干了，走吧，回去吧！” 苏宁跳起来踢了老T一脚：“我哪哭了，这三马子连块挡风玻璃都没有，一路上我的脸都僵硬了，眼睛被风刮得止不住流泪！” 大家这才释然。 我们交了货准备回去，可是苏宁在三马子上连蹦带跳使劲踹就是打不着火，我们轮流试了都不行，后来农家男主人告诉我们可能是发动机还没有工作前使劲拧油门，造成汽缸灌油发动机淹死，明天控控油就好了。 苏宁问：“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 男主人热情地给我们指路：“顺着来的方向往回走7公里就会有公交了。” 没办法，这地方打个车都没有，我们只能迈开双腿往前量。 走了4公里，我的嘴里就成了撒哈拉，鞋里成了太平洋，脚掌发木腿发沉。其他人比我好不到哪儿去。这时一辆双排座停下来，司机探头问：“哥儿们，东环驾校在哪里啊？” 苏宁强打精神回答：“要是给你指还真怕你找不到，这样吧，我们正好也是去东环附近办事，你拉上我们！” “上车。”司机非常高兴。苏宁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我们五个人爬上车后斗。 汽车在苏宁的指挥下一路狂奔直接开到我们小区门口停下，我们跳下车，苏宁也下了车，司机四下环顾，“在哪儿呢？” 苏宁有气无力地往东指：“你往回开4公里，然后再找人问问，我们到家了！” “王八蛋！王八犊子！王八羔子！王八崽子！” 司机在车里拍着方向盘大骂不止，把所有能想起跟王八有关系的词儿全用上了。 我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所有人都散了架，一直以长途奔袭为专长，外号“飞毛腿赛骡子”的小湖南都已经累得脱骨了。 大家默默地躺在各自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力气啊！肚子倒是在运动，不停地咕咕叫着抗议，但是我们顾不得了，大家倒头闭目养神。 到了晚上10点，估摸着大家都睡着了，我起身从老T床下摸出一包方便面，又从自己床底下拽出烤鸭，然后蹑手蹑脚地潜入厨房，煮上面，下一个鸡蛋，热上鸭子，我心里暗自得意，口水也不断地往嘴边拱。 五分钟后，我取出鸭子，盛上面，一转身，发现五个黑影每人手里端着一饭盆正在冲我奸笑。 一只鸭子我只尝到了鸭屁股，最后的鸭骨头都被他们放在锅里煮了汤下了面。 大家热汤热面热烤鸭吃完，心里都舒服了，也有了力气大骂陈思的爸爸是陈扒皮，然后各自回屋睡觉。 睡觉之前，老T管我借卫生纸上厕所，我训斥他：“你是发电报啊还是打话单啊还是挥毫泼墨啊？每次都用四米多长的卫生纸擦屁股，自己还不买，再给你最后半卷，以后再找我要，我就用沥青堵上你的肛门！给，滚！” 老T撕了一块儿，把剩下的放在了枕头边，冲我傻笑一下去卫生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起床了，只有老T坐在床上围着被子发呆！ 苏宁把被子拽开，拿手在老T眼前晃了晃：“哎，你发啥神经呢？” “我做了一个噩梦！”老T恐惧地看着苏宁。 “什么梦？” “我梦见又吃了一只烤鸭！” “这他娘的是好梦啊，你赶紧起床吧！”苏宁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枕头边上的半卷卫生纸怎么没了。”老T心有余悸地回答。 第一百零八章 群起而攻之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而六月份的英语四级考试也奔跑而来，渐行渐近，好多人的小心肝又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兄弟我第一次考四级就通过了，虽然是有人帮忙，但毕竟是过了，分数还不低：64分。整整比通过分数线多了4分，我都有点心疼这4分浪费得可惜。 宿舍其余五个人，第一次都是折戟沉沙无功而返，最高的是绿帽，考了47分，最低的是老T，考了个位数我都替他害臊。 这天上午，大家又开始捧着四级词汇有模有样、装模作样、傻模傻样地学习英语。作为一次就通过的老前辈，我有权利也有义务更有责任帮助大家天天向上，哪怕是鼓励几句也很重要。 我手里拿了一本六级词汇，首先走到老T跟前，老T正看着英语模拟试卷发呆呢，我拍拍他宽厚的肩膀：“哥儿们，别看了，你也不认识它，它更不认识你，两相都受罪，你干脆就放弃吧，省得给咱学校抹黑，也省得给我这样优秀的人才丢人！” 没等老T发作，我又转悠到苏宁的房间：“大哥，看书呢？” “嗯！”苏宁没抬头。 “我觉得今年这六级词汇太简单，我看了一宿就全背会了，唉，我在语言学方面可能是很有天赋，将来我学个同声传译啥的。” 苏宁看了我一眼，眼中全是寒光：“I want to kill you！” “大哥，您这发音是综合了唐山话和伦敦郊区的糟粕，幸亏四级考试没口语，要不主考官说不定会扇你耳光的！” 我又把头转向绿帽：“帽儿啊，别看了，你自己做一个四级证不就得了？最后学位证毕业证对你来说那不就是一碟菜吗？” 绿帽高兴地说：“言之有理！” 我略有所思地说：“不过现在四级的号全是联网的，你得入侵国家教育考试院，黑客方面你还得多学！” 绿帽翻着白眼又去看书。 我溜溜达达又来到小湖南跟前：“嘉嘉，来，老哥我给你辅导辅导，给你讲讲单词的记法！” 小湖南高兴地把四级词汇交给我，我问他：“咱从简单的开始还是从复杂的开始？” “简单的吧。”小湖南一边说一边拿了纸和笔准备记。 我抑扬顿挫地教他：“学习外语的初级阶段是应该结合母语，这样做可能将来会不利于你的英语水平朝更完美的方向发展，但是对于通过四级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另外还有一些技巧和诀窍，比如说这个单词evil，这是什么意思呢，罪恶！” 我点着一根玉兰接着扯：“什么是罪恶呢，举个例子，你们五个人花着父母的钱不好好学习，英语四级都没通过，这就是罪恶。那这个单词怎么来记忆呢，我们把四个字母反过来看：live。这是什么意思，生存，生活，生活反了就是罪恶！” 五个人被我忽悠住了，都拿了笔和纸到我身边静静地听着，我得意地接着给大家上课：“我们从更简单英文字母来讲起，这就涉及到和母语的关联了，要善于组词造句。大家好好记，A，我们可以记成A片！b，傻b，c，cs，d，小dd，e，卖e不卖身，f，女生F罩杯，g，g女……” 大家嘴里骂着一哄而散。 我赶紧拦住老二：“老二，你听懂了吗？” “我听懂你大爷的小dd了！”老二骂道。 我很严肃地教育他：“我给你单独上一课，你看啊，这个中国的文字含义博大精深，比如说，伯仲叔季，这分别代表排行，你叫仲儒，说明你在族内排行老二。这也说明给你起名字的人非常渊博！” 老二听了我的话很受用：“我爷爷有文化！” 我点点头：“咱们再说英语，英语里什么two，second，twice，分别代表数字2，第二，两次！中国‘二’的含义那才叫丰富，那才对得起你这老二的称谓。” 老二伸着脖子等待下文，我掰着手指头给他列举：“什么二虎相争，二流子，二百五，二把刀，二蛋，二货，二了吧唧，二五眼……” 老二没等我说完撅着嘴走了。 我放开嗓子唱着歌回到自己的屋子：“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一群人拍桌子砸椅子表示抗议。 我怡然自得而又空虚地放声感叹：“无敌最寂寞，高处不胜寒啊！” 过了大概半小时，绿帽到我床前嚷嚷：“蝈蝈，去给我买几根火腿，我饿了，‘倔倔’也饿了！” 我接过10块钱，高兴地穿上鞋：“剩下的钱我买烟啊！” “就买一包啊！”绿帽嘱咐。 “行！”我心想，我就买一根火腿，剩下的我全买烟。 我刚走出门，就听里边咣当咯吱，门被反锁了，我霎时间明白了一切。我疯狂地踹门：“混蛋！跟老子玩阴的！苏宁，你这个蠢猪，肯定是你出的主意！” 我狂骂了15分钟，舌头打卷抽筋了，把从小到大会说的脏话骂了个遍，没人理我。 我慌了神了，身上就10块钱，晚饭怎么办？我又砸门：“大哥，我错了，老T，我爱你！老二，给我算一卦，绿帽，火腿来了，小湖南，有金子快出来，‘倔倔’，给爸开门！” 我又可怜兮兮地告饶请求了半天，还是没人理我，就连“倔倔”都没叫一声。 我大骂一句：“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不得好死，我会回来报复的！” 骂完，我悻悻地走出小区，赶奔H大南院。 第一百零九章 木兰出征 我踱着四方步溜达到H大南院100超市门前，眼前的景象让我恍如隔世：这里怎么变成商贩一条街了？仔细观察才晓得，原来是大四的正在倾情挥泪大甩卖，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原装品牌电脑，30块钱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读者》，《知音》，《青年文摘》，一块钱一本，买够十本，男生送《人之初》，女生送《安妮宝贝全集》。” “正版盒带，原版CD，都来看看啊！” 还有人懒得张嘴，弄来运动会上群众喊“加油”的喇叭，录上自己的声音，循环播放：“两元一件，随便挑，随便捡，全部两元一件！” 我蹲在一名卖电脑的师哥身边，他热情地招呼我：“老弟，要电脑吗？我这台便宜，20块钱一斤，机箱里不掺转头。” 我摇摇头，然后问：“有算盘吗？” 师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扭头看见一位漂亮师姐正在卖抱枕，抱枕的样子很是可爱，我凑上去和她打招呼：“师姐，正卖呢？” 师姐笑呵呵地回答：“卖呢，卖呢，这年头，都出来卖了！” 我问：“这抱枕得多少钱？” “35，真丝的，你要的话，30。”师姐主动打折。 “师姐，我就10块钱！” “那你到东边的歪脖树底下凉快着去，我这是抱枕，不是报纸！”师姐很直接。 “师姐，我是想买给我的女朋友，今天身上没带够钱，要不，我给您看几天摊儿，然后这抱枕算工钱咋样？”我死皮赖脸地问。 还没等师姐回答，后边有人从我屁股上踢了一脚，我一回头，是陈思和她的好朋友静静。陈思瞪着眼：“你又没事儿闲得找人套磁呢？” “我想给你买个抱枕，兜里就10块钱，我想把自己卖给师姐，正等她回话呢。”我委屈地说。 旁边的师姐点头算是帮我作证。 陈思拽起我到了食堂，我心里美呀，哈哈，中午饭钱又省了。 一边吃饭我一边把自己的惨痛经历向陈思诉说了一遍，陈思笑得快岔气了：“你四级就是作弊过的，还气人，难怪大家把你赶出来！” 我一边吸溜着吃饭，又把苏宁骑三马子送货的事向陈思学说了一遍，陈思笑着说：“我家还真有车，在车库呢，我姐出国前买的。” “真的？什么车？不会是三蹦子吧？”我眼前发光。 “奥迪A8。”陈思语气很淡。 “我靠，让我开两天吧？”我迫不可待地说！ “你会开吗？” “你把那‘吗’字去了！” “好，咱去车库！” 到了陈思家所在小区，陈思打开车库门，我上眼一瞅，又回过头狠狠地呸了一声：“还奥迪A8呢，这不就一个小木兰摩托吗？” 陈思笑弯了腰：“木兰怎么了，爱骑不骑！” “我骑，谁说不骑呀！” 推着给木兰做了保养加了油，我骑上去带着陈思开始在市区里风驰电掣，太刺激了，都20迈了，比轮椅快多了！ 要不就说这有了车就是好呢，我们疾驰着穿街走巷，一路引得无数羡慕的眼神和无数的骂声。 傍晚，我跟陈思说：“让我去你家旅店凑合一宿吧，我现在有家难回！” 陈思说：“行是行，但是我觉得他们不至于。” 正说到这儿，苏宁给我打来电话：“蝈蝈，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捏着鼻子模仿自动答复：“您拨打的电话机机主正在裸奔中，请您等他穿好衣服再拨，或用其他方式联系……” “靠，都等你回来做饭呢！” “大哥，别等我了，我岳父给我弄了个标间，我以后不回去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陈思吃惊地问：“你以后单住？” 我左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右手猛拧油门，木兰放着黑屁猛地冲出去，留下陈思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开着木兰，来到小区楼前的空地上给苏宁打了个电话：“带着孙子们往楼下看！” 不一会儿，几个脑袋从阳台上探了出来，我开起木兰像驴子拉磨一样转圈。 三分钟以后大家都到了我跟前，这帮损贼高兴坏了。苏宁把我拉下车，自己骑上转了几圈，然后问：“哪来的？” “大四的师哥毕业了，带不走，我花10块钱买的！”我随口胡编。羡慕得他们大眼瞅小眼。 “10块钱是我的，产权归我！”绿帽很兴奋。 这辆小木兰加入我们的团队以后得到最大限度的呵护： 老T每天傍晚都把“倔倔”放在车筐里，然后200多斤的身躯一屁股骑上飞驰而去，美其名曰：遛狗。 小湖南进货再也不坐公交，也不坐人力车，多重的货都敢驮，多远的路都敢去。 苏宁每天早上准时骑摩托飞奔在上课的路上，接受无数师生的注目礼，偶尔他还带上老二，两人得瑟着还买了两个褐黄色头盔，被大家尊为木兰屎！ 问题的关键是这俩犊子到了教学楼前，也就美够了，一个急刹车后调转车头回奔住处接着睡觉。 绿帽为了证明自己不但是精通绘图制表，而且机械方面的动手能力也很强，拆摩托成了他的必修功课和最大爱好，每天脖子上围着白毛巾，两只乌鸦般颜色的爪子敲来钉去。每当我在楼下看到木兰被他折腾得七零八落，都心疼不已。 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是俺自己，我比木兰还倒霉：每次大家主动把车还给我的时候，我就会意识到，靠，又该我去加油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我的大寿 都说时光如水，其实水有声有形。 都说岁月如梭，其实梭可快可慢。 大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无影无声，也无所谓快慢。 这一天，到了五月的小尾巴，5月31号。 早晨起来，其余五个人聚在一起，认真地商量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个六一儿童节到底应不应该庆贺一下。其实就是闲得没事儿想找个理由喝酒吃肉。 我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 老二回答：“今天是5月30号，是‘五卅’反对帝国主义运动纪念日，怎么了，你要组织大家去游行？” 苏宁拍了老二的脑袋一巴掌：“你猪脑子啊，明天六一，今天是5月31号，是世界无烟日。怎么，蝈蝈，你要戒烟？那把你抽屉里剩的几盒玉兰都给我吧！” 我还是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说完，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大伙。 五个损贼一听到了送礼物的日子，都假装没听见。 小湖南若有所思地说：“今天得去进货了，那木兰有点发颠，是不是减震坏了？” 绿帽赶紧接话：“没事儿，我一会就给你修去，一准儿给你修好，让你骑上去跟坐席梦思似的！” 苏宁也是胡乱找话题：“嗯，其实吸烟的确有害健康，以后还真得少抽！” 老T忙说：“对对对，得少抽，现在‘倔倔’都有点上瘾了，半天不吸二手烟就狂叫。” 老二疑惑地说：“是不是思春了？给他弄两只母狗来解解馋吧。” 我站起身，自言自语地说：“本想请大家吃个饭呢，都有事儿，那就算了，等明年吧。” 这句话声音最小，效果却很严重。苏宁一把拽住我的袖子，一脸沉稳地说：“生日快乐！” 小湖南也跑到我跟前：“Happybirthday！” 老二嚷嚷：“年年有今日。” 绿帽接下句：“岁岁有今朝！” 生日祝福都被他们说完了，老T很焦虑，他扯开驴嗓子高歌一曲：“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蝈蝈。清晨我打扫狗屎一坨……” 于是，我的21岁大寿办得异常隆重。 当天晚上，陈思被小湖南以暗示的方式请了过来，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三层的蛋糕。大家一下午的时间也给我准备好了礼物。 老T送的礼物古色古香出人意料，是一本仿古的线装版的《金瓶梅》，标价10元。他说：“我把你的偶像西门大官人买回来了，好好研读，毕业论文多参考这本书啊。” 老二花9块钱买来一只金黄色的小铜铃，我问其何意，答曰：“拴在脚腕上辟邪。”被我拒收后，老二很生气，拴了根绳子系在了“倔倔”脖子上，这铃铛总算没浪费。 绿帽的礼物非常贵重，精美的包装纸裹着四四方方一个盒子，绿帽说：“你一直嚷嚷着买台DVD，我给你买来了。” 我走上前去和他拥抱了一下。 小湖南的礼物很实在：“蝈蝈，木兰里我加了10块钱油，省得你麻烦了。” 我恨恨地指了指他：“明天你进完货了也就剩3毛钱的油了。” 苏宁买来的礼物也是一个四方的大盒子，说是吃完饭再拆开。 酒菜摆好，21根蜡烛跟流氓似的插入蛋糕的身体，还晃着小火苗扬扬得意。气得我一口气全给丫吹灭了。吹完了陈思才说：“你忘许愿了！” 我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我转过头问老T：“蛋糕盒里有一个纸做的像皇冠一样的东东呢？” 老T一指：“在狗脑袋上呢！” 我定睛一看，果然，“倔倔”脑袋上戴着皇冠，脖子上系着铜铃，蹲在地上摇着尾巴美美地看着我们，就好像是它过生日一般。 我无奈地喊了一句：“切蛋糕！” 在一阵惨叫般的“生日快乐”歌后，我们大家把酒问青天。 简短点说，饭菜美酒蛋糕被我们扫成残羹冷炙，残羹冷炙又被“倔倔”继续糟蹋，我醉眼蒙眬地开始拆苏宁的生日礼物，打开一层，还有一个盒子，再打开，还有，40厘米见方的盒子里套了无数的小盒子，我指着苏宁恶狠狠地说：“如果里边写了两个字‘挠挠’，我就抽死你！” 苏宁微笑：“是钻戒！” 终于打开了最后的一个盒子，我大叫：“我认识，这是杜蕾斯牌安全套，我岳父曾经卖给我一个，被我在火车上当气球吹了！” 众人见我已醉，纷纷附和：“好，好，吹得好！” 我一指陈思：“陈思，今天晚上不许走，你留下！” 大家嗷嗷狂叫：“留下，留下！” 老T还把这个词说反了：“下留！下留，下流！” 陈思脸跟发情母猴的屁股似的，她转过身：“不理你们了！” 我跟老T商量：“T呀，今晚你去老二房间住！” 老T痛快地答应：“哎！一点problems都没有！” 我又对苏宁说：“苏宁，今晚我去你屋里凑合一宿！” 大家呆呆地看着我。 我一晃头：“不对，我说错了，今天晚上我和陈思在一起。”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接着说：“我俩在客厅看DVD，看美国大片《三国演义》！” 说完我一把拽过绿帽给我的生日礼物，绿帽想拦没拦住，我拆开一看，破口大骂：“操你大爷李益蒙，你说送我DVD，里边怎么是一套茶具啊？别人的礼物都是10块钱的，你还送我8块钱的？” 绿帽没吱声，陈思站起身走了出去，苏宁往外送：“蝈蝈喝大了就这德行，别往心里去啊。”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就记得“倔倔”戴着皇冠傻傻地看着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然想上课 转眼就到了六月份，随着天气转暖，女生纷纷化茧为蝶，换上五颜六色衣服张开翅膀扑棱棱地飞来飞去，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老T眼睛都不够用了，他脑袋像拨浪鼓一样东张西望上瞧下瞅：“哎，你们看那个，前边那个女生，怎么在T恤里边还穿了背带啊，鼓鼓囊囊的太难看了，啧啧……” 苏宁抬手一巴掌扇在老T指指画画的爪子上：“别他娘的瞎指了，那是背背佳！” 我们边走边谈，到了一个小摊上每人要了一大碗牛肉面。 小湖南问：“下午去干吗？” “我和苏宁还有老二去踢球。”绿帽嘬着面条回答。 “我去买条狗链子，家里那条被‘倔倔’咬折了，这次我买条钢的，看它怎么咬。老板，再来一碗！”老T嚷嚷着。 “我去上课。”我一边挑出碗里的香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其余几个人手中的筷子都悬在了半空，苏宁委婉地打探：“你大脑进水了？” 我也不抬头，喝了口面汤答道：“最近被老T的呼噜震得失眠，白天也睡不着，我必须得去听听课才有感觉，唉……” “噢！”我的回答让大家豁然开朗。 苏宁招呼一声：“撤，绿帽结账，咱回去午休。” “妈的！”绿帽骂了一句掏出钱包去结账。 下午我穿着一件棉服走进久违的教室，陈思看见我，高兴地和我坐在一桌：“想我了？” “你要是这么认为我还能说啥？把你坐垫拿过来让我抱着，我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咦，给我催眠的老师咋还不来？”我朝着教室门口张望。 当天下午的课是《新闻事业管理》，老师名字略过简称赵教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小老头。赵教授上课的第一句话是：“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大家紧张吗？” 其实呢，这句话是一个设问句，经常上课的同学都知道不用回答，赵教授会接着往下说，可是我不知道啊，当时我憋足丹田气吼了一句：“紧张！” 我喊完了奇怪地看着大家，心里纳闷：为什么没人和我一起回答老师的问题呢？太没礼貌了！ 陈思使劲掐了我一下。 赵教授扶了扶眼镜，使劲寻找是哪个王八蛋在下边起哄，我赶紧坐直身。 赵教授目光聚拢到我的脸上：“这位同学，你紧张的表现是什么？” 我尴尬地站起身：“老师，紧张是心理状态，外在不一定有表现，如果说非得有的话，我夏天穿着棉服来上您的课算不算紧张的表现？” 赵教授疑惑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因为您讲的课声情并茂，绘声绘色，情景交融，抑扬顿挫，层层深入，环环相扣，深入浅出，循序渐进，通俗易懂，发人深省，耐人寻味。但是我怕考试的时候没能发挥水平给您丢人，这种想法让我心神不安，惴惴不安，坐立不安，寝食不安，浑身发冷，只能穿着棉服来上课！回答完毕。” “拍得好。”“拍得妙。”“拍得面面俱到！” 同学们窃窃私语。 赵教授点点头，很是满意我的马屁，他拿起点名册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心想完蛋，点名册上我的旷课记录足有15个正号，我赶紧回答：“老师，我不想因为我刚才的回答而让您照顾我的分数！” 赵教授点点头，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今天所有来上课的同学期末考试全都通过，旷课的同学里会有一定概率的挂科！” 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赵教授拿起点名册开始点名。好多同学开始拿出手机呼朋唤友，告诉那些没来的倒霉蛋赶紧来教室。 我急速编辑了短信：“速来上课，否则，死！” 然后群发给苏宁他们。 突然陈思用胳膊使劲捅我：“点名点到你了！” “到！”我洪亮地喊了一句。 赵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点名册，过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旷课70次还知道我的课上得不错？” 大家哄堂大笑。我红着脸趴在课桌上。 不一会儿，被短信召唤的人陆续来到，排成一排站在讲台前，赵教授挨个详细询问理由，刚开始得到的回答还算正常： “我病了，发烧41度，但是我输完液硬挺着就来了！” “我去献血回来晚了。” “路上遇到一位盲人老奶奶过马路，我给搀扶过去了。” “小孩迷路了，我给送家去了。” …… 到了后来，再编新理由就有点困难了： “我捡了一块砖头，然后等了两小时才等到失主。” “堵车了，我帮交警维持秩序。” “有人抢银行，我去和劫匪谈判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了，好像被外星人绑架了，真的，不信您问那外星人去。” 当问到老T的时候，老T手里还紧攥着一条狗链子，他想了半天才回答：“我四舅姥爷去世了，我去殉葬，不对，我去陪葬了！” 赵教授直勾勾地盯着老T，老T只好实话实说：“我本打算旷课来着，后来同学发短信让我来，我就来了。” 赵教授满意地笑了，对老T说：“诚实是做人的根本！不算你旷课，也不算你迟到。坐回去吧，其余的人算旷课，平时成绩减去20分。” 除了老T，其余人一脸倒霉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老T听赵教授夸赞自己诚实，感觉到很欣慰，他还想更坦诚：“老师，我刚才去买狗链了，我的小狗还在外边呢，我把它抱进来听您讲课吧！” 赵教授咬着牙点了点头，心里肯定特想用狗链子勒死老T。 快下课的时候，赵教授意味深长地说：“经常逃课的同学，如果你是农村的，想想你们父母摔了八瓣儿的汗珠，城市的同学想想你们父母朝九晚五的辛劳，如果能想到这一点只能代表你们还残存一点良知，学习也不是为了父母。有的同学可能想自己家里非常有钱，不在乎这点学费，那我不会说你是寄生虫，因为有这样想法的人说他们是渣滓就是客气的表扬！好好想一想吧。” 好多人羞愧地低下头，突然，“倔倔”“汪汪”叫了两声，刚才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赵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下课！”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野炊行动 初夏是温柔的火热，气温也改变了某些人的习性。比如老T。 老T大一的时候每个月才洗一次澡，到了大二他进步了很多——每29天就主动去洗澡，他洗澡的时候手脚不动嘴却不闲着，扯开驴嗓子使劲蹂躏大家的耳膜：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洗澡，等到以后，趴在床上慢慢摇，慢慢摇，大家都给我摇起来，come on” 苏宁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扯出耳朵里塞的卫生纸，直接跑到厨房，把煤气的总开关给拧死了，卫生间的煤气热水器瞬间罢工，冷水激得老T不摇了，开始蹦。 老T肚子上裹了件衣服跑出来大喊：“煤气断了，是不是没交煤气费啊？” 还没等众人回答，门铃响了，老T骂了一句：“死老二，又没带钥匙吗？” 老二很纳闷，自己明明在屋子里啊。还没等老二说话，老T就把门给打开了，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 一件牛仔短裤下露出长长的白皙的大腿，上衣是短短的吊带，露出的小肚脐十分可爱。脸上透出的是一种文静美。 老T和美女都愣了，还是老T反应快，确切地说是老T迅速作出了生理反应！苏宁赶紧把支起小帐篷的老T拽到一边，然后问：“请问您找谁？” 我趁苏宁说话，刺溜就钻进了屋子里，美女指了指我的房间：“我找蝈蝈。” 所有人的脸上都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嫉妒的怒火。而我在屋子里憋着嗓子喊：“蝈蝈，出去了，可能晚上也不回来，谁找他，明天……” 美女已经推门进屋了，其他人也都跟随其后钻进了我的房间。我只好尴尬地笑：“师姐，您来了，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前一阵想去看你来着，怕你忙，嘿嘿，呵呵，哈哈，您坐您坐……” 来的人是林梦，她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赶紧介绍：“这是林梦师姐，笔记本电脑就是她送的！” 大家这才明白。 老T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从客厅的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然后屁颠屁颠地递给林梦，趁着林梦接过杯子的瞬间使劲盯着林梦的胸口。 我问：“不知师姐此次登门有何贵干啊？” 林梦笑了笑，终于开口：“明天咱去野炊吧？” 大家的眼睛里又升腾起愤怒的嫉妒之光，我赶紧拒绝：“明天我一天的课，改天吧，俗话说君子野炊，十年不晚，2012年咱再好好商量这件事儿。” 大家赶忙帮腔：“有课，有课！” 林梦抬起手画了个圈：“大家都去！” 所有人“嗷嗷”地欢呼狂叫起来，我冷静地说：“师姐，我真的去上课，我从不旷课的。” “开玩笑！”“别装了！”“你旷的比上的多！” 这帮损贼一下子把我出卖了。我只好说实话：“师姐，咱俩八字相克，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准保被陈思发现。” 老二跳脚喊：“你俩八字最配了，贫道早已算过，陈思那块儿我们帮你保密，谁泄露出去谁就是王八蛋！” 林梦站起身：“陈思和陈雅明天也去！陈雅还找了辆商务车。你去吗？” “去！必须去！非得去！”我尖着嗓子高喊。 “Ok。”林梦站起身，“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说罢扬长而去，我们送林梦下楼，回来后发现老T正使劲摁着“倔倔”的脑袋往林梦坐的地方凑：“闻闻，香不香？” 我抢过“倔倔”，绿帽给了老T一脚：“没出息的东西！” 当天晚上，大家坐在客厅里陷入无限的向往。绿帽问我：“你对林梦有感觉吗？” “绿帽你想坑死我呀？没有，绝对没有，其实呢，与其说……” “得得得，打住，明天我主动出击啊，林梦归我了，谁也别跟我抢！” 说罢，不等众人回答，绿帽站起身，挺胸昂头走进自己的房间，边走还边朗诵：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办证”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城管都习惯光明 我是被美女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高兴 听着顾城的诗被糟改成这样，我摇头苦笑，苏宁喊了一句：“林梦归你，明天需要买的东西也归你全权负责！” 绿帽正朗诵到劲头儿上呢： 我任性 我高兴 咱们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 突然听了苏宁这话，绿帽愣了一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去野炊喽 第二天早上7点，我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却发现大家早已在忙碌。 我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脸，绿帽正在折腾着捯饬自己，一会换上NIKE，一会穿上李宁，一会又披上风衣，最后他选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西装里边又穿了马甲，怎么看怎么像斯诺克职业选手的装扮。 老二看着绿帽笑：“哥儿们，你以为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绿帽没答理老二，很不自信地摆弄着领带，向大家征求意见：“怎么样，给个评论，我穿这件是不是显得很傻呀？” 大家点头，只有我发表了不同意见：“不是不是！” 绿帽可算找到知音了，搂着我的脖子说：“还是蝈蝈有眼光，你们这群崽子都知道个蛋啊？” 我扒拉开绿帽的胳膊对他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傻与生俱来，和这件衣服没关系。” 众人哄笑。 七点半，楼下响起了阵阵汽车喇叭声，苏宁从阳台往下一看，大喜：“牛！别克商务。”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陈思的短信：“下楼吧，我们在楼下，记得带上奔奔。” 我拎起“倔倔”扛在肩上，大喊一声：“出发。”众人呼噜呼噜飞奔而出。 在苏宁的强烈要求下，车由他来开，林梦告诉我们目的地是唐县西胜沟。 路程一共不到50公里，再加上开车的是一个终其一生只为寻找刺激的苏宁，不一会儿就到了，下了车大家的脸色都很苍白，老二心有余悸地说： “苏宁大哥，我觉得你拿的驾照不是B本，而是SB本！” 我也是吓得不轻，腿肚子都转筋，我哆嗦着问：“苏宁你以前是开宇宙飞船的？” 西胜沟风景区是一条长10多公里的大峡谷，谷内景观非常美：峡谷内飞泉瀑布，溪水长流，峡谷幽深，怪石嶙峋，狼牙交错。陡峭的悬崖上到处是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满沟的杜鹃、海棠和葛藤灌木。看得大家心旷神怡。 林梦找了相关负责人，我们被特殊照顾，安排到了峡谷内一处空旷的地方进行野炊，负责人一再吩咐大家：“这里本来是严禁烟火的，所以要万分小心。” 时间尚早，各自开玩。 苏宁对别克商务爱不释手，像孝敬亲爹一样伺候着这辆车，又是接溪水洗车，又是用干布擦抹，忙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小湖南找到负责人询问带团来旅游可以有什么样的折扣优惠，他在琢磨着赚钱之道。 老T和陈思一起给“倔倔”洗澡，“倔倔”和老T一个毛病，最讨厌洗澡，所以死命挣扎，终于挣脱飞奔而走。两人在后边紧追，这镜头放在电视里肯定特唯美。 绿帽围在林梦身边，忙前跑后一脸媚笑，那身西装在群山环绕下贼扎眼，反正大脑没短路的人在野炊的时候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打扮的。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发呆，陈雅坐在我身边训斥：“你怎么这么懒呢？没屁股啊，不会坐只会躺着啊？” “姐，你往边上坐点，挡住我晒太阳了！” “少扯，我明天就回新加坡了，以后你得好好照顾思思，听见没？” “嗯！” “别光答应得好，再拈花惹草我就阉了你！” “阉我的时候你亲自动手，我死而无憾！”我闭上眼睛回答。 陈雅踢了我一脚起身去和陈思玩了。 到了中午，我们搬石头，埋锅造饭，切好的羊肉蘸了作料被烤得刺啦作响，我围着围裙不停地扇炭火，指挥大家拿杯开酒。 林梦看到我忙碌的身影，充满温柔地赞扬：“你神经病啊，为什么用我的遮阳帽扇火？” 陈雅先拿了一串羊肉尝了尝，然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陈思：“我这妹夫有一套儿啊！” 我假装大惊失色地喊：“陈雅姐，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套儿啊？” 陈雅大骂：“臭流氓，蹬鼻子上脸！” 肉烤好了，瓜果蔬鲜摆齐了，酒水饮料斟满了，我们围坐一圈说着笑着闹着，笑声回荡在山谷中格外动听。 酒足饭饱，大家一起四处转悠，我最腻歪没事闲得看风景了，但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只好勉强自己。 下午四点大家已经基本转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了，大家收拾好东西往回返，大家让苏宁发毒誓车速不超50迈，然后上车。 车开了不到20分钟，老T瓮声瓮气地说：“‘倔倔’饿得都没力气了，你们看，小爪子都抬不起来开了。” 林梦咯咯笑着说：“是你饿了吧？” 老T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点！” 大家也都说中午吃了个水饱，又晃悠了一下午的确得加餐了，于是我们把车停在了一家自助餐厅的门口。 大家下车，我对陈思说：“思思，你先别去吃了，在车里等一会儿吧。” 大家愣愣地看着我，我也没说什么，以征求的目光瞅着陈思，陈思失望地回答：“好。” 我们进了餐厅，打听了一下是38元每位，餐厅的小老板乐呵呵地招呼大家，这犄角旮旯的偏僻地方一下子来这么多客人，足够让他振奋的。 大家各自取了东西坐在一起，陈雅冷冷地对我说：“你是没事找病呢吧？为什么不让陈思吃饭？” 我低着头回答：“陈雅姐你赶紧吃，吃完了去换陈思，咱省一份钱！” 大家又是一愣，忽而爆发哄笑。陈雅用筷子点点我，笑着没吱声。 15分钟以后陈雅吃完了径直向门口走去，服务员用正宗保定话问：“小姐，您干什么去？” 陈雅回答：“衣服上撒了菜汤去换件新的。” 不一会，陈思笑着蹦蹦跶跶地从门口服务员眼皮子底下跑进来，服务员万不承想狸猫已经换了太子。 最后，饭店小老板颤抖着来到我们这一桌，一拱手：“各位，谢谢光临本店。”然后又转过头对老T客气道：“这位英雄，行行好吧，我们这店小利薄，您看是不是……” 我们一转头根本就没看到老T，只见30多个餐盘摞在桌上。大家苦笑着摇摇头。 老T也很懂礼貌：“他娘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算了，饶你们一次。我刚吃了半饱！” 老板一脸心疼地把我们送出门。 回到小区门口，我们都下了车，只有老T趴在林梦耳边嘀嘀咕咕，林梦笑弯了腰，还掏出手机翻弄了半天，不知道他俩在弄什么，而后来当我们知道了，也晚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到考试 其实要说校园生活，考试总是无可避免地要谈及到的话题。 冬季的四级考试战役中倒下了一大批人，但是，他们没有臣服，前赴后继不屈不挠地勇往直前。而我，早已挥了挥衣袖，在这个初夏，奔向了六级考场。 考试完毕后，大家不管答得如何，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熬成了化石，我们聚在一起高兴得像过年。 老T和英语是天敌，他扛着“倔倔”满屋子乱串：“谁还有吃的？我得出出心里的恶气！” 小湖南从兜里拽出一支“绿箭”给老T：“你别翻我床下了啊，上次我进的货赔了好几十，我算了一宿才弄清楚是被你给消化了。” 老T也不理他，接过口香糖撕了一半放进口中，另一半塞进了“倔倔”嘴里，“倔倔”闻到薄荷味使劲歪着脑袋躲避，可耐不住老T的力量，只好委屈地叼着。 我们其余四个人都深知，虽然考完了，但是绝对不能松懈，得继续努力，所以我们围在桌前利用136张麻将牌来进行智力锻炼。 苏宁问我：“蝈蝈，六级考得如何？” 我摸了一张牌，幸福地说：“人要走运了啊，怎么着都是心想事成，我前边的那个女生答题卡涂完就放在一边，我这次又得过六级了，白板，谁要？” 老二嘴里哼哼着《黄土高坡》的曲调：“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自摸，我自摸，靠，六万！” 打完六万，老二嫉妒地说：“我们几个四级还没着落呢，你小子六级都快完成了，晚上你请客啊！” 绿帽自摸开杠，也随声附和：“蝈蝈，今天晚上咱得整点西餐。” 我乐不滋儿地催促苏宁：“快点，手抽筋了，呆头呆脑琢磨啥呢？你不摸我自取了啊。” 苏宁随便打了一张牌，恰恰给我点炮，我鼻涕都乐出了泡：“门清卡单，掏钱，晚上我请客啊，谁也别废话了。” 三人并不高兴，一脸哭丧样地洗牌，只有苏宁认真地问：“此话当真，你真要请客？” “君子一言，激光都难追。晚上在家里涮羊肉。”我把胸脯拍得山响。 老T和小湖南在里屋也听到了，二人意见出奇一致：“同意，赞成！” 苏宁把两个色子扔到桌上，然后按点抓牌，他从我面前掏了支玉兰，很平静地说：“去年四级你靠别人的手势撞了大运，那真是运气好！” 我急忙点头，然后说：“苏宁你要是说‘但是’，我就是你大爷！” 果然不出我所料，苏宁话锋一转：“然而，今年你抄的前面女生的答题卡，那就是一个字！”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苏宁，苏宁却不言语了。急得我百爪挠心，大骂：“说话说一半，老婆红杏出墙！” 苏宁瞪了我一眼：“这个字就是‘死’！” 我们更奇怪了，绿帽问：“你认识蝈蝈前边那女生？不对呀，你在四级考场啊！” 我也大笑：“危言耸听！你是庄，快打牌！” 苏宁打了一张西风，然后说：“四六级考试是AB卷，挨着你坐的人和你肯定是裤裆里放屁——两劈！” 我要去摸牌的手悬在半空，其他众人好像庆祝中国足球夺冠世界杯似的狂喜！ 接下来，我牌运奇臭，该碰的不碰，该胡的不胡。最后，输了40多，恨得我牙根痒痒。大家还起哄让我请吃涮羊肉，我甩手跳脚骂：“Fuck shit！” 聪明的老T还给翻译呢：“这句英语合起来就是‘操屎’的意思！” 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个人都早早地睡了，我和苏宁很纳闷，我俩跑到楼底下喝扎啤吃鸡蛋灌饼，苏宁说：“后天上午考邓论，明天得看一天书，真郁闷！” 我惊讶地问：“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啊，幸亏你说了，我都不知道呢。” 苏宁和我碰了碰杯：“考试顺序表在厨房贴着呢，有时间你得看看啊，来，咱俩今天别喝多了，10杯扎啤润润嗓子。”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后发现老T不在，我各屋转了转，发现就剩我和苏宁两人了。 我晃醒了苏宁：“人都去哪了？” 苏宁伸了伸懒腰：“奶奶的，昨天楼下的扎啤里绝对是有酒精了，以前就是水，昨儿怎么发善心了？” “别扯淡，其他人都私奔了！”我着急地说。 “又不是俏妞，跑出去玩会儿少不了啥，让我再睡会儿！”苏宁翻身睡去。 我一想也是啊，但还不放心，给几个人打电话，结果全是一个人接的，还是个女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想：“儿大不由爷呀，不管了，我也得再补个觉，下午还得看邓论，麻烦。” 中午，其余四个人说说笑笑地回来了，看见我和苏宁正在休息，他们大惊失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擦肩而过的考试 我和苏宁正在美美地梦周公，其余四人谈笑风生地推门而入，四个人看到我俩，先是一愣，然后小湖南像电视剧里女的看见凶杀现场一样尖叫：“啊！！！” 我和苏宁都被吓得坐起身，毛骨悚然地看着大家，大家也是目瞪口呆地瞅我俩。 我穿上鞋，大骂：“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一上午也不见个人影！” 老二嘴都不利索了：“今天上午，我们，都，那个，去学校了！” 苏宁四处找烟，低着头问：“没去过学校啊？别整惊喜啊，上午是不是有啥班级活动啊？” 老T晃着大脑袋跑到苏宁近前逗闷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苏宁一把扒拉开老T的脑袋，从桌上拿了火机点了个烟屁股，抽了一口才说：“好的！” “上午没班级活动！”老T说道。 “这是好消息啊，坏的呢？”苏宁漫不经心地问。 没等老T回答，绿帽抢着说了：“今天上午考的邓论！” 苏宁手里的烟头一下就掉在了床上，他不相信似的看着小湖南，小湖南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一头栽倒在床边。苏宁的床上也冒起了青烟。 我挣扎着骂：“苏宁，我真是你大爷了，你小子告诉我下午考啊，坑死我啦！我的奖学金啊！” 苏宁一边拍灭火一边骂：“你最好的时候考过全班倒数第五，还好意思提奖学金！” 无故缺考，事情很严重，我和苏宁一商量，这事就得去找班主任，争取明年的补考。 关键是怎么说啊，我急得挠头，总不能说从来没看考试时间，而且昨晚上喝多了，早上没起来吧！ 苏宁说，没事儿，咱颜老师人不赖，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吧。 我们对于班主任颜老师还是颇有好感的，这是因为班上的贫困金发放、班干部选举、入党推举都是民主决定。 所以苏宁决定去自首。 我赶紧摆手阻止：“咱去坦白那就坏菜了，颜老师是替学生着想，但脾气还没好到那个程度，万一发起火来也够戗。这考试顺序通知都发了20多天了，咱竟然一眼没看，说不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苏宁也着急了。 “咱俩就说食物中毒了！”我出馊主意。 苏宁眼睛一亮，大喜，使劲握住我的手：“好办法，就这么说！你小子真操蛋！” 说罢，他撒开我的手给了我一拳。 我龇牙咧嘴地骂：“你这是练过跆拳道的拳头，我这肩膀算是废了！” 我俩又凑到一起商量细节。苏宁说：“咱俩脸蛋红扑扑的，不像食物中毒，像吃了人参鹿茸，咱俩得化化妆。” 我点头，回过头叫老二：“李道长，面膜伺候！” 大家都在替我俩担心，看到大计已成，都过来帮忙，老二给贴面膜，老T把我俩的头发弄得像马蜂窝。 绿帽又提出：“你俩还得说输液去了，没来得及考试，输液得有针孔，万一颜老师查看就穿帮了！” 苏宁和我透过骷髅般的面膜缝隙对了对眼神，下定决心似的异口同声：“扎！” 无缘无故地给自己静脉上扎眼实在太残忍，所以我和苏宁决定互相扎，我们取来两个圆规，用酒精消毒后，一咬牙一闭眼：“啊！”“靠！” 两声惨叫后我俩睁开眼，静脉差点穿透了。 大家手忙脚乱取来纱布包扎上，我俩站起身，假装体虚无力地表演了几次怎么撒谎，把老师可能问的问题想了个遍，然后我俩哭丧着脸赶往H大主楼。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惊喜 我和苏宁来到颜老师的办公室敲门而入，只有他自己在。 颜老师看到我俩很亲切地问：“什么事儿，先坐吧，旁边有纸杯和水。” 我俩直愣愣地看着老师发呆，苏宁声音微弱地说：“颜老师，我俩昨天晚上吃蘑菇食物中毒了，今天上午没能参加考试！” 颜老师大吃一惊：“严重吗？” 我赶紧回答：“严重不严重得考务处说了算，我俩真不是无故缺考。” 颜老师摆摆手：“我是问你俩的病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苏宁撸起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俩输液了，现在没事了，就是想和您说一声想办个补考！” “这应该办缓考，走，咱去考务处！”颜老师起身领着我们去了考务处。 三下五除二办完了缓考，我俩千恩万谢转身离去。 离开主楼，我俩相视一笑，击掌庆贺。苏宁大发感慨：“唉，峰回路转啊，缓考，这都不算挂科，刚才我都想亲咱辅导员一口！” 我也嘿嘿地傻笑：“呵呵，吉人自有天相，可惜咱俩那一肚子瞎话都没来得及发挥。另外咱这针眼儿也白扎了。” 我俩恬不知耻地蹲在100超市对过的女生宿舍楼下抽烟，庆幸死里逃生，并盘算着晚上如何庆贺。 突然，苏宁站起身，头望着天说：“下雨了！” 话音未落，一个白色胸罩掉到了苏宁脑袋上，他顶着乳罩还嚷嚷呢：“谁他娘的往下扔毛巾呢？晾衣服也不看着点？这幸亏是块毛巾，这要是……” 苏宁摘下乳罩脸腾地就红了，好像这乳罩是他偷来的一样。苏宁心虚地把乳罩扔到我怀里，我拿起来在自己胸前比画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小湖南在就知道什么罩杯了！” 不一会儿，一个女生挽着袖子跑到我俩跟前，手上都是洗衣粉沫子，她的脸就跟涂了口红似的，我仔细观察，嗯，模样不说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吧，却也很耐看，跟刘若英似的。 这女生又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通红地对我说：“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挂衣服没留神，就掉了下来。” 我掐灭烟，很严肃地说：“妹妹，您这一不留神可坑死我了，第一，这东西里边还有钢丝呢，砸得我头晕目眩。第二，好多人路过看见我脑袋上顶个乳罩像飞行员似的，这知道的是你不留神，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变态偷女生内衣呢。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摧残，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来的女生听我这么一说手足无措，她甩了甩手上的沫子又擦了擦脸上的汗，羞赧地说：“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拿起胸罩挤了挤水，双手递给那名女生，她高兴地伸手去接，我又把手缩回来说道：“妹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咱就两清！” 女孩缩回手讪讪地说：“什么问题？” 我指了指乳罩问：“多大尺码？” 女孩一把夺过乳罩，向我真心表白：“臭流氓！” 说罢飞身而去，我在后边大声喊：“你叫什么名字？” “臭流氓！”女孩远去的背影中传来一声回答。 我琢磨着：这谁给起的名字啊，太难听了！ 苏宁望着我问：“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挨砸的是我，倒让你占了便宜。” 我搂住苏宁的肩膀：“咱哥俩谁跟谁呀！走，回去喝酒去。” 回住处的路上，我突然酝酿了一个超级阴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将仇报（上） 我和苏宁溜溜达达地往住处走，我突然接到绿帽的电话：“事情办妥了吗？” “OK了。办了缓考！”我笑着回答。 绿帽笑嘻嘻地说：“恭喜恭喜！中午买菜回来庆贺啊！” “没问题！”我挂了电话向苏宁转述。 苏宁略作沉吟，说道：“这次误考，这些孙子也有责任！” 我笑呵呵地说：“大哥，你是没事找事吧，咱没记清考试时间，还能怪别人？你就是闲得屁股疼吧，想要捉弄人了！” 苏宁大笑：“我就说着玩呢，不过这腕子上的针眼实在是疼，你小子下手忒狠！” 我俩边扯边买菜，这时，听到一阵叫卖：“新鲜大虾，贱卖了啊！” 我凑到跟前差点被熏一跟头，卖虾的小贩还扯呢：“兄弟，大虾贱卖，绝对新鲜，称几斤吧！” 我跟小贩问：“大哥，您这大虾应该放在古玩市场去卖，这是清朝的吧？” 小贩呵呵笑了：“兄弟，嘴下留德！这样吧，就剩这5斤了，你给5块钱全拿走！” 苏宁拽我：“走走走，狗都不吃的东西。” 我掏出5块钱递给小贩：“给我洗干净了没臭味了！” 小贩乐颠颠地接过钱，用水使劲冲洗。 苏宁瞪着我：“你有钱烧的啊？俗话说宁要仙桃一个，不要烂桃一筐，整这些臭鱼烂虾谁吃啊？” 我接过虾，向苏宁一笑：“你不吃，我也不吃，但是呢，有人吃！” 苏宁稍微一愣，突然明白过味儿来，他苦笑着摇摇头说：“你小子太阴损了！” 我们又买了些辣酱高高兴兴地回到住处！ 绿帽领着众人到客厅相迎，我们像生死离别后的重逢一样互相抱了抱，我到厨房用少量酱油、大把食盐以及葱姜蒜把虾腌好，老T欣喜若狂地问：“油焖大虾？” 我摇摇头：“香辣虾！” 众人齐声欢呼。苏宁跟小湖南问：“嘉嘉，你那痢特灵还有吗？我肚子不好。” 小湖南翻弄了一阵回答：“就剩一盒氟哌酸了，也挺管用！” 苏宁接过药，递给嘉嘉5块钱，小湖南说啥也不要，苏宁使劲塞进了他的口袋，一语双关地说：“兄弟归兄弟，咱得明算账！” 饭桌上，我们开怀畅饮，大虾经过腌制和油炸基本没啥臭味，大家吃了交口称赞：“蝈蝈手艺见长！” 苏宁以肚子不舒服为理由拒绝吃虾，我则是说有点过敏而只吃其他蔬菜，其余四人不明就里撒着欢儿地吃，老T连虾皮都不吐！ 晚饭已毕，大家各回各屋筹划次日的考试科目。我和苏宁在客厅下象棋。 只过了半个小时，老T房间内就响起了闷雷声，此声九曲十八转，时大时小，时长时短，苏宁说了句“山雨欲来屁满楼”，然后去关了房门。 不一会儿，老T就飞奔卫生间，与此同时，绿帽也拧着眉头捂着肚子走出房间，看到老T已经占了，只好在外边转圈，老二慢悠悠地走出来问：“绿帽，怎么了？” 绿帽咬着嘴唇回答：“肚子拧着劲儿地疼。” 老二一把拽过绿帽的手：“我给你号号脉！嗯，嗯，这个，首先可以排除是妊娠反应。” 绿帽抽回自己的手，老二接着自言自语：“从中医理论来讲，人的七情也就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与五脏有密切的关系，是可以影响五脏的，比如怒大伤肝，喜大伤心等，通过你的脉象我觉得，我是觉得，我是，我靠，我这肚子怎么也开始较劲了！老T你快点！” 老T没吱声，小湖南拿了一卷卫生纸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已经有人在排队，脸一下子变紫了。 卫生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爱和追捧。四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到最后都不敢大声用力说话了，怕失去最后的控制。老二问小湖南：“快点，来两片药！” 小湖南一指苏宁：“都被他买走了，我自己都没有。” 老二大大咧咧地把手伸到苏宁面前：“药，快点！” 苏宁刚刚拿起棋子的手停住了，他瞅着老二说：“你有求于我竟然这个态度？5块钱一片！” 老二嚷嚷：“别闹了，你快点给我。” “10块。” “我都忍不住了！” “15！” “我靠，你小子怎么不去抢呢？” “20！” “大哥我求你了！给我一片吧！” “25！” 老二疯了，回到自己屋里拿了5块钱递到苏宁手里：“大哥，您行行好！”苏宁高高兴兴地接了钱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粒胶囊交给老二，老二拿过药，一边倒热水一边骂：“钻钱眼儿里了？我告诉你，这辈子不积德，下辈子，哼！” 苏宁淡淡地说：“给你的是过期的阿莫西林！我就知道你小子得便宜卖乖。” 老二看了看手里的药，果然是阿莫西林，他放声惨叫：“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恩将仇报（下） 老二游走在崩溃边缘，腹中的绞痛逼得他取了20块钱交给苏宁，苏宁拿了一粒氟哌酸胶囊给他。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纷纷忍住怒火掏了钱买了药，小湖南5块钱卖给苏宁的药，转眼间身价大增，80块钱瞬间被苏宁吸入囊中。 几个人吃了药，肚子略微好转，去厕所的频率稍有下降，老二对我说：“蝈蝈，你去厕所里抽支烟吧，里边太味儿了。” 我点点头，拿了烟点着火，刚走进去就又蹦了出来：“熏死我了，催泪瓦斯也不过如此！” 我拿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卫生间喷了5分钟。 正喷着，绿帽领着大伙怒气冲冲地来到苏宁面前，看来四个人刚才开了个小会。绿帽问：“今天这事儿不对，为什么就我们四个一起闹肚子，你俩没事儿？” “那虾有问题吧，要不就是你俩下药了！” “就是！” “绝对的！” 其他三个人随声附和。 我心里一惊：“坏了，露馅了，刚才我应该装装样子闹肚子的！” 苏宁也是一愣，然后站起身说：“大家别扯淡了，赶紧洗洗睡了，颜老师让我通知大家，明天下午的考试提前到上午八点考，地点不变！”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几个人一下慌了神，都回屋去忙活了，只有小湖南和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他不依不饶地问：“你早有预谋是不是，回家就包圆了我的药，然后高价倒手，我刚才算了算，你是1500%的利润啊！” 苏宁没言语，从兜里掏出30块钱递给小湖南：“独乐乐不如咱俩乐乐！滚吧。” 小湖南接了钱，笑嘻嘻地走了。我冲着苏宁挑起大拇指。 第二天一大早，绿帽、小湖南和老二整装待发，苏宁说：“我和蝈蝈骑木兰，你们先走！” 他们出发了，我和苏宁继续美美地睡觉，小湖南问：“不是考试提前了吗？” 苏宁掏出50块钱给小湖南：“别废话，再去买50块钱的虾，一定要新鲜的啊。” 小湖南骑着木兰冒着黑烟远去…… 没过一小时，被骗去考试的三个人踹门冲进屋子，老二气得嘴都哆嗦：“苏宁，你不得好死！” 老T暴跳如雷哇哇狂叫：“苏宁，你这个畜生王八蛋！” 绿帽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又被这小子当猴耍了！” 苏宁抱拳拱手：“众位，众位，为了培养大家早睡早起的战斗精神，不得已出此下策，老哥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啊！你们看，小湖南买东西回来了。” 大家一转头，只见小湖南拎着一扇排骨飞奔进屋：“虾卖完了，我买的排骨。” 大家的兴趣又被吸引到了排骨上，我到厨房剁骨头，烧排骨，饭桌上我们嘻嘻哈哈。“倔倔”叼着骨头高兴地跑到我床上撒欢打滚。 饭后我们满足地剔牙聊天，一派和谐的气氛。大家对于苏宁的慷慨还是很满意的。 后来，绿帽若有所思地对老二和老T说：“苏宁和蝈蝈先是买来臭虾让咱们一泻千里，然后敲诈勒索咱的血汗钱，随后哄咱们早起去参加一场不存在的考试，最后便宜卖乖用咱自己的钱买来排骨堵住咱的嘴，咱还得感激他？” 大家猛然醒悟，苏宁拎起书包：“下午考试快开始了，我先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图书馆趣事 大二期末考试带来的伤痛就像腹泻一样，慢慢地，总有把肚子收拾利索的那一天。临考完，我和绿帽去图书馆借书，老T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非得和我俩做伴儿前往。 我们三人顶着烈日来到学校，老T哼哼唧唧：“帽儿，去100超市买几瓶汽水吧，我都快成人干儿了！” 绿帽擦着额头上的汗：“谁让你跟来的，你借什么书我俩给你带回去不就得了？再说，你认字儿吗？” 老T指了指超市：“超市，我认字，快去吧。” 绿帽摇着脑袋进了超市买来几瓶矿泉水，我们边喝边来到了图书馆前。 H大的图书馆修建得非常有意思，是由新馆和旧馆连接而成的，旧馆门前立了一座祖冲之的雕像，我指着雕像对老T说： “T呀，你将来成了伟人也能把自己竖在这儿接受风吹雨打和众人的瞩目！” 老T喝干最后一口水，一脚把空瓶子踢飞，扭头问我：“这是谁的雕像？” “发现最接近π的那位！”我没好气地回答。 老T想了想，扭头问绿帽：“哪个派，苹果派还是蜜桃派？妈了个巴子的，这麦当劳的老板为啥把自己的雕像放在咱学校？是不是给赞助了？” 绿帽咽了口唾沫回答：“老T，从现在起你闭嘴，否则我抽死你！” 我们进了旧馆，顿时感觉很凉爽，然后我们沿着旧馆连接新馆的通道往里走。 这个通道也是很著名的，好多学生魂牵梦“绕”的就是这里。据我估计，这个通道是按照冉庄的地道来修建的，弯弯绕绕，通道内灯光昏暗，鬼影幢幢。如果日本犊子们再敢来侵犯，我们整个学校里除了绕死人的九教，就得数这里最安全，冬暖夏凉，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对能把小鬼子绕迷糊。 这个通道具体是什么样，您有时间一定亲自来看看，反正有一个歌星参观以后创作了一曲《山路十八弯》，还拿到春晚去唱了，只不过把歌词改了，原来是这么唱的：“H大的子孙呦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借书的人哟！” 我们说说笑笑到了新馆，我和绿帽掏出绿色借书证准备往里走，老T纳闷地问：“借书还得用证？” 我俩的心开始淌血，绿帽恶狠狠地问：“这是你的第一次？” 老T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这是我的处女行！” “你的证呢？”我问。 “早他娘的扔了！”老T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也懒得理他，绿帽问：“你准备借什么书？” 老T想了想：“苏宁说咱图书馆有一本叫《变态杀人狂》的书，你们俩给看看有没有。” 我俩进了图书馆，绿帽借了一本厚厚的《人体素描》，我手里托了两本《倚天屠龙记》，还没等我俩再转，外边传来了老T的怒吼：“我靠，哪个王八犊子这么阴损啊！” “出事儿了！”我和绿帽扔下书狂奔到了老T跟前。 老T脸都红了，冲着图书馆负责借阅的老师大喊：“不是我借的！” 绿帽赶紧和老师道歉：“老师，对不起，这学生有狂躁症，您别往心里去，接着忙！” 我把老T拽到图书馆外，使劲踢了他一脚：“墙上写着呢，禁止喧哗，你这驴嗓子怎么就改不了呢？” 老T急眼了：“我刚才用学号查了查我的借阅证，竟然有借阅记录！！” 绿帽也跑了过来，他问：“谁拿你的证借的书？” 老T晃着大脑袋说：“谁知道哪个孙子！” “借了几本？”我问。 就一本，老T伸出一个手指头。 绿帽拍了拍胸脯：“幸亏就借了一本，要不然你得破产，图书丢失那可是五倍罚款啊。算了，赔就赔吧，也就100来块钱。走，咱回去。” 顺着那个著名的走廊往回走，绿帽从兜里掏出一支签字笔，老T奇怪地问：“哪来的笔？” 绿帽不耐烦地说：“管得着吗？” 说罢，绿帽转头对我说：“刚才在一本书里看到一句特牛×的话，我得写下来，省得忘了。” 我问：“你准备写到哪儿？我可是没带本，要不……” 还没等我说完，绿帽已经开始在走廊的墙上开写。刷刷点点写完了，绿帽一脸虔诚地盯着自己写的字。 我凑过去一看：“火温暖我们，谁知道火的寒意？水滋润我们，而我们并不知道水的渴意！” 看完，绿帽问我：“如何？” “太酸了，什么玩意！”我中肯地评价。 老T从绿帽手里抢过笔，在下边接着写：“尿解放我们，谁知道它也憋得慌！屎遭到唾弃，谁晓得它以前是美食！” 写完，老T美得嘿嘿傻笑。 绿帽和我看完了，都被“雷”得四分五裂！ 突然老T大喊一声：“来人了，快跑！” 第一百二十章 暑假计划 我们三个人在烈日下飞奔回住处，苏宁等人看了很奇怪地问：“怎么了，又买了冰棍儿没给人钱？” 绿帽眉飞色舞地向大家转述了老T的诗，苏宁笑得脸上开了向日葵花：“这才是经典的诗句！老T以后你得出本诗集！” 老二嘎嘎地叫着说：“老T拉本屎集还差不多！” 老T一脸倒霉相地向苏宁介绍了自己惨痛的借书经历，苏宁也劝老T：“别委屈了，谁让你小子不好好保存借书证呢，赶紧交了罚款补办一个，也幸亏对方就借了一本，要不然有你的罪受，对了，那孙子冒充你借的什么书？” 苏宁从冰箱里取了根冰棒放到嘴里嘬着。 老T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地说：“那老师和我说了，我记不太清，嗯，好像是叫《本草纲目》！” 苏宁嘴里的冰棒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倔倔”赶紧跑过去使劲地舔。 我们也都惊呆了，绿帽一脸沉重地叫过老T：“T呀，《本草纲目》得200多块钱，五倍罚款就是1000，不交罚款就不让你毕业！你完蛋了！” 老T蒙了：“靠！谁这么黑心啊，逮住他我非得废了他！” 小湖南给他推测说：“找到的可能性和彗星撞地球的概率差不多！” 老T彻底绝望了，他悲凉地呼喊：“唉~哟~” 老二点点头：“嗯，再悲凉一点就赶上腾格尔了。”说罢，老二还模仿了一下：“唉~哟~蒙古的人！” 掀过老T的烦躁暂且不表，单说苏宁，他一脸微笑地问大家：“哥几个暑假都有什么打算？” 我们大家齐声高唱：“没打算！” 苏宁点点头：“咱去北京打工吧，赚点钱咱就地消费了它！” “喔？哦？噢？偶？嗷？”大家惊讶得不知如何去感叹了，绿帽首先表态：“我举双手赞成啊，咱得去首都牛刀小试一把！” 老T也忘掉了《本草纲目》，他摇着尾巴跑过来：“我还听我同学说三里屯酒吧的小姑娘好看得没法形容。小脸蛋都能捏出水来！” 老T说完捏了捏老二粗糙的脸蛋。 老二恶心地推开老T：“瞧你那出息，你同学在三里屯干吗？” 老T骄傲地说：“卖盗版光盘，好多外国人都去买他的盘！” 苏宁很严肃地劝阻大家：“有完没完？别光顾扯了！” 我赶紧接茬：“就是，什么三里屯，咱苏宁大哥的初步愿望已经定在了北京的天上人间！” 苏宁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从我手里抢过去一根烟叼上：“去北京打什么工，咱又住在哪？前期的生活费怎么解决，这些你们都想了吗？” 大家把目光瞄向了小湖南，小湖南一摊手：“别看我呀，我在咱学校附近想个主意赚个零花钱还成，北京那可是大都市！” 老二若有所思地说：“先说房租和生活费吧！” 大家的脑袋又转到了绿帽那边，绿帽咧着嘴说：“我过了四级我爸才能给我钱！”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就说你过了，OK？你的爹地需要你的抚慰！老人家需要你善意的谎言！” 众人齐点头，绿帽万般无奈，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爸，我是益蒙，嗯，还有三天放假，我准备去北京打工……我才不回矿上呢……过一个月我就回家……嗯，嗯，你给我打点钱吧……英语四级呀，过了，我考了79分呢，在我们班排第六。对，是，嗯，就打到农行的卡里，3000差不多，好，我过几天给我妈打电话，你先别告诉她，好，就这样，知道，你放心……哎，爸你先别挂，我还要告诉你，我六级也过了……对，我同一天考的，上午考的四级，下午考的六级，六级考了65分！真的，没骗你，你再给我多打2000吧，好，1000也行！挂了吧。” 绿帽欣喜若狂地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其余的人都在卫生间吐呢！ 苏宁大喊：“你爸真好糊弄，你咋不说你晚上又考过了英语九级呢，还能多要几百！” 绿帽笑着骂：“你们这群傻驴得便宜还卖乖！我先声明啊，这次打工也好，创业也罢，我是董事长！” 老T给绿帽倒了杯冰水：“绿董，您喝水！” 苏宁也高兴地宣布：“我同学在北京搞酒水促销呢，我让他帮咱在丰台租个房子！那块儿还相对便宜点。” 众人齐呼万岁。 随后的考试我们都是心不在焉，大家的心都已经飞过了望都，直接到达***。 终于全部考完了，我们舒心地聚在一起，光着膀子喝起壮行酒！ 冒了凉气的扎啤映衬着大家兴奋的脸庞，这个场景已经过去多年了，却始终徘徊在我的脑海中。 苏宁站起身：“哥几个，明天上午我们就前往祖国的心脏，那里有红花，那里有绿草，站起来，干了杯中酒！” 大家纷纷表态，小湖南从未有过的自信：“一切尽在掌握！我们去时行囊空空，回来耀祖光宗！” 绿帽一口气干了酒，抹了抹嘴巴：“劝君更尽一杯酒，咱到北京有亲人！” 我大喝一声：“笔墨伺候！” 老T赶紧取来签字笔又从厕所拿来半卷卫生纸。 我摊开纸，文思像扎啤泡沫一样泉涌出来，文不加点，嘻唰唰，嘻唰唰，一首独创的诗就写完了： 北京风雨起苍黄， 六位弟兄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奔小康！ 写完我用杯子底儿蘸了菜汤在纸上像模像样地盖上章。心满意足地笑着扫视众人。 老T也想写诗，憋了半天没想出来，他双手聚拢成喇叭状扯开嗓子唱：“One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大家见状各自回屋，老T不甘心，高歌猛进到苏宁的房间继续：“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苏宁一脚把老T踹出屋子，老T揉着屁股坐在桌前继续去吃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恋恋不舍 我们临出发的前一天，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倔倔”无处安顿。 经过缜密的计算，如果让“倔倔”独守空房，那60天的时间恐怕它是熬不过去的。 最后，我决定，把“倔倔”暂时放到陈思家里休养生息。 我骑了木兰带着“倔倔”赶到陈思家里，陈思妈妈贴了满脸的黄瓜片给我开了门，一见是我，满面笑容地把我让进屋：“快，来来来，吹吹空调，热坏了吧？” 我把“倔倔”放在地上，站在柜式空调前吹凉风，边吹边说：“阿姨，您还用做面膜啊？您那皮肤比黄瓜都滋润！” 陈思的母亲笑得花枝乱颤，好几片黄瓜从脸上掉到地上：“这孩子，真会说话！” “倔倔”跑过去闻了闻黄瓜片，发现不是排骨火腿，它不感兴趣地走开了。 陈思的妈妈说：“你先坐啊，我洗洗脸。”陈思妈妈涂抹了洗面奶，像做眼保健操一样开始按摩脸。 “阿姨，您洗吧，洗洗更健康。对了，思思不在家吗？”我问。 只见陈思妈妈伸出带泡沫的手先是指了指陈思的房间，又摆了摆手。 我心想：“这陈思，知道我来了还不出来，太过分了，几点了还午休呢？” 我快步走过去，推开了房门，陈思正在换衣服，乍泄的春光晃得我迷糊，陈思抓了床单裹住自己惊叫：“出去！” 我悻悻地关门缩回客厅，终于明白陈思妈妈刚才摆手的意思了！ 陈思妈妈笑着让我坐在沙发上：“陈雅给思思捎来几件衣服，她正臭美呢！” 我点点头，心想：“有其母必有其女！” 陈思穿了条蓝白牛仔短裤，没穿丝袜的两条腿细且匀称，上身是白色T恤，T恤领口藕荷色的嵌边儿衬得脖子白皙如凝脂，经常素颜朝天的她还化了淡妆，我突然发现，陈思竟然如此楚楚动人。 陈思嗔怒道：“妈，你看你，就知道自己美容……” 剩下的话陈思没说出口。 陈思妈妈乐呵呵地戴了一顶太阳帽，说：“你们聊吧，我去3单元玩会儿麻将。蝈蝈晚上别走，在这里吃饭。” 陈思给我倒了杯橙汁，然后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问：“你主动来我家可太难得了，你是无事不登……啊！！”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倔倔”用热热的小舌头舔了舔陈思的脚丫。 陈思惊叫一声后，惊喜地抱起“倔倔”，晃着它的两只前腿说：“‘倔倔’，你也来了？” 我喝了口橙汁说：“思思，这个暑假，我们宿舍六个人都去北京打工，‘倔倔’就暂时放在你家吧！” 陈思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咬着嘴唇说：“别去北京了，你就在我家帮我爸看旅店吧，一样赚钱！” “不是钱的事儿，我们几个想磨炼一下自己！”我果决地说。 陈思沉吟片刻谆谆教导我，大概意思是，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首都百花儿开…… 我赶紧接话：“咚咯里咯咚咯咙，咚咯里咯咙……” 陈思接着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我笑着点点头，从茶几下拿了陈思她爹的一盒云烟拆开点上：“思思，我在北京就待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然后我来接你，咱一起去我家玩吧，咱去看海，苏宁和刘爽估计也会去！” 陈思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突然发亮：“真的？” 我微笑地坐到她身边，和她耳语道：“其实我今天才发现，你还真挺漂亮挺撩人的，尤其是换衣服的时候。” 陈思笑着用拳头捶打我，我忽然觉得空调的温度也阻止不了我心中的一团火，我凝视着陈思，陈思慢慢地把双眸关上…… “哗啦，咣，瞧我这记性，又忘带零钱了。”关键时刻，陈思的妈妈开门而入。看到眼前旖旎暧昧的场景她也很尴尬。 我坐直了身子没话找话：“阿姨，思思迷眼了，我给她吹吹！” 陈思妈妈拿了零钱对我说：“那可得好好吹吹，你们继续吹，继续，我走了！” 我和陈思相视一笑。 我甩掉凉鞋，光脚走到电视柜跟前，拉开抽屉，翻找影碟，只见里边各式各样的光盘，百分之九十都是我未曾看过的：《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杨三姐告状》…… 我纳闷地问：“思思，你家有没有春秋战国时期以后的光盘啊？电影歌曲都行。” “有啊，你等着！”思思也甩掉凉拖，蹦蹦跳跳地跑到自己房间，取来了一摞，我挑了一张Beyond的专辑，打开DVD，选中一曲《不再犹豫》，按下play，电吉他的声音窜了出来…… “我也喜欢这首《不再犹豫》。”陈思高兴地说。 我俩并排坐在沙发上，我掐灭了烟说：“咱都喜欢，那还犹豫什么？” 我右手拥住陈思的腰，陈思扭捏着，然后掐了掐我树皮一样的脸：“你不怀好意吧！” 我右手转过陈思的身子，把充满烟味的嘴凑到陈思的嘴上…… 音乐在奏响吗？我好像听不到；时间在流淌吗？我感受不到。窗外的酷热延伸到了我的血液中，陈思的手自然垂落到我的腰间，我们忘情地、笨笨地嘴对着嘴像蜻蜓点水，谁都不敢睁开眼睛。 当我再次听到音响的时候，Beyond已经在高歌《海阔天空》了。 陈思的脸上绽放了胭脂般的玫瑰色，我俩再次不好意思地相视而笑，两人又心有灵犀似的拥吻在一起。 我的手不老实地顺着思思的后脊梁往上游走，直到碰到了一粒钩扣，陈思的皮肤很凉，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空调度数低还是紧张。我的大脑开始指挥双手像解二次函数一样试图解开这道防线…… 两人的忘我和投入影响了注意力，尤其是听力，当陈思父亲开了门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外，我还没解开扣子。 老爷子讷讷地喊了一声：“穿上衣服吧！” 陈思满脸通红地说：“哪里有脱衣服啊，您怎么不敲门啊？” 陈思她爹大度地笑了笑，然后关掉音乐：“咱店里的几床被罩让耗子给啃了，我回家取几个老鼠夹！你妈呢？” “去打麻将了！”陈思穿上鞋。 我赶紧对老爷子表白：“叔叔，您不用找老鼠夹了！” “噢？”老爷子纳闷地看着我。 我从沙发旁边拽出“倔倔”：“我家的小狗就喜欢逮耗子，人送外号：‘多管闲事儿奔得倔’！” 陈思的爸爸很高兴：“太好了，来，让我抱抱！” 老爷子喝了口水抱着狗走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对陈思说：“你爸你妈太能找时候回家了！我怀疑这老两口是特工出身！” 陈思哈哈大笑，用湿巾帮我把脸上和嘴边的口红印擦掉：“‘倔倔’真会捉老鼠吗？” 我撇了撇嘴：“别说老鼠了，那家伙吃火腿如果不是王中王的就发脾气！” 陈思捂住嘴咯咯笑：“我觉得你也是在胡说！” 话音刚落，陈思的父亲开了门又进来了，对我说：“哎，今晚上别走啊，咱爷俩得喝点，只有你在我才能喝个痛快，要不你阿姨管得可严呢！” 我笑着点点头：“叔叔，您放心，咱爷俩今晚上细水长流一醉方休！” “好好好，我走了，你俩记得拉上窗帘啊！”老爷子的话点到为止，碰上门离去。 我拉上陈思去逛街，陈思挑了一件白色T恤送给我，这件T恤很怀旧，在九三年的时候曾经风靡大街小巷。T恤上写六个大字：“别理我，烦着呢。” 陈思又开始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什么别拈花莫惹草，别招蜂莫引蝶，更不许寻花问柳，记得每天发短信。 我就差把自己阉了向她表白自己的忠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踌躇北伐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天上飘着蒙蒙细雨，但是我们的心滚烫滚烫，热血也已沸腾冒泡。 大家背上行囊兴冲冲地奔往火车站，公交车上，老二掰着手指头一脸凝重地说：“今天是黄道吉日，适合出行！” 若是放在平时，听到老二大放屁词，我们会群起而诛之，但是在今天，在这样特殊的日子，我们不约而同地狠狠点了点头。 买票入站候车，我们个个像过年一样欢天喜地，苏宁对我说：“到了北京，玉兰就买不到了！咱又抽不惯中南海的味儿，我去买条红玉兰！” 由于是始发直达的火车，我们提前上了车，老T往座位上一靠，没过3分钟就睡着了，旁边座位上的一位大妈还奇怪呢：“火车怎么这么早就开了？” 说完，老人家朝车外看了看，又纳闷地说：“我明明听到了汽笛声啊！” 后来大妈终于发现原来是有人在超高分贝打鼾！和善的大妈笑呵呵地说了句：“小怪兽！” 我们都憋不住地笑了。 到了发车时间，火车鸣笛开动，老T突然惊醒，看了看车外，大骂：“靠，这北京火车站怎么这么破啊？比咱来的时候强不了哪去！” 气得苏宁剥了个茶蛋塞到老T嘴里：“不许嚼也不许咽！听见没？” 老T含着鸡蛋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趁苏宁不注意一口咽下，噎得瞪了瞪眼，然后往后一靠，睡了。 老二靠着窗户，面前铺了张北京地图，手里拿一个放大镜仔细瞅了半天，拍拍胸说：“嗯，此图我已烂熟于胸！到北京我来当向导！” 绿帽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老二脑袋上：“李道长，地图拿反了！” 老二把地图正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说怎么没找到八宝山呢！” 小湖南瞅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房屋和树木说：“我有点忐忑！” 嘉嘉的话其实点中了我们的死穴，大家对于到了北京以后的生活心里都不安，只不过逞强装出欢天喜地的样子。 苏宁对小湖南攥了下拳头：“男人忐忑吧，不是罪！”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北京西站，我们下车发现北京并没有下雨，而是阴沉着天，而且天气也是非常闷热。大家出了站，苏宁拆开玉兰烟自己点上并递给我一支，刚抽一口，苏宁大骂：“我刺儿咧，傻×卖我的假烟！” 我无奈地点点头。 要说明的是，我们宿舍六个人，三对儿路痴，出了站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没等小湖南去问，好些人都围上我们，老二微笑着说：“北京人民就是热情！” “大兄弟住宿吗？环境优雅，干净卫生，可以洗澡！” 我们摇头要走，对方不依不舍：“可以给你找妹子陪睡！” 没走几步，有人神秘地对我说：“哥儿们，发票要吗？” 我们落荒而逃，到了公交站牌下，一个大姐焦急地问苏宁：“大兄弟，请问到六里桥怎么坐车啊？” 苏宁的脸腾地就红了，讷讷地说：“你打个出租就到了！” 那位大姐用家乡话骂了句，气呼呼地走了。 这么说吧，我们几经周转，终于到了丰台区，然后小湖南用自己的小甜嘴儿问出了我们住处的位置，他高高兴兴地跑回来说：“咱走吧，还有5站地就到了！” 这个时侯我们都已经快中暑了，但是仿若看到黎明前的曙光在前方闪耀，大家打起精神往前走，走了半个小时，绿帽猛然醒悟：“北京的一站地大概是一光年！” 老二哭丧着脸说起了《西游记》中的台词：“此一去十万八千里，一路上妖魔鬼怪众多，施主们多多保重。我找个树荫歇会儿先！” 经过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来到苏宁朋友给租的房子，这是一溜小平房中的一大间，苏宁找了房东老太太拿了钥匙，我们进了屋，眼前的一切可以说是美不胜哭。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里孤零零地放了两张上下铺，连个坐的马扎都没有，一个枯黄的电扇摆在地上，不用看出厂日期就能猜出这是秦朝的，估计是从兵马俑的坑洞里偷来的。 屋里的温度倒是很“凉爽”，反正我感觉比桑拿间里温度要低一些。 绿帽眼睛都直了：“400块钱就租来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宅子？” 老二都被太阳烤蔫了，他感慨地说：“和这里相比，双胜街的房子简直就是豪华别墅！” 老T打开电扇高兴地说：“还能转哎！” 小湖南倒是无所谓：“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呗，咱又不是在这里待一辈子，知足吧。绿帽，咱去打点水，蝈蝈你开窗户，苏宁和老T扫地吧！” 忙活完了，屋里顿时有了生机，我们的人虽然枯萎了，心却依然鲜活！ 苏宁拽起迷惑不解的老T：“别想了，走吧，那辆盗版马自达该去取了！” 当苏宁骑着冒着黑烟的三马子返回市内时，好多路人发出了：“猪长老快收了神通吧”的呼喊。 苏宁交货后当即向陈思父亲辞职，此后再也不梦想做有车一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筚路蓝缕 到北京的第一天夜里，我们虽然累得筋疲力尽，但是人的心中一旦有了希望，总是神采奕奕。 我和苏宁打了地铺，其余人睡双人床，我们在黑暗中闭着眼睛，用嘴巴绘制未来的宏伟蓝图。 刚开始我们都打算去人才市场找零工，可是小湖南到底是老油子，不经冥思苦想却有神来之笔： “我觉得吧，咱要搞什么促销啊，家教啊，还不如在咱学校周边，没必要来北京。你们看啊，后天就是高考，城市里的考生都由家长陪同，咱随便找几个学校，不卖别的，就专卖矿泉水就能发笔小财！” 说完这些，小湖南等待大家的意见。 苏宁在黑暗中挑起脚指头：“高人高见！” 绿帽也表示：“咱一瓶水赚一块，这两天也能赚上一千块啊！！！” 说得兴起，大家就觉得这钱都已经装到自己兜里了，苏宁挺身坐起：“屋里太热了，北京的夏天要是没个空调还真是谋杀的天气，走，咱到街边去坐着去！” 我们披上衣服呼啦啦都来到路灯底下，苏宁掏出假冒的玉兰对我说：“凑合着抽吧！” 抽上烟苏宁又吩咐绿帽：“去旁边那小超市搬一箱冰镇啤酒来！” 绿帽一挑眉：“怎么又是我呀！” 我冲着绿帽作了个揖：“帽啊，天生你材必有用，千金散去才高兴。去吧！老T和你一起，你买单他搬运，这是青梅竹马论英雄，两小无猜战友情，天造地设天亦老，人间正道是青岛。青岛纯生啤酒，要凉的。北京生活节奏快，你俩快去快回。” 绿帽被我说得蒙头转向，骂了句：“说的是个P呀！” 我们每人攥着一瓶啤酒席地坐在马路边，看着过往穿梭的汽车，无限感慨！ 小湖南的脑子就如一台精密的仪器，他咽下一口啤酒后建议说：“咱卖的矿泉水必须是冰镇的，得想办法解决冰箱冰柜的问题，还有泡沫保温箱也得去买，矿泉水去大超市进货就可以！” 听完小湖南的话，苏宁说：“咱可以去门口那家小卖部商量，让店主帮咱把矿泉水冻上！” “对对对，保温泡沫箱可以去海鲜市场买！”绿帽的灵感也跟啤酒泡沫似的涌起。 “咱附近有几所高中，是高考的考点，咱也不用担心路费问题。”我好像也有点开窍。 老二也想表明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像黄鼠狼附体似的哆嗦一下。 老T说：“靠，老二又要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了！” 苏宁用啤酒瓶子指了指老二：“你要敢满嘴喷粪，我就让你向天再借五百年！” 老二嘿嘿一笑：“依贫道之见……” 我们盯着老二静候下文，老二却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像见鬼似的惊恐，嘴里哆哆嗦嗦地结巴：“贫道觉得，觉得，觉得……” 苏宁不耐烦地说：“他娘的，怎么还被复读机给附体了！！” “贫道觉得咱要出事儿！”老二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我们惊讶地瞅向老二盯的地方，只见一辆警车停在了不远的地方，两名警察正朝我们走来。 两位警察的模样我已经淡忘，只记得一部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这两位警察脑袋的比例就像松仁比倭瓜。他二人大模大样地走到我们跟前，小脑袋警察张嘴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跑路边喝酒？暂住证！” 我们都愣了，老T嘀咕了一句：“来北京还得给赞助？赞助谁呀？” 苏宁赶紧解释：“警官，我们是H大的学生，今天刚到北京！” 大脑袋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扫了我们一眼：“学生证呢？” 我赶紧赔笑插话：“都在住的地方呢，我给您去取！” 小脑袋警察把松仁脑袋点了点，催促说：“快点！” 这时，绿帽抢步上前，拉住我，然后对警察说：“同志，我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这几个人都是来北京观光的学生，今天刚到，我可以证明！” 小脑袋警察把手一伸：“证件！” 绿帽从裤兜里掏出记者证甩给小脑袋，俩警察拿着绿帽的假证看了半天，小声说：“好像不对呀，没有编号啊！” 绿帽的脸一下就红了，我们心里都是一惊：不好，要出事！！ 没暂住证罪过可能不大，办假证冒充记者可就捅大娄子了！ 苏宁赶紧冲我挤眼：“快给二位警官取学生证去，还有咱的车票！！” 没想到绿帽不干了：“警官，带编号的记者证是新闻出版总署颁发的，我的发证机关是国家广电总局，不用编号，怎么，你们对此还有歧视？” 两位警察愣了，被绿帽放的没影的屁给唬住了，他俩把证件还给绿帽一句话没说走了！ 我们一身的冷汗。 苏宁拍了一下绿帽的肩头表示佩服，不料一巴掌却把绿帽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绿帽喝了口啤酒压惊，然后拍着胸口说：“妈的！吓死俺了！” 经历一场虚惊后，我们兴奋的火焰被浇灭，在酒精的催眠下也有些困倦，大家回到平房，在潮湿闷热的屋子里辗转反侧多半宿才勉强睡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事俱备 第二天一早我们梳洗完毕，兵分三路，分头行动。 小湖南和老T杀奔物美超市去进货，我和苏宁去小卖部谈冰镇的问题，老二和绿帽这对冤家终于同仇敌忾地联合在一起，去往京深海鲜批发市场收购泡沫保温箱。 单说我和苏宁，我二人先抽了烟润润嗓子稳定心神，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小卖部，店主是一个30多岁的大姐，这位大姐上身穿碎花布的短袖，下身配喇叭筒式宽松的裤子，这裤子抿着腿像长裙，走起路才现出原形。 “大姐，忙着呢？”苏宁满脸真诚的笑容。 “需要点什么？”大姐也还之以笑脸。 我赶紧说明来意，大姐想了想，问：“你们准备冰多少矿泉水？” “每半天大概是300瓶。”素宁伸出三个手指头。 这位大姐很大方，很直爽：“不行，我这里放不下！” 我俩死磨硬泡了许久，大姐就是这俩字：No行！ 正说着，门外走来一个小姑娘，径直来到柜台： “苏姐，给我拿一个七度空间！要网面的。” 说完这女孩回头看了看我俩，突然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我趁机用我的数码眼睛看了看她：白净鸭蛋脸，眉毛修得像转了90度的括号，鼻子挺挺的，嘴角有颗美人痣，齐耳短发，长袖无领衬衣，衬衣的两个衣角系在一起，黑色直筒牛仔，脚上趿着拖鞋。 我正端详着，苏宁拽了拽我，然后又指了指那女生的乳房，女生的脸腾地一下子布满晚霞。 我瞪了一眼苏宁，悄声说：“干吗呢？怎么这么不检点？” 气得苏宁瞪了我一眼，此时，那女生拿了东西说了句“苏姐再见”就转身离去了。 苏宁拉住我出了小卖部，趴在我耳边说：“你这什么记性，这女生就是胸罩砸你脑袋上的那个！”（此处背景详情请参阅拙作第一百一十六章：擦肩而过的考试。） 我恍然大悟，赶紧追上前去：“同学，你好，请留步！” 那女生转过头发现我俩追上来，一脸尴尬地问：“什么事？” 我气喘吁吁地说：“同学，我这记性本来挺好，可自从上次被你的暗器打中以后就有点老年痴呆了，我叫蝈蝈，这是苏宁！” 女生笑了笑，那笑容伴随着两个小酒窝荡漾起来甚是招人怜：“我叫赵晨。” “赵晨，你家在北京？”苏宁关切地问。 “是啊！你们也是本地人？”赵晨很惊讶。 “我们是来北京打工的，如有偶遇纯属巧合！”我把来意以及刚才遇到的困难向赵晨描述了一番，然后问，“你和苏姐熟吗？可不可以帮帮忙？” “不太熟！”赵晨的回答让我和苏宁失望至极，苏宁还不死心：“附近的小卖部你有熟人吗？” “没有哦，平时都是妈妈出来买东西的！” 我俩终于绝望了。 “不过我家地下室有淘汰的冰柜，绝对能用，只不过声音大了些，你们可以拿去用。”赵晨的回答让我和苏宁惊喜交加，都不知道说点啥好。 我认真地点点头：“嗯，多谢啦，今天我才知道啥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有四喜，他乡遇故知比洞房花烛夜还要浪漫哪，赵晨，你可是帮了大忙了，来，我帮你拎东西！” “不用不用！”赵晨的脸又红了。 “这么客气干吗呀，咱是校友，你又帮我们这么大忙，你别见外啊，我……”我抢过塑料袋突然发现原来七度空间不是饮料，也了解了赵晨脸红的原因。 我假装拎不动似的说了句：“我晕！怎么会这么重啊，苏宁，帮忙！” 苏宁轻蔑地笑了笑：“就你这小身板儿还出来打工呢？首都人民都懒得笑话你！” 苏宁接过东西感觉很纳闷，因为它本来就是轻如鸿毛，当他看清里边的东西，苏宁开始和赵晨比赛谁的脸更红。 我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给赵晨，然后又趁机要了赵晨的联系方式。 我和苏宁雇了车把冰柜拉回住处，插上电源。 苏宁对我说：“蝈蝈，你就坑我啊，我一会儿就给陈思打电话报告你的恶行！” 我连连摆手：“大哥，您可嘴下留情，我还想多活几天呢，再说过一段你还得去我家和刘爽约会呢，你还是老实待着吧！” 被我点了死穴，苏宁没辙了，他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中午，各路人马陆续返回，大家从车上卸下矿泉水直接放到冰柜里，又开始联手洗刷泡沫箱。 小湖南对于我的奇遇大加赞赏：“咱有了自己的冰柜，成本又降低不少！” 到了晚上，我们发现有些矿泉水已经结冰了。大家欢呼雀跃，老二拿了一瓶水放在脑门上，故作老练地模仿华仔说：“我的梦中情人，一定要有一身冰彻心扉的皮肤！” 老T有点腼腆地提议说：“要不，咱喝一瓶？” 其余五个人都面面相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放弃了。平时一瓶矿泉水对于我们来说谁都不会在乎，但是聚集了大家心血的这些矿泉水就好像人参果一样珍贵。 小湖南说：“咱冻上些自来水吧，其实和矿泉水一个味儿！” 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开始谋划第二天的战局。经过表决我们决定去北京十二中门前打响第一炮，赚得第一桶金。 晚上七点，北京酷热难耐的天气略微有所收敛，我们几个人傻呵呵地坐在屋子里闲聊，苏宁提议说，咱去外边下馆子吧，来北京以后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老T差点哭了：“就是就是，我的胃里都真空了，再不来点油水，恐怕我都熬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了。” 我笑着建议说：“咱最好是叫上赵晨，人大公无私地提供咱冰柜也算是一大股东啊！” 绿帽没理我的话茬，对苏宁说：“蝈蝈这小子是不是又动了凡心了，我怎么感觉着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暧昧呢？” 苏宁赞同地挑起拇指：“岂止是暧昧，简直就是犯贱！” 说完这些话，苏宁对小湖南说：“嘉嘉，你速去寻找合适的餐馆，原则是好吃不贵，距离适合步行！” “好！”小湖南转身大步离去。 苏宁又吩咐：“老T，老二你俩去搬些咱们的冰冻自来水，今天我们不泡茶不饮酒只喝凉水！” 老T和老二开始往泡沫箱子里倒冰块。 苏宁分派完了，自己点上烟拿了本《读者》看，不经意间，他看到我没动，只见他面沉似水：“蝈蝈，你怎么不去给赵晨打电话啊？你的提议还得别人催促啊？” “我已经发了短信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苏宁点点头：“哦！” 我又问：“请问大帅您自己有何任务？” 苏宁忽扇着杂志像诸葛亮摇扇子似的：“本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呸！”我冲着苏宁吐了口唾沫然后起身去洗脸。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杏要出墙 我们在晚上八点准时来到了小湖南找好的饭店，这家名为“工薪之家”的饭馆距离我们住处3里之遥，进到雅间，只见里边干净整齐，空调的凉风扫在身上让人恍如从赤道超时空转换到了北极。 我落座以后给赵晨发了另外一条短信：“工薪之家，二楼206，等你！” 三份菜单在众人手里轮流传送，苏宁看罢菜单倒吸一口冷气，绿帽嘬着牙花没言语，小湖南忍不住地惊叫：“这里是付日元结账吗？怎么这么贵？” 我仔细一瞧，可不是嘛，H大旁边重庆豆花里5元一份的鱼香肉丝到了这里摇身变成了25元！一个饭店的鱼香肉丝的价钱基本就定了饭店的规格了！ 选了半天，绿帽点了一个拍黄瓜，这是最便宜的菜，但是价格是12！ 小湖南站起身道：“咱走吧，别在这儿吃了，卖上25瓶矿泉水才能吃上一份鱼香肉丝，太坑人了！” 于是，大家跟服务员说了声就冲出了饭店，苏宁问：“小湖南，你也有打探不实的时候啊？” 小湖南挠着脑袋说：“我一看名字就选在这里了，谁知道北京的工薪价格是天文数字啊！” 这时候，赵晨到了，她换了一身浅黄色裙子，白色凉鞋，露出的脚丫都是藕白色的。虽然当时光线不是很亮，但是我们六个人全被震了。 赵晨问：“怎么没进去？” “太贵了！吃不起。”我实话实话。 “走吧，进去吧，我买单！”赵晨大大方方地说。 “算了，本来是要答谢你，要是还让你请客那我们成啥了？不过，有句话叫秀色可餐，看见你，我都不饿了！”我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赵晨抿嘴一笑，说：“我们小区后边有一个小树林，树林旁边有烤羊肉串的，肉挺新鲜，味道也不错，5毛钱一串，8人以内吃够400串扎啤免费！咱能吃够400串吗？” 我们没说话，把目光转向了老T，老T笑了，他不好意思地问：“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我们在赵晨的带领下到了这家烤羊肉串的摊位前，要了些田螺、花生、毛豆，又一次性要了200串羊肉，200串羊筋，大家开始举杯畅饮。 我们先是众人一起给赵晨敬了杯酒，感谢她提供的冰柜，然后大家聊起了学校的事情。 赵晨大一和大二上半年没有在H大本部上学，她是H大实验学院的学生，学的工商管理，今年下半年专升本以后到了本部。 H大的实验学院其实很偏僻，我只去过几次，但是教学质量可以说是上乘，设置的新闻、广电、文秘、编辑、金融、财政、艺术设计等专业都是强势学科。 除了苏宁以外，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如何与赵晨相识的，于是我趁着酒劲把当时尴尬的场景说了一遍，苏宁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酒后红还是害臊了。 由于是免费扎啤，所以大家敞开了肚皮往死里造，老板给我们倒酒的速度都有点赶不上趟，后来干脆弄了一大桶扎啤放到我们旁边。当然，既然是免费扎啤那其中兑水的比例最少也有百分之五十。 赵晨的酒量很浅，喝得也很慢，但是从言谈话语中看得出她也是一个很直率的女孩。 酒过N巡，菜过盘空，众人微醉，我站起身说：“你们先回住处，我去送赵晨回家！” 我和赵晨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合适的话题，反倒是赵晨很开朗地问：“蝈蝈，你家是哪的？” “秦皇岛，小城市，比不得北京。但是有时间你去我老家，我给你在海边烤肉串烤海鲜，绝对是味道鲜美环境温馨，哎，对了，赵晨，你是北京人，为何当初没在北京上大学啊？”我反问。 “考大学之前我妈妈和我爸离婚了，我妈在北京，我爸去了南方，我当时随便报的学校和专业，也没人管我。”赵晨仰头看了看星空。 我的心好似有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对不起啊，我是随便瞎问的！” 赵晨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有问必答！” 我这二百五的精神又犯了，咽了口唾沫问道：“当时我问你的问题到现在你还没回答呢？” “哦？什么问题？”赵晨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我。 “你忘啦，我还给你胸罩的时候问你这是多大的？”我一脸正经地比画道。 赵晨用白色凉鞋跟儿踢了我的腿肚子，然后又跑掉了，跑了不远回过头来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我虽然微醉，但是听得出这不是发火，而是有些撒娇的口气。 回到住处，我一推门，看见其余五头驴正襟危坐，对我怒目而视。 “怎么还没睡觉？明天就要出征了！”我边脱衬衣边问。 “你小子太不地道了！背着陈思做出如此流氓的勾当！”老二首先发难。 “我怎么了，就是送她回家，至于吗？”我抱怨着躺在地铺上。 “你肯定是耍流氓了，她踢你了，我们都看到了！”老T大声地揭露。 我当时脑袋一晕：“你们跟踪我？” 众人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开始狂风暴雨般地指责，大致意思就是蝈蝈你比陈世美还要罪大恶极三千倍，应该用狗头铡铡了，或者干脆五马分尸…… 在他们的指责声中我响起了均匀而又可爱的小呼噜，后边的话也就听不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功的二大爷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开始忙活。 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放到地上让它慢慢融化成冰水混合物，然后又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到了泡沫保温箱里。 各自换好干净整齐的衣服，洗脸刷牙刮胡子，然后我们开始安排部署战斗的策略。 小湖南首先发言：“今天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上午，每人100瓶的任务量，每次箱子里放33瓶，卖完就回来取，咱必须想方设法卖出去，一律两元一瓶。 零钱我已经换好了，大家都拿上点儿，遇到找不开的情况再说。我们不要靠近校门，就在外围吆喝叫卖，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老二说：“今天晴空万里，是大好的时机，老天赐给咱们这样的天气，必须要珍惜！昨晚我夜观天象，吉星高照，同志们，加油！” 众人点头。 我们随便到外边糊弄了一口早饭，老T大手一挥：“走了！” 早上八点，我们六个人就占据了十二中附近最有利的地形。 绿帽眉开眼笑：“你们看，四周就没有卖矿泉水的，没有竞争者咱是独一份！” 大家用显微镜般的目光扫了一遍周围，果然如绿帽所说，前边黑压压的考生和家长成群结队地堵在校门口，他们的身后除了一些卖早点的，还真就没有卖水的，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让我们备感自豪。 小湖南气儿都没喘匀呢，就开始吆喝：“矿泉水，冰镇的！” 我们也拉下脸顾不得面子，张开嘴巴开始吆喝叫卖。 “饮此水者，非清华北大莫属！”“考试前喝了我的水保你文思泉涌！”“我的水让你的大学不是梦！”“喝了我的矿泉水不但考得好，报志愿也是保准儿没问题。” 六个人变着花样轮番高喊，可是说来也奇怪，20分钟过去了，愣是一个买主也没有。好多人路过时像瞅怪兽似的看我们，那眼神就像发现了外星人。 苏宁纳闷地嘀咕：“北京人平时不喝水吗？” “我先喝一瓶吧，做个示范，馋馋他们，我的嗓子都冒烟了！”老T拧开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我都快给他们跪下了，咋就没人来买呢？”老二郁闷地蹲在地上。 “大爷们，来喝水吧！两块钱一瓶。”我受到老二的启发，装孙子似的叫卖。 苏宁把箱子放在地上，伸手擦了把汗，又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不对劲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我们想明白，一个留着中分头的小伙子到我们身边：“来瓶水！” 绿帽以战斗机的速度冲上去，揭开自己的保温箱：“来，兄弟，自己挑一瓶，两块。你今年指定考上清华！” 中分头掏了钱朝着校门口走去。 绿帽摩挲着两个一块的钢镚儿差点哭了：“终于开张了！” 不管怎么说，开张大吉！我们也来了精气神儿，又站起身开始吆喝，没过三分钟，那个中分头又回来了：“对不起，请把水给我退了！” “怎么了？有问题吗？”苏宁疑惑不解地问。 中分头没吱声，从绿帽手里拿过两个钢镚走了。 “不对劲儿，我去看看！”小湖南跟着中分头走向十二中门口。 不一会儿，小湖南朝着我们招手，大家搬着箱子小跑着过去，到了校门口我们抬眼观瞧。看完以后，老T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着大叫：“我日咧，可坑死人了！” 只见校门前两辆雪白色的松花江分列两旁。 左边看，车前摆有几十箱矿泉水，车上红底黄字大横幅：免费赠水，娃哈哈祝考生金榜题名！ 右边瞧，车前陈列数十桶桶装矿泉水和无数纸杯，车前牌子上写着：随意畅饮，乐百氏贺考生鲤鱼跃龙门！ 我们的汗“刷”就下来了。 小湖南搬着箱子离开校门，然后坐在地上拧开一瓶水默默地喝着。 大家也随着小湖南无精打采地坐到了地上，面前的泡沫箱在阳光下分外扎眼。所有人的心情都如同面前矿泉水的温度一样冰凉。 俗话说：“男愁唱，女愁哭，老太太愁了爱叨咕！” 老二晃着手里的水，看着远处陆续进场考试的考生和场外焦急的家长以及那两家免费赠水的车，他放开了喉咙：“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 绿帽仰脖喝干了水站起身说：“哥几个，这点小挫折算个鸡巴WHAT？满打满算咱也就赔了一顿饭钱，都至于的吗？晚上找地儿撒欢儿去，我请客！” 苏宁也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绿帽说得没错，咱们还得爬起来，如果觉得自己爬不起来了，那就卷铺盖走人！” 小湖南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自我鼓励道：“赔钱只能怨点背儿，北京不相信眼泪！打起精神来，嘿嘿！” 老T恶狠狠地朝着校门口看了一眼：“妈的，我去喝它几桶水！” 我们并没有死心，搬着水到了一个天桥，只不过四处都有卖水的，而且别人卖的品种还更丰富，我们只好回到住处把所有的水低价处理给了小卖部的大姐。最后一算账，赔了200多块钱。 钱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们的士气有些低沉。 我们买了些熟食和冰镇啤酒，在烤箱般的屋子里边喝边商量下一步的出路。 小湖南没喝酒没吃菜盯着地上一只苍蝇发呆，过了许久才闷闷地说：“这次是我判断的失误！” 我赶紧劝慰：“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的二大爷，咱一万次跌倒，只要有一万零一次爬起来就不是孬种！” “啪！”老T把小湖南眼前的苍蝇拍死，然后大大咧咧地说：“蝈蝈说得对，咱不当孬种！” 老二干了一杯啤酒然后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咱这根本就算不上失败，咱必须得有信心，我很欣赏阿基米得说的那句话：‘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这他娘的是什么气势？” “来，兄弟们，咱走一个！”苏宁举杯，“我也说句豪言：给哥儿们我一个支点，我可以和太阳玩跷跷板！” 大家终于重新树立起信心。 当天晚上，我们达成共识，各自在北京寻找出路，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成功，大家就一窝蜂般地冲过去。 夜里，我走出平房去公共厕所撒尿时发现，北京的夜晚，没有星星。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雨后情更浓 来到北京一周了，我们没有赚到一毛钱，杂七杂八的钱加在一起我们已经花了700多。 曾经，我们甚至觉得赚上几个亿都不是梦想，面对现实才发现，一分钱的收入都是如此之难。 虽然大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我们还是决定各自蹦跶出去讨生活。 早上，空气闷得能拧出水来，电扇里的风就好像悟空第一次借来的假冒伪劣芭蕉扇一样，呼呼冒着热气。 六个人走出平房各自击掌互相鼓励，然后四散而去。 我找了一家报亭买了几份报纸，顶着报纸我走进了一家银行，喝着免费的水吹着免费的空调，我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我刚打开一份报纸的招工招聘版，一位银行的工作人员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先生您好，请问您最近有投资股票基金的打算吗？我可以为您推荐。” 我抬头一看，一位身穿暗紫色职业装的女生在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的眼前豁然开朗：此女岁数二十五六，齐耳短发，鼻梁上是黑边儿眼镜。 我开始臭得瑟：“我的收入一般都是交给我的私人理财师来打点！不过，最近我手头正好有一笔闲钱想要投资股票！” 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坐在我身旁开始热情为我推荐，我的鼻子里飘进淡淡的香水味，耳朵里传来绵绵细语，我的眼睛也亮了。 “刚才我推荐的这些，您觉得哪一支适合您？”对方单刀直入。 她推荐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好故作老练地说：“这样吧，我回去和我的理财规划师商量一下，我再作决断！”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随时可以联系我！”一张淡雅的名片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很绅士地站起身和她握了握手，然后等她走远以后，我闻了闻自己的手：“真他娘的香啊！” 我又低下头开始看报纸，除了搬运工和投递员以外，好像都不适合我。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赵晨发短信：“美女，我在小卖部门口等你！” 然后我团起报纸站起身，走出了银行。 在我抽完第四支烟时，看见赵晨远远地走了过来。赵晨这次换了一身让我心灵崩溃的衣服：米色超短裙配粉色露脐吊带，露出的一寸宽的小腰儿比空中的太阳都扎眼。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 “啊？”我回过神来花痴似的瞅着赵晨，“我光看风景了没听见，我说，你这身打扮太性感了，你不会是在天上人间上班吧？” “少来！净会胡说八道，你们的矿泉水都卖完了？”赵晨拉着我到了背阴的地方。 “别提了，说起来我就伤心欲绝！我们赶上乐百氏和娃哈哈免费送水活动了，咱哪竞争得过呀，全赔了！”我垂头丧气地回答。 “哦，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赵晨问。 “大家四处去找活儿了，我初步打算是让你当向导带我去北大转一圈，当年我高考发挥失常，要不然我就是北大学子了！我想去看看未名湖，顺便祭奠一下我曾经的梦想。” “别吹了，走吧！” “怎么瞧不起人啊！真的，我就差400多分就考上北大了！” 我和赵晨溜溜达达到了公交站牌下，我趁着上公交时假装关心地扶了赵晨的腰，手里像触电一样，我差点从公交车上掉下来。 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踏入北大：“啧啧，这才是大学呢，学校里边都有公交！” 我和赵晨并排坐在未名湖畔垂柳下，碧水涟涟，垂柳依依，微风习习，心神摇曳。我心里很矛盾，很摇曳，不是因为面前的美景，而是我在矛盾，到底应不应该做一件事情。 最后，我的理智还是被死不要脸的精神挫败了。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到湖畔，点上一支烟，手搭凉棚遥望远处宝塔，然后我扭过身走回来的一刻，我的眼睛瞥了一下赵晨。 坐回去以后，赵晨问我：“你去看什么？” 我嘴上说：“去看什么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我回眸看到的风光！” 我心里却在想：唉，穿个超短裙竟然还没走光，郁闷死我了！ 中午我和赵晨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搭公车返回丰台区。刚下公交车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出了状况。 北京的天气真是属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上车之前还艳阳天呢，忽然间就阴云密布雷声滚滚，樱桃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我和赵晨躲都没个地方躲。 我让赵晨顶着报纸跑在前面，我紧随其后，15分钟以后，我俩终于冲进了我们的小平房。进了屋子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递给赵晨一条毛巾：“靠咧！这是什么鬼天气，下雨之前也没人通知一声！” 赵晨歪着脑袋擦着头发上的雨水说：“我今天穿的衣服还真跑不快，幸亏穿的平底鞋！” 我关上门听着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其实下场雨挺好的，天气就能凉快一点！” 说完，我发现赵晨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又咋啦？别说你的钱包手机落在公交上了啊！”我胡乱猜着。 “我想换身衣服！”赵晨说。 听赵晨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责怪自己确实太粗心了，人女孩都被雨给浇了，衣服不就透了吗，曲线毕露说的是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刚才就顾着傻跑了，竟然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我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我边想边偷瞄赵晨：吊带贴在了身上，胸罩的轮廓清晰可见，短裙的边儿已经不是翘起的，而是贴在大腿上。 我感觉自己鼻子里冒的气都有3000℃高温，而且还面临流血的可能。 “你还看！”赵晨拿床单挡住自己凶巴巴地嚷。 “快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 我从床底的包里拿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扔给了赵晨。赵晨接过衣服没有动，还看着我。 “换啊！还等我帮你呀？”我催促她说。 赵晨气得跺脚说：“你这不废话吗？你在屋子里我怎么换？” “大姐呀，外边下雨呢，可能还有冰雹，我出去就回不来了，你忍心啊？”我弱不禁风似的盯着她。 “那怎么办？”赵晨怀里抱着衣服问。 “这样吧，我拿床单把床的四周围起来，你躲在里边不就成了？”我佩服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 我找出老T和老二的床单，把一张上下铺的床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掀开一角，做了个请的手势：“Please，请君入瓮！” 赵晨钻进去后威胁我说：“你要是敢偷看我就杀了你！” “快换吧，谁有工夫答理你呀，就你那水桶腰飞机场的胸我都怕自己眼睛受到亵渎玷污，你说你要身材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还总是瞎担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正人君子啊，柳下惠大哥的精神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我叨叨咕咕地说个不停就是想通过声音证明自己待在原地没动，其实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一个女生敢在一个屋子里换衣服，那是不是说明即使我撩开床单她也不会怪罪，万一我撩开了她真的发飙怎么办？如果我不去撩那错过机会就再难寻了，可能我突然冲过去偷窥是禽兽的举动，那要是我不动就成了禽兽不如…… 我边想边张望，暗恨自己不是CT、B超、X光眼。床上窸窸窣窣地响起了换衣服的声音，我的心矛盾得快要崩裂。 突然，赵晨“咦”的一声，然后叫我：“蝈蝈……” 我狂喜，哈哈，终于还是你主动了，我不露痕迹地问：“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赵晨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请用国语和我交流，阿拉伯的语言我听不懂！”我说道。 帷帐内的赵晨用蚊子般的声音哼哼唧唧地说：“有干净内衣吗？” 我当时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忘了这茬儿了：“我枕头底下有，新买的，没穿过呢，本打算今天换，你先穿了吧，小票也在枕头下边，23块钱，明天记得给我。胸罩我没有，你要是不嫌弃就套上我的两只袜子，估计也能装得下！”我建议说。 窗外的雨还很大，我从门口拿了把伞准备送赵晨回去，这时门突然被闯开，宿舍另外五个人像落汤鸡一样蹿进来。 屋内光线昏暗，大家都没看见赵晨的存在。 “我靠！北京的雨真他奶奶的凉！”老T不管不顾地脱了上衣，脱完上衣后就开始解腰带。 “啊！”赵晨一声尖叫吓得几个人差点尿了裤子。 五个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屋子里暧昧的场景：一个女生，穿着我的衣服，毛巾挡在胸前，床的四周用床单搭好了帷幔…… 几个人同时把羡慕嫉妒憎恨质问的眼睛对准我。 这时，赵晨拿了伞抱着湿漉漉的衣服开门跑了，估计是抹不开面儿害臊了。 这下可害惨了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路在何方？ 赵晨跑了，穿着一身我的衣服。那件T恤还是陈思买给我的，后背上写着：别理我，烦着呢。 我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撤下床单给老二铺好，苏宁脱了裤子拧着水不咸不淡地问：“怎么回事啊？” 我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小声地赔着笑说：“我要说真的没发生任何事儿，你们信吗？” “不信！”众人异口同声。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把刚才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二用小母狗眼盯着我：“一个光线黑暗的屋子。” 绿帽赶紧接话：“两个生理正常的男女。” 苏宁也凑过来讥诮讽刺：“三面被单围起的床铺。” 小湖南顾不得脑袋上还在滴水也来凑热闹：“四只火辣辣的眼睛！” 老T倒是想接着往下说，可是他脑袋转得慢，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憋得满脸通红才说：“五分钟解决战斗？” 气得我飞起一脚踢在老T屁股上，然后指点着这群人大骂：“你们的思想卑鄙，无耻，龌龊，肮脏，下流！” 老二拧着脖子晃着头：“恼羞成怒了吧？我再龌龊也没让任何女生穿了我的内衣。” 绿帽也跟着添油加醋：“我再下流也没把自己女朋友买的T恤借给别人穿！” 苏宁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手机说：“大家少说两句，咱们可能真的是误会蝈蝈了！” 我走上前去，握了握苏宁的手：“大哥，众人皆醉您独醒啊！还是您了解我，啥也不说了，以后我当牛做马忙前跑后给您卖命！” 苏宁甩开我的手：“我觉得这事儿得让陈思来判断！” 我当时就蔫了：“别介呀，这事怎么着也说不清，越描越黑。大家高抬手放兄弟一马吧，求求你们了！” 老T记仇似的反踢了我一脚：“看你那怂样儿！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吐个唾沫就是个钉！他妈的，我怎么就遇不到这好事儿呢？” “关键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我带着哭腔争辩，“苍天啊！大地呀！窦娥大姐呀，你显灵替我出了这口气吧！如若我蝈蝈是被冤枉的，请让外边下起瓢泼大雨！” 我一脸天真地指了指外边对大家说：“你们看，下雨了！” “废话，这雨都下了一个钟头了！”苏宁皱着眉头看了窗外一眼，“你小子少打岔，老实交代，老T，你再给蝈蝈说一说咱宿舍的政策！” “得令！”老T可逮着显摆的机会了，他换了一件大裤衩子，光着膀子摇晃到我面前，“蝈蝈，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政府的眼睛是雪亮的！咱们宿舍的政策当初还是你制定的，现在我代表人民给你重复一下：坦白从宽，抗拒就阉！你招还是不招？” 老二看着老T很风光，他也得意扬扬地坐到我的床上：“那天晚上吃完羊肉串儿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你说你背着陈思做出如此不堪之事，难道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无耻’二字？” 我知道，这种事情真的解释不清，你要是不承认，这几个孙子就没完没了，你一旦承认，他们就会让你继续交代细枝末节，恨不得让你重新演一遍！ 我赶紧岔开话题：“哥儿几个，今天我发现了一条生财之路，以后咱在北京可以扬名立万了！” “哦？”众人都来了兴趣。 “你们看这报纸。”我拿出已经被雨淋得不成样子的晚报，然后学着可伶可俐的广告说，“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大家都被指晕了：“看啥呀？” “我念给你们听啊：本人二八芳龄，端庄美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优雅高贵。现担任私企老板，身家千万，名车豪宅。寻觅有缘人，在校大学生也可考虑。可帮助加入北京户口，有意者速联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众人不解。 “咱去相亲啊，当个情人也可以考虑嘛！从她手里弄出几百万，说不定还有个一夜情啥的！既挖到第一桶金又占了便宜！”我为自己的创业想法而备感自豪。 老T兴奋地在屋里转圈儿跑：“好主意！我双手赞同！这下终于可以脱贫致富了，北京人就是有钱！” 苏宁把湿衣服泡在盆里开始搓洗，他手不停嘴也没忘了损我： “你们俩脑袋是不是刚才被雨淋得进了水了？出去再淋会儿雨清醒一下。身家千万的女富豪还用到报纸上征婚？你再看看剩下的那些征婚的哪个不是国色天香腰缠万贯啊？” “说不定没找到合适的呢！”老T死不悔改。 气得苏宁把衣服使劲摔在盆里：“这是婚介所的骗局，你们真是不在二百五之上不在二百五之下！” 老T灰溜溜地站起来去摆弄电扇，嘴里叨叨咕咕：“蝈蝈太冲动了，没脑子！” 我也好似被当头一棒给打醒了，我问：“哎，你们都找到什么好项目了？” 小湖南盯着窗外冒泡的雨：“我觉得咱可以去卖菜，这附近买菜特别不方便，而且饭店都很贵，在这里住的人没有多少有钱人，做饭肯定不方便，咱去卖菜吧，就是累点儿！” “我才不去呢，今天我都在人才市场找好工作了，一个月1900，包吃住！”老T牛哄哄地否定小湖南。 我们看着他等待下文，老T接着说：“我在人才市场可受欢迎呢，好些人围着我问要不要找工作，后来我PK掉了几个同时应聘的，选了一家，过几天他们来开车接我！” 我的嘴巴都像漏斗一样了，没想到老T真人不露相啊，我赶紧问：“哪个单位？” “忘记问了，说是北京的一个特别大的区，很繁华，那个地儿叫昌平！”老T眼睛抛向了天上的云层。 老二笑得打滚：“的确很繁华，昌平可是北京的市中心哪，哎，老T，你找的什么工作，带我一起去吧！” 老T撇着嘴蔑视地看着老二：“就你这德行，根本就筛不了沙子！” “靠！”气得老二不打滚了，开始用脑袋撞墙，“说了半天是筛沙子啊，怪不得你PK掉那么多选手，还甭说，真挺适合你！” 绿帽也被老T的话给震了：“T呀，你说的那里不是人才市场，那叫劳动力市场！” “管它呢，给钱就行呗！”老T满不在乎。 绿帽躺在床山蒙着枕头嚷了一句：“我还真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了，我今天在人才市场遇到一个办假证的哥儿们，和他交流了一下经验，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老二也开始叙述自己的志向：“我上午去地铁卖唱，下午找地方算卦，晚上去中关村附近卖盘！” 苏宁醍醐灌顶般地大喝一声：“停停停！都别扯犊子了。你们这些想法还不如老T踏踏实实地卖苦力呢，要丢人回老家去丢！” “大哥，您准备干吗？”小湖南问。 “超市促销，一天五十，蛮不赖的！”苏宁第一次不好意思地笑了。 “切！”众人不理苏宁继续胡扯。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忘记了审问我，我很欣慰。 第一百二十九章 饱暖思那啥欲 一场大雨让灰蒙蒙的北京变得清晰，而我们的心在迷茫，找不到往前迈步的方向，看不到未来的阳光。 六颗潮湿的心有些发霉，闷不作响地躺在床上发呆，毕竟老二曾经多年修炼，他第一个自信地吼出了大家的心声：“我这心哪，拔凉拔凉的！” 老T爬起身，贼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瞄向我，我身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老T憋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我想吃蝈蝈炖的排骨了！” 老T的话说完以后，我听到了几个人深深咽唾沫的声音。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哥几个，穿上衣服，咱去胡吃海塞一顿！” 大家仿若听到了神明的召唤，纷纷换好衣服整装待发。 绿帽精神抖擞地说：“咱就当是来北京旅游观光了。Go go go，去吃肉！” 大家在雨后的清新中感觉到灵魂被冲洗得焕然一新，我们从小卖部扛了两箱啤酒呼啦啦冲进了“工薪之家”。 绿帽拿起菜单咬着后槽牙点了10个菜，包括了冷荤热素煎炒烹炸溜熬咕嘟炖，一杯美酒外加一筷子硬菜下了肚，我终于重新找到了幸福的感觉，我敬了绿帽一杯：“帽儿，一会儿咱去唱歌吧，几天不吼一吼我都憋出糖尿病来了！” 绿帽还没张嘴，老二先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蝈蝈，您打住吧，就您老人家那嗓子，张嘴惊风雨，声出泣鬼神，我们可受不了！” 老T也帮腔：“可不是嘛，你既糟践歌儿又糟践人！” 郁闷得我一口喝了口酒嚷嚷道：“不行，我要唱，我要抒发自己内心最深处真挚的感情！” 不等众人采取自救措施，我就开唱了阿杜的成名曲：“无所谓，谁会看上谁，无所谓，可爱的小妹妹……” 我刚要起声挑高音，服务员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对着空调按了关闭，然后扭过身向我们道歉：“对不起各位，这空调偶尔会爆出噪声，重启一下就可以了。” “嘀！”空调重新启动了，服务员一脸抱歉地退出雅间关了门，留下我傻傻地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其余的人则是笑得抽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都有点晕了，绿帽走出去买了单，回来以后招呼大家：“走，咱找个网吧去CS！” 当大家在离住处不远的网吧里厮杀得昏天暗地时，我却很清醒，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0：35。 我偷偷溜出网吧给赵晨发了个短信：雨后的天空竟然有星星，你愿意陪我一起看吗？ 没过30秒，我的手机嗡嗡地晃着屁股使劲骚动：小卖部门口见。 赵晨拎了一个塑料袋来到我面前，我客气地笑道：“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 接过塑料袋一看是我的牛仔裤和T恤。赵晨背过身讷讷地说：“内衣不还你了，改天给你买一新的！” 我十分仗义地说：“别说客气话了，买什么买啊，咱换着穿得了，我那儿还有情趣的，你要是……” 话没说完，赵晨突然像毛驴一样尥蹶子，凉鞋跟正好踢到我的膝盖上，我龇牙咧嘴地蹲在地上。 赵晨赶紧转过身来搀扶我：“怎么了，我没使劲啊，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 我趁机抓住赵晨的手，抬起头用力睁大眼睛说：“心疼我了？” 赵晨用力挣脱可是没有得逞，我站起身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借着路灯的光，我看到猴屁股的颜色布满赵晨的脸。 老T曾经曰过：女孩最美的时刻是赤裸裸前的一刹那。而我觉得女孩最美的时刻是无限娇羞的半瞬间。 “你的脚再往左上方40公分，我就被你踢成李莲英了，你愿意后半辈子守活寡吗？”我含情脉脉地说。 赵晨没接我的话茬而是仰头说：“你就会油嘴滑舌地骗人，今晚根本就没有星星！” “我从不骗人，只是偶尔撒谎。对于你来说今晚的天空乌云密布，而我真的看见星星了！”我死死地盯着赵晨的眼睛。 赵晨眼神慌乱地躲避，她用指甲轻轻地掐着我的手背，而我搂着赵晨的手更紧了。 眼看就要取得关键性的进展（此处重音放在关键一词的后边），就在我要继续巩固战果的时候，夜空中忽然传来叫魂声：“蝈蝈，你在哪里？蝈蝈……” 我揽过赵晨说：“革命尚未成功，你我仍需努力，明天这时候咱还在这儿见面！衣服你先拿着，要不就穿帮了！” 说罢，我撒丫子跑回住处，边跑边回头，赵晨还在原地目送我。 到了平房门口，苏宁和老T他们正把手卷成喇叭的形状喊呢：“蝈蝈……” 我跑过去嚷嚷道：“别喊了，什么蝈蝈，还蛐蛐呢！你们就不怕把警察招来找咱要暂住证？” 老T冲过来抱住我痛哭流涕：“我们还以为你出门被车碾死了呢！” 我甩掉老T，使劲往地上吐唾沫：“呸呸呸！你就不能说句吉利话？” “你干吗去了，一声不吭地自己跑了，害得我们瞎操心！”苏宁一个劲儿地埋怨我。 “别提了，玩着游戏我突然想起来电扇没关，我怕它着了，毕竟那电扇都那么大岁数了，万一失火了，咱可真赔不起，别看咱住的地方破，据说这房子还挺值钱呢！”我顺嘴胡咧咧。 “那你怎么从那边跑过来了？”绿帽不解地问。 我赶紧接着编：“我怕大家夜里渴，准备去小卖部买点冰镇饮料给大伙儿！” 老二把手一伸：“饮料呢？” “妈的，你们还说呢，我刚进小卖部就听见外边催死送丧似的号叫，我就疯似的跑出来了！”我终于把话说圆满了。 夜里大家都睡了，我收到赵晨的短信：我的眼睛真的像星星吗？ 我勉强睁开睡眼，想都没想就回了一条：比星星还美一万倍！明晚见！ 发完，我关机倒头睡去。 第一百三十章 我成了百万富翁 第二天，大家又早早地出去找工作了，我也不例外。 我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临近中午发现路边有一家小小的中介公司，我推门而入询问工作人员：“请问有适合短期打工的工作吗？” 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嘴唇化得跟吃了死人肉似的。她的服务态度倒是和门外的阳光一样热情，先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她笑眯眯地问：“你有什么专长吗？”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愣，长久以来，我觉得自己的专长还是很多的，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仙剑红警CS，麻将纸牌五子棋，撒谎臭贫穷得瑟…… 但是这些专长我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拣着能摆上台面的话说：“文字工作我倒是有些研究，网络编辑平面编辑啥的还凑合！” 中年妇女拿过自己的一个卷了边儿的32开小本翻了翻，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说：“你来看看这条儿。” 我仔细瞅了瞅：本公司招聘抄写人员，千字五十元。 当时我的小心脏差点蹦出来：千字五十元，这比普通的写手都牛啊，假设我一天抄上它五万字那就是2500块钱哪，一个月七万五，一年百十来万。My god！My gold！有人说北京遍地是黄金，这纯属扯淡，北京遍地钻石才是正解！ 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面无表情地说：“还可以，这个单位的联系电话是多少？” 中年妇女缓缓地合上本子，奇怪地瞅了我一眼：“先交100块钱中介费，然后才可以推荐你去，去了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推荐别的工作给你，直到你满意为止！” 我恍然大悟，哦，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我掏了掏兜，一共翻出83块钱，我一脸为难地说：“大姐，我初到北京，您多帮忙多费心，这中介费您给打个七折吧，我还得转地铁和公交去应聘不是？” 中年妇女也一脸为难地说：“这可没有先例，嗯……好吧，看小伙子挺精神的，将来肯定是有出息，这么着，七五折！75块钱！” 我交了钱拿了联系地址欢天喜地地出了中介，在公交车上虽然是被挤得汗流浃背，但是我的心情是舒畅的，我考虑着，一个月挣上十来万，回学校以后先替小湖南把助学贷款还上，然后买辆长城皮卡，再换个翻盖儿的手机，给陈思买俩钻戒，我们住的地方还缺一个微波炉…… 我越想越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吓得旁边的一位大爷赶紧挪了挪位置。突然，我拍了下脑袋，暗自骂自己：笨哪，上学的时候可以兼职抄写呀，反正我也不去上课，等一毕业，我就房子车子老婆情人一应俱全了！ 想到这里我的血液升温都快蒸发了，这时，只听车上报站：公主坟到了，我大骂一声：“靠，坐过站了。”然后飞身下车，由于太着急了还摔了个大马趴，我从地上爬起来先看看自己的手，嗯，没受伤，这手可不一般啊，这是每年能赚百万的手，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从公主坟坐公交，然后转车，然后再倒车，然后就是还转车，最后再转一趟车，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我嘴里冒着浓烟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旮旯里找到了这家公司。 抬头一看，呵！公司的规模很大，一共一个办公室，4平米左右。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听说我是来应聘抄写的，他喝着茶水问我：会写字吗？ 我心里暗骂：操你全家的二大爷。脸上却赔着笑说：“会写字儿，《康熙字典》上的所有字我都认识都会写！宋体仿宋黑体隶书繁体简体我都成！” “嗯，那你能吃苦耐劳吗？”眼镜青年头都没抬。 “吃苦耐劳这个词儿其实就是形容我的，我的最大梦想就是赶上一次爬雪山过草地吃野草啃树皮！” “好！不错！你应聘成功了！”眼镜的话差点让我疯了，太意外了，这么简单？我发财了，太不可思议了。 眼镜接着说：“抄写很简单，你去各个超市找膨化食品的名字和厂家地址，抄纸上拿回来，不能有重复的！” 说完，眼镜递给我一张纸和一支铅笔。 我走出来以后蹲在树荫底下寻思：自己寻找各个膨化食品的名字和地址，这……突然我明白过味儿来，我一辈子也就能抄上500字挣25块钱，来回倒车就得几十块钱，靠，又被骗了！ 我摸了摸兜，一共还剩4个一块钱的钢镚，除去回程的两块钱的路费，还剩两块，我到冷饮摊买了一瓶矿泉水，掏钱的时候兜里的一个钢镚掉到了地上，骨碌骨碌跑了，我赶紧撒丫子去追，眼看要追上了，一辆大卡车冲了过来险些撞死我，司机急刹车摇下玻璃很客气地说：“靠，你丫活得不耐烦了？” 卡车开过去，一块钱的钢镚找不到了。 我坐了一半的公交，下车后身上分文无有。 天上的太阳好像明白了我的处境，更加卖力地往死里照耀我，我的衬衣湿透以后粘在身上，腿像灌了铅，每一步迈出去都很费劲，走了20分钟我算了算，嗯，还有一个小时就能走回去了。 但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拿出手机给苏宁发短信：在哪呢？ 过了十分钟都没有回音，气得我拨了个17951打给苏宁。结果一个女的告诉我：您的电话已欠费，方便时请续缴话费！ 我恨恨地揣起手机大骂中国移动：“方便的时候不是尿尿呢就是在拉屎，怎么可能缴话费？” 骂归骂，路还得继续，又走了半小时，我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心里暗恨郑智化：你小子说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踏不出痕迹，今天老子就踏出来了！柏油路都被太阳晒化了。 人在最艰难的时候会爆发出无穷的耐力，我咬着牙走，到最后其实就是无意识地在迈步，感觉在一个世纪以后我终于回了住处，开了门，电扇都没开我就躺倒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他人都回来了，几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正在看着我，我的脑袋上还有一瓶冰镇矿泉水。 我拿下矿泉水拧开盖子猛喝了一通：“我这是怎么了？” “中暑了呗！你去哪儿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强打精神我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众人用怜爱的目光给我予安慰，苏宁还说呢：“忒可怜了，我回来的时候你的脸都成包龙图的颜色了，可惜就差一个月牙！” 喝了几瓶冰镇饮料，我稍稍地感觉舒服了。 我下了床，洗了把脸，问大伙：“你们都有收获吗？” 苏宁说自己找到促销的活儿了，明天去上班，老二说他和苏宁一起去应聘的，老T说明天下午到昌平筛沙子也可能是搬砖，小湖南说自己买了秤了，打明儿起开始在附近卖菜，绿帽说他在海淀区认识了几个北漂的画家，他们去高档小区给有钱人画汽车。 总而言之，大家都是有了着落，就我不但没偷成鸡，还被鸡给耍了。大家问我：“蝈蝈，你愿意和谁一块儿我们都欢迎！” 我叹了口气：“谢谢哥几个的好意，但是孟子曾经说过，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被骗不能蒙！” 大家齐声喝彩：“说的是个P呀！” 晚上，大家都在议论着明天第一天上班的感受，我插不上话，说了声我去散步然后溜溜达达地跑到了小卖部门口等赵晨。 见了赵晨，我俩都是有点尴尬，赵晨问我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把白天的事情又重复一遍，赵晨使劲安慰了我一顿，当时说的话我忘记了，但是大致意思就是：壮志在你胸，爱拼才会赢，你有双隐形的翅膀，退一步雨后彩虹，进一步海阔天空！反正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俩到了羊肉串摊前喝着扎啤吃毛豆。从始至终赵晨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后来，我俩干脆到了树林后偏僻的角落，路灯的光线透过树叶洒到我俩身上，我们并排坐在地上默不做声，赵晨说：“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买瓶饮料。” 赵晨走后，我往后一躺，面朝着天空发呆。不一会儿，赵晨坐到了身边，我没起身，伸手握紧了她的手，我发现，赵晨的手可是特别大，比普通男人的手都大两圈，我一扭脸，看见老T瞪着牛眼默不做声地看着我，我惨叫一声往后缩了三尺：“靠！你吓死我了！” 一转头，宿舍其他的人都在呢。 苏宁冲大家一挥手：“带回去再审！” 我被大家押着回了平房。我嬉皮笑脸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小树林？赵晨还等我呢。” 绿帽瞥了我一眼：“下午我买了充值卡给你充值，顺便看了你的短信，就知道你小子今天晚上得行动！赵晨已经被苏宁大哥打发走了。” 老T在脸盆里不停地洗手，边洗边叨咕：“蝈蝈刚才使劲捏我的手，想起来就恶心！他俩肯定是有问题。蝈蝈，你丫就是一个花心萝卜！” 说到这儿有必要说说老T，这孙子到北京没学会别的，在无数次被人骂以后，他学会了两个字：“你丫！”说什么都带这两个字：你丫干吗呢？你丫给我买块肥皂呗？你丫吃饭了吗？你丫我怎么找不到拖鞋了呢？ 所以，听了他的话我都懒得答理他。 苏宁特有大哥的范儿，语言少而精且一击就中：“陈思还在盼着你呢！” 我心里也很矛盾，但是明白大家是为我好，我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又把孟子他老人家的话拽出来当盾牌：“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熊掌而取鱼翅者也。” 老二出馊主意：“现在就给陈思打电话，把所有事情说清楚，蝈蝈爱咋地咋地，什么熊掌鱼翅的让他自个儿琢磨去，别耽误陈思的大好青春！” 我低着头假装悔恨万分痛哭流涕地表示：“我再也不敢了！” 夜里，我失眠了，眼前陈思和赵晨的影子晃来晃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折戟沉沙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空空的，我的心也空空的。 大家都去上班谋生活了，只有我自己孤家寡人抱着被单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 一直以来，宿舍的六个人一直在同进同退，这一次，我落单了，暗恨自己无能的同时也在回味着几个人在一起耍耍闹闹的场景。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我起床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以后我到街边报亭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在电话亭按照上边的电话打过去：“喂，您好，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您在找语文和历史的家教是吗？” 花了一块五毛钱的电话费，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每天去人家里给一个初中生辅导语文和历史，每小时20块钱，每天工作两个小时。 当天下午一点，我转乘地铁来到了一个小区，按照单元门牌号，我走进了这户人家。 自报家门自吹自擂以后，我见到了我的客户：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男孩子叫康旺，康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介于二流子和小痞子之间。头发染得像公鸡的尾巴，左边耳朵上扎了四个耳洞。 我心想：就这货色还找家教？肯定是被父母逼的。 康旺父母给我们引荐之后就去上班了，我和康旺到了他的房间。 康旺往床上一躺，随手扔给我一本历史书：“你念我听着，就当是你给我辅导了。” 我接过历史书没吱声。康旺从被子底下抠出一包中南海，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然后给我递了一支，我摆摆手。 “你丫烟都不抽，还上大学呢？”康旺不屑地问。 我还真不知道上大学和抽烟的联系，只好说：“我抽不惯中南海，你们家茶几底下有红塔山，我喜欢云南烟草的味道。” 康旺笑着看了我一眼，起身到客厅给我拿了一包红塔山。 我俩默默地冒烟儿，康旺开了窗子，扭过身对我问：“会玩CS吗？” 我摇摇头：“不会。” 康旺失望地坐在电脑前自顾自地打开了CS。看他在浩方里厮杀了几局，我把烟头掐灭对他说：“以后你在别人面前千万别说自己会玩CS！” 康旺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他跑到书房拎过另外一台笔记本，然后用网线把两台电脑联机，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开开眼吧！” 一个小时后，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康旺默默地关了CS，又打开了红色警戒。 一个小时后康旺沮丧地抓着头发说：“好，我服了！” 就这样，我的幸福的家教生活开始了。 晚上宿舍几个人聚到一起的时候，大家都累得不吭声了。老T没有回来，因为他去干筛沙子这件很有前途的事业去了。 小湖南的肩膀被晒得破了皮，他用凉水来回地擦了擦，然后继续把批发来的蔬菜挨个挑拣，专注的神情让我们几个人惭愧。 老二和苏宁站了一天，累得腰都快折了，绿帽一张画也没卖出去，暗自神伤地长吁短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星期，我被雇主给开除了，原因是他家孩子被我带得整天苦练CS，要超过自己的家教老师。拿着赚来的300块钱我挺高兴。 老二和苏宁也下岗了，促销活动结束了。 绿帽的生意倒是初见起色，每天给富人区的居民画汽车就挣了800多，还有一位车主欠他150。绿帽后来去富人区催款，却差点被人给打了，原因是他画汽车的时候，把车里的人也给画进去了，车里的女人是车主的二奶，而绿帽是拿着画找车主的正品夫人要工钱！ 老T带着疲惫的身躯和心灵也从昌平回来了：“一天得筛好几吨沙子，不完成任务倒扣钱，吃的比猪食还差，晚上就睡帐篷，我丫不伺候了！” 经过了这炼狱般的生活，我们都想家了，大家集体决定：撤出北京，荣归故里。 在外边狂吃海喝了一顿散伙饭，大家没有作任何总结，只有苏宁大哥说了一句：“花钱容易挣钱难哪！” 第二天，苏宁和绿帽偷偷地跑到动物园附近给大伙买来好多衣服：“哥几个，咱怎么说也是凭自己双手挣来了钱，回家去别让父母知道咱这些苦，以后的好日子等着咱呢！！” 我们各自换上光鲜的衣服，相互打量，嘿，还真不错。 苏宁是细心人，他给小湖南买了好多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嘉嘉，你回家以后给咱爸咱妈带好啊！” 小湖南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说：“哥几个你们走吧，我留下！” 大家吃惊地看着他。 “暑假后开学又该交学费了，我爸妈年岁都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挨门挨户地去讨借了，我觉得这里卖菜挣钱还算容易的，只要肯努力就能多赚点，比我老家强多了，这里的房子退了吧，我找到了一个住处，是地下室里的一张床，每个月150块就可以了。” 虽然小湖南的话是笑着说的，但是我们差点哭了。 绿帽鼻子发酸：“嘉嘉，你回去吧，开学以后的学费我们帮你！” 小湖南调皮地从地上拿起几个西红柿洗了洗：“哥几个尝尝我进的货，绝对好吃，特甜！附近的老太太买菜都来找我！” 我们咬着西红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嘉嘉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他只靠自己的双手来精彩地活着。 临行前，我跟大家商量：“让我去和赵晨告个别吧？” 见了赵晨，她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我也不敢去你们租房那儿找你，你们宿舍那些人好像对我有意见！” 我一把搂过赵晨，把她的头埋进我的怀里，我俩就这样默默地，最后我告诉她：“赵晨，我要回家了，开学以后咱俩再见！”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赵晨的眼圈竟然有点发红，她扭过头说：“走吧，记得给我电话！” 分别的时候，赵晨拉住我的手，在我额头上蜻蜓点了下水，然后跑开了。 回到住处，我吆喝着：“走吧，咱凯旋回家喽！” 苏宁盯着我，然后慢慢地说：“你小子额头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用手一擦：“晒的，北京的太阳忒毒！” 苏宁叹了口气：“蝈蝈，你千万不要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你想想你这样多辜负……” “走喽，回家喽，别扯喽！”我吆喝着打断了苏宁的谆谆教导。 “慢着！”苏宁怒喝一声，“你不是说要接陈思去你家玩吗？” “我靠！我差点忘了！”我惊叫一声，“苏宁你在家里待几天就去我家玩啊，刘爽盼你盼得都快枯萎了，她可等着你的滋润呢！” 苏宁抬手给了我一拳。 大家各自散去，我坐上火车去接陈思。 看着窗外嘉嘉顶着太阳摇着手向我们挥舞告别，我慢慢地扭过头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俊媳妇见公婆 当我领着羞答答又略显紧张的陈思走进家门的时候，我的父母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二老看到我领着一个俏妞进了家门，他们好像没反应过来，他们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瞧瞧我，看看陈思。 我拉过陈思的手介绍说：“爸，妈，这是我女朋友，陈思！” 我爸妈像梦醒似的恍然大悟，赶紧拉着陈思的手往客厅里让。 “哎呀，这闺女长得怎么这么俊啊，忒招人稀罕啦！”我妈盯着陈思的脸眼睛都不眨。 “坐坐坐，快来坐沙发上，我去取葡萄和西瓜！”我爸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上了。 “喂喂喂！你们的宝贝儿子回来了怎么也不心疼一下啊，我这可是小半年儿都没回家了！！”我嚷嚷。 我爸瞥了我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啊！” 要不说呢，母子连心，还是我的妈咪心疼我：“儿啊，你还傻站着干吗呀？” 听了这话，我心里略微舒服了一点，我一屁股坐到陈思旁边，没承想我妈接着说：“谁让你坐的，你赶紧去厨房做饭，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菜刀你再磨磨，围裙在厨房门后呢。肉和皮皮虾螃蟹都在冰箱呢！” 陈思站起身：“叔叔，阿姨，我和蝈蝈一起去做饭吧！” 我妈使劲把陈思按在沙发上：“闺女你坐，他忙得开，再来几个人他都忙得开！” 我撅着嘴气鼓鼓地到厨房忙活。 吃晚饭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更过分了：我妈给陈思盛了一碗饭，我爸给陈思端来了一碗汤，我妈给陈思夹了块排骨，我爸就给她添了一块红烧肉，我妈往陈思碗里放了一个螃蟹，我爸就夹起皮皮虾放到了她的碗里，两人跟比赛似的。 陈思的碗里鼓起小山一样的各种美食。陈思不好意思地说：“叔叔阿姨，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吧，吃吧，到这儿就和到自己家一样啊！”我妈乐呵呵地说。 我敲着碗喊：“哪位好心人给俺夹块肉啊！！可怜可怜我吧！” 我妈瞪我一眼说：“怎么这么没规矩？你自己不会夹菜吗？” “菜都被你们挪到陈思跟前了，你看我这儿，就一碟子拍黄瓜！”我无奈地说。 陈思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我的碗里，我高兴地刚要吃，就被我妈抢过去又夹回到陈思碗里：“吃啊！吃！” 我喝了杯啤酒说：“早知道就不带陈思来了！” 我爸一拍桌子：“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是不？” 我爸在盛饭的时候把我妈叫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嘀咕的声音比现场直播都大：“我说，你仔细看看这闺女的眼睛有没有啥问题啊，这么俊的一个丫头咋会瞧上咱这傻儿子呢？” 我刚要咽下去的一口米饭一下子就呛到了气嗓里。 吃过晚饭，我爸妈以散步为由出去溜达了，我和陈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思笑着说：“蝈蝈，你爸妈可真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想什么呢？”陈思奇怪地问我。 “我在想咱俩在这里吹着空调看电视吃水果，小湖南还在北京的地下室里受苦呢，他每天凌晨就去进货，然后就是挑菜洗菜，然后才去出摊儿，一直到天摸黑，经常是一天一顿饭……” 陈思也开始不言语了。 突然，我家的门被打开了，我父母领着一帮街坊邻居走了进来，我一看：二大爷三大伯四表姐五妗子六表姑七舅妈还有几个婶子甚至一楼的中风的刘奶奶全都来了。 大家乐乐呵呵像看猴儿似的打量着陈思。陈思倒是挺大方，起身给大家端茶倒水递烟，伯伯大爷地喊个不停。 我妈和我爸满脸幸福地看着屋内的一切，我就知道他俩得显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看了大家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肯定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 折腾到晚上10点多，所有的人都起身告辞走了。 我关了门没好气地抱怨说：“爸妈，你们这是干吗呀？陈思第一天到咱家你就把小区里人全请来了！” 我爸摸出一颗烟刚想点火看到了陈思又把烟揣了起来，他恨铁不成钢似的说：“这怎么了，你小子不成器，从来没给我们脸上添过光，我让大家来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怎么了？” 我妈也点头说：“嘿，今天总算是露脸了。” 我把电视一关：“坐了一天车累了，睡觉！” 陈思问：“我睡哪个房间呢？” 这个问题让我的父母一愣，看来他俩是没想这个问题，我爸想了想问我：“你俩平时是怎么睡的？” 我手里的遥控器直接就掉到了地上，电池摔了出来。 “陈思睡我房间，我睡客厅！”我没好气地说。 晚上，我等到父母房间的灯关了，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陈思的房间，陈思已经换上了睡衣，她正在认真地看我的日记。 我赶紧冲过去一把抢过来：“怎么所有的女生进我房间没别的爱好就偷看我日记呢？” 陈思一下子就急了：“以前还有别的女生睡你房间？” 我躺在床上吹牛说：“瞧你说的，我这么受欢迎的一个帅哥，当年的追求者都能有一个加强连！” 陈思把枕头使劲砸在我的脸上：“好啊你，竟然隐瞒我这么多事情，把日记给我看！” 说罢背过身去不答理我了。 我把日记随手扔给了陈思，然后笑着说：“您这醋意还不小啊，以前就我表妹刘爽在我屋里住过一夜，仅此而已！” 陈思的脸上这才乐开了花儿。 我坐起身把陈思拽到身边：“今天晚上咱俩挤一挤吧？” 陈思使劲掐了我的大腿，疼得我想喊又不敢，硬把一声惨叫憋了回去。 我搂过陈思的肩膀，使劲地亲了一口，然后说：“你早点睡吧，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明天我带你去黄金海岸！” “嗯，你也早点睡！”陈思甩掉拖鞋爬上了床。 我推门而出，看到我爸妈的身影刚刚闪回他们自己的屋子，我摇头叹了口气。 第二天我俩带了泳衣和防晒油直奔黄金海岸，我一踩油门，车子飞了起来，陈思坐在我的车上长裙飘飘，我美得都快不认识路了。 我又一踩油门，靠，车链子和脚蹬子都掉了。我下车用树棍挑着车链子安上，又把脚蹬子扔到车筐里。陈思深吸了一口气说惊叫道：“怎么你们这里空气中弥漫着葡萄味儿？” 我笑着说：“你鼻子还挺灵啊。我们这里是中国葡萄之乡，不亚于新疆的，你闻到的是玫瑰香和龙眼混合的味道，等苏宁他们来了我带大家去葡萄沟好好品尝一番。” 我又开上车，但是不敢使劲踩油门了，陈思双手搂着我的腰两条腿像戏浪一样摇来晃去，她的笑声让我回忆起我俩第一天认识时的场景。慢慢悠悠地我俩在柏油路上划出美丽的风景。真的希望这样的场景里时间能停止流逝。 北戴河可能是尽人皆知，其实昌黎的黄金海岸一点都不比北戴河差。沙细，滩软，水清，潮平。 在长达百里的黄金海岸边漫步，陈思一会儿捡起个贝壳，忽而又指点着远处的快艇让我瞧。 黄金海岸最吸引人的运动就属滑沙了，我和陈思先是乘坐着索道缆车奔向沙顶，在缆车上俯瞰沿途风景，只见一道道沙山连绵不断，往远处看，沿着海岸连绵起伏的是一道道新月形沙丘，蜿蜒成一条长达上百里的“金龙”，处处金光闪闪，令人赏心悦目。8万亩的防风固沙的林木把蔚蓝的大海映衬得扑朔迷离，我和陈思坐在竹板儿制成的滑沙板上，从几十米高的沙山上呼啸而下，随着速度加快陈思像坐过山车一样尖叫。 滑沙板带着我们直接冲进了大海，我们畅游在海水中，陈思是标准的自由泳，而我则是更加标准的狗刨，刨累了我们抹了防晒油戴上墨镜并排躺在沙滩上，陈思爬起身遥望着沙丘、沙堤、泻湖、林带，无限感慨地说：“真美，真想一辈子就在这里，我好幸福哦！” 我闭着眼睛嘿嘿淫笑说：“晚上让你更性福！” 陈思没理我，在我旁边开始狗刨，不一会儿她就刨开一个长方形的坑：“进去，我要把你活埋。” 我往旁边一骨碌就躺在了坑里边，陈思用细沙把我埋起来，然后哈哈大笑，看着陈思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小小兔子蹦蹦跳跳真可爱，我身体的一个部位刺棱就探出了沙层，陈思不笑了，臊得满脸通红。我抓了一捧细沙把“弟弟”给盖上自我解嘲说：“它也想晒太阳了！” 傍晚，在七彩晚霞的掩映下，我骑车带着陈思再次飘扬在路上，我高兴地对陈思说：“思思，我给你唱首歌吧？” 陈思差点从后座上掉下去，她一脸认真地劝我：“别别别，你还是好好地骑车吧，你唱歌会引起海啸的！” 天擦黑我俩才回到家中，我妈接过陈思手里的包儿：“闺女呀，洗澡水给你烧好了，你快洗洗吧，在海水里游泳完了得好好洗洗！” 我爸看着电视对我指了指厨房：“菜都洗好了！” 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行车，我都散架了，你让我歇会儿吧！” 坐了一会儿我妈对我说：“我和你爸去你三婶家看看，你三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可能晚点儿回来，你就做你俩的饭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 二人出去以后，我反锁了门，把手机和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悄悄地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说：“思思，咱俩洗鸳鸯浴呗？” “好啊，你进来吧！”陈思说。 我惊喜地掐了掐大腿，疼得我龇牙咧嘴，不是梦！ 我推门进去，发现陈思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 “我说怎么这么大方呢？”我像人猿泰山一样捶着自己的胸脯恨恨地说。 我抬眼观瞧：美人浴后实在是尤物啊！陈思用梳子砸了我的头：“快洗澡吧，我先去做饭！” 我关了门嚷嚷道：“就做咱俩的，我爸妈去探望我三婶了！” “哎！”陈思痛快的答应，听得出她的心情挺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个小冤家 我在浴室痛痛快快地冲凉，幻想着过一会儿暧昧的场景，美得我差点把香皂吃了。 当我从浴室里走出来，刚开口叫了一声“亲爱的”，就发现陈思面沉似水，眼圈还有点发红，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 我冲过去，搂住她的腰：“思思，你这太过分了啊，看《猫和老鼠》都能感动得哭了，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啊！” 陈思一把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想象。我忙问：“怎么啦？癫痫发作了？” 陈思慢慢地把枕头放在身旁，从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面无表情地说：“自己看！” 我打开手机翻到短信一栏，里边是赵晨发来的短信：“我在想你，你想我了吗？” 我的脑袋里“砰”的一声，好像有一颗子弹飞驰着穿了过去，我咽了口唾沫强作笑脸说：“赵晨这孙子，肯定是知道我回来了，他是我小学最好的哥儿们，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啊！看到你以后他肯定得羡慕死我！！” 陈思半信半疑：“这好像是北京的号码啊！” “哪儿啊，你这什么眼神？饭做好了吗？”我转移话题。 陈思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说：“只顾着生气了，没做呢！” 我把她拽到怀里，陈思把手搭在我的肩头：“蝈蝈，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你很让我不放心，总觉得有一天你会离去！有的时候我做梦都是你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哭醒了好几次！” 说完，陈思又差点掉泪：“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以后，我特别患得患失，对于我们的未来总是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你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我的心缩缩了一下，心疼地亲了一下陈思：“别总是瞎担心了，也就你把我当成个宝，我爸妈都说了，哪个正常的姑娘也瞧不上我，我爸还说将来给我买一房媳妇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很后悔自己在北京的荒唐行为。 不管怎么说，陈思终于解开了心结，她站起身问：“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炖兔肉！”我一本正经地回到。 “家里好像没有兔子，想吃明天咱去买！”陈思温柔地回答。 我站起身，充满怒气地说：“陈思，明明有兔肉，你就是不想给我做，是吗？” 陈思愣了：“有吗？我再去冰箱里看看！” 没等陈思转身，我一把拉住她，抽冷子掀开她T恤的鸡心领：“看，里边有两只小兔子，虽然小点，但是够我吃了！” 边说我边把脑袋往前探望，陈思尖叫一声，用牙咬了我的手背：“流氓！！” 我疼得眼泪差点流出来，我把陈思压在沙发上：“叫也没人听得到！！今天，你是我的！” 陈思挣扎了一番，然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很恐惧，我刚想再次看看小兔子，电话响了。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第一感觉告诉我：赵晨的电话！ 陈思把我掀开：“快接电话啊，发什么愣啊？” 我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一看，吊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咕咚落了回去，我故意按了免提：“喂，谁呀？” 其实我心里知道是谁。 “表哥，我是刘爽，你干吗呢？”刘爽娇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思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正看哲学方面的书呢。”我顺嘴胡咧咧。 刘爽直奔主题：“我明天去你家，欢迎吗？” “半点都不欢迎，但是看在苏宁的面上我就假装欢迎你一次，苏宁明天晚上到，他说了，到时候让你真正实现你的名字！”我慢悠悠地说。 刘爽很纳闷：“实现我的名字，什么意思，喝多了吧你？” 气得我牙根痒痒：“苏宁就是这么说的，他要让你实现你的名字，意思就是让你爽！爽个够！” “讨厌，真讨厌！你等着，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听说你把表嫂带回家了？她在吗？”刘爽还没忘了问候陈思。 “在呢，在我身底下呢，她没穿衣服不方便接你电话！”说完这句话，我挂掉电话。 陈思把一只拖鞋扔到我的脖子上：“你怎么一句正经话也不会说啊？” 我笑了笑。 陈思又问：“苏宁真的是那样说的？” “哪儿啊，苏宁可纯洁呢，就像你说的，人仗义，对爱情也很专一，这哥儿们初吻还没献出去呢！”我把苏宁出卖了。 陈思有点惊讶：“怎么会，苏宁那么帅，以前没有女朋友？” 我假装吃醋地说：“帅个P，跟我一比他差很远了！苏宁高中有无数的追求者，但是他当时心情极差，对爱情充满恐惧的！”（关于此部分我会在番外版详细介绍。） 陈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做饭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我本来想陪着陈思四处转转，可惜我妈妈把这个机会抢走了，老太太领着陈思转遍了我们县城，买的东西两人都拿不下，最后打车回的家。看来，她为未来的儿媳妇铆足了力气。 到了黄昏时分，苏宁拎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地走进我家，我们赶紧迎上去，苏宁刚刚落座气还没喘匀，刘爽就咋咋呼呼地进了门：“姑妈，姑父，表哥，表嫂！” 听了刘爽略带嗲嗲的喊声，我真替苏宁未来的婚姻发愁，可愁死我了。 大家聚齐了，我妈对我说：“这几天啊，我和你爸去咱老家住，你们好好玩吧，缺什么东西就吱声！” 我们家还有一处一室一厅的房子，是我妈单位分的，虽然是筒子楼，但是里边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因为舍不得所以一直也没有出租，我爸妈偶尔也会过去住几天，不是怀旧，而是和几位要好的麻友学习136张麻将牌。 我父母走后，就剩了四个人两对儿小冤家。 刘爽没和苏宁说话，直接扑到我面前用手死命地掐住我的脖子，惊得苏宁忙问：“这是怎么了？” 陈思咯咯地笑：“苏宁你先喝水吧，他们有旧账没算呢！” 我憋得满脸通红：“救~命~” 没人理我。 我只好又勉强说了一句：“刘~爽，你~胸前~走光~了！” 刘爽赶紧撒手，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然后突然明白过味儿，当她再次冲过来的时候，我早就跑了。 刘爽走到陈思跟前儿：“表嫂，你不会生气吧？” 陈思也给刘爽倒了杯水：“不会，你做了我想做没做的事情！” 苏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爽张了张嘴，脸突然红了，她嗫嚅着说：“表哥他昨天说，说，哎，你问表嫂吧！” 陈思的脸也突然红了：“我不知道啊，他说什么了？” 刘爽很惊讶，没心没肺地说：“咦，当时你不是光着身子在表哥身下吗？” “噗！”苏宁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陈思的脸红得发紫了。 做饭的时候，刘爽和苏宁紧跟着我们忙活，择菜切菜，苏宁端了四个碗从厨房里走过来，陈思正在摆弄桌上的菜碟，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来：“蝈蝈，让赵晨一起来吃吧！” “哗啦！”苏宁手里的四个碗全都掉到地上摔碎了，吓得我一激灵，刘爽从厨房里冲出问：“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苏宁没说话，看了看陈思又瞅了瞅我，我赶紧解释：“赵晨是我小学同学，苏宁你没看过我小学照片吗？” 说完我冲苏宁挤了挤眼睛。 苏宁心领神会：“看过，看过，那小伙儿耳朵挺大，将来一定有福！” 我接着瞎编：“这小子要是在县里早就来找我了，估计是去旅游了，他就这么一个嗜好！” 晚饭时候，我端起葡萄酒杯致辞：“古人说，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咱都经历过了，那么，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咱得分批次或者同时实现洞房花烛夜！！来，请诸位满饮此杯！劝君更尽壮阳酒，喝完之后嘿咻咻！” 饭桌上其余三个人的脸都和葡萄酒一个颜色了。 饭桌上我发现一个问题，刘爽好像是有意把陈思灌醉，不停地敬陈思酒，经过七八个回合的较量，刘爽眼睛都已经迷离了，陈思微笑着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刘爽嚷嚷着：“表哥，你家有饮料吗？” 我到冰箱里给她取了一瓶露露，刘爽拽开易拉罐，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不会是过期的吧？” 她边说边转着圈看瓶子上的保质期，只见瓶子上写着：生产日期见瓶底！ 刘爽把露露倒转过来看瓶底，哗……乳白的液体全都洒在她的衣服上了，急得苏宁赶紧给她取了毛巾。 刘爽嘟嘟囔囔地告诉我：“表哥，我本来打算把表嫂灌醉，给你创造机会，但是她酒量太大了！” 这臭丫头倒是很实在。 陈思抿着嘴笑，苏宁皱着眉头：“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我们宿舍的酒仙酒圣酒篓子齐上阵都被陈思给灌得像王八蛋似的，何况你这水平，唉~” 陈思把剩下的露露给刘爽倒在杯子里，然后在刘爽耳边说：“你是不是想自己喝多了然后实现自己的名字啊？” 一句话差点把刘爽给说哭了：“表嫂，你讨厌，你也来欺负我！” 喝完了三瓶华夏葡萄酒，我有点晕了。我大方地对刘爽说：“妹儿啊，表哥今天卖卖力气，待会儿你洗澡的时候我给你搓搓背！” 刘爽的回答让我们三个人都吐血了：“嗯，好哇，今天晚上咱俩睡一屋吧，让陈思和苏宁一屋！” 晚上的时候，我和苏宁一个房间，我俩一人点了一根儿三塔，苏宁问我：“蝈蝈，赵晨的事儿你趁早拉倒啊！” 我点点头，愧疚地说：“大哥，我现在才知道当时你们劝我是对的，昨晚上赵晨给我发短信了，差点引起雪崩！” 苏宁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点着我说：“你小子还说呢，真的被陈思知道了你就惨了！赶紧掐断这根线，再藕断丝连有你好看！” 我点点头。 苏宁接着说：“我回家以后，发现小时候的一个存折上还有1300块钱呢，我早都忘了这茬了，我存到小湖南的农行卡上了。” “嗯，开学以后我也得给他存上点儿，小湖南在北京受苦了。”我的思绪变得有些乱。 趁着苏宁玩电脑，我开了门，溜达到陈思和刘爽的屋子里，对刘爽说：“去吧，苏宁等你呢！” 刘爽第一次表现出害臊的样子，她扭捏着出了门。 我关了门，然后把耳朵使劲贴在墙上偷听两人说话，陈思也来了兴趣，她光着脚丫跑到我身边一起听。听了一分钟，也没动静，我对陈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地说：“咱俩到他们门口偷听！” 陈思捂着嘴笑了笑，使劲点点头。 我把门轻轻打开，差点被吓死，刘爽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呢，看见我出来，她一愣，然后嗲嗲地说：“还没睡啊！” 说完转身跑了，我大骂：“早就料到你会偷听！” 说完，我“砰”地甩上门！ 过了半小时，我拿出手机，陈思问：“给谁打电话？” “我催促一下苏宁，这小子太单纯！”我一边回答一边给苏宁发短信：“两个黄鹂鸣翠柳，要是爷们整一宿！” 陈思坐在边上看到我发的短信，用拳头使劲捶打我的后背，没过一分钟，苏宁回了短信：“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陈思看了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没事儿，我那屋就一个单人床，两人怎么着也得搂着睡！” 我话还没说完，陈思开始把一床被褥给我铺到了地上：“你打地铺啊！” 我的七窍开始冒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苏宁遇险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眼睛一看，陈思不在，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炒菜声音。 我穿上衣服，走到客厅，只见苏宁正在沙发上傻睡呢，气得我冲过去一屁股坐到苏宁身上，苏宁闷哼一声然后大叫：“蝈蝈，你该减肥了！” 刘爽穿着一身睡衣睡眼蒙眬地走出来：“表哥早！” “早个屁！”我气呼呼地说，“我说你俩还不认识的时候就睡在一张床上了，现在有机会怎么不懂得珍惜？曾经有一个完美的机会摆在你俩面前，直到失去的时候你俩才后悔莫及，知道不？” 刘爽撅着嘴，没吱声。 晚饭过后，我们租了一辆车奔向了黄金海岸，海边四个人先是狂照相，然后像投河自杀似的奔向大海的怀抱，累了，苏宁就仰面躺在沙滩上，嘴里叼了一根烟，我坐在他身边：“苏宁，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苏宁反问：“你打出全垒打了？” 我摇摇头，苏宁笑了笑：“五十步笑百步！” 我气呼呼地炫耀：“我和陈思经常亲嘴儿，你比得了吗？” 苏宁叹了口气。 “大哥，你英雄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畏首畏尾地掉链子啊？”我苦口婆心。 苏宁又叹了口气。 我看了看远处正在忙活着照相的两个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苏宁，你现在开始就是死人，千万别动！” 苏宁还没反应过来呢，我双手开始按压苏宁的胸口，然后冲着刘爽大叫：“表妹，快过来！” 刘爽和陈思跑了过来，刘爽一看双眼紧闭的苏宁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我眼泪差点掉出来，喊着：“苏宁快不行了，在海里脚抽筋了，我发现以后把他拽了上来，我正给他按压心脏呢，你快给人工呼吸！！！” 刘爽手里的相机一下子掉到了沙滩上，尖叫着：“来人哪！救命啊！” 气得我骂道：“别喊了，救人要紧！快点，要不来不及了！” “苏宁，你不能这样走啊，大哥，你醒醒。”我的眼泪竟然真的掉了出来！ 刘爽问：“怎么苏宁嘴上还叼着烟呢？” 我把苏宁嘴上的烟揪下来扔在旁边，喝令刘爽：“刘爽，你能不能快点！！！” 这时陈思急了：“我来！” 听到这句话，苏宁的脸上有一丝笑容爬上来，气得我使劲按压了他的心脏，苏宁差点背过气去。刘爽下定决心似的趴到苏宁的嘴上开始人工呼吸。 我站起身，从地上拾起相机，抓拍了几张，然后搂着陈思的腰往远处走去，陈思边走边回头：“苏宁没事吧，用不用打120？” “莫担心，苦肉计而已！” 陈思恍然大悟，我俩回头一看苏宁和刘爽正在激情拥吻，旁边还围了几个捡贝壳的小孩子，陈思拿起相机调了焦距又照了几张“罪证”。 过了15分钟，我和陈思溜达回来，一看刘爽和苏宁还原地接吻呢，旁边围了好些人，我苦笑着跑过去踢了苏宁一脚：“还上瘾了？” 两人抬起头，都羞赧地站起来。 “你俩是真牛啊，肩膀都晒秃噜皮儿了，还忘我工作呢？”我没好气地说，“都散开吧，别看了，没看过亲嘴儿的啊？” 众人一哄而散。 当天晚上，我们在我家的客厅里吃西瓜，苏宁对我说：“蝈蝈，我明天就回家了！” 我一惊：“怎么这么快就走？” 苏宁挠着头，没说话。刘爽抠着手指头说：“我俩去唐山玩！” 我恍然大悟，陈思用弯曲的食指使劲刮了一下刘爽的鼻子。 “要不，咱去歌厅K歌吧？”苏宁提议。 “不用，在我家就行，我家有功放和音响设备！”我高兴地跑到电视跟前。 陈思担心地问：“不会吵了左邻右舍吧？” “没事儿，隔壁102是空房，常年没人住，楼上的都是老头老太太，耳朵聋得厉害，防空警报响了他们愣是以为耳边有蚊子飞呢！”我边说边把歌碟放进DVD。 苏宁先是来了一首他的保留曲目《单身情歌》，低音沉，中音厚，高音稳，听得陈思直拍巴掌：“真好！” 其实我一直都忘记了向大家介绍苏宁的模样，主要是故意忘记的，怕把我比下去，苏宁长得什么模样，我也形容不好，您到百度图片里输入韩庚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苏宁比韩庚还要粗犷一些而已。苏宁的歌声更是百里挑一。 接下来刘爽自己换了碟连唱了两首很成熟的歌曲：《花仙子》和《樱桃小丸子》。 唱完以后还回过身弯下腰打了个千：“谢谢大家！” 我赶紧喝彩，喊道：“不错，来，小妞儿，坐大爷身边，我给小费！” 到陈思了，她双手紧握话筒，忘情地唱了一首《梦一场》： 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 我们都因为折磨而厌倦了生活 只是这样的日子 同样的方式 还要多久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 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 只是这样的日子 还剩下多少 已不重要 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 它让我在夜里不会冷 你说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 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分 早知道是这样 像梦一场 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 你的荒唐 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早知道是这样 如梦一场 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 让你去疯 让你去狂 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 这是我第一次听陈思唱歌，没想到她模仿那英还是很逼真的，关键是她唱得很动情。 唱完以后，苏宁把音响关了，问我：“蝈蝈，你告诉我，你将来准备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想过吗？” 苏宁的话里藏着针，我心里明镜似的。 我沉吟片刻后认真地说：“其实我想过的生活非常平淡，每天在家里给陈思做饭，洗衣服，擦地，收拾房间，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思的眼里竟然是一种惊喜的眼神和万分娇媚，我接着说：“每天日子就这样平淡就好，等有了孩子，我就在家里带孩子，然后每天夜里，等陈思坐台回来我们一家其乐融融。” 陈思用话筒使劲砸了我的脑袋。 我跳起来说：“别扯未来的蛋，今朝有酒今朝醉，别管明天爱上谁！” 我打开音响，从陈思手里接过话筒，然后大声说：“各位来宾，各位亲朋，今天《同一首歌》走进昌黎的大型演唱会由我主唱，接下来，我送给大家一首来自于刀郎的《冲动的惩罚》，希望大家能喜欢，谢谢！” 说完这句话，苏宁和陈思打起来了。原因是，二人都要去洗手间，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刘爽纳闷地说：“你俩怎么了？是不是闹肚子了？” 陈思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苏宁从桌上拿起一盒烟对刘爽说：“你听一遍你表哥的千古绝唱吧！我去阳台抽支烟。” 他俩走了，我才不管呢，能有一个听众已经不容易了，我对刘爽说：“这首歌专门送给绝世美人刘爽！” 刘爽拍着巴掌做认真倾听状。 我清了清嗓子按下play键。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刘爽被我的美妙的歌声感染得一动不动，陈思从卫生间回来，安慰似的抱了抱刘爽，苏宁回来以后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看刘爽，刘爽缓过神来，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表嫂，我耳朵里可能流脓了，我的心溃疡了！” 陈思仰着脑袋乐不可支。 第二天，苏宁和刘爽走了，我和陈思把二人送到车站，苏宁把我拽到没人的地方说：“小子，我最后再说一次，你得珍惜啊！” 我认真地回答：“放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幸福的小两口儿 苏宁和刘爽走了以后，我父母搬回来住，我和陈思也像小两口一样有滋有味儿地过起了幸福小日子。（注：no有夫妻之实） 每天早上，陈思早早爬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饭，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帮忙洗菜刷碗递作料。 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厨房里竟然充满了浪漫温馨： “亲奈滴，该放酱油了吧？”我大舌头囔唧地谄媚。 “嗯，少放一点点啊，要不色香味儿都会变次！”陈思要是戴上一个白色的大烟囱帽子就是标准的一级厨师。 “蝈蝈儿，咱家没有胡椒粉儿了，下午逛超市的时候记得买哦！”陈思边煮汤边吩咐。 “你要是不叫我蝈蝈而是称呼我老公，我就能想着这件事儿。”我嬉皮笑脸地回答。 “老公公，你千万记得啊！”陈思没有上当。 我用煤气灶的火点了一根烟，气鼓鼓地说：“你叫老公公那分明说的是我爸，差辈儿了！” 早餐桌上，我爸妈一脸幸福的笑容，对每个菜都是赞不绝口夸得天花乱坠。 “嗯，这菠菜粉丝做出鱼翅的味儿了。”我爸吧嗒一口酒下了肚儿。 我妈也不甘示弱：“这菜做得太绝了，我尝着有鲍鱼的口感！” 气得我摔了筷子大喊：“我给你们做了十几年的饭了，您二老一句都没夸过，偏心不偏心啊？再说，妈，您吃的这就是酱豆腐，哪里会有鲍鱼的味儿？知道的您这是夸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年痴呆呢！” 我爸脱下鞋就要抽我，看了陈思吃惊的表情，赶紧说：“鞋里进了沙子了，嘿嘿！” 我一看有后盾了，更猖狂了：“爸，快去洗手吧，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我爸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去厨房洗手了。 等二老去上班了，我和陈思收拾完碗筷，顺便来一阵法国式窒息的狂吻，接下来陈思去化妆，我抓紧时间上网CS一会儿。 我俩收拾妥当，挎着胳膊走上大街，我带陈思到了我的小学，初中，高中。 告诉她我怎样在小学就围堵小女孩儿抢人棒棒糖吃。我指着初中校园的一段墙头告诉陈思，那里就是我年少时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的最好证明。高中门口的麻辣烫摊位前，摆摊儿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我：“小伙子，好长时间不见你了，放假了吧？” “嗯哪，老规矩，您歇会儿，我来！”我利索地挽起袖子煮麻辣烫，然后麻利地收钱找零，卖麻辣烫的老大爷回味着三年以前的日子。最后我拿起几串免费麻辣烫和陈思蹦蹦跶跶地走了，身后传来老大爷的喊声：“有空就来啊……” 在河边上，看着绿油油的稻田，我俩像癞蛤蟆一样跳来跳去逮蚂蚱，然后用树枝穿好烤了吃。我有时还会带了钓竿和陈思一起钓鱼，每当倒霉的鱼儿咬钩被我俩拽上岸，不管这鱼多大，哪怕是像毛毛虫那么小，陈思也都是兴奋地欢呼，惹得其他钓鱼者怒目而视，大家还以为我钓到王八了呢。 蒙蒙细雨中，我骑着一辆二八车带陈思到了县城西北15里地外的葡萄沟，这里有十里葡萄长廊，葡萄沟地处古老而神奇的碣石山的屏障岭深处，村子里家家都种葡萄。 有些人家种葡萄的历史已有100多年，葡萄的树根儿像我的大屁股般粗，长出的新枝也有婴儿屁股那么粗了。人们用铁丝和石柱搭成架，葡萄藤呈扇形铺满葡萄架，似天棚，覆盖着整个院子。葡萄的枝蔓伸出院墙，搭到邻家的葡萄架上，收获葡萄时，各家剪各家的，从不发生纠纷。 家家的葡萄藤都越过大门，与对门家的葡萄搭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林荫道，这就是“十里长廊”，蔚为壮观。 最招人爱的是我们县的特产玫瑰香葡萄，外形美观、嫣红透紫、粒大多汁、香味浓郁、鲜食香甜，令人垂涎欲滴。 在葡萄长廊外伸手可摘、张嘴可吃。我给陈思挑最甜的葡萄摘了十来斤，吃得陈思快要得糖尿病了，后来，我又特意给她取了十几串未成熟的酸葡萄，陈思咧着嘴酸得流哈喇子。 晚上回到家，我妈妈从冰箱里把洗好的葡萄端上来，陈思胃里直反酸水，到卫生间吐了。我妈妈一边给她捶背，一边关心地问：“有了吧，这是害喜了，明儿咱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做个B超啥的。” 陈思马上就不敢吐了。 虽然是暑假，但是我父母管得也很严格，晚饭以后就得学习，这对锻炼我和陈思逻辑思考能力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每当我俩在麻将桌上把二老赢得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时，陈思就开始放水，连续点炮，直到把我俩输得吐血，二老赢得嘴巴咧到火星上去为止。 我生气地说：“没法玩了，不带你们这样的啊，再赢我们陈思买卫生巾的钱都没有了！” 我爸把大色子直接砸到了我脑袋上，色子反弹到桌上滴溜溜乱转，最后显示一个5，我爸高兴了：“5点，我自取！” 日子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20天的时间，陈思整整胖了10斤，她开始减肥。期间，陈思的妈妈打来电话，先是对我爸妈表示了感谢，然后让陈思接电话，大致意思是让陈思别太过分了，该回家了，陈思说：“我不回，在这里挺好玩的，每天都能看到大海！” 陈思妈妈气得骂：“死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就忘了家了，和你姐姐一样，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思吐了吐舌头，还没回答，我妈就把电话抢过去了：“亲家母啊，让思思再住几天呗，好不容易来一回！” 陈思妈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陈思给我爸爸织了一条围巾，把老爷子高兴感动得老泪纵横：“我呀，知足啦，生了个傻儿子就知道气着我，现在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儿媳妇了，我知足啦……” 三伏的天气里，我爸每天围着这条围巾去上班，脖子上热得都出了痱子也不放弃。我妈后怕地说：“幸亏咱儿媳妇没给你做条棉裤！” 这一天，陈思在家里看书，我溜达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烟，余光一扫，看到墙上挂了一个安全套自动贩售机，我看了看四周无人，把一枚一块钱的钢镚投了进去，然后耐心地等待，等了20分钟也不见动静，我只好又扔进去一块钱，又等了十分钟，气得我大骂：“诚心找病！” 骂完，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用尽全身力气“咣当咣当”两声砸上去，咔，咯吱咯吱，自动贩售机一下子吐出来六个套套，我大喜：“嘿，不抽你还真不知道你二大爷他媳妇是个娘们！” 我把东西揣进兜里买了烟一溜小跑跑回了家里，我掏出杜蕾斯在陈思眼前晃了晃，陈思嗔怒道：“你趁早死了心啊！” “别想歪了啊，我只是想吹气球锻炼肺活量而已。” 陈思撇撇嘴：“净胡说！” 到了晚上，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睡，后来下定决心似的爬起来，光着脚走到陈思门口，一转门锁，我大喜：门没上锁。 我摸黑走进屋，陈思突然打开灯，强光扎得我差点双目失明。陈思抱着肩膀轻声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大喊！” 我毫不在乎，轻声到陈思旁边暧昧地说：“过会儿你再叫吧！” 陈思裹紧毛毯：“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我躺在陈思身边，和她悄声地说着甜言蜜语，说着说着陈思竟然睡着了。 气得我够戗，后来我也没意思了，半夜里我好像听到蜜蜂的嗡嗡声响，我翻了个身，又甜甜睡去。 感觉里陈思在黎明前去卫生间了，到了天亮我才醒来，用手一摸，身边没人，不用问陈思去客厅睡了。 太阳刚刚露出小脑袋，我睁开眼，纳闷地想：陈思今天怎么没有做早饭啊？ 我慢慢地走到客厅，准备吓唬一下陈思，可是客厅里竟然没有人，厨房也没有陈思的身影。我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十分钟，也没听到里边的动静，拉门一看，里边没人。 我这才想起陈思肯定是去买菜了。 我躺到沙发上想抽支烟再来个回笼觉，突然，我在茶几上看到了一张纸条：“蝈蝈，我回家了，别再找我！” 落款是陈思。 我当时就清醒了，仔细地回味昨晚，难道我昨天睡梦中侵犯了陈思？不能啊！陈思在和我开玩笑？我四处找了找，陈思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我突然想到蜜蜂的嗡嗡响，打开手机一看，里边有一条短信，是赵晨发的：蝈蝈，睡不着，特别想你！我还想和你在夜里看星星，我还是你的星星吗？你的内衣还在我这里，开学后再给你！吻你！ 我愣愣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脑里一片空白…… 原来，爱情竟然像流星一样，冒着火闪着光来了，而当你低头许愿的瞬间，它，却已经滑远…… 后记 《折腾岁月》第一季到此告一段落。 写到这里，心潮起伏不定，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使劲摔了键盘。 当初看路遥先生的《早晨从中午开始》，里边说到《平凡的世界》写到最后的时候：“写字手就抖得像筛糠一般。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实际上是徒劳的。为了不让泪水打湿稿纸，将脸埋向桌面的空当。百感交集。” 当时不理解，现在才体会到。 当然，我和路遥先生不能相提并论，他是用生命在写作。 这本小说从开笔到今天历经了15个月，其间有停顿迷茫，有狂喜奋笔。 以前总是看不懂有人谢谢这个TV那个AV，谢了父母谢亲朋，这一刻我也不能免俗，真的要感谢所有的读者，无论您是曾经夸过还是直言骂过，都谢谢大家。 还要感谢“七月”编辑，无论是休假还是带病都在孜孜不倦地为我指路。对我这样初出茅厕的愣头青给予了空前绝后的信心，虽然未曾谋面甚至还未曾知晓七月的芳名，但是这声谢谢是内心的呼喊。 我相信读者看了第一部以后都会说：蝈蝈，别四处瞎溜达了，赶紧写《折腾岁月2》吧，村头厕所又没纸了！ 对于我的母校H大，我是无限眷恋，眷恋的是什么，是校园里那段年少轻狂还是一相情愿的回味，我说不清。 要说的话真的有许多许多，到了该说的时候却是沉默。 拜谢大家！ 第二部 序言： 李白斗酒诗百篇， 江枫渔火对愁眠。 他日若遂凌云志， 只羡大学不羡仙。 既然上半部以攒的古诗开始，咱争取继续保持统一的四不像风格。 一直觉得大一是开心的马骝，热热烈烈痛痛快快尥着蹶子撒欢狂奔；大二是完美生活，青春的岁月，放浪的生涯，体会着狂野体会孤独。那么，大三和大四又是怎样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返校了，乱套了（1） 陈思走了。 我稀里糊涂的坐在沙发上发愣。攥着手机也不知道怎样给赵晨回短信，更不知道如何向陈思解释这其中的纠葛。 庄公说：人生就像一场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真想把自己枪毙了，一方面觉得愧对陈思，另一个角度我内心深处还放不下赵晨。 我放下手机穿上外衣，梦游似的走到楼下小区的花园里，顺手摘了一段柳枝，用琼瑶阿姨笔下小女生的方法给自己解闷，我一片一片的从柳枝上揪树叶：“陈思，赵晨，陈思，赵晨……” 最后，树枝上还剩一片叶子，代表的是陈思。我脑海浮现出了赵晨可怜楚楚的俏模样，于是我又折了一段柳枝，开始进行验算。 这一次剩的叶子代表的是赵晨，我的心底却又涌出陈思落落大方可爱又懂事的表情。 半个钟头后，当我正在忙的不亦乐乎时，远处传来居委会陈大妈路见不平的一声怒吼：“小兔崽子，你吃饱了撑得……” 我猛一抬头：靠，这片柳树快被我整成白桦林了。撒开飞毛腿，我蹿出了小区。 晃悠在大街上，我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臭不要脸的心灵抚慰：“等过几天开学再给陈思好好解释一番，然后再哄哄赵晨，嗯，做任何事情不能半途而废轻言放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握紧双拳我很欣慰。 中午，我兴高采烈的回到家里，进了门换了鞋，我刚刚下班的爹地妈咪使劲往我身后瞅：“思思呢？” 我横躺在沙发上：“她家里有急事，早上走了。” 我妈妈大吃一惊：“走了？那些海米和葡萄干怎么都没让她拿走啊？我早就跟你说了那是给她父母带的！” 我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摘围巾一边骂：“今天下班看见居委会陈大妈了，老太太说你在花园偷偷的耗（hāo）社会主义柳叶，我还以为你给陈思做花环呢，还给人解释半天！你小子是不是没事儿就变态找抽啊？”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大声嚷嚷：“谁没事儿变……呃，那个，我去做饭！” 之所以话锋突转是因为我看到我爸穿的是皮鞋，而且意识到陈思已走，我的保护伞后备军不复存在，自己顶嘴的后果极有可能是：娇嫩的皮肤被43号皮鞋抽出雅倩的效果----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吃完午饭，我一脸凝重的说：“爸，妈，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我准备提前去学校，多看看书，另外预习一下大三的课程，争取这个学期拿奖学金！” 爸爸若有所思的说：“嗯，去吧。还有，下次编瞎话的时候整点靠谱的理由和借口。” 我虔诚的点了点头。 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嘱咐我：“下午我去海边买点新鲜螃蟹和虾你给陈思家里捎过去！你现在长大了，又谈女朋友了，这学期生活费多拿点！” 我更加虔诚的点了点头。看着父母略白的双鬓，想着自己用他们朝九晚五的工资没干一件正经事儿，我这心里酸溜溜的，眼睛也有点发涩，忽然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好好学习，好好的珍惜大学生活中…… “每个月多给你拿40块钱！”我爸慷慨的表示。 我心中的虔诚突然又荡然无存。 第二天早晨，我拎着装满虾蟹泡沫保温箱，踏上了T524，一路上，螃蟹咯咯吱吱的在箱内乱爬，就像我的心一样。 一路无话。 当火车上的广播员用甜的发腻的嗓音告诉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保定站时，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的大三的生涯就此开始了。 我走进双胜街小区，看着小区大门口炸黄花鱼的小摊，一种久违的感觉让我异常温暖。远处一个彪形大汉低着头向我走来，那块头，那发型，那衣服的搭配特像老T的风格，只不过，这大汉戴了一副眼镜。 走近一看，我气的差点乐出声：真是老T！ “老T，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蝈蝈？哈哈哈，你小子回来了？”老头猛一抬头看见我，十分高兴，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我拥入怀中，我怕这家伙兴奋过度给我来一通舌吻，赶紧用力挣脱：“你去干嘛？还有谁回来了？” “除了小湖南都到齐了！我去买点吃的，饿了一天了！”老T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你又整啥西洋景呢？你又不近视，咋还戴了一副眼镜？我靠，还没有镜片！”我惊叹道。 “这样显得我多有书生气啊！镜片在这儿呢！” 说着，老T从肥肥大大的短裤兜里摸出了两个镜片，“看看，这能随时拆卸，高科技！” 我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赞叹似的伸出大拇哥。 老T突然发现了我怀里抱的泡沫箱：“箱子里装的啥？” “我们老家的特产，尖椒和生姜！”我挑了老T最不喜欢吃的两样东西回答。 老T不满意的晃了晃脑袋，然后凑过来趴在我耳边悄声说：“苏宁在看黄书呢，是关于卫生巾的！” 说完，老T转身走了，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拿钥匙开门进了客厅，就听绿帽在浴室里嚷嚷：“你不说去买吃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也没理他，把箱子放在客厅地上，直接走进了苏宁的房间，果然，苏宁趴在床上正聚精会神的看一本书。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吓他个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七窍流血。 我张开嘴刚要使出狮子吼，苏宁突然转过身用了一招兔子蹬鹰，他嘴里还骂道：“死老T，还想……” 这一脚正好踹到我的胸口上，我闷哼一声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蝈蝈，怎么是你？”苏宁惊慌失措的下床扶我。 我苦笑着说：“你这功夫见长啊！” 绿帽围了件浴巾跑进屋，老二光着脚丫也走了过来。 大家纷纷给我拍打前胸，捶打后背。 我缓过劲儿来，一脸淫笑的对苏宁说：“你刚才看什么书呢？” 苏宁下意识的把书藏进了枕头底下：“没看什么啊！” “得了吧，老T都和我说了，你在屋里看黄书呢，还是描写卫生巾的！”我得意洋洋的戳穿了苏宁伪君子的真面目。 “苏宁，你竟然告诉我那是武侠故事！好东西不和我分享？”老二怒了。 苏宁从枕头底下拽出那本书，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看看，你们看！老T这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这一世英名全毁在他手里了！” 我们仔细一看，只见书皮上写了五个大字：苏菲的世界！ 我们三个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老二拿过这本书，翻了几页不懂装懂的得瑟：“嗯，没有骗我，果然是武侠小说！” 苏宁得理不让人：“看清了吗？这是黄书吗？这是苏菲的世界，苏菲是卫生巾吗？啊？” 绿帽点点头：“还真是！” 这下轮到苏宁愣了。 我说了句：“你们接着聊，我去冲凉了！” 当我洗完澡，精神焕发的走出卫生间，发现这三个人都在焦急的四处翻找东西。 “找啥呢？”我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螃蟹都跑了！”老二满头大汗的趴在地上回答。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返校了，乱套了（2） 四个人在客厅里手忙脚乱的找了半个多钟头，才陆续把四处乱爬的螃蟹逮住放回保温箱。最后一点数，还差一只。 “吗的，算了，不找了，让它自生自灭吧。”我气喘吁吁的冲大家摆了摆手。 而老二还在四处翻找，神情十分的焦灼。 “老二，算了，别找那只了，我不怪你打开了保温箱，成么？”我一边喝水一边对老二说。 “必须得找，我的眼镜不见了，新配的树脂的，花了我200多呢！”老二回过头回答我，“我就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就不见了，难道这眼镜也长了八条腿横着乱爬？” 我恍然大悟似的喊道：“我知道你的眼镜去哪了！” 老二高兴地看着我：“在哪呢？” “被老T戴走了！”我如实回答。 老二脸上一副狐疑的表情：“可能么？老T那大脑袋能戴上我的眼镜？再说，我那是近视镜，老T戴上肯定得迷糊啊，他又不是近视眼！” 我把刚才在路上的事情跟老二学说了一遍，老二跳脚骂：“这个孙子把我的镜片给卸下来了？我靠，这是我新买的啊，这个混账王八羔子！” 我幸灾乐祸的点点头。 苏宁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蝈蝈，陈思呢？她应该和你一起回来呀！” 我幸灾乐祸的心情被扫的一干二净。把陈思在我家我俩如何开心，我父母如何喜欢她，后来怎样收到了赵晨暧昧的短信，陈思如何不辞而别打电话又不接的事情向大家一五一十的学说一遍。 三个人听了，都沉默不语。 苏宁阴沉着脸对我说：“你赶紧去找陈思道歉，把事情解释清楚，顺便把倔倔接回来！” “大哥，我真的是十六张嘴都说不清，没法开口啊！”我无奈的回答。 苏宁一转身回了屋。 绿帽拿起客厅茶几上的一包玉兰递给我：“蝈蝈，说实话，这事儿是你办的不地道。苏宁家里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最恨三心二意花心的男人，你看着办吧！” 我点点头，然后和老二绿帽进了苏宁的房间，我讨好似的给苏宁递了一支烟：“大哥，最近怎么突然想起看哲学方面的书了？” “《苏菲的世界》不是武侠小说？”老二纳闷的问。 一句话把苏宁气笑了。 我赶紧顺坡下驴：“你和刘爽进展如何？打出全垒打了吗？” 绿帽和老二都把耳朵支愣起来听着。 苏宁给了我一拳：“龌龊！” “到底有没有？”我逼问。 “没有，但是我妈妈挺喜欢刘爽的！”苏宁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表情。 “害臊了不敢说，还转移话题呢，晚上严刑拷打！”老二做结论似的建议。 “大哥，您看我为你的终身大事如此卖命，你总得向我这大媒表示表示吧？”我向苏宁伸出手。 苏宁从床底下拽出一条云烟：“拿去，我就知道你小子得来这套！除了这条烟，哥哥我还会给你个惊喜！” “咚咚咚，咣当！” 一听这脚步和爆炸式关门声就知道老T回来了。 “热死个人，我都快中暑了，什么鸟天气！”老T埋怨着走进屋。 老二冲过去拽住老T：“赶紧把眼镜还给我！你就是欠儿逼！” 老二从老T耳朵上抢过眼镜自己戴上，又一蹦三尺：“吗的，镜片呢？” 老T尴尬的从兜里掏出镜片递给老二，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忘了安回去了！” 老二质问道：“你没事吃饱了撑得戴我眼镜干嘛？” 老二的话挤兑的老T胡说八道：“天儿太冷，我戴上眼镜保暖！” 不等老二接着问，老T又自相矛盾的抱怨：“外边太热了，出去以后啥也不想吃，这一回到屋里，又饿了！” 绿帽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我，然后对老T说：“T呀，别着急啊，蝈蝈从家里带来了螃蟹和皮皮虾！” 老T眼里冒出蓝色的火焰：“死蝈蝈，你不说那箱子里是辣椒和生姜吗？”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绿帽，然后一脸贱笑的解释：“那是我爸妈给陈思爸妈买的，也算是双方家长友好建交的礼物吧，等过几天我再让家里捎点过来，到时候大家在畅快的吃一顿！” 大家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 老T咽了口唾沫，嬉皮笑脸的问我：“陈思爸妈牙口肯定不好，咱把螃蟹的腿都掰下来，这总行吧？” 我果决的摇摇头。 老T气鼓鼓的看着苏宁问：“苏宁，蝈蝈见色忘友，你给强制执行一下吧，我特想吃这螃蟹了！” 苏宁站起身套上一件短袖衫：“没问题，晚上肯定让你吃上螃蟹，I promise！” 老T点点头：“虽然后边那句德语我听不懂，但是晚上我必须得吃螃蟹啊！！” 苏宁给了老T一脚，然后回过头对我们说：“我出去一趟啊！” 我对着苏宁的背影嚷了一句：“老大，你还欠我一个惊喜呢！” 苏宁突然停身，回过头对我说：“不许你和赵晨再联系！” “我也promise！”我点头回答。 苏宁走后，我们几个人席地而坐打双升，一边玩牌一边闲扯淡。 绿帽说道：“谁们家吵架呢？好像就在咱楼下！这大热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老T劝他：“我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楼下卖黄花鱼老娘们那张嘴！” 绿帽一愣：“你咋知道是她在吵骂？” 老T还没回答，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站起身想去开门，老T一把拽住我：“嘘，别去开门，也别吱声了啊！” 我又坐下，老二轻声问：“怎么了？” 老T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回答：“没事儿啊！” 老二恶狠狠地看着老T：“你不说我就去开门！” 老T吓得直摆手：“我今天在卖黄花鱼的那尝了尝小黄花鱼，然后那老娘们非得让我买，我不买她还掐着腰骂骂咧咧的！” 绿帽一针见血的问：“你到底尝了几条？” 老T不好意思的伸出一个手指头。 我纳闷的说：“不会呀，尝一只小黄花鱼很正常啊！她还至于……” 我话没说完，老T轻声说了句：“一，斤！” 我伸出手使劲在老T脑袋上扇了一下：“那还怪人骂你！然后呢？” 老T揉了揉脑袋：“她骂骂咧咧不依不饶的，然后我很生气，从花坛里抓了一把沙子扔在她油锅里，就跑回来了！” 众人都无语了。 绿帽说：“不对，敲门的肯定不是那娘们，因为楼下还在骂呢！” 正当大家猜疑的时候，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钥匙开门的声音！ 老二大惊：“我草，有贼，进来了，你们听！” 果然，客厅里响起了高跟鞋声。 老T从苏宁床底下拿起握力棒往客厅里走，我们紧随其后，突然屋门一开，我们吓得大叫，进屋的这人也是拼命惊呼：“啊！！！” 我定睛一瞧：是赵晨！ 赵晨拍着胸脯问：“你们都在家怎么不开门啊？” 老T反应很快，也很有礼貌：“我们刚才在打牌没听到，那个啥，你他妈的是谁呀？” 我赶紧对大家说：“这是赵晨啊，在北京咱都见过的！” 大家恍然大悟，老T不好意思的说：“我说挺眼熟的呢，我还正纳闷呢这女飞贼怎么这么漂亮啊？哎，你怎么有钥匙？” 老T一句话问完，这几个人的眼睛都瞄向了我。 赵晨不好意思的说：“是嘉嘉告诉我小区楼号并且把钥匙给我的！” 我赶紧披上件上衣把赵晨让到了客厅，赵晨坐在沙发上，我坐她对面，其余三个人保镖似的站在了我身后。 我扭过头不耐烦的对他们说：“你们去忙吧？” “我们没事儿，不忙！”三个蠢驴异口同声。 “你-们-必-须-去-忙！”我用命令的口气一字一顿的告诫。 三个人看了赵晨一眼，然后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的回了大屋关了门。 我笑呵呵的打量着赵晨：一袭白色短裙，没穿丝袜，脚上是镶金边的低跟凉拖，两个大拇脚趾还染成了果丹皮的颜色。 我刚要开口说话，赵晨突然惨叫一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返校了，乱套了（3） 赵晨的一声惨叫吓得我直捂耳朵，大屋里三个人边骂边冲出来：“畜生，流氓，混蛋！” 老二指着我的鼻子问：“你是不是对人动手动脚耍流氓了？” 大家看了看赵晨，只见她的手上咬着一只螃蟹。 老T冲过去，使劲掰下螃蟹的大腿，然后拿起螃蟹问我：“蝈蝈，这只螃蟹耍流氓，咱把它蒸了还是煮了？” 我赶紧说：“既然有贵客赵晨来到，今天晚上咱吃螃蟹皮皮虾！” 赵晨眼里充满惊喜，而其余三个人脸上则是鄙视的表情。 我下厨把皮皮虾和螃蟹下锅，开了煤气回到客厅。 我们四个人闲聊，绿帽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又是螃蟹，又是皮皮虾，一个人吃两样，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这得心花怒放还是花心怒放啊？” 老二赶紧帮腔：“可不是嘛，吃到心里也难受啊！对了蝈蝈，咱得请你女朋友过来吧？” 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赵晨一边搓着受伤的手指一边说：“你们说的是陈思姐吧？我特想见见她！” 赵晨一句话让我彻底抓狂：“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嘉嘉什么都和我说了！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衣服的！”赵晨边说边从手边的包里掏出一件没拆包装的男士内衣和那件写着“别理我烦着呢”的T恤。 “熟了，熟了，我都闻见味儿了！”老T拍着肚子对我嚷嚷。 摆上虾蟹，绿帽还开了一瓶红酒，大家举起酒杯，我刚要致辞，突然，大门被打开，苏宁在门口喊了一句：“蝈蝈，惊喜来了，你看这是谁？哈哈！” 苏宁和陈思站在门外，他俩人的脸色从喜悦直接就跳跃到了吃惊。 因为我在给大家解释我陈思赵晨的纠葛时，老T不在场，所以这家伙不明就里的招呼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来，坐，坐。赵晨，你不是想见陈思姐姐么，这个靓妹就是！” 苏宁拉着陈思走进客厅，他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煞气。陈思的眼睛盯着沙发上的内衣和T恤，沉默不语，这种沉默里凝聚了一股无形的哀怨。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老T咔咔的嚼螃蟹腿的声音。 苏宁点手叫我：“你，过来一下！” 我走进苏宁的房间，苏宁反手把门上了暗锁。 “你一个小时前答应我的事情，撂爪就忘了？我顶着太阳去陈思家给你解释，给你编瞎话，还说晚上你会给她做海鲜！就是想给你个惊喜，这倒好，你倒是给了我一个surprise！和你说啥都是白费，你脑子进水了……”苏宁攥着拳头慢悠悠的对我说。 他这种腔调我是了解的，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果然，还没等我说话，苏宁一拳就向我袭来，在这电石火花的半刹那，我的反应或者是本能就是闪躲，我把头偏向了右后方： 苏宁的拳头正好砸在我右眼眶上，四分之一秒后，眼部神经向大脑传递信息“吗的，我被揍了！”，我的聪明大脑一边命令我的眼睛流泪一边对嗓子发出指令：嚎啊！ 于是，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我的嗓子发出了杀猪似的吼叫！ 屋外的人听见了我的撕心裂肺的摇滚低音狂嚎都想冲进来，可是门被反锁了。老T嘴里叼着一只大个儿的螃蟹，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大伙冲过来拽住呆若木鸡的苏宁，苏宁嘴里喃喃的还解释呢：“我没想打他，我就是气的不行，想凿他旁边的墙，他怎么还主动凑上来呀？” 我的右眼完全睁不开，左眼和鼻子也连带着酸疼，我闭着眼睛蹲在陈思怀里，她搂着我肩膀心疼的给我轻揉着右眼，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气氛很诡异，因为静的可怕，我的左眼稍微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两个果丹皮颜色的大拇脚趾，我心里暗叫一声：完蛋，这是赵晨！ 我抬起头，果然，一群人默默地看着我俩，陈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是悲伤心酸还是愤怒。 赵晨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举动过于暧昧，她尴尬内疚的站起身： “我只是来送衣服的，对不起大家，我走了。”说完，赵晨掩门而去。 陈思走过到我面前，轻声对我说了句：“你没事儿吧？” 我捂着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挤了一句：“还成！” 陈思扭过身要走，我一把拽住她：“思思，你留下来听我解释一句成么？” 陈思头也没回：“明天吧，我等你解释，咱俩都冷静的想一想！” 说完，她挣开我的手，走了。 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你现在挺冷静的，别走……” 老T走过去关了门，也不敢大声说话，他仿若自言自语似的问了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老二把那条玉兰烟给拆开了，分别递给我和苏宁，然后慢慢的给傻逼老T解释这出“拳打无情郎”的故事背景，又给苏宁解释了赵晨光临的原委。 苏宁听完愣了半晌，他又抹不开面给我道歉，憋了半天才对我说了句：“你小子怎么不给我解释啊？” 我叼着烟回答：“你容我说一个字了吗？见你第一面，你就踹了我一脚，刚才又给了一拳，你等着，我一定劝我表妹这辈子守身如玉！”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苏宁走过来给我斟了一杯酒，我扭过头说道：“你现在就是给我吃创可贴加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我内心和肉体上的伤痛！” “这是一杯混合了忘情水的孟婆汤！”苏宁的回答工整对仗。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苏宁，我不能让你白打了我，我得报仇！” “随时都可以！”苏宁微笑着回答。 “苏宁，你怎么没把咱儿子带回来？”老T对倔倔念念不忘。 “别提了，倔倔被陈思他爸给灌多了，现在咱儿子每顿得喝一两酒。”苏宁咧着嘴回答。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苏宁的话。 老T一激灵：“卖黄花鱼的娘们找来了，我先躲躲！” 苏宁开了门，一个非洲小孩儿拎着背包站在门口。 “呀，大家都回来啦？”一口湖南音让我们大家惊喜交加！ “小湖南？欢迎你从赤道归来！”我走上去搂住嘉嘉。 小湖南进屋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惊恐的看着我：“天哪，蝈蝈，你的右眼怎么了？” “没事儿，火车上见义勇为了一下，下了车又让猪给拱了！”我边说边冲苏宁挤眼。苏宁微笑不语。 小湖南知道我是胡扯淡呢，也没深问。他高兴地对我们说：“你们猜一猜，我在北京这一个月赚了多少钱？” 还没等我们大家回答，小湖南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三千！！除去我的吃住，净赚两千四百五！” 绿帽给嘉嘉倒了一杯红酒：“小湖南，你看你都瘦成骷髅了，按你的辛苦来算，这一个月赚三万也是应该的！” 小湖南睁大眼：“上个暑假，我在长沙打工一个月，比这还累，只拿了800多！” “我日你大爷啦！”老二惊呼一声，“老T你个饭桶，一桌子螃蟹怎么就剩4只了？” 老二一边骂一边给苏宁和小湖南把这四只螃蟹分了，小湖南拿着螃蟹无处下嘴：“这怎么吃啊？” 老T热心肠的劲头又犯了：“来，我给你示范着吃一只！” 我用手里的筷子使劲抽了老T伸出的爪子：“老实呆会儿吧！” 老T缩回手问我：“蝈蝈，开胃的海鲜吃完了，你该去做饭炒菜了吧？” 我把面前的皮皮虾端给他：“都是你的！” 吃罢晚饭，我们六个人在大屋里一叙离别之情，小湖南从包里掏出了一叠钱递给苏宁：“大哥，我卡里多了1300块钱，我查了，是从唐山打过来的！谢谢你！” 苏宁脸一红，默默地接下。 夜里，在我的倡议下，六个人都睡在了大屋，小湖南和老二挤沙发，绿帽和苏宁打地铺，我坐在桌前写日记。 老T躺在床上问我：“蝈蝈，你写什么狗屁日记啊，就你这点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捋顺得清吗？” 我咬着钢笔回答：“雷锋叔叔做好事从来都不留名姓，但是他把这些事儿都写在日记里了，所以后人觉得他很伟大！说不定，若干年后我也是后辈们学习的偶像呢？再不济，我写个小说得瑟一下咱哥几个的陈年往事啊！” 老二站起身把我的日记本合上，把我的钢笔扔在一旁：“你要能写了小说我都能制作木牛流马了，别在日记里意淫了，赶紧过来干正事，都等着你扯淡呢！” 于是，我们像一群老娘们似的叽叽喳喳。绿帽向大家宣布：“咱已经大三了，我准备在这个朝花夕拾的季节里找一个女朋友，条件不高，模样过得去就成，标准可参照子怡妹妹，身高比梁咏琪高一点点就成，温柔一点，野蛮一点，活泼一点，严肃一点，还有……” 老T突然打断绿帽忽出惊人之语：“搞个屁的对象，咱哥几个在大一都没妞，日子过得多舒坦啊，感情多甜蜜呀，配合多默契啊，你看看现在蝈蝈一个人就整的乌烟瘴气的！” 大家被老T的话说的无言以对，每个人心里都是赞许，都在怀念那段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老T看到自己的话引起共鸣更来劲了：“暑假里我发小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也是咱学校的，开学以后我们就见面，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呗？” 大家卷起了各自的被褥回屋睡觉了。 第一百四十章 花好月圆夜（1） 第二天，我早早儿的就醒了，再想睡也睡不着，可能是生物钟使然吧，看看时间才上午11点40。 绿帽正在电脑前痴呆的流着口水看电影呢，我一边在卫生间洗漱一边问客厅里吃冰棍的老二：“绿帽那孙子看什么电影呢，那么起劲儿？” 老二吸溜着冰棍说：“就是3月份被广电总局封杀的那电视剧！绿帽买来盗版碟了。” 我冲出卫生间嚷嚷：“我靠，看这么有内容的光碟也不叫我一声！” 老二舔着冰棍白了我一眼：“你弱智啊，要是有激情内容的话，贫道我还能坐在这里安然自若淡定的吃冰棍儿？他看的是F4的《流星花园》” 老T在厨房咀嚼着昨晚剩的螃蟹腿问：“那个F代表的是哪个单词啊？” 老二没好气的回答：“这个单词你还真认识，F打头，K结尾，这也是你认识的唯一的单词！” “嘿嘿嘿，肯定是小日本拍的！”老T冲出厨房猥琐的笑了。 我和老二相互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老二神秘的对我俩说：“绿帽这傻逼看上瘾了，我骂他他都不知道你们信不？” 我和老T没回答，老二嚷了一句：“绿帽，我是你大爷！”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绿帽，你是王八蛋！”老二得便宜卖乖再接再厉！ 屋里依然没反应。 老二和老T对视着傻笑，比过年都欢喜。 我走进大屋，捅了捅绿帽，绿帽摘了耳机回头看着我，我问他：“苏宁呢？” 绿帽用鼠标点了下RealPlay的暂停，然后才回答我：“他和小湖南出去了，应该是在楼下吧！” 我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就听客厅里老T沉着嗓子骂了句：“绿帽是蠢驴！” 绿帽把耳机放在一旁，迷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膀。 “绿帽你这个没品位的王八犊子！”老T在外边骂的老开心了，而且还能听到旁边老二经典的犯贱似低声浅笑。 绿帽眉毛拧在一起，推门就窜出去和老T厮打在一处，老T边招架边喊：“老二也骂了！” 老二脸色发白：“老T你真是越来越迟钝了！” 三个人打在一处不提，我偷偷的钻进老二的房间，把老二的眼镜取出来，掰下镜片放在上衣口袋，戴上眼镜框，溜达到楼下，只见苏宁和小湖南正在小房门口鼓捣那辆木兰，我忙问：“你俩去哪儿啊？” 小湖南用油脂麻花的手擦了擦汗：“下午我去进凉席！苏宁帮我修车呢。你去干嘛？” “我去陈思家里！”我回答。 苏宁抬起头冲我伸出大拇指：“眼镜不错，完全看被打的痕迹了！” 我走过去用手沾了一点机油抹在苏宁脸上然后撒腿跑了，身后传来苏宁的喊声，至于喊的什么我已经忘了，估计是祝我顺利之类的话吧。 走进陈思家所在的小区，我心里直打退堂鼓，这要是陈思和她父母说了我劈腿的事情，老爷子那暴脾气，老太太那尖牙利齿，我的亲亲小god，保佑我吧！ 在小区超市买了两瓶郎酒，我敲开了陈思家的门。 陈思一开门，看见是我，脸上先是惊喜然后突然转为严肃，头也不回的自己进屋了，我关上门探头探脑的跟了进去。 客厅里陈家三口都在，气氛就像有块磨盘镇在胸口般的压抑，所有人脸上都写着愤怒二字，陈思的父亲看了看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来啦？” 我慌忙点了一万六千次头：“叔叔您好！” 陈思妈妈冲我也点了点头：“坐吧。” 我坐在沙发上，几个人大眼看小眼。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决定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叔叔阿姨，我和陈思的事情是这样的……” “你们的事儿先放一边，老陈你就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着？”陈思的妈妈语气有一硫二硝三木炭的味道。 “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许你去做抽脂！”陈思的爸爸抽着烟嚷嚷。 陈思抱着肩：“你们能不能不吵了？” “不行！”这次老两口的意见倒是出奇的统一。 看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陈思并没有把我的事情向父母说，我心里美得呀。 陈思把我拽进她的卧室，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门摔上。 “这是咋回事儿啊？你爸妈在关注阿富汗战争还是回首911呢？”我嬉皮笑脸的问。 陈思绷着脸：“你先交代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咽了口唾沫：“思思，能给我倒杯水么？我有点口渴？” “做贼心虚了吧？”陈思盯着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我偷汉子了！” 陈思的脸差点没绷住，她从床头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我，我咕咚咚喝了口水谄媚的夸赞：“真好喝，农夫山泉的吧，咋这甜呢？” 陈思接过水放在一旁：“接着说！” “思思，你的牛仔裤真漂亮，呀，这个项链好精致啊，你这耳环是诺基亚的吧？真漂亮！”我没话找话。 陈思又架起自己的标准的防伪姿势，抱着双肩说：“不想说的话你走吧？” “我说，我说！”我赶紧把自己脸上的笑容收起。 琢磨了半晌，我不知道从哪说起，于是我只好实话实说：“我说不出口！” “那你想怎么着？难道还想唱？”陈思没好气的望着我。 “我答应过你不在你面前唱歌了，这样吧，我给你唱戏！”我清了清嗓子，模仿评剧《杨三姐告状》的腔调唱起来“尊厅长休要怒气发，容我蝈蝈把话答，说什么中华民国七八载……” “住嘴！”陈思低声怒喝。 “还差一个甩腔呢！”我恬不知耻的对陈思说。 “那我送送你！”陈思说罢就要开门逐客。 我赶紧拽住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思思，你听我说，其实，我知道，我让你忧伤了，人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让我们伤感，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女有月经不调，男有阳痿早泄。” 说前半截的时候陈思在静静的感受和思考，后半截却让她用力才憋住笑：“你能不能说句正经的人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我和赵晨如何相识，如何避雨换衣做了详细的讲述，只是略去了我和赵晨暧昧的短信以及我俩拥吻这些少儿不宜的情节。 讲完之后，陈思静静地看着我：“没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举起右手模仿范伟的语调：“大姐，我对灯发誓，我当时真抽了，抽的吐白沫了！” 终于有一丝笑容爬上了陈思的脸，这一抹微笑稍纵即逝了，陈思盯着我看了会儿纳闷的问：“我怎么看你有点别扭呢？” 我故作潇洒的扶了扶眼镜：“苏宁为了给你出气，一拳头砸在了我心灵窗户的右窗框上，所以我戴了老二的眼镜！” 陈思帮我摘下眼镜，心疼的摩挲着，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满天云彩终于散了！” 突然陈思又撅起嘴：“昨天她还抱着你给你抚摩呢！你看她那关心的表情！” 说罢，陈思用力的摁了我的眼眶，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轻点轻点！” 我拉住陈思的手问：“你的爹地妈咪是不是闹离婚呢？你准备跟谁？” 陈思甩开我的手：“你放屁！” 说完这句话她吐了吐舌头：“我妈想做面颊的抽脂还要隆鼻！我爸爸死活不同意。” 我沉重的点点头：“看来我这老丈母娘要梅开二度了！” 陈思用指甲使劲的掐进我的胳膊里，我倒吸一口冷气：“思思，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就原谅我不许生气了，好不好？” “吹牛吧你！”陈思撇嘴。 我拥过陈思的肩膀：“陈思，你走了以后我差点就喝了六六粉！快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宝贝，你瘦了……” 陈思慢慢的合上了双眸，我刚要把嘴巴凑上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爸妈不会闯进来吧？” 陈思闭着眼轻轻晃了晃脑袋，我放心的把嘴凑上去，四片嘴唇还差一毫米时，门被推开，陈思的妈妈嚷了句：“你们俩来给评个……，天哪，那啥，你们俩先忙！” 我和陈思被吓的互相推开对方，然后扭捏的走出卧室。 陈思的妈妈把我拽到电脑前，打开google，在搜索栏里用一指禅输入了“抽脂效果”四个字：“你看看这些抽脂以后的图片，你看看，多有型！你说我该不该学一学？” 我点点头：“阿姨，我赞成！” 扭头一看，陈思的爸爸都几欲冲上来踹我了。 我坐下来，把效果二字删除，打上失败俩字，然后拍打了回车，于是满眼的“抽脂反弹，后遗症，皮肤松垮，疤瘌眼歪鼻子烂耳朵。”看的陈思妈妈像见了鬼一样直往后退。 “阿姨，我说句实在话，您想年轻这无可厚非，但是您已经够年轻了，说您今年20，那是夸张奉承您，但说您30，谁都没意见，这是有目共睹的，您忘了我第一次见面都把您误认为是陈雅了？您再去整容，成功的话那就得比陈思还年轻，走在街上也不太合适啊！万一失败……” 我指了指屏幕。 “那还是算了吧！太可怕太恐怖了！”陈思妈妈心有余悸的盯着屏幕。 我冲着陈思和陈思爸爸做出ok的手势。 陈思爸爸招呼我：“过来过来，抽烟，你买的什么酒啊？郎酒吧？你一进门我就闻到那香味儿了！” 我走过去点上一支烟，吐了一个眼圈说：“叔叔，我阿姨爱年轻爱漂亮这是好事儿啊，别人一看您的爱人这么美，您多有面子啊！” “有面子，有面子，不去抽脂怎么着都行！那美容卡不是到期了吗？再续办一张！”陈思爸爸拎着酒瓶子回答。 陈思妈妈高高兴兴的关了电脑：“蝈蝈你晚上在这儿吃饭吧！” 一瞬间，我感觉世界太美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花好月圆夜（2） 一个人只有在他心里完全没有任何愧疚负担纠结的时候，各种优点以及酒量才彰显出来。 趁着陈思妈妈出去办美容卡，陈思爸爸去照看旅店的时间，我亲自下厨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煎炒烹炸得心应手，色香味儿淋漓尽致，忙的我是不亦乐乎，连和陈思亲热的空闲都没腾出来。 晚餐的时候，陈思的父亲赞不绝口：“早听思思说你会做饭，没成想你都有大厨的手艺了！我们家的厨房能出来这样的成品，不易呀！来，满上。” 我和老爷子推杯换盏，聊的甚是投机。一瓶郎酒很快见底，陈思和我耳语道：“我去给你灌点凉水吧？” “灌凉水干嘛呀，我能行！”我秃噜着大舌头嚷嚷。 陈思爸爸使劲敦了一下酒杯：“这是个什么孩子，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揍！这还得了？你吃完了就玩去吧，我们爷俩一醉方休，我都多长时间没喝酒了？” “今中午还喝了小半斤呢！”陈思埋头吃饭不吱声了。 “叔叔，我呆会儿把那小狗抱回去吧，打扰您这么长时间了！”我给陈思夹了一片肉。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我现在离了那只小狗子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提个条件吧，就当我还你这人情！”陈思爸爸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我心拔凉眼漆黑。这算怎么回事？宿舍哥几个都眼巴巴的等着倔倔呢，这怎么还整出人狗情未了了？早知今日我何必当初啊！不行，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我稳了稳心神，给陈思父亲倒了一杯酒，然后把心一横义正词严的说道：“叔叔，我知道您对倔倔有感情了，我想到了一个条件！” 说完这句话，我真是鄙视自己啊，陈思也是一副责怪的样子：“快把倔倔接走吧，被我爸培养的它现在每顿都喝酒！” “丫头，你去陪你妈妈做面膜去吧！”老爷子有点生气了，转过头又问我：“你说吧啥条件？” 我饮尽杯中酒，抿了抿嘴唇：“叔叔，我想让您答应把陈思嫁给我！” 老爷子想了想：“你说什么？你想用一条狗换走我的宝贝女儿？你以为我喝多了？” 我偷眼看了看陈思，她在抿嘴笑，我窘的不行，只好点点头。 老爷子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用筷子点指着我：“思思是我的心头肉，别说是一只狗，呃！” 老爷子打了一个饱嗝，又停顿一下：“好吧，换了！反正我也同意，不同意我也管不了，唉，儿大不由爷呀！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去看着办吧，来倒上！” 陈思摔了筷子走了。 “叔叔，最近您旅店生意怎么样？”我问。 “不是很好，暑假没学生住，就是过几天开学了没空调不好招揽客人哪！”陈思父亲叹了口气。 我点点头：“没错，您那的客人都得做激烈运动，没冷风的确是有点闷热。” 晚饭以后，陈思父亲回了旅店照看生意。我和陈思手挽手走在街上，顺着保定监狱南侧的路往西溜达。 陈思踢着一块儿小石子头也不抬的说：“我知道你有好些事情都瞒着我呢，我不想知道，你也千万别告诉我！” 陈思这几句话比逼着问我到底和赵晨发生了什么还让我心里难受，我搂住她轻声对她说：“思思，我保证以后只对你好！如果我再三心二意就让我去这里边呆着！”我用手一指监狱的高墙电网。 陈思点点头：“我从你家回来哭了一路，可是谁让我喜欢上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呢，这是我自作自受。蝈蝈，你可以和别的女生做朋友，我不会干涉的！” 我用便秘以后突然畅通的那种腔调“嗯”一声，使劲的点点头。 “赵晨除外！”陈思补充道。 我俩到了路灯旁边，我用力搂住陈思的脖子，想把嘴巴凑上去，但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我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一下，悄悄地问：“你爸妈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 陈思踩了一下我的脚，这就相当于踩了我继续进行的油门，我俩拥吻在一起。 “这是思思吧，怎么一个暑假都没见你啊，亲嘴儿哪？”一位遛弯的老头和陈思打招呼。 陈思挣脱开抹了抹嘴回头答应着：“钱伯伯，您散步呢！” “嗯，有时间来家里玩儿啊，你们继续！”这老爷子走了。 “这老家伙！”我很恨得骂道。 我俩溜达到陈思父亲的旅店里，一进门，老爷子正整理一堆床单，看见我俩进来高兴地招呼着：“今天我喝足了，你俩去沙发那吹电扇，我一会儿就过去。” 我在沙发旁边见到了久违的倔倔，我兴奋地抱起它，和它亲了个嘴儿。要不怎么说狗通人性呢，虽然我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但它还是深深的记得我，倔倔使劲舔了舔我的脸，然后使劲的摇着尾巴欢迎我。 “倔倔还记得我呢！！”我高兴地对陈思说。 陈思不以为然的说：“那是因为你嘴里有酒气，估计倔倔晚上还没吃饭呢。爸，你给倔倔喂食了么？” “不行，它喝不惯那酱香型的味儿，我一会儿给它整点儿老白干，你们别管了。”老爷子叼着烟回答道，“现在这床单都得半天一换，真麻烦！” 我和陈思坐在沙发上回忆暑假里的开心的事情，我对陈思说：“思思，谢谢你没把我的事情告诉叔叔阿姨！” 陈思抚摸着倔倔的脖子说：“我才不和他们说呢，但是我和姐姐说了！她回来以后有你受的！” “天哪！”我长叹一声，“陈雅猴年还是马月回来？” “下个月就回来！”陈思打破了我的侥幸心理。 我拉住陈思的手偷偷的说：“思思，你家这旅馆的客房闲着也是闲着，咱俩给你爸捧捧场，今晚住这儿吧？” “色狼！你脑子里就没别的！走吧，今晚月亮很圆，咱去看月亮吧！”陈思拉住我的手往外走。 “月亮有个狗屁看头儿？”我抬着脑袋随她走出去。 我俩来到军校广场，我自己买了半个西瓜，又给陈思来了一大碗雪花酪。我俩坐在台阶上看音乐喷泉滋水，陈思嘴里叼着吸管问我：“你怎么把脑袋埋进西瓜了？” “吗的，忘记买勺儿了！”我带着满脸的红汁儿抬起头回答，“我靠，我忘了你的雪花酪里有勺！” 陈思用手把我脸上的西瓜籽摘去，然后指了指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圆哪！” 我摘了眼镜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比老T的屁股圆，但是没有那么丰满圆润！” 陈思没笑，而是抬着脑袋问了句：“是星星明亮还是月亮呢？” 我吐出嘴里的西瓜籽：“废话，你秀逗了？当然是月亮啊！” 陈思满意的用吸管搅弄着雪花酪里的葡萄干：“也就是说你和赵晨去看的星星不如今晚的月亮好看，对吗？” 我一哆嗦，然后左右言它的回答：“好美的喷泉啊，这西瓜不是很甜，呀有蚊子，咱走吧，回去太晚了你爸妈惦记！” “小样儿！”陈思站起身笑我。 我把陈思送回家，然后像采蘑菇的小伙子一样甩着胳膊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蹦哒哒回到了住处。 一进门，苏宁和小湖南正在对着一堆凉席发愣呢。苏宁抬头看了看我：“一看你这满脸笑的都出褶子了，事情肯定是摆平了对不？” “嗯哪！你俩干啥呢？搞对象呢？”我问。 小湖南愁眉苦脸的指着凉席说：“货进多了！我说进10个，苏宁非得要整这么多！” “这是多少？”我蹲下问。 “10床单人的，10床双人的！”苏宁替小湖南回答，“这些我都要了！” 说完，苏宁从兜里掏出那13张嫩红的老人头。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钱我不能要！”小湖南一脸的坚决。 “这好办啊，咱先内部消化一下！绿帽他们呢，一人3床凉席的任务！”我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顺手递给苏宁一支。 “别提了，仨兔崽子围在电脑前津津有味的看《流星花园》呢！”苏宁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哈，杉菜这次死定了！”屋里响起老T憨厚的笑声。 我的冷汗刷刷的淌了下来。 推门进屋，只见三个人光着膀子扇形围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有滋有味的眼睛都不眨。 “小湖南又进来凉席了！你们谁要？”我大声嚷了一句。 绿帽一哆嗦，心有余悸的扭过头：“不买的话会不会给我插电褥子？” “不会！”我回答。 “那不买！”三个人又沉浸回了电视剧。 我返回客厅一摊手：“我也没辙了！” “看我来分头击破！”苏宁放下手里的烟，对着屋里喊了一句：“老T，快出来，蝈蝈教你唱全本的《十八摸》。” 屋子里没动静。 “老二，来，给大哥讲讲《易经》，我想听了！”苏宁不屈不挠的努力。 “我屋里有书，《诗经》《易经》《山海经》《三字经》《玉女心经》，你自己随便看去！”老二根本就不上当。 小湖南笑着说：“算啦，咱大不了进价销售！肯定能卖出去！” 突然，一个绝妙的点子不经意的溜达进了我的大脑，我悄声的对苏宁说：“这样啊，我负责把这些凉席给批发出去，你负责把屋里三个蠢蛋给折腾出屋，咋样？” 苏宁没说话，他把右手掌伸到空中，我掐灭手里的烟，使劲和苏宁击了一下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好月圆夜（3） 我跟小脚老太太一样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给陈思打了个电话： “思思呀，我刚刚离开你半小时，心里就起皱纹了，这颗脆弱的心都抽抽在一起了，我想你！这种思念顺着我的胳肢窝无限蔓延……” “真的吗？蝈蝈。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我以前太年轻了，现在我成熟了，长大了！这半小时里你过得还好吧？” “刚才还挺好，现在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啦！” “那可能是荨麻疹，这样吧，我豁出去了。你把电话给你爸，我再正式向老人家提亲！” “爸，电话，蝈蝈的……您快点……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不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陈思父亲的声音：“喂，姑爷，啥事儿啊？” 老爷子的酒气顺着手机信号直接喷到了我的嘴上，我下意识的往后闪了一下身，心里琢磨着，他都管我叫姑爷了，我是不是该叫声爸呢？想到这儿我赶紧大声的说： “叔叔，您不说旅馆里没空调么？我同学现在正批发凉席呢？您需要吗？价格合适质量上乘，这凉席获过省优部优各种奖，享誉海外誉满全球！您买了以后旅店那得天天爆满啊，床单不用每半天就清洗一次了，拿块儿抹布沾水擦擦凉席就行！” “这主意不错，蝈蝈你挺有心哪！凉席什么材料的？多少钱啊？”老人家很感兴趣。 我捂住话筒问小湖南：“什么材料多少钱？” “仿冒亚麻的，大的45，小的25！”小湖南边说边比划。 我点点头对着听筒边说边比划：“叔叔，凉席是亚麻的，大的90，小的50！这都是进货价！” “亚麻的怎么这么便宜？不能让你同学亏了啊！” “没事儿，这都是好哥们！您要多少？” “大的来16床，小的30床！” “好嘞，明儿就给您送过去！您把电话交给陈思吧！” 我正和小湖南和苏宁甩眉毛呢，听筒里就响起了炸雷：“我就知道只要你一说甜言蜜语准没好事儿！你又把什么推销给我爸了？” “嘿嘿，我刚才确实是挺想你的，老爷子都管我叫姑爷了，你听到了么？再说我把小湖南的凉席推销给咱爸，既让老爷子省心省时省力，又能招揽来客源，你还不感谢我？” “感谢你个死人头！害我白白感动了一小下！” “那你回味一下刚才的感动，明儿咱再聊，拜拜喽，拜拜喽，see you tomorrow！”我一边告别一边挂断电话。 苏宁惊讶的看着我：“人才！” 我甩了甩寸头：“有时候，推销，就是这么简单！对了，该你来收拾屋里三个混蛋啦！” 苏宁冷笑一声，吩咐我俩：“你们穿好衣服，咱去楼下吃肉串喝扎啤，让他自私自利、自轻自贱、自暴自弃、自生自灭、自作自受吧，咱三个去自由自在呆一会儿。” 我知道，这是苏宁做不到刚才的承诺，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从茶几上拿了一包烟，然后披上外衣和小湖南往外走，一回头，苏宁嘴里叼着一卷透明胶带纸出来了。 “你想干嘛？”我纳闷得问。 “响应国家号召节电！”苏宁边说边把楼道墙上的保险电闸的塑料盖子打开，把我们屋的总电源往下一掰，然后盖上盖子，用透明胶带里三层外三层的封上。 黑暗的楼道中，传来苏宁略带得意的男低音：“有时候，牛逼，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三个在楼下刚刚落座，绿帽的电话就追过来了：“蝈蝈，咱屋里停电了，电卡上还有钱吗？” 我故作惊讶的回答：“咦，上午我看的时候还有一度电呢，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靠！那你不提醒我去买电？”绿帽无限失望的说，“你在哪？” “我、苏宁和嘉嘉在楼下吹着晚风赏着明月喝着扎啤嚼着肉串看美眉呢，你们要是过来的话记得自筹资金啊！”我没等绿帽回答就掐断电话。 不一会儿，三个人光着膀子飞奔而来。老T一屁股坐在苏宁身边抱怨：“你们吃肉串也不叫我，没人性不仗义！老板，再来100串，肉和筋各一半！” 苏宁若无其事的回答：“你们不是有杉菜妹妹吗？还用得着吃饭啊？我们谁敢打扰你啊？” 一席话问的三人面红耳赤，老二急忙为自己辩白：“贫道我看一会儿只是为了找出电视剧里不堪的地方，从而证明绿帽的浅薄无知轻浮！” 老T一口气灌进半杯扎啤：“这电视剧真烂，他们说里边有F4，我以为肯定也有F16呢，我还以为是打仗的电影呢！” 绿帽已经被气的结巴了：“我……我……我” 他每说一个我，苏宁就接一个下句：“买单，买单，买单！” 绿帽已经是游走在疯狂的边缘了，后来干脆不解释：“别废话了，我买单！” 我突然发现，老二的眉头处青了一块儿：“老二，你太够哥们意思了，知道哥哥我眼睛被打青了，还专门整个情侣伤配合一下？仗义！来喝一杯！” 老二抬起头看了看天：“哇，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老T一边嚼着毛豆一边拆穿：“这小子眼镜又丢了，非得怪我偷得！然后刚才咱屋停电了，他自己磕到桌子角上了！” 其余人开怀大笑，我心里却一惊：“坏啦，老二的眼镜框我落在军校广场了，眼镜片倒是还在我上衣口袋里呢。” 吃到一半儿，绿帽嘟囔了一句：“今晚应该让蝈蝈买单！” “凭什么呀？我都没怎么吃，我晚上在陈思家已经吃饱了！”我拍了拍肚子。 “让你买单庆祝你和陈思和好啊！”绿帽无限感慨。 “对对对！”老T和老二跟风起哄。 “蝈蝈今天给我揽来一单大生意，要不，我请吧？”小湖南主动请缨。 老T埋着头不管不顾：“谁请都行，我不在乎！老板，再来一份炒饼，加三个鸡蛋！对了蝈蝈，一会儿回去要是还没来电的话，你教我唱全本十八摸吧？” 老二也来了劲头儿：“苏宁，你想听易经是吧？今晚上我给你讲一宿！” 我没在意这几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老T，这家伙吃羊肉串就跟吃牙签肉似的，两只手不落空，一甩头就是一串，回过头又是一串，一招举头望明月头再配合一个低头思故乡，一杯扎啤见底了，短短不到39秒，两块钱就进了他的肚子！ 看来，我再不采取点措施，今天就没能力买单了！ 我笑咪咪的看着老T：“T呀，英语四级成绩出来了，你查了吗？”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彻底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因为我看到包括小湖南在内的五个人眼睛里都在喷火，我讪讪的喝了杯酒。 “今晚这么好的月色，这么清爽的啤酒，这么温馨的场面，全被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给搅合了！”绿帽咬碎钢牙，“我骗我爸说我六级都过了，结果他拿我准考证查了我的四级成绩，52分！差点给我关了禁闭！” 老二无精打采的从我身边拽过我的上衣：“我去替这个千刀万剐点天灯的蝈蝈结账……我草！这是我的眼镜片！” 我站起身一溜烟跑回住处。 夜里关灯以后，老T突然和我说：“蝈蝈，开学以后我得去相亲，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有那小妞的照片吗？”我兴奋的坐起身。 得到的回答是老T均匀的呼噜声。 我围着薄毯子坐在床边，抬起头望着窗外空中的一轮明月陷入了无限的遐想：月亮里真的有广寒宫吗？那里真的有抱着兔子的嫦娥婶婶么？如果真有，她知道我现在内心的忧伤么？她能感知理解我的心事吗？她知道老T他们吃了我两百多块钱吗？ 吗的，不想了，睡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转眼九月一号到了，我们大踏步走进大三。 看着阳光下校园里满面惊喜、满脸憧憬的大一新生，我暗自神伤。想当年，我也曾这么年轻过，当时走在校园里都不敢仔细端详师姐们的吊带装超短裙。现如今，我们作为老前辈，倒是敢贼眉鼠眼或正大光明的看任何人，但却没那心情了。 坐在教室里，听着窗外的知了叫，看着讲台上学校给安排的新的催眠师，我感觉到时间里被加入了“蓬灰”，然后被抻成万里长城般的兰州拉面。 自小学起，我就明白自己不是一块学习的料儿，每天放了学扔下书包就去疯玩，晚上像黄世仁对待喜儿一样霸占着电视。睡前才着急麻慌得打开书本咬着铅笔卖呆！然后就会上演我的亲爹帮我按摩屁股的经典场面！ 寒假暑假更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天都不知道书包放在哪了，看着那厚厚的一摞作业想死的心都有，最后只能是合上书本赶第二天大清早去抄。 到了初中这种情况终于有所改观，因为我已经基本和作业说拜拜了。 眼下这都大三开学，而回头看看自己学到少的可怜的知识，真臊得慌。 其实要说呢，如果我在这种的懒散拖拉的日子里快乐开心，那还算是一种风格品味，算一种生活方式。可是我半点快乐都没有。我也特想认真的学习或干脆像老T那样没心没肺开心的玩儿，可就是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化茧成蝶？作茧自缚！ 有时，最让人难受的事情不是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而是把正确的事情搞砸或者苦苦强求来的却不适合自己。 以上一段话可以翻译为：日子过得好好地却要费尽心思去折腾，寻找所谓的改观，这就是没病找病没事儿找抽，俗称犯贱。 而好些人都是喜欢这种折腾。 决心改变自己的人好似有了奋斗目标，如同看了各种励志书及创业宝典，像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磕了药一样兴奋不已。 一场会议下来，每个人都想要找到全新的自己，大家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而且战前总动员做的相当到位，热血又咕嘟咕嘟冒泡，士气空前的高涨，但是真正的战场什么样？没人知道。 且说第二天一早，我睡得正香，朦胧中感觉到有人朗读课文，课文内容很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是哪一篇，我翻身起床，只见老T穿戴整齐，拿了一本书卖力的念呢。 听了一会儿，我起身夺过他的书：“吗的，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夜里打呼噜，大清早装朗读！” “还大清早？现在都8点多了！我从头学起呢，你记得监督我啊！”老T拾起书投入的念起来。 我捂着耳朵溜达到苏宁的屋里，一进门吓一跳，绿帽放着椅子不坐，委屈在一个小马扎上看四级单词呢。见我进来，他点点头：“morning！” 我疑惑的问苏宁：“绿帽受啥刺激了？以前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今天这是……” 苏宁打着哈欠看看绿帽：“这家伙等着天降大任呢！” 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还没抽几口，绿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历览前贤家与国，成由勤俭败由奢，坐着马扎单词就是有效果！” 我一扭头，心脏差点吓出来，苏宁正闭着眼睛把脸凑到在我面前，好像等着亲嘴儿似的。 “我靠咧，苏宁，你真有同性恋的趋势了？” “没有，我闻闻你吐出的二手烟，帮你减轻尼古丁危害！对了，我彻底戒烟了！”苏宁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往后躲了几步：“这都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穿越了？早上老T折磨我就算了，你们也这样古怪？” “老T咋啦？”苏宁不解的问。 “咋啦？大早上像唐僧似的念课文！”我攥着拳头回答。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T从头学起，改过自新你不支持也就算了，哪能这样面目狰狞的去破坏啊？”苏宁劝解我。 “从头学起？他念的是《小蝌蚪找妈妈》”我嚷嚷着回过身开了苏宁的房门，“你们听！” 结果，老T已经翻页了，他抑扬顿挫的朗读声透射进来：“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 苏宁点点头：“精神和神经还是可嘉的！” 我甩上门去找小湖南，进屋一看，老二手里拿着一瓶钢笔水站在桌子后边正憋着嗓子讲评书呢：“知错就改乃为俊杰，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挨着金銮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臭茅房，准长狗尿苔！” “啪！”老二拿起钢笔水瓶使劲的敲了一下桌子，“蝈蝈，我模仿得像单田芳吗？” “嗯，你这嗓子和李莲英有一拼，嘉嘉，这你也受得了？”我问小湖南。 小湖南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那股精灵劲儿都没了：“蝈蝈，你说陈思爸爸一家旅馆就需要那么多凉席，别的旅馆是不是也得有这需求？” 老二大怒：“呔！小湖南，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说了不再做买卖，竟然还敢再想，本该将你推出辕门外斩首示众，但贫僧作为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且将你的人头寄存在你的项上，如有再犯，定斩不饶，你要时刻晓得，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 我感觉眼前一黑掩面而逃。 回到大屋，我敲着门大喊：“开会开会！” 人聚齐后，我跟大伙商量，大家洗心革面，浪子回头，我得配合支持，我去买菜，本周大家想吃什么报上来，顺便把银子凑足。 每个人交了100块钱，只有绿帽凑过来递给我30：“I think，花着父母的money，咱不能贪图口食之欲，你给我买点馒头榨菜豆腐乳，记得买馒头的时候开发票啊，不能让他们总是偷税漏税！” 我接过钱，穿上衣服迅速逃离，再呆一秒我就要窒息了，出门前我吩咐：“你们帮我监督苏宁别抽烟啊！” 出了小区，我约了陈思逛街，我把宿舍里翻天覆地的变化给她讲说一遍，笑的陈思停步弯腰：“苏宁他们可真有意思，蝈蝈，你也得有点上进心啦！” “别介，我才不要像他们一样变僵尸呢。对了陈思，我给你买条项链吧，还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东西呢！” 陈思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狐疑：“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啦？是不是心里有鬼，愧疚自责？背着我没干好事儿吧？” “我他吗的冤不冤啊？我是贪污了宿舍哥几个的伙食费来给你点惊喜，你怎么能这么想？” “大家不会发现吗？”陈思担心的问。 “没事，他们从不买菜，我虚报谎报绝不会出问题的。下午我再去买个笔记本的电脑桌，嘿嘿。” 花120从一家饰品店买了条项链送给陈思，陈思美得都找不到饰品店出口了，走在青年路上陈思说：“蝈蝈，我拿了二等奖学金了，我也送你件礼物吧？”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咱去开房！你负责房费和酒水。” “滚！再重选一件礼物。” “那就给我买件T恤吧？” “哼！才不呢，给你买了T恤又不知道哪个妹妹穿上了！” “我说陈思，咱说好了既往不咎的，你还发誓说再也不提赵晨的事儿了，你怎么老这样啊？” “我提赵晨了吗？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她呢？怎么反应这么大？” 结果，我俩不欢而散。 从双胜街市场上买了些发蔫的蔬菜，歪瓜和裂枣，臭鱼及烂虾，又花50块买了个电脑桌，我美不滋儿的返回住处，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我们租的房子里在吵架，而且吵得很凶。 大事不好！ 我急急忙忙掏了钥匙冲了进去，放下买的东西环顾各屋，我才放下心，原来是这几个孙子在用功呢，而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用功。 老T拿了小学课本高声朗诵《少年闰土》，绿帽坐在马扎上腰杆倍儿直的背诵“I have a dream”老二正在播讲评书：“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细腰乍背，双肩抱拢。头带一顶亮银冠，站在那块儿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您要问此人是谁？下回接着说！” “啪！哗啦！”听声音我就知道我那瓶鸵鸟的钢笔水被摔烂了。 见了苏宁，他满面倦容，烟瘾犯了。 “大哥，别强忍了，实在不行，你去花园里溜达溜达，看看柳绿闻闻花香？” 苏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 我赶紧打住他：“苏宁，你这哲学学的不赖，出神入化了，你先忙，我去看看嘉嘉。” 小湖南趴在床上，拿了个小账本，按着计算器，我贴近他身边他都不知道，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电话卡，能卖出去100张，四级词典20本，脸盆肥皂最少挣100块……” “嘉嘉，你这高等数学学得很有长进啊？”我夸赞道。 小湖南拿着计算器指给我看：“蝈蝈，大一新生都入学了，我这次少赚好几百！” “你要重出江湖？” “没有，我就算着玩呢，我不在江湖，江湖中肯定没有我的传闻，也没我的钞票了。”小湖南有些伤感的告诉我。 我转身就进了客厅，还没坐稳就见地上有3个烟头。 我冲着外边大喊：“谁在客厅抽烟了？苏宁，你真是没脸啊，刚半天就忍不住了？” “我发誓我没抽！”苏宁底气十足。 老二在屋里嚷嚷着接话：“蝈蝈，那是我抽的，我准备把嗓子熏成单田芳的那种沙雅！你现在觉得我这嗓门怎么样？” “你要再敢糟践我的烟，我就彻底阉了你，让你变成东方不败的嗓子！”我气呼呼的捡起地上长达4厘米的烟头抽起来。 一下午我都没睡个安稳觉，实在是太吵了，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傍晚，我给大家闷了米饭做了菜，晃悠出去透气，走到花园里，我看了看四下无人，掏出手机给赵晨发了个短信： “赵晨，我挺想你的，过几天请你吃个饭吧？” 不一会儿，回复的短信就飘进了我的手机：“我也想你，你说话算话哦！” 溜达够了，我又返回租房处。里边已经安静多了，大家都聚到了大屋，但是每个人依旧在认真的努力。 老T嘴里叨叨咕咕的，听不清到底是在背离离原上草还是曲项向天歌，苏宁拿了根烟夹在鼻子和上嘴唇中间，像缉毒犬一样嗅来嗅去，手里假模假样的捧着一本佛洛依德的书，老二放弃说评书了，开始钻研木牛流马机器人，他拿了杆笔在画图纸，绿帽伴随着小湖南拨弄算盘的声音在小声念一首英文歌：yesterday once more。 我坐到床上，展开电脑桌，把笔记本放上去，叼上一根烟，刚要开机就发现不对劲： “我操！这是哪个没教养的犊子在我新买的桌子上刻了一个大箭头啊？” 老T凑过来：“这是一个躺着的早字！”他怕我不明白还继续解释：“你不知道这个来历？你没上过小学么？你连鲁迅都不知道？” 屋子里隐约有几个人低低的笑声。 我无奈的合上笔记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属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个傻逼……”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T，相亲去！ 人再多谋，也执拗不过命运， 决心再大，也强悍不过惰性！ 经过一整天马拉松式学习，五个人都透支了，还没等我睡着，大家陆续散去。 老T关了灯躺在床上，五分钟以后，熟悉的呼噜声并没有响起。 我翻了个身：“老T，赶紧睡，你不给我打鼾伴奏我睡不着！” 老T嘿嘿笑了两声：“蝈蝈，咱俩聊会呗？” 我拍死脸上的一只蚊子骂道：“聊个屁，每次都是你抛下一个问题，等我回答的时候你却睡着喽！” “今天肯定不会，我保证！”老T信誓旦旦的说。 我坐起身点着一根烟：“聊什么？咱俩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八卦往事都说完了！你想个话题。” “嗯……我饿了！”老T的肚子果然在咕咕叫。 我弹着手里的烟灰问他：“晚上给你做了那么多饭菜，你怎么还吃不饱？” “苏宁说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他逼我减肥！你给绿帽买来的馒头榨菜，他根本就不吃，还抢了我的菜！”老T委屈的抱怨。 “嗯，那你坚持一下吧？” “我不想这样了，太难受。那些书我根本就看不下去，我也不想减肥。” 老T果然是个直肠子，心里有啥都藏不住，也只有他敢认这个怂。他接下来想要说啥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假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话：“那你想干嘛？” “我想去相亲，我都23了，该找个女朋友了！” 老T的语气里是无限的向往，“要不然等到毕业，回想起大学的日子，也没有女生送了我她的发带，更没有同桌送我半块橡皮，我多冤枉啊！” “小样的看了半天小学课本，咋还学会校园民谣了？”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你有陈思了，还和别人勾勾搭搭的，一点都不同情我。对了，蝈蝈，你和陈思那啥了没有？”老T小声的问。 我在黑暗中都能想象出他猥琐的表情，我把烟头弹出窗外：“没那啥呢！” “为什么？” 老T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可是太难回答了。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对呀，为什么呢？我这么一个生理健全心理健康的大小伙子怎么就还保持着处男这个可耻称号呢？血气方刚的我思春发春叫春都很正常啊，只要不卖春就说的过去，嗯，如果我一再坚持的话，陈思也不会拒绝吧？” 想到这儿我回答老T：“老T，我觉得这是因为给你爱的人舒服很简单，给她幸福却很难……老T，老T，靠，你小子又睡了，又没洗脚吧？” 我从枕头边撕了块儿卫生纸堵在鼻孔里然后沉沉睡去。 三天过后，不出我所料，几个人的亢奋状态逐渐消失殆尽，几个人围在一起互相找台阶： “苏宁，你戒烟应该循序渐进的来，逐日递减，要不会伤身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呢！老T你也别从头学起了，你看那些小学课本总让我想给你脖子里扎上红领巾！” “老二，别钻研木牛流马了，那可不是三五年内能完工的！” “好的，我先从简单的来，嘉嘉你的高数也放一放吧，不如去赚钱来的实在，绿帽也别自虐了，学英语啥环境都是好环境！” “嗯哪，ok！” 说完，几个人对视着笑了，笑的很诡异很无耻。 我冷笑一句：“既然选择了远方，哥几个得日夜兼程啊，虎头蛇尾可不是你们的作风，咱有了目标，爬也得爬到终点！这些都是你们说的吧？” 几个人尴尬的看着我，不言声了。老二突然冒出一句：“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偷偷摸摸的给赵晨发短信了！” 老二一句话引得炸锅了，大家同仇敌忾的对我进行批斗，就差给我胸前挂上二尺八的牌子拉我出去游街。 我愤恨的指着老二的鼻子：“你小子竟敢偷看我手机？” “我没有，我对天发誓！”老二的表情让我稍微放心了。 “我偷看你日记了而已！”老二摆弄着手指补充道。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无地自容了。 “我宣布，日子恢复正常，咱自由了！”绿帽站在马扎上振臂高呼。 几个人击掌庆祝，接下来的日子我不说您各位也能想象的出来，我们几个人疯狂报复这几天的发愤图强委屈自己。 回忆大学生活时觉得当时的日子过得好快，假期频繁，而当时却没有任何感觉。正所谓“大学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木然。”既然大学心肠歹毒的把一切都变的空虚寂寞，我们也只能顺水推舟的自甘堕落！ 一眨眼，就临近十一了。 老T整天吵吵把火的要去相亲，大家为了避免被他折磨，所以决定，拉这兄弟一把。 苏宁是总策划，负责全面工作和协调。绿帽是赞助商，老T的一些美容养颜的化妆品由他全权负责，小湖南是探报，按照老T的要求，把关于那女生的一切信息包括爱好志向口味甚至她“大姨妈”的日期都打听出来。 老二是陪同相亲者，以自己的猥琐和低能来衬托老T的伟大聪慧。兄弟我不才，担任相亲时话题，制造惊喜浪漫都归我包圆。 老T在绿帽的陪同下，到保定百货大楼旁边的小店斥270元巨资购买了西装一套，黑色皮鞋一双。老T穿上白衬衣系上淡蓝色领带蹬上皮鞋，我们抬眼一瞧：嚯！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哪，平日邋遢的老T穿上这身衣服，如果挡上脸再禁止他说话，这分明就是一个暴发户成精啊。 “感觉怎么样，有信心了没？”大家欣喜地问。 老T喘着气：“热死我了！” 下午的时候，小湖南带来消息，女生长的挺可人，学习一般，但是人挺开朗挺爱说话的。 我给大家提出了一个难题：“老T的脚丫子那是黄果树型的，终日飞流直下三千尺，那气味无比‘芬芳’万一把妞熏跑了怎么办？” 众人都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以前我们试过无数次，什么中药泡脚，吸汗鞋垫，洒香水喷空气清新剂等等，都不管用。 最后，苏宁一咬牙：“听我的，用大号加宽的安尔乐！”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以后纷纷叫好，霎时，掌声呼啸声口哨声响成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个唱了。 但是随之而来小湖南提出疑问：这卫生巾可不像鞋垫啊，谁都敢去买！ 几个人纷纷坏笑着把目光瞄向我，这就是一群以坑爹为美德的损贼。 “这些装备都是绿帽负责的，我不能越权！”我大声的解释。 “蝈蝈，你再拉我一把，行吗？你去找陈思，让她帮忙！”老T拉住我的手可怜的求我。 我这人就是心软加犯贱，主要是我不敢说自己和陈思又别扭着呢，我怕苏宁再给我一拳。 我拿了钱骑上木兰，直接奔陈思的小区，到了楼下，我像驴子一样转圈，因为我不想和陈思解释，更不想先服软，后来，我咬破嘴唇：“吗的，为了老T的幸福，我豁出去了！” 我大步走进楼下的超市：“给我来一个安尔乐！” 售货员和一些顾客张大嘴巴看着我，售货员稳定了情绪很专业的问我：“您要大号还是小号？日用型还是夜用？绵面还是网面？” “啊，还有这么多讲究？坑死我了！”我心里暗自纳闷，一不做二不休，我遮住脸闭上眼回答：“44号的，棉的网的各来一双！” 售货员不见了，笑的差点爬到柜台底下去：“给你最大号吧，各来一包，好吗？” “好，谢谢，快点！”我的脸像被烈日烤干了一样，嘴唇发干。 我拎着两包安尔乐刚要出门，售货员轻声的对我说了一句：“先生，您稍等，请先结账！” 我交了钱逃出超市，暗自想着回去弄死老T，因为他毁灭了我谦谦君子清纯丑少男的形象。 刚跨上木兰，迎面就碰见陈思的妈妈了。 我赶紧用头盔挡住脸，没想到她已发现我了：“这不是蝈蝈吗？怎么不上楼？思思，蝈蝈来了！” 我往她身后一看，陈思微笑着冲我走来…… 面对荒废的功课，萎靡的生活，我每天都很痛苦。我是一边傻玩一边心里琢磨着父母深恩，师友期望，恐惧着未来的工作生活；一边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一边内心深处感到愧疚歉意无地自容，白天嘻嘻哈哈喝酒扯淡上网游戏聊闲篇，夜里暗下决心有所改观好好学习努力奋斗，然后……又是一个同样的昨天。 正如马云所说：夜里想想千条路，早上起来走原路。 所以，我深深地厌恶着自己。或许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开学后没几天，苏宁突然问我：“蝈蝈，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搓着脚后跟的泥球回答：“我想混黑社会或当个恶少啥的，养一帮狗奴去调戏良家妇女，自己身上弄点纹身，左青龙右白虎，胸口纹个米老鼠！” “我和你谈正事儿呢，严肃点！”苏宁不悦。 “其实我的理想是做一名侠客，左手剑右手刀，脑袋顶个kitty猫，领着美貌的侠女去江湖漂，顺便给那些崇拜者签个字啥的！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是吧？” 苏宁崩溃了：“今天晚上都别出去了，开会！” 当天晚上，我们六人齐聚大屋，苏宁拿了一杆笔一个32开本，面陈似水：“新的一学期开始了，咱都大三了，大家先来说说自己的计划打算！” “我该相亲了，但是还没心理准备呢！”老T首先发言。 “还有三周就是十一黄金周了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最近学习有点累！”老二翻着手机里的日历。 “住嘴，住嘴！”苏宁使劲的摔着本儿，“刚开学一周，你上的课没超过三小时还敢说累？还盼着十一假期呢？老二，你去面壁！” “咱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苏宁做出一付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靠，又扯没用的，你别说又要创业啊，我过敏！”绿帽张大嘴巴。 苏宁瞟了绿帽一眼，认真的对他说：“绿帽，我可能有同性恋的想法和趋势！” 绿帽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 “因为我想X你大爷！”苏宁进一步解释，“去面壁！” 苏宁转过身对老T说：“老T，你相亲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今天主要想谈谈大家的学习方面！” 老T看了看苏宁，又环顾四周，然后说了句“我去面壁”就转过身对着墙了。 我接过苏宁的本儿放到旁边，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对苏宁说：“大哥你先歇会，我给大家传递一下会议精神让他们领会！” 苏宁无奈的坐下，顺势就躺在了我的床上。 “好久没开会了，我嗓子都痒痒！那三个面壁的转过身来，找个自己的最舒服的姿势呆着，听我来主持！”我慷慨激昂了一下。 绿帽拿起psp开始摆弄，老二盘腿坐在沙发上吸天地精华采日月灵气去了。 老二端了盆洗脚水进屋，一边泡脚一边看着我。 我打开了一个txt文档：“咱们已经错过了清晨的朝霞，错过了正午的骄阳，错过了夕阳的绚烂，错过了暮色中的朦胧，也许还会错过迷人的月色。你我已经错过了春日的烂漫，错过了夏季的奔放……” “奔你大爷的放呀？说的是个what呀？有这功夫还不如看会儿《流星花园》呢！”老T晃悠着一双蹄子打断我。 我笑了笑：“大哥，有人砸场子！” 苏宁躺着低声说了句：“老T你若再插嘴，我就让你喝洗脚水！” 我得意洋洋的接着臭白活：“咱大伙已经错过了童年的幼稚，错过了少年的懵懂，错过了青春的激扬，也许还会……” 苏宁站起身拔了我的笔记本电源：“你一边呆着去吧！我也受不了了。” 那晚的会议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开学伊始，我们从学委那里得知，班上好多人都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甚至还有5个人通过了六级。一些得了奖学金的哥们也得瑟着请我们开怀畅饮，那酒喝得，跟砒霜掺了鹤顶红一样的滋味，五脏六腑都揪揪在一起，打嗝翻上来的竟然是山西陈醋的味道。 这次，没用苏宁组织，大家自动的聚到一起，商讨着尽快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大家纷纷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把内心深处剖析的入木三分。 苏宁作为老大兼社长首先发言：“以前的日子太荒唐了，我决定从我做起，从小事儿做起，从今天做起，从现在做起，我要把烟戒了，然后多看一些哲学方面的书，上课的时候如果我能听得进去，会积极地做笔记，如果还有空余时间我每天也会顺便的忧国忧民一会儿！如果这学期我拿了奖学金，哪怕是三等的，我也请大家去猴山（美食山）耍耍！” 大家欢喜的把手掌都拍红了，那掌声热烈的就跟5吨TNT被引燃一样。 小湖南站起身：“我这学期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基本凑足了，所以我想要好好看看书，把高数补一补，我决定，这个学期不再进行任何的商业活动！” 老T很兴奋，他不等小湖南把话说完就冲到屋子正中央：“虽然，我知道在各个方面，我比大家做的都好一点，但是我没骄傲没满足，我学习方面底子薄一些，但是现在努力应该来得及，我下午就去买书，从头来过！我最近吃的好像有点多，我要减肥，另外，那个相亲的事情大家也都帮着琢磨琢磨啊！” 大家都没任何表示。 老T脸上挂不住了：“嗯，我要是得了奖学金我请大家吃烤鸭。谢谢，我的发言已经全部完毕，你们可以鼓掌了！” 看着老T可怜兮兮期盼的眼神，我解开腰带，像要打针一样拽下裤子露出半个屁股，然后使劲的拍了拍。 老T很知足：“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支持和鼓励！”说完，他对我报以了钟子期对待俞伯牙的知音式飞吻。 老二走到众人面前，首先打一稽首：“贫道一生致力于科学研究，当然，偶尔也会忙里偷闲钻研一些算命卜卦之类的知识，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在沾染此习，我最近在想，楚有辞汉有赋，唐诗宋词元有曲，明清小说之后，到了现在该钻研什么，我决定以后学习一下评书，我估计，以后评书和芭蕾就是我们这个时期两项高雅艺术！” 老二的一番话比老T的还可气，老二看到我们没有任何反应，只好接着说：“我们不但要培养读书兴趣，还要有积极地动手，我准备学习诸葛武侯，做一些木牛流马机器人替大家做饭洗衣。作为一名心理专家，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有哪些困惑，随时来咨询我，地狱不空，我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绿帽听不下去了：“够了够了，长老您旁边休息会儿，该我了。我以前觉得咱的学习环境足够好，空间大不用去费时费力的找自习室，累了有沙发，渴了冰箱里有饮料，饿了厨房可以做夜宵，但是后来我发现，这才是咱的致命伤，周先生说过，生活太安逸，学习就会被生活所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后边的词儿我忘了，反正我决定要勤俭节约，创造一个恶劣的环境来逼迫自己学习！” 绿帽一番话，倒是引起了共鸣，大家稀稀拉拉的给了3秒掌声。 苏宁咳嗽了一声：“还有人自我批评没有？”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我，我冲每个人点了点头：“说得都不错！我这人没缺点，四级考试也过了，女朋友也有了，性格好，招人喜欢，所以，我决定尽最大的监督督促促进大家！好了，散了吧！” 苏宁绝望的闭上眼：“美国根本就不用钻研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直接把你脸皮拿过去就是强悍盾牌！别废话，赶紧的！” 我撇撇嘴：“这还带强迫的啊，那我就说两句，呃，我们已经错过了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错过了卿卿我我的初恋情怀，错过了海誓山盟的相亲相爱，错过了……” “傻特阿破！（shutup）”苏宁一生气唐山式英语就冒出来了，“既然你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那我们就对你进行人民民主专政！大家再次发言，主题是批判恬不知耻的蝈蝈！” “蝈蝈贼懒，衣服都是让小湖南帮他洗。” “就会出馊点子，把我眼镜框弄丢了还不赔！” “还特别花心！” “自己没啥本事，还整天啥都看不惯，指手划脚的老觉得自己高屋建瓴！” 除了小湖南，这几个人是轮番轰炸，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小湖南，你要脱离人民群众么？”老二威胁道。 “蝈蝈帮我推销凉席了！”善良的小湖南回答。 “你不批判就得自绝于人民！”绿帽露出了白森森的门牙。 吭哧了半天，小湖南才挤出一句：“他整天显摆自己英语过了四级了，但是他那是抄的，他六级才考了24分！” 我举起双手晃悠着老T花花绿绿的大裤衩：“我投降，你们都住嘴，再说的话，今天夜里我就拿出床底下的锤子，一人给你们来一下，打你们个万朵桃花开！” 我扔了老T裤衩搓搓手发言：“各位的决心我都体会到了，改变自己是很痛苦的，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给大家买菜做饭，犒劳大家，争取咱能同进步！大家的意见我都牢记在心了，我也会好好补习落下的功课，专心的对陈思好，自己勤劳的洗衣服，不再事儿逼似的指手划脚了！ok？” 可怕的会议终于结束了，未来的日子，更可怕！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阴差阳错 有句成语叫好事多磨，意思是你去做一件好事，就会看到很多妖魔。 见到陈思的那一刹，我拎着塑料袋的双手未经过大脑的指挥，直接就跑到了背后。 陈思走过来，坐在木兰后座上：“妈妈，你自己去美容吧。” 目送陈母远去，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和陈思打了个招呼：“陈思同志你好！” “小蝈蝈，你好啊！好几天了都不主动给我发个短信，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是来负荆请罪的么？” 听陈思的语气就知道这家伙心情不赖，我暗想：“我倒愿意背后的是荆条而不是安尔乐。” 陈思从自己的手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神秘的说：“闭上双眼！” 我依言把眼睛使劲的闭上。 “伸出双手！”陈思吩咐道。 我又把眼睛睁开了：“思思，我快中暑了，我这人肚子里没有弯弯绕，你也别给我整镰刀，有话直说！” “你这傻子，一点都不浪漫。”陈思抱怨了一句，“你看看，这是我用奖学金的钱给你买的。喜欢吗？” 一条项链在陈思手中闪闪发亮。 “喜欢，喜欢，来，你给我装兜里！”我扭着屁股把裤子的口袋伸向她。 “讨厌，来，我给你戴上！” 陈思一边说，一边双出胳膊伏到我身上，虽然她的胸不大，其实我还是能感觉到的，要不怎么大家都夸我感觉敏锐呢。 可能是项链不太好戴上，我一个一不留神，陈思绕到了我背后。 “你手里是什么？”陈思问。 我一惊：“你猜呢？” “我猜是你根本用不到的东西！”陈思的语气告诉我她已经看到了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 “恭喜你，答对了！”我扭过身去展示给她看。 陈思扭身就走，我把塑料袋扔到车筐里拽住她：“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没那兴趣！”陈思挣脱开我的手。 “现在我解释不清，你上车，我带你去我们宿舍你就知道了！”我拉陈思上车，然后风驰电掣的回到住处。 我让苏宁把来龙去脉给陈思讲述一遍，面对老T的声声感谢，陈思有点不好意思，她言不由衷的夸了句：“苏宁的这个主意，真的好……，好体贴！” 苏宁的脸腾地一下变成了使用过的安尔乐的颜色。 绿帽拎过那双小船似的新皮鞋，又拆开来的安尔乐，一边安装一边夸：“这简直就像网络包月啊！” “此话怎样？苏宁不解的问。” “流量再大也不怕！”绿帽得意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宁，“我靠，大小正合适，就是多俩翅膀！咋整？” 大家以咨询的目光看着陈思，陈思红着脸把那双翅膀粘到了鞋帮子上。 “终于搞定了！”老T冲过去穿上鞋，一副陶醉的表情：“真舒服！鞋里再喷上点绿帽的香水，我这就得独步江湖了！” 略过众人在客厅里夸奖研究老T的鞋内机关不表，我和陈思进了大屋。 陈思歉意的给我戴上项链，我美得抹了一把鼻涕泡：“我这也得独步江湖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屋门口，按下门的暗锁…… “靠，蝈蝈，你锁门干嘛？你们要在屋里干嘛？赶紧出来给我出谋划策！”老T在外边怒吼。 我拉着陈思走出去，老T看了看我俩，暧昧的说了句：“陈思，你头发都乱了！” 众人终于被这孙子彻底打败。 到了晚上，我们吃完了晚饭开始认真的逐字逐句手把手的教老T怎样去表达，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如何去做，又教给老二如何装出暧昧的操蛋的表情和行为。 老二大包大揽的吹牛：“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贫道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走过的桥……” “走过的桥都被你拆了，去做木牛流马了，对吗？”我挖苦他。 老二气的哇哇叫：“陈思，你管管他。” 晚饭后，我送走陈思，在陈思家楼下的背阴处进行了一番吻别。 老T怕新衣服出褶皱，把它们挂到了小湖南屋里的衣架上。然后像表演系的高材生一样对着屋里的镜子演练：“你好，请坐……想吃点什么……你好可爱呀……我能冒昧的问下你的qq号么……” 小湖南怏怏不乐的走进屋，苏宁问他：“怎么了？” “老二把我赶出来了，他说要清静的练轻功！” 小湖南回道。 “轻功？”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小湖南点点头：“他弄了一堆竹片报纸和一把剪刀，不知道干什么呢！” 苏宁想了会儿，吸了一口凉气，他做出惊人结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苏宁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可怕的动作。 我们几个人都笑了，就连投入表演的老T也回过身骂了句：“老二就是有病！” 大家正聊得开心，那屋传来老二的呼喊，“都来看都来看！快点啊……” 大家都冲了过去，只见一盏30公分见方的报纸糊的孔明灯冉冉升起，小湖南拍着手夸赞：“真好看！” 老二手里拿着火柴，展示了一名成功者的骄傲：“孔明灯之后，贫道就要把木牛流马搞定！” 忽见这盏灯外皮发灰发黑，然后，***了。 大家惊叫着上前拍打，可是为时已晚，一片燃烧的报纸晃悠着飞到了老T的西装上。 老二抱着胸口处带着窟窿的西服破口大骂：“你真是吃饱了撑得瞎折腾，这下怎么办？明天就要去相亲了，我总不能光着膀子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老T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精心打扮了一番：上身穿粉白色衬衣，掐黑边走金线，团花朵朵，腰扎棕榈色高仿boss腰带，下身配黑色西裤，足蹬一双内藏护翼的皮鞋。站在那块儿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光华四射！ 老二学着评书语气大声夸奖：不愧是少年英俊风流相，闭月羞花芙蓉面。 再往老二身上看，上身是三天没洗的白色衬衣内配跨栏背心，下身穿了件老T的运动裤，脚上是八字拖鞋。 俩人一边往外边走，老二一边央求：“T呀，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烧你衣服的，你让我换双鞋吧？这样出去会挨打的……” 大家欢送二人离去，各自洗漱。 当天上午有《中国新闻事业史》专业课，授课的乔老太太虽然不点名，但是我们几个人都挺喜欢她，所以大家收拾妥当前往久违的学校里上课。 上课时天上雷声阵阵，下课后已经是瓢泼大雨，我们没顾上去食堂吃午饭，四个人打了辆车就奔回住处，一进客厅，就见老T满面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小湖南和老二分坐两旁低声的解劝。 看来，事情的结果并没出乎我的预料。 苏宁走过去拍了拍老T的肩膀：“爷们点儿！你要是敢哭天抹泪我就抽你！” 老T抬起脑袋，伸出手指向远方：“那丫头没看上我！” 我放下潮湿的书包对老T说：“我们不傻，都看出来了！” 老T又把手指向老二：“那丫头看上老二了。” 一句话比外边的雷声还吓人，以前经常有演艺界明星自爆当初入行的机缘巧合，说是自己陪朋友去试镜，然后朋友被无情的刷下，自己反被录取。当时我就觉得说的太假了，没想到，现实中还真的有这样的无厘头的事情发生。 苏宁质问老二：“你就是这样去陪同相亲的？” 绿帽嘀咕了一句：“老T打扮的跟新姑爷似的，老二装扮的和叫花子一样，这妞什么审美啊？” 老二急急忙忙解释：“老T坐到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昨天那点词儿忘一干净，我总不能让气氛这么尴尬吧，冷场多不好啊，于是我就把大家教的话全给说了。完后，那女的就……，总之，即使没有我，那姑娘也看不上老T，这样的话呢，咱的辛苦也没白费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众人无语，苏宁看着老二的表情，估计是不爽了，他用话点拨老T：“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都是不共戴天哪！” 绿帽也来劲儿了：“俗话说，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再者说了，昨晚那飘飘忽忽的孔明灯把你衣服烧了窟窿，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大家都表态了，我这嘴也不能闲着啊：“到时候，老二和那姑娘小手这么一拉，小嘴这么一亲，恩恩爱爱的，谁还能记得当年的老T呀，唯一想起你的时候，那就是老二把你往鞋里藏东西的事情给你抖落出去！” 随着我们的话，老T的脸越来越阴沉，老二吓得冲我们摆手：“老T都说了祝福我们这对狗男女，你们咋还不依不饶的拱火啊！” 老T站起身，看着屋外倾盆大雨，无奈的咽了口唾沫：“算啦，我去睡觉！” 老T关门去舔平内心伤痛了，老二没话找话：“唉，这自古多情空余恨哪！” 苏宁摩挲着老二的尖儿脑袋：“你更应该知道此恨绵绵无绝期！楼下的木兰车筐里有头盔，你夜里睡觉的时候戴上吧，要不老T万一想不通了，拿起锤子……” 老二的脖子直冒凉风：“那我该怎么办？” “子曰：食色性也！你抢跑了本该属于老T的色，就该用食来安慰一下！”苏宁给老二出主意。 老二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30块递给小湖南：“嘉嘉，你去买点五花三层的肉，回来让蝈蝈给红烧一下，补一补老T受伤的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佳人已乘波音去 老二陪老T去相亲，顺便撬了那女孩。 我们幼稚的以为，这次老T还没有投入任何感情，应该很好劝慰化解，三碗红烧肉下肚也就万事ok了。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老T只吃了一碗红烧肉就已经喜笑颜开，绘声绘色的给大家描述老二穿的跟要饭的似的，如何被饭店服务员阻挡在门外。 老二也拍着胸脯摘下脑袋上的摩托头盔和老T握手言和，并且答应了老T每周供应三次红烧肉的过分要求。 绿帽告诉大家，前卫路上新开了一家网吧，17的液晶显示器，512内存，（当时的高配置），沙发座椅，有咖啡可乐夜宵供应，环境优美，价格实惠，包夜晚八点到早八点每人才18块钱。 这个消息让我们兴奋不已，于是大家在雨后的夜晚集体通宵。 坐在电脑前打打杀杀，我突然感觉到有些无聊和寂寞，掐灭烟头，退出cs，扭头一看，旁边一个时髦的俏妞正在旁若无人的看着20girl，（不知此词可去百度）我暗叹世风日下，双击鼠标打开了happysky（同去百度）。 困意不断的冲袭着我的大脑，我只好又打开自己最喜欢的大型益智类游戏：空当接龙。 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1点整。我走出网吧给陈思打了个电话： “思思，是我。” “嗯，还没睡？在哪呢，我怎么听到有来往的汽车的声音？” “我们几个人都在网吧呢，要不，今儿晚上你来我这儿吧？” 电话那端沉默稍许，声音变得很微弱：“我怎么和我爸妈说呢？” “你就说蝈蝈病了，高烧不退，你来照顾我！”显然，对于我而言，说谎话比说实话要顺溜的多。 “你别挂啊，我去说说。”陈思轻声答应。 20分钟后，我和陈思相聚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陈思有些紧张的问：“他们不会中途回来吧，你怎么说的？” “我和苏宁说了，我头晕恶心想吃酸的，回住处休息了！”我拉住陈思的手回答。 想到整个晚上这三室的房子只属于我俩，我心中有了点浪漫的感觉。坐在自己床上，推开窗子，闻着雨后空气中泥土的芬芳，我要是有一双翅膀都能飘飘然的飞起来。 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被编辑给删掉，但是这里的情节也是我的读者上帝最为关心的，所以我决定不写此处省去3万字这样的挨骂的话。 我转过身拥住陈思，从兜里掏出一个串包装精美的橡胶制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陈思惊讶的说了句：“怎么买这么多？” 我谦虚的解释：“思思，我的能力你不用担心！” 陈思抢过去甩手扔到了椅子上：“我就是来照顾你这病人的！你不许想歪了。” “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我反问。 陈思不屑的抱起抱枕：“现在哪有什么江湖？” 我慨叹道：“陈思，我为你的浅薄和无知而感到害羞，难道你没看过徐克导演的《东方不败》么？里边早就说了：有床的地方，就有江湖！” 正当我欲火焚身的和陈思臭贫的时候，突然门口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没用我费心指点，陈思滋溜一下就钻进了阳台。 老二满头大汗的进了屋：“蝈蝈，你没事吧？苏宁让我来看看你。” 这傻驴一边问一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脸颊：“天哪，你烧得不轻，浑身都发烫呢！吃药了吗？” “我没事儿，你赶紧回去吧省的大家担心。”我拨弄开老二的手催他走。 老二却坐到了我身边：“蝈蝈，整好老T不在，你再教我几招，我去把那女的搞定，我现在只能是说我俩吧都互有好感，但是我拿不准……” “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冲着老二咆哮。 老二满脸的尴尬和疑惑：“蝈蝈，你怎么了，不就是我偷看了你的日记告诉大伙你偷偷的和赵晨联系么？你至于的啊？” 老二脚下一绊，低头一看：一双女士的高跟鞋。 “啊！果然被苏宁猜着了，他就知道你小子装病跑回来和赵晨约会！你小子在北京就这么做过一次，赵晨，别藏了，赵……” 我抓过身边的抱枕冲着老二砸了过去，老二往后一缩，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罪证：“卖狗的！！（my god！）我阻止了你继续……” 老二突然闭嘴，陈思光着脚从黑暗中的阳台深处走了出来。 陈思一言不发的穿上鞋，拎起包开门走了，老二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垂头丧气的走回来。 我下床穿了鞋，蹲下身从床底下翻找。 老二惊恐的拿起手机跑到客厅： “苏宁，你们都回来，快点，越快越好，蝈蝈找锤子呢要凿我！” 当苏宁众人回来之后，我正躺在床上看屋顶。 老二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经过和大家学说一遍，老T事儿逼似的跑到阳台看了看，回来报告大家：“没别人了！” 苏宁拿起桌上的木兰钥匙，说了句“我去找陈思”就出了门。 一小时后，苏宁又返回到我面前：“这是陈思给你的！走吧，咱大伙都出去，让蝈蝈自己静一静！” 苏宁扔到我身上的是一串项链，那是我送给陈思的礼物。我攥着项链痛苦的闭上眼睛，the game is彻底over！ 我大脑里很混乱，悔恨交加，为什么自己要偷偷跑回来？老老实实的玩会cs，看会儿网页，扫会儿雷不也就没事儿了吗？老二一进屋我应该上去俩耳光抽死这家伙，一切不也就不会发生么？陈思走出门的时候，如果我追出去苦苦哀求，那么事情还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吗？ 头疼欲裂，我真的好像要发烧似的。 当天夜里，那几个人谁也没再进屋和我说一句安慰的话，老T什么时候回的屋里我也不知道。 三天以后是9月30号，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 小湖南上完课回来跟我说：“陈思走了！” 我从被窝里冒出脑袋回了句：“去哪了？” “新加坡，听说陈雅正在给她办留学，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小湖南的语气很同情，“蝈蝈，你最好也别去问陈思父母，他们肯定也很生气。” 老T为了表示自己和我是同病相怜，他哀叹一声：“怎么这么多女生都出国了，陈媛也不回来了！” 我又钻回了被窝。 晚饭时，老T端了一碗米饭和一碟花生送到我床前。我摆了摆手：“老T你们吃吧，我不想吃！” “你必须得吃，吃完了才有力气给我们炒菜，我们大家都没吃呢！”老T说的很认真。 “我痛苦郁闷一整天了都没人安慰一下，吃饭了你们倒想起我了？都这么冷血了就不要吃热腾腾的饭菜！哪凉快哪呆着去！”我翻过身去面对着墙。 老T故作神秘的问我：“你想不想知道赵晨的消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好气的骂了句。 老T可能也是真饿了，他拿起筷子吃着米饭花生米告诉我：“明天就开始放假了，赵晨回北京，搭小湖南组织旅游地那趟大巴！” “然后呢？”我侧着耳朵听。 “没了，现在你可以去做饭了吧？”老T盯着我的后脑勺问。 我转过身冲着老T的饭碗吐了口唾沫：“滚！” 老T生气的收拾了碗筷往外走：“爱吃不吃，饿死你才省粮食呢！” 我在心里哀叹：“鸡飞蛋打！这个十一长假我的日子可就幸福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悲惨的十一长假 对于幸福的理解，一万个人恐怕得有两万种说法。人们对于幸福总想要召之即来挥之不去，而无数的“得不到”和“已失去”总让人们感到自己不幸福。 幸福没有具体标准，而当你陷入山呼海啸的巨量痛苦中时，你回忆起那些风平浪静的日子，你或许会发现，我刺儿咧，原来以前我是那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这人对于快乐的日子有些免疫，绞尽脑汁也回忆不出，却能轻而易举的想起悲惨岁月，比如大三这个不平静的七天长假。 十一期间，小湖南又攒（cuan）了一车人开往北京去旅游，赵晨搭车回家。去时一切顺利，在香山带队时，小湖南的手机被小偷给顺走了，回程中大巴车因超载被扣，一程下来，嘉嘉净损失1000多。 苏宁准备去往西安“牛郎会织女”，没买到车票所以就买了黄牛手里的高价票，上车时被检票的乘务员轰了出来：票是假的。郁闷的苏宁总想找了票贩子练会儿跆拳道。 老二还算幸福，约了那女生逛街，回来幸福的告诉我们：那姑娘叫冯萱。老二总想捅破他和冯萱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可是绿帽总吓唬他： “老二，你知道turndown啥意思呗？” “是不是关小，拧小，调低声音？” “这只是一方面，你再去查查词典！” 老二查完词典大骂绿帽：“你这个妨人败家的东西，你就盼着冯萱拒绝（turn down）我呢是呗？” 骂完绿帽，老二心里还是觉得没发泄痛快，他跑到病病怏怏的我的床前：“蝈蝈，你别总躺着了，我给你算一卦！” 拽出我柔弱无力的手看了半天，老二摸着自己的胡须茬：“蝈蝈，你最近将有一场大灾！” 说完他走了。 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陈思的手机号码，听着那个女的像念绕口令似的告诉我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苏宁为了给我解闷，特意搬了电脑到我床前给我念新闻： “周华健在红馆开个唱，你猜第一首歌唱的是什么？” “刀剑如梦？” “不对，唱的是花心，花心你懂么？” 我咬着牙点点头。 “北京长安大戏院今天晚上有一场名角演唱的《铡美案》，包龙图用虎头铡切了陈世美的脑袋，咔嚓！” “苏宁，你知道我最喜欢谁吗？我最喜欢卖给你假票的黄牛！” 苏宁恶狠狠地盯着我：“好了，我不冷嘲热讽，你也别戳我痛处，我给你说真实的新闻啊！” “美国出生了一个三胞胎，还是连体的！山西有个小煤矿发生透水事故，但是被困人员已经安全升顶！今年我国gdp……” “大哥，你让我清净会儿，行吗，我求你了！” 下午的时候，绿帽把所有人聚到大屋。从不抽烟的他点了一根玉兰，一脸凝重的告诉我们：“哥几个，我爸的一个小煤窑透水了，现在我爸已经被控制，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我的生活费肯定是锐减，所以，咱得搬回学校住了！” 说完，绿帽扔了烟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这个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醒过神后大伙纷纷的去安慰绿帽： “哥们，凡事往开里想，我们早就想213那个老窝呢，那个小盒儿才是咱永远的家啊！” 老T钻进卫生间：“我还没在这儿住够呢，我赶紧洗个澡，以后又得挤学校浴池了，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哦……” 我们要搬走的消息被附近的邻居知道了，众人对我们依依不舍，又是举杯又是放鞭炮，好像过年一样。 东西卖的卖扔的扔，坐着三轮走出双胜街小区的时候，我这心里挺酸的。告别住了一年多的双胜街三室两厅大宅子，我们六个人又搬回了213。 回到宿舍收拾了小半天才算有个模样，大家累的躺在自己床上不愿动弹。老T哼哼唧唧的慨叹：“以后再也不能吃到蝈蝈亲手做的红烧肉了，冰箱也没了，热水器也没了，啥都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傍晚刚过，好些放假没回家的哥们都拿了麻将和扑克奔到了我们宿舍，一进门就狂叫：“我靠，你们怎么搬回来了？以后我们打牌打麻将怎么办，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苏宁下床把这些人轰出去然后在门外贴了张纸条：“正主凯旋，切勿打扰！” 夜里熄灯以后，我站在窗口抽烟，不一会儿，老T的呼噜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大家纷纷叫骂：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嘿嘿的笑出了声：“你们现在知道我这一年多的痛苦日子是怎么熬得了吧？” 10月7号，也就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学校里的舞协举办了集体舞会，地点就在我们公寓下的广场上，随着加了功放的音箱里吼出“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go”的女音，红男绿女们掐着腰又蹦又跳。 绿帽喊了句：“吗的，日子太憋屈了，咱也去整会儿兔子？” 以老T为首的几个人都从床上跳下地，我们六个人从二楼往下走，一边走我一边问绿帽：“我都快忘干净了，是这样跳吗？” 还没等绿帽回答，我一个漂亮的滑步“骨碌骨碌”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绿帽追过来跑到我身边大笑：“舞场在外边呢，你蹦那么高干嘛呀？你这可不是兔子舞，标准的袋鼠蹦，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吧？” 老二捂着肚子吟诗作赋：“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下层楼。爱下层楼，为跳兔子强说愁。” 苏宁见我咬着嘴唇不说话，青筋鼓鼓着，冷汗从额头上一个劲儿的往下滴，关切的问了句：“摔疼了？” “撕心裂肺的疼！”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老二背起我就往外跑，苏宁吩咐绿帽去拿钱，我们直奔了市中心医院。 经过一个满头白发的大夫全方位检查，我的骨头倒是没有大碍，身上几处软组织挫伤，关键是膝盖内副韧带轻微撕裂了。手术不用，保守治疗就是打上石膏。 我拖着一条雕像般的石膏腿躺在宿舍的床上，一边抽烟一边骂老二：“就你这乌鸦嘴，说我有一场大灾，李道长，你这手相看的很准啊？用不用我给你卦金啊？” 老二诅咒发誓的给自己辩白：“我那都是胡说的，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我肯定说你中500万大奖！” 我拿了烟头不知如何熄灭，最后把烟头在石膏腿上捻灭：“我这腿现在又疼又痒！万一落下残疾你得负全责，我现在也没有女朋友了，将来找不到媳妇，你等着我的！” 我边说边用笔赶轻轻的敲着石膏腿。 “你这是干嘛呢？是不是里边特别痒？”老二不解的问。 我反问他：“你说呢？现在秋老虎正发威，我绑这么一副石膏，撕撕着疼我还能忍，但是这刺痒着挠又挠不到，生不如死！我拿着笔在假装敲木鱼让自己生出慈悲之心，否则，我真想把这杆笔戳进你的眼睛！” 老二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要不给你涂点妇炎洁？难挠之痒，一洗了之！” 我眼皮不抬的骂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跟我这儿逗闷子？我告诉你老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你而起，不是你泄露秘密，陈思不会抛弃我远奔他国，我也不会去闲的没事儿跳劳什子兔子舞，也就不会摔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不做鬼更不会放过你！” 老二吓得捂住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绝对让你惊讶！” “你就是现在告诉我蜡笔小新和一休是同性恋，奥特曼是野生的，我也不原谅你！！！”我威胁老二。 老二悄声的对我说：“他们都不在，我说了你得替我保密啊，我告诉你，陈思并没有出国，那是苏宁出的损主意，就是让你好好地冷静的思念陈思！” 我猛地坐直身子：“真的？” 老二陪着笑脸：“这还有假？那天晚上苏宁回来以后就给我们开了个会！千真万确，每天你的颓废和悔恨都由小湖南向陈思一字不差的汇报！他们还商量着让陈思开学以后先旷几天课，让你彻底的反省！” “这个败家老娘们，竟敢如此的坑骗我！”我拿了根火柴剔着牙，“今天下午出X光片的结果，你和我上演一出苦肉计，咱俩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下午，几个人都回到了宿舍，老二拿了X片把大家都叫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老T在外边大叫一声：“截肢？” 肢的声音只发出了一半，估计是被苏宁捂住了嘴。 五个人再次回答宿舍以后，脸上都很肃穆，老二拿了片子告诉我：“蝈蝈，复检结果我拿回来了，本来想瞒着你，但是医生说必须得尽快手术，这是瞒不住的！你的腿出现了恶化感染，必须得截肢。” 老二的话差点让我笑出来，可小湖南的眼眶却红了。我赶紧假装大惊失色：“截肢？老二，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么？” 老二扭过头假装不忍心。 苏宁很冷静的对我说：“蝈蝈，这结果有可能出差错，咱明天就去省骨科，要不就直接去北京！” “对，直接去北京！”绿帽坐到了我身旁给我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 我低着头盯着右腿默不作声，绿帽攥紧我的手：“蝈蝈，你别憋着，想哭就哭两声！” 我吐出烟放声嚎啕：“我这条能穿鞋能走里能踢人的右腿呀！”我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泪儿，只好是低着头干嚎。 苏宁抱住我的腰：“蝈蝈，你冷静一点！” “要是你你能冷静吗？”我反问苏宁。 我拿起手机假装拨了一个电话：“喂，是孙大夫吗？我是您的一个患者，我前两天在您那检查的，我听说我这种情况需要截肢是嘛？” 我拿着手机一边点头一边把脸色扮演的逐步绝望。 挂断电话，我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泪痕，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申明，我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我的家里，也不能告诉陈思！让她在新加坡好好地生活学习，她若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和你们问起，必须说我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好。都听见没？” 一番话说我的自己都有些感动了，这小词儿甩的，多sad呀，琼瑶阿姨的煽情也不过如此吧。老二憋不出扑哧一声但没笑出来，看到大家愤怒的眼神，他又哭丧起脸：“我的肌肉都已经失控了，我去趟厕所，我可能小便失禁了！” 老T热心肠没的说，但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我，他的脸挺吓人的，还强作欢颜的解劝：“蝈蝈，我们村有一个人他的腿被高压线给击没了，他过得挺好，自强自立，架着拐跑的比我都快，后来也找结婚了，虽然他媳妇不太好看……” 苏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拽住老T的脖领子把他拎到一边，苏宁问我：“蝈蝈，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口气：“我的腿该锯折了，女朋友也出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了，唉，我估计毕业以后也找不到工作，还不如早早回家，还能省点学费！”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人在极其同情时，会恨不得满足病者伤者的一切愿望。 一切不出我的所料，第二天早晨，陈思出现在了213宿舍，她的眼睛好像两只抹了胭脂的大桃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否极泰来 面对陈思，我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其实我本来就很冷静。 陈思坐在床铺上，摩挲着我粗大白净的石膏腿半晌才开口：“疼么？” “陈思，感谢你连夜赶回来并带来了新加坡人民的问候！”我满不在乎的盯着陈思。 “其实我……” 我不等陈思把话说出口，直接打断：“陈思，别说了，以后咱俩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陈思终于“哇”的哭出声了，吓得绿帽连连劝阻：“陈思，你节哀吧，要是被楼下管理员听到就得轰你出去。” 陈思稳定了情绪止住悲声问苏宁：“蝈蝈什么时候去手术？检查结果可信吗？” 苏宁看了看老二，老二看了看我，我转过头去看窗外树上的麻雀。 老二只好胡编：“大夫说一周以后是最佳的机会！” “怎么还往后拖延一周，是不是庸医啊？”苏宁不解的问。 陈思没答话，扭过头我说：“蝈蝈，你在这里我照顾你不方便，去我家吧？我让我爸找车来接你！”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去的！”我头也不回继续看树上蹦蹦哒哒的麻雀。 苏宁急眼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小孩子脾气？” 陈思摆手劝住苏宁，然后又耐心的劝我：“你在这儿吃饭休息都不方便，要不你去我姐那房子里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没等我回答，苏宁对老T使了个眼色，老T弯腰抱起我就往外走，剩下的人收拾了东西紧跟其后，苏宁骑着木兰把我拉到了目的地，老T背着我上了楼，我躺在席梦思上，开了空调，舒服的都不敢大声出气，我怕这是一个梦。 大家围在我的身边没话找话嘘寒问暖，我思考了一下，总不能让大家因为不能帮助我而心里愧疚，我对苏宁说：“我最近抽玉兰有点上嗓子，要是有几包中华呀，苏烟啊恐怕能缓解一下。” 苏宁点点头：“我去给你买一条苏烟。” 接下来，绿帽回宿舍去取pap，顺道给我买内衣外衣，老T小湖南去大福源买鱼虾排骨猪蹄给我补腿，陈思打车去她姨夫家借双拐，老二站在原地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老二，你去火车站地下广场给我买几本书，最好是正版的少儿不宜的！”我吩咐他。 老二“哼”了一声：“真人面前你就别说假话，恐怕接下来的戏还得贫道我帮你圆梦吧？”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行啦，我不使唤你了，你回去吧！” “回哪去？宿舍里有闷又潮的，这里多舒爽啊？我不走，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长话短说啊！我这儿还忙着看电视呢。” “我最近在网上和冯萱聊qq，我感觉这丫头有事儿瞒着我呢，我想破解她的密码，你帮我！”老二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 我的火腾地窜上脑门：“我现在腿都这样了你还来纠缠我？” 老二点点头：“也对啊，你这挽回了爱情，日子过得跟美国总统似的，当然没时间帮我了。不过，万一哪天我这嘴没关紧，把真相吐露出去，恐怕陈思会把你轰出银河系，苏宁也会打断你另外一条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的心痉挛似的抽了一下：“你在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威胁！”老二紧盯着我的眼睛。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我关了电视了给老二出主意：“你找一个好点的qq号，然后申请了密码保护，再把这个qq送给冯萱，你估计她会怎么做？” “怎么做？”老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我嘿嘿的笑了：“她会把这个qq换成自己熟悉的密码，然后你利用密码保护取回密码（注：当时的腾讯取回密码是把数字直接发到邮箱里。），你再用这个密码去试她所有的qq号，邮箱号，手机号，成功率百分之七十！” 老二琢磨了一阵，抬起头看看我：“蝈蝈，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默许的点点头：“彼此彼此！但是你记住，凡事不可过分！” 老二瞪着母狗眼蔑视的看着我：“与君共勉，你也适可而止吧！” 小时候我经常装病，换来的不过是逃课免考还有水蜜桃罐头橘子汁等等，偶尔被我爸揭穿还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而这一次，我却得到了呼啸而来的甜蜜。 穿着绿帽买来的纯棉内衣真丝睡衣，抽着苏烟，架着双拐满屋溜达，这小日子太惬意了，我高兴地嘴歪眼斜。 午饭是陈思下厨做出的水晶肘子干锅虾，味道美兮咬舌矣，可就连视美食为命根子的老T都没怎么动筷子，大家在饭桌上捡着自认为好笑的笑话说东道西，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和老二心中无烦事，胡吃加海塞。 下午，宿舍里哥几个结伴离去，陈思送走大家在客厅里给父母打了电话，大意是蝈蝈已经安顿好了，晚上可能不回去。 听陈思答话的语气，她父母好像没有反对。顿时，我的胸口里充满着暖暖的感动，支持女儿和一个即将截肢的人在一起，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啊。 陈思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边剥苹果一边告诉我，苏宁和她如何定下计策，假装出国，等等。 我假装哦哦啊啊的吃惊，然后拽过陈思拥在怀里，仔细的诉说这一段时间自己的悔恨和思念。 陈思抬起头笑了：“小湖南早和我通报了！” 我点着头没说话，心里在想：“老二早和我通报了！” 就这样，我搂着身心疲惫的陈思甜甜的睡去。夕阳西下时门铃响起，我俩才醒来。 苏宁为首的5个人走进屋，老二吃惊的看着捋顺头发的陈思，然后偷偷对我做出鄙视的手势，这家伙思想太龌龊了。 苏宁告诉我，既然不想告诉家里，大家凑了一些钱，准备带我去省城或北京再做检查。 我吃惊的看了一眼老二，老二扭过头去墙上看陈雅的结婚照，我问老二：“医生到底咋说的？到底几个月以后手术合适？” 老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个月？” 我暗想，这样的日子过上十个月才好呢，但也没法和老二交流，只好点化他：“两个月以后再说吧？” 老二点点头：“嗯，大夫好像说得也是两个月！” “蝈蝈，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咱总得面对！”绿帽鼓励我。 事情没有商量出结果，虽然我一再劝阻，但还是苏宁决定先去动用自己的关系找省城的专家了解一下。 几个人离开后，陈思抚摸着我的脑袋：“头发长了，我带你去理发吧？小区门口就有理发店。明天咱去照相，咱俩除了在海滩的合影，都没有任何的留念呢。” 说完，陈思背过身又去抹眼泪。我明白，她的意思是以后即使再合影，那也是金鸡独立的蝈蝈了。 我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理发的是一个金毛帅哥，他问：“准备要啥样的造型！” “板寸！平平整整的，越平越好！”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答。 金毛笑了：“多平啊？” 我一指墙上的明星头型集合：“就按照孙燕姿的胸部造型来，不要任何起伏！” 金毛偷偷的看了一眼陈思的胸部，陈思扭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黑色的头发寸寸飘落，对金毛说道：“剪发多少钱？” “15！办卡的话10块！”金毛像浇花一样往我脑袋上喷水。 “太贵了，给我打个8折！”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金毛带着职业微笑：“那可不行！” “不行？你刚才偷看我女朋友的胸部了！”我的语气里包含了若干的愠怒。 负责洗头的小姑娘笑了，金毛也笑了：“我啥也没看见啊！” “废话，我和她见天儿的厮守在一起都看不见，你能看见？再说，过几天我就要去做截肢了，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哥们我完整的样子，你难道不感到荣幸吗？”我质问他。 花了12块钱理完发，我和陈思到一家的餐厅吃了点东西，正赶上饭点，那人多的就跟一堆绿头苍蝇围着一坨那啥一样，吵得我头晕目眩。 吃完饭陈思扶着我往回走，我真挚的向她表示感谢：“陈思，谢谢你请我吃饭！” 陈思扶着我的那只手突然捂住嘴：“天哪，我以为是你请的？咱俩每次吃饭不都是你买单吗？” 我也一愣：“算啦，大不了下次咱不去了，再说，即使去了谁要敢跟我算账，我就告诉他认错人了，两条腿的顾客满大街都是，我这有一条腿的防伪标识！” 可能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擦黑，我坐在床上玩psp，陈思去洗澡。 沐浴更衣后的陈思站在我面前，我手里的psp掉在了床上，暗忖：“啥叫楚楚动人，这就是！看来，即使模样一般的女生洗完澡也能倾个国倾个城啊！” 我假装出色狼的姿态和语气：“这位女士，你不要挑战我的心理生理忍耐极限好么？” 陈思转过身开了台灯，然后拽住一根细绳，米黄色窗帘缓缓合拢。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外衣甩掉，里边只有一件蓝色半身背心。 我高声叫着：“思，思，思，思。” 陈思疑惑的答应着：“嗯？” “思到破！（stop！）”我结巴半天才喊出口。 陈思笑了，拽过毛毯钻进被窝，我一条腿跳下床，扶着床：“陈思，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陈思露着小脑袋问我：“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这件事儿吗？” 我痛苦的闭上眼，痛苦的原因是矛盾：“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陈思说的斩钉截铁。 “不后悔才怪，你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还不得直接送我到火化场的炼人炉里。”我心里在害怕。 “陈思，我的腿疼着呢，没心情，也没力气，我现在是张飞捉蚂蚱-----有劲使不上，咱还是聊聊人生说说理想吧。”陈思的举动挤兑的我胡说八道。 是夜，我身边蜷缩着一个可爱的女生，而且是我爱的女生，我辗转反侧是否让她转变身份去当女人，虽然我夜里醒来因为膝盖处的疼痛醒来好几次，而且每一次都想对身边的人进行惨无人道的侵犯，但结果证明，那是我这辈子情节最高尚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思去楼下买小米粥和驴肉火烧，我坐在马桶上抽着烟心情摇摆：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我到底是要装下去还是坦白一下让众人安心？老二的嘴跟没有松紧带的棉裤腰一样，说不定哪天就引爆…… 饭桌上，我吸溜着小米粥问陈思：“要是我这腿不用做截肢，你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陈思舀着面前的粥想了想：“不是第一件事做什么，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听了这话，只要心里不变态，他就不会再装下去：“陈思，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 “我知道，其实你这几天故意假装无所谓，还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你就是怕我担心。”陈思把晾凉的米粥倒在我的碗里。 “陈思，其实我在骗你，我承认……” “不用你承认我也知道，你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连续的翻身。我也没睡。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就像当时我被怀疑成肿瘤你陪在我身边一样！”陈思的话让我没词儿了。 那我就继续装下去吧，毕竟我挺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日子。 第一百五十章 苏宁刘爽同居了 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刘爽的短信：“表哥，我已知道你的事情，马上到！” 我赶紧吩咐陈思：“刘爽从西安赶过来了，多准备点面巾纸，拿门口挂的那干抹布也成。她肯定哭的稀里哗啦的。” 陈思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我：“你这事儿不和家里说么？要不，我给叔叔打个电话？” “我爸要是知道了，我的腿没折他也得给我敲折！”我心里想，嘴里却胡乱搪塞：“先不用，等做手术时再说吧！”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我坐起身等待刘爽扑到我怀里痛哭流涕。陈思起身去开门，呼啦啦一下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正是妖女刘爽。 “表哥，听说你要做截肢啦？恭喜呀！”刘爽说话的风格还是没变。 我拄拐下了床：“刘爽，什么时候下的车啊？怎么空着手就来了，买的东西放哪了？” 刘爽坐到沙发上吃着陈思给我买来的苹果：“表哥，你要是两条腿都截肢，我就送你一辆轮椅。” 我心里感觉到万分悲哀，“陈思或余悲，刘爽亦已歌”，这他妈的是个什么表妹啊？ “表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做手术？”刘爽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可恶，“据我所知，你上初中崴了脚就害怕的死去活来，这次怎么这样冷静啊？” 刘爽的话里有话。 我刚想回答，老二在客厅里嚷了一句：“蝈蝈，我都已经招了，佛祖保佑你！” 老T和绿帽押着老二走进卧室，苏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他吗的还真是个演技派啊，有这本事不去拿奥斯卡金像奖可浪费了！” 老二在一旁为自己解释：“蝈蝈，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宿舍里上网聊天，和冯萱说到你在装病，然后我就去尿尿了，老T这个混蛋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苏宁把老二交待的来龙去脉向陈思学说一番，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陈思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而是闭着眼睛拍着胸口不断的说：“我要去烧香还愿！” 苏宁把大家凑的给我手术的钱要走了。绿帽把真丝睡衣给我扒了下去，若不是我苦苦哀求，那纯棉内衣都不给我剩，我一边艰难的穿着衣服一边冲众人傻笑。 老T学我拄着双拐满屋乱窜：“你小子真不地道啊，你看小湖南那眼睛，你看我这肚子，你看陈思的钱包！” 苏宁当众宣布：“鉴于蝈蝈的恶劣表现，经过全体成员的表决，大家一致决定将你开除出213舍籍！” 我高兴的鼓掌：“别给我留舍查看的机会了！以后我和陈思就在这里过日子。” 苏宁骂了句：“你想得美！” 刘爽用纸杯轻轻的敲着我的石膏腿：“我在火车上难过的差点跳车卧轨，幸好老T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陈思趴到刘爽耳边耳语。 刘爽这样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女生竟然红了脸。陈思又把大家拽到客厅说了几句话，说的啥我没听清，只听到一阵哄笑。 老T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收拾东西，绿帽给我的左脚穿袜子，老二好像要将功补过似的往床下拽我，我拉住床沿大喊：“我还没住够呢，你们这是干嘛？” 陈思凑到我跟前小声说：“刘爽来了，把这房间让给她和苏宁住几天吧？” “不行！让他俩去住旅馆。我是病人，我要在这里吹空调看电视！老T我操你大爷的放下我！我不走……绿帽，你忘给我拿拐了！苏宁，你记住全垒打啊，别错过机会，我昨晚就错过了！”我在老T的背上撒泼似的狂叫。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呆呆的看着几个不怀好意的舍友。 “走两步，没病走两步？”绿帽玩着自己的psp调戏我。 老二揉着屁股骂我：“你是主谋而且所有的福都让你享了，你看我这屁股被苏宁给踹的！” 老T指着地上的一堆卫生纸问我：“你知道这是啥不？这是嘉嘉昨晚擦得眼泪和鼻涕！我现在给你10分钟的时间，你要是想不出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我就敲你的右腿！” 我惊呼一声：“坏啦，我忘记把苏宁给我买的烟拿回来了！” 老T差点没被气疯：“你拿我说的话当放屁？” “你们猜今晚上苏宁和我表妹会干嘛？”我问。 大家暧昧淫荡的笑了。 我小声的建议：“我去找陈思要备用钥匙，咱今晚去听声好不好？”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老T点点头。 说完这句话，老T又对绿帽和嘉嘉慨叹：“蝈蝈苏宁和老二都有女朋友了，咱宿舍这叫两极分化对呗？” 绿帽神秘的说：“我也有女朋友了，暑假在网上认识的！” 嘉嘉的脸也有点发红：“我也喜欢上一个女孩，但是我不敢说！” 老T懵了：“慢点，慢点，我一时接受不了也反应不过来！合着现在就我一个光杆司令啦？靠！哪说理去。” 老T的暗自神伤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摆弄着床单问我：“蝈蝈，咱几点去？苏宁不会翻脸吧？”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其实咱们学校八十年校庆的时候，看着那么多毕业以后功成名就的师兄师姐们回校，我当时就想，等哪天我混个一官半职，一定也开着法拉利回来风光一下，不图别的，哪怕是晚上参观一下女生宿舍呢。今天，咱先演练一回！” 下午我们几个人躺在床上养精蓄锐，绿帽找出了军用手电，老T自己还用毛巾做了一个面罩，戴上以后绝对是偷地雷的升级版。 晚上八点半，老T背着我到宿舍楼下和陈思见面，我告诉陈思，苏宁和刘爽出门把门钥匙落在屋里了，所以得拿备用钥匙去开门。大家顺便去那儿玩会儿麻将！ 绿帽骑着木兰驮着陈思取回来备用钥匙。 晚上九点，我们六个人来到楼下，老T把面罩蒙上，绿帽把手电拿出来，大家仰着头观察屋子里的灯。 陈思问：“咱不上去送钥匙么？” 我把意图给陈思学说一遍，陈思有点担忧的说：“这样做不太好吧，我今天还穿的高跟鞋！” 在楼下等了大概30分钟，绿帽说了句：“灯灭了！咱走！”老二有点打退堂鼓：“我在楼下给你们把风！” 老T采住老二的头发把他拽到一边：“你个完蛋玩意儿，就在这儿呆着吧！” 我们把手机全部调为静音。陈思穿了我的平底凉鞋，我抱着陈思的高跟鞋在绿帽的搀扶下蹑手蹑脚的上楼，我拿了陈思的备用钥匙轻轻的开了门，扭头说了句：“幸亏没上暗锁！” 我们以每秒10厘米的步伐来到客厅，大家藏在客厅角落里。没过3分钟，屋内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是刘爽的呻吟。 这声音越来越大，听的我头晕目眩，陈思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其实我从小的心理素质就不好，同学在教室里丢了什么东西，虽然和我没有任何干系，但我都不由自主的腿打哆嗦，嘴唇发干。 上火车逃票，看见推着车卖矿泉水的我都几欲尿裤子。所以，我很佩服那些在公交车上拿了镊子刀片明目张胆的偷钱窃手机的贼。 有点扯远了，接着说我们几个人呆在客厅里侧耳倾听。 老T呼呼的喘着粗气，小湖南捂着耳朵，也不知道这孩子跟着来干嘛了。 陈思趴在我耳边问了句：“太夸张了吧？” 我轻声对她说：“你以后必须超过她！”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暗自责骂苏宁不争气，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往门口凑。 突然，卧室的门被苏宁拽开，他大喝了一声：“谁？” 六个人吓得同时同时尖叫，绿帽的手电掉在地上，老T蒙着面罩喊叫：“不是我！”，小湖南捂着耳朵原地转圈，陈思趴进我怀里发出海豚音。 客厅的灯被打开，苏宁和刘爽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还算冷静：“苏宁，刘爽，这么晚了还没睡哪！” 苏宁得意的笑了：“我们恭候多时了！” 刘爽看着我们故意还发出刚才啊啊的声音，然后跑到我面前拽陈思的胳膊：“表嫂，你也来啦？” 陈思的脸已经没人模样了，和闪烁的红绿灯一样。 我摇头苦笑一声：“千算万算没算到老二会出卖我们！” 苏宁一愣然后又笑了：“蝈蝈不愧是蝈蝈！下午老二就给我通风报信了！” 大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T气的掰着手指：“等我回去把这个杂毛老道剁成肉泥！” 刘爽刮着陈思的鼻子：“表嫂，没羞！” 陈思崩溃矣。 刘爽拉了陈思去屋里看电视聊私密话题，老T直奔了厨房，剩下四个人凑了一桌麻将。 刚走上一圈，苏宁的手机就唱起了歌，苏宁拿起来看了看递了给了我，我接过一看，是老二的。 “喂，大哥，蝈蝈他们上去了没有啊？”估计是老二在捏着嗓子捂着话筒。 我很平静的说了句：“上来了，一会儿就撤！你等我回去看我怎么削你！” 当天夜里，老二没回宿舍，估计是去网吧避难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网恋和暗恋 大学就像一张白纸，在大一时你会憧憬着在上面画一幅意境幽远质感十足的水墨丹青，到了大二，你随手信笔涂鸦，忙的不亦乐乎，踏入大三就是你四处找橡皮的时间了，而这时才发现，自己当时涂鸦用的是钢笔，无法擦去，于是，在大四黄昏时你又在这幅自己看着都难受绝望的图画上随意填上两笔，然后自诩为印象野兽派，四处兜售。 如果运气好，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而世道越来越难。 当然，话说回来，我不是一般人，我和别人是完全不同的。我酝酿了四年，在毕业的时候才满怀信心的拿起笔，但却来不及了，我只能拿着白纸交卷，寄希望于喜欢“皇帝新装”的买家。 秋天来了，秋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太阳虽然也是抽搐似的挥洒着自己的热情，照到身上却是暖洋洋的。 我喜欢在午后时分，蹲在宿舍楼下眯缝着眼睛看着逐渐变黄的树叶，看着那些趾高气扬或目光呆滞的同学穿梭在校园里，唯一的遗憾是，身上没有虱子让我拿拿解闷。 当然，这次我是不会去蹲在楼下了，因为韧带轻微撕裂，大家每天都在继续忙碌折腾着，而我瘸着腿无处可去，每天就是翻翻报纸上会儿网，有时也会打扮成铁拐李拄拐去找陈思，说些不痛不痒的片儿汤话。 这个秋天，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这一天，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翻看着一本《知音》。苏宁精神抖擞的回到宿舍，绿帽打趣道：“苏宁，晚上我请你去吃羊肉串，顺便给你点上10个大腰子，给你补补，这五天你的日子可够累的。” “补你个头啊！”苏宁笑着给了绿帽一拳。 “你又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深切的期望，我们以你为耻！”我幽幽的说。 苏宁坐到我床边：“这还不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走后的几天，刘爽都魔怔了，非说客厅里阳台上有人在，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我还得陪她看肥皂剧！对了，宿舍最近有啥事儿没？” “宿舍里没发生啥影响世界的大事儿，唯一的变化就是绿帽和小湖南都有了梦中情人了，我这腿脚不方便也没法对他俩严刑逼供，正好你回来了，晚上解决这个问题吧。”我一边说一边开始往下解缠在石膏上的纱布。 苏宁拉住我的手：“你疯了？大夫说下周才能拆石膏呢！” “你就让他拆吧，他都快抑郁的抓狂了！每天缠磨着大伙，我们受不了了！”绿帽解劝苏宁。 老二一推门进了屋：“呀！苏宁大哥回来了？刘爽走了么？你没去送？” 苏宁点点头：“我送她上了火车才回来的，对了，蝈蝈，这是陈思给我的那个房门钥匙，你抓空还给她，替我谢谢她！” 苏宁一转头问绿帽：“嘉嘉和老T呢？” “嘉嘉去推销校园手机卡了，老T去给人替考了！”绿帽坐在电脑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苏宁没听懂：“老T去替考？替谁考试？谁这么不长眼睛？自己考试不想过干脆缺考或者交白卷得了，何必这么费劲？” 老二替绿帽回答：“苏宁，你这见识短浅了不是？人老T也是有一技之长的！” 苏宁还是纳闷：“哪个学校还考饭量啊？厨师技校吗？” 我把纱布攒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慢慢的把石膏板取下：“老T去替考体育了，替得是一个高中学生，事成之后能拿3000大元！” 苏宁从暖壶里给我倒了一盆热水：“你先洗洗脚吧！” 我的脚还没伸进去，老T和嘉嘉一起闯了进来，老T兴高采烈的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看！” 老二从老T手里抢过钱，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唾！我点点！” 苏宁问老T：“过了？” “那是当然啊！”老T第一次这么自信这么发自内心的喜悦。 绿帽想了想问：“你做的假证？主考官没看出来？” 老T一摆手：“哪那么复杂啊，那人和我模样长的差不多！” 老二一边点钱一边嗟叹：“那孩子也长糟践了……我靠，怎么是三千五啊？那孩子家长和老T一样不识数？” 老T夺过前：“你一边玩蛋去！人说请我吃饭，我没答应，所以多给了500，我准备请大家吃饭，在校门口整好碰见嘉嘉了，就把他揪了回来！” 这顿饭吃的很洒脱，毕竟是老T用自己的辛苦汗水换来的，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算不上知己，喝得量却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 这酒精可能不是粮食酿制而是话唠造的，大家的嘴皮子都磨薄了，从傍晚七点一直喝到十一点还没尽兴，负责我们包房的服务员长的也漂亮，那模样具有惊天地泣鬼神让死囚改过自新的特质，一个蒸烂的冬瓜用磨盘碾一下，再揉在一起机枪扫射一遍以后放点孜然胡椒面，哎，就这造型。 饭桌上的老二有些反常，话比平时多，话题也很分散，好像是单纯的为了说话而说话：“你们知道吗？罗文走了！” 绿帽点头回应：“知道，当年最喜欢他的《铁血丹心》！” 老T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唱了一句：“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 老二把一块鸡肉塞到他嘴里：“你唱的这是《浪花一朵朵》，跟罗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宁把凳子挪到了老二身边：“你小子不对劲，今天怎么像刚刚康复了的哑巴似的？” 老二把面前的酒杯放下，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我新交的那女朋友，我俩在一起，我一小时都说不了三句话！！我憋得。” 小湖南赶紧插话：“我打听的消息是，那女孩挺爱说话啊！” 老二点点头：“你的消息无误，的确挺爱说，这就是我憋屈的原因，因为我没法打断她！” 老T很委屈的说：“知足吧，抢了我的妞陪你说话你还挑三拣四，现在随便给我找个女的，我都接受！！” 我一直门外：“那女服务员怎么样？” 老T往外看了看，又想了想：“她除外！” 这顿酒战线拉得太长了，凌晨，我们才买单回返。 大家都高了，问题也随之出现了：来的时候我架着拐，几个人轮流搀着我。回去时，他们自己走路都七摇八晃分不清电线杆和路灯的区别，哪还有能力照顾我啊？ 绿帽抱着一棵树死活不走了：“我想吐，吐不出来怎么办？我抠了嗓子也不管用！” 老T安慰绿帽：“别着急，我酝酿一个屁，然后你闻闻？” 绿帽推开老T：“死去！我这胃里火烧火燎的。” 老T酒后还是很有思考能力的：“绿帽，你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和刚才那服务员亲嘴儿……” “哇……哇！”老T和绿帽都吐了，胆汁都吐出来了。 学校的大门小门都已经关了，几个人连滚带爬翻过去，然后回过头问：“蝈蝈，你等啥呢？” “我等我的腿康复呢！”我没好气的回答。 苏宁和老T又爬了出来，老T蹲下说：“左脚踩我肩膀，右脚别使劲啊！” 苏宁扶着我踩上老T，我一个双臂引体，然后再来一个老太太下炕，绿帽接住我，完活儿。 苏宁敲窗叫醒宿舍楼里值班的张大爷，我们终于回到了宿舍。 六个人七扭八歪的躺在各自床上，苏宁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对了，小湖南，今晚上你喝的也不少啊，听说你恋爱了？” 小湖南听到这个问题有点措手不及：“没，没有啊，没有吧？” 绿帽吐了酒也有了说话的劲头儿：“咱就别卖关子了！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怎么了？我先说，我恋爱了，是网恋，告诉大家，小湖南也开窍了，爱上了一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小湖南沉默了半晌，估计他不回答，大家也就睡着了，可正当大家似睡非睡时，他轻轻回了一句：“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女孩！” 我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这年头，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苏宁也同意我的观点：“嘉嘉，胆子放大一点，步子放快一点！” 小湖南好像是思考良久才鼓足了勇气：“我喜欢上了蝈蝈的女朋友！” 这句话比醒酒汤还管用，我的醉意一秒钟就撤退完毕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 平素的小湖南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只小蜜蜂，是小飞侠，所以大家忽略了他的七情六欲。 或许，小湖南找谁做女友也不会让我们大脑短路，然而，他却给大家带来了这种感觉。 小湖南声音虽小，咬字还算清楚，他爱上了我的女朋友。 整个宿舍陷入了沉默的寂静，静的连一颗原子弹落下都听不到声音。我知道大家都醒了，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大脑在进行幂函数式错乱纠结思考。 良久，苏宁问： “嘉嘉，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感觉？” “就从她帮我卖东西那次，晚上我就没睡着。” 小湖南回答的很认真，他越认真我越迷糊，大一时陈思就帮小湖南卖过羽绒服，如果是从那次算起，小湖南这段暗恋可是够暗的，隐藏的够深的。 按理说，这个时侯我最好别掺和，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蝈蝈，你别生气！我知道这是我不对，我保证我会忘了的，希望大家也忘了我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小湖南的回答反而让我不知所措。 “说实话，你真的能忘吗？”老二也加到讨论的行列中。 小湖南从床上坐了起来，弱小黑影的动作显示他在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以为没有自克服不了的困难，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但是这次承认，我真的忘不了，我骂过自己，扇过自己耳光，可我就是忘不了！”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事情比你想象的还严重。 苏宁没有继续小湖南的话题，而是对我说：“蝈蝈，本来我不打算说的，但是我也忍不住了，今天我去送刘爽上车，远远地看见陈思和别人拥抱了，那人是个男的。” 我哆哆嗦嗦的从枕头底下摸出烟，默默地点上一支，然后说：“小湖南，咱俩是人民内部矛盾，我先来顾及这敌我矛盾，苏宁，你保证你没看错？” “不是我先看见的，刘爽指着远处对我喊，说表嫂在和一个男的拥抱，我看了一眼，应该是她！”苏宁起身从我手里拿过烟盒。 我扔掉手里的烟，拿起手机给陈思拨号： “喂！”陈思的声音很小，小的有些警觉。 “陈思，我是蝈蝈。”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陈思的声音告诉我，她身边有人。 “今年下午你去哪了？”我竭尽全力把声音放得平缓。 “我去火车站了，手机没电，然后……” 我挂断电话关了机：“苏宁你没看错，下午陈思就在火车站。” 宿舍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小湖南默默地下了床，跑到我旁边盘腿坐下，一言不发。 我拍了拍小湖南的肩膀：“嘉嘉，陈思知道你喜欢她吗？” 小湖南惊得站起身，脑袋磕在上铺的床板上咚的一声，他光着脚站在我面前：“蝈蝈，我没喜欢陈思姐啊，我说的是赵晨！” 老T嚷了一句：“靠，这弯子绕的！我还以为是花泽类道明寺和杉菜的现实版本呢。” 小湖南坐回到自己床上，回忆着把自己的感情经历说了一遍：“你们都走了，我自己留在了北京，每天就是凌晨上货，白天卖菜。然后赵晨就找到我，刚开始我俩就是聊蝈蝈，聊学校的事情，后来她每天都来和我一起照看着菜摊儿，你们没见她都晒黑了吗？” 我叹了口气：“嘉嘉，前两天我和赵晨一起吃饭了，我已经向她把事情说清然后真诚的道歉了，我俩现在就是朋友关系，所以你千万别再有任何愧疚。我现在不能给你出主意，我心有点乱了。” 苏宁帮我分析：“你小子说要锯下一条腿，陈思除了伤心痛苦没有半点离弃的意思，估计是我当时眼花了。” “苏宁你不用安慰我，都睡吧，一会儿天就亮了。”我假装打了个哈欠。 这一宿我眼睛都没合上，陈思大庭广众和一个男的拥抱，夜里打电话还不敢大声。万一陈思抛弃了我，我也不能再找赵晨了，吗的，这是什么事儿啊，我的腿伤了，这心怎么这么疼呢？ 第二天上午，我约了陈思在校门口见面。我带了苏宁在学校西门前的地球仪下等陈思，陈思见了我很高兴：“蝈蝈，我告诉你……” “昨天下午你去火车站了？”我二话不说的打断陈思。 “是呀，你见我了？”陈思疑惑的看着我。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货！” 陈思抡起手里的包砸到了我的脑袋上：“你混蛋！” 苏宁赶紧劝住我俩：“陈思，你昨天去车站接人还是买票？” “我姐姐回来了！”陈思气的快要疯了似的瞪着我。 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我真想给自己俩嘴巴，我赶紧和苏宁解释：“昨天你看见和男的拥抱的那人是陈雅！” 苏宁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脑袋。 陈思继续瞪我：“不是，那是我！” 我和苏宁对视一眼。 “那男的是我姐夫！蝈蝈你混蛋！”陈思会说的骂人的话仅限于几句，除了“德性放屁小样”就是这句混蛋。 陈思一指远处：“不信你们看，我姐来了。” 陈雅从远处慢慢的溜达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赶紧伸出手：“陈雅姐，你来了。住的还习惯吧？时差适应么？” 陈雅和我握了握手：“你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啊？” 我幡然醒悟，昨晚上陈思和陈雅睡在一起了。 陈雅的脸突然沉下来，盯着我不放：“我今天早晨回我的房子里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了这个。” 陈雅从拎包里掏出来一盒安全套。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嘴唇发干，大脑不转。心理素质差的人就容易这样，不是自己做的事，反而更紧张，我结结巴巴的说：“这，这真的不是我的！” 陈思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拿过那盒子看了看然后问陈雅：“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雅没说话，板着一张脸等我解释。我看看陈思，看看陈雅，拍着胸口发誓：“我如果撒谎天打五雷轰出门就被车撞死！苏宁，你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一回头，苏宁跑了，边跑边回答我：“我作证，那不是蝈蝈的，回头给你们解释。”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冲着苏宁的背影大喊：“苏宁，你这个王八蛋！贱人！败类！睡了我表妹还不告诉我！” 陈思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不好意思的邀请我：“中午去我家吃饭吧，这次我姐夫也来了，他和我姐明天就去北京办事，过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我点点头。 陈雅问我：“你的腿怎么有点瘸啊？我上次见你时还好好的呢？” 我把事情经过学说一遍，省略了自己以此蒙骗大家的内容。 来到陈思家里，陈雅向我介绍：“这是我老公，陈军，别叫姐夫也别叫哥了，称呼他大军就行，也是纯种的中国人。” 陈雅和那位大军去厨房忙活，陈思去楼下买酒，我在陈思屋里翻找电视的遥控器，床头的一个小笔记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了看门外，然后偷偷的打开。 原来是陈雅的日记本，里边三分之二的内容竟然是英文的，看了半天就认识简单的几个单词。翻到前面中文部分，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三圈：陈雅竟然有婚外恋！ 对方名字很霸气：浩南！陈雅在日记里详细描述了对浩南的思念，期间还回忆俩人的在一起的暧昧的日子。 我把日记本放回原处逃出了屋子，跑到客厅里抽烟看电视。 午饭后，大军去车站买票。陈雅一边收拾行装一边教训我：“我听说你小子还和别的女生勾搭连环，我先去北京办事，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姐！”陈思在一旁尴尬的撒娇。 “陈思，你又心软了，不是暑假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了的时候了？这蝈蝈有什么好？模样不好，油嘴滑舌，办事不牢靠！”陈雅的嘴真是随了她妈了。 我实在忍无可忍，假装不经意的说了句：“嗯呀，我也不是铜锣湾的总瓢把子浩南哥！” 陈雅的手悬在了空中，眼里射出一道寒光：“你说什么？” “我说我嘴很严！我和陈思在一起很快乐！”我用话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的？”陈雅问。 我望着天花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在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都有人！” 陈雅知道我在胡掰，但还是有点忌惮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思，然后不吱声了。 陈思迷惑的望着我们俩，好像在听俩土匪对黑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文艺汇演（1） 大学里的日子跟白开水一样，所以各种节日都显得异常隆重起来。不管是本土的舶来的继承的自创的，圣诞节春节元宵节情人节清明节端午节重阳节，到了11月11号还整出了一个光棍节。幸亏没有0月0号，不然，剩女节非它莫属。 光棍节这天上午，我穿着陈思新给我买来的棉服在镜子前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穿着这衣服上课还能被冻醒？” 老T裹紧被子露着一个大脑袋：“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搭窝！” 绿帽摸着我的毛茸茸的领子不甘心的慨叹：“唉，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后勤盼供暖！还有4天才给暖气，这4天我恐怕熬不过去了！” 老T把脑袋缩进被子：“最起码你在网上还有个妹妹和你说句热乎乎的话，我最惨了。去年光棍节大家一群光棍又是喝酒又是吃肉，今年就剩我一个了！” 苏宁赶紧安慰老T：“T呀，凡事有哥呢，别怕！”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啊，凡事都别怕，咱宿舍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玉树临风似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的苏宁苏大哥呢，这是万能的玉皇大帝啊！这可不是一般人！” “蝈蝈，这半个月你冷嘲热讽的我都忍了，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我都说了，我买了那盒东西但是我真的没用！！”苏宁脸变得更白了。 “我也说了，美国造原子弹那是为了防止麻雀偷粮食，他们根本就没再广岛长崎使用过！”我反驳苏宁。 苏宁没辙了：“咱换一话题，后天艺术学院有服装模特表演，在小礼堂！还有好些文艺节目，大家都在排练呢，咱去看看吧？” 老T突然开始穿衣服：“你们请我去吃肉，回来就陪我去看美女们走秀排练！” 老二不乐意了：“凭什么呀？艺院的服装表演总是披一堆床单被罩的还自称创意，我都看腻了！” “就凭你抢走了我的妞，让我在光棍节里孤孤单单的！你再不老实，我就去纠缠冯萱！！”老T恶狠狠地抓住了老二的胳膊。 老二没招儿，只好听之任之。 在大棚里吃了N份炒饼和几份回锅肉，腻的我都快吐了。 但是想到马上可以看到艺院女生的走台，心情和胃口恢复了不少。 下午，我们浩浩荡荡的奔向小礼堂，坐在中间位置往台上看，几个男的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在模仿迈克尔杰克逊的舞姿，好像周身都是没润滑油的螺丝机械似的。 “怎么没女的？模特呢？”老T满嘴流油，那油里估计也有口水。 老二一指：“那个布帘你见了没？那是化妆换装的地方！” 老T点点头：“哦，我去趟厕所！” 苏宁和我对视一眼，苏宁扽了扽老二的衣襟：“就你明白啊？你和老T说这个干嘛，他肯定是去前台了！” 老二无所谓的笑了：“我知道啊，咱等着看好戏吧！” 小湖南眼尖：“老T真去了，你看他在投影仪旁边探头探脑呢，呀，还有绿帽！” 我们往身边看了看，果然已经没了绿帽的身影。 “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家伙，我也去开开眼！”我站起身。 “你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色即是空吗？不行，我得去给老T和绿帽讲讲这个道理。”老二站起身也随同我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女生尖叫，然后是稀里哗啦的桌子倒塌，投影仪亲密接触地面的声音。 嘈杂的人生中，老T已经被人拽住了。 我们大伙分开人群冲了上去。 一个自称学生会干部的戴眼镜的家伙拉住老T：“哥们，你不能走，你刚才把投影仪给撞到了地上！” 这家伙长了一个四方脑袋，四方脖子，身子也是四方的，侧面看就像一辆悍马。 老T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 我赶紧上前打圆场：“算啦算啦，都是公家的东西，何必呢！” 悍马一瞪眼：“那哪行，就是修理也得几千块呢！” 几个活动组织者和我们宿舍的人到了楼道里协商这件事，最后还是苏宁脑子快：“首先呢，这投影仪不一定就坏了，退一万步讲，真坏了我们赔了你们各位也闹不到一分钱的好处！” 悍马点点头：“你说怎么办？” 苏宁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说：“你们这场活动肯定缺赞助，我们帮你们拉来赞助，你们各位组织者分了，两全齐美，好不好？那投影仪坏了自然有学校去找售后！” 悍马他们几个人凑到一处商议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苏宁的建议，不过赞助的标准最少是3000。 留下了老T的学生证，我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 老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T，看见啥了？” “看见个屁，我正在那用眼睛瞟呢，后边有傻X推了我一把！”老T气呼呼的。 我拽着绿帽的胳膊来到老T面前：“this is你说的傻X！” 苏宁制止了大伙：“别费屁了，赶紧想辙，3000的赞助费！” 老T捂住了脸：这个光棍节不孤单了！ 小湖南问我：“蝈蝈，给陈思家的旅馆做个宣传，你看如何？” 我摇摇头：“天天爆满，人不需要宣传。” 这么长时间以来，但凡是遇到一些大事小情，我们群策群力也都解决了，沟沟坎坎的就这么过去了。可这次我们都麻爪了，束手无策。 3000的赞助，我们走遍街头巷尾，求爷爷告奶奶，一个钢蹦都没拉来。苏宁向学校里办杂志的一些前辈们请教，得知现在市场的确低迷。 眼看最后的期限没几天了，我们如同在纣王炮烙上面跳钢管舞的大臣，五内俱焚，外焦里嫩。 绿帽的嘴上都起了泡：“若不是我爸约束我的生活费，老子砸了那投影仪，直接给学校买个新的，省得受这窝囊气！” 老T很赞同：“可不是嘛，三千块钱哪，在直接去看脱衣舞都花不了这么多！” 或许，在老T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笨蛋。 苏宁拿了一本白话文的西游记：“咱要是能像唐僧一样就好了，漂亮的妖魔鬼怪还有女儿国国王都归了自己，毛贼草寇直接让小弟们冲锋陷阵，大江大浪过不去就去找观音boss！蝈蝈，你知道这个典故吗，就是……” “别跟我提典故，都是糊弄孩子玩的，什么凿壁偷光，那是赤裸裸的偷窥，隔壁没起诉告匡衡那是因为他未成年，还有孟母三迁，那是碰见好孩子了，我们家就是在北大清华院里我也是这德性。最受不了这西游记，好好的一个天真烂漫的猴子，愣是被管得像宠物一样服服帖帖的，原本十万天兵都挡不住的孙悟空，后来愣是被一些神仙的牛啊马的给欺负住了，哪说理去？那些神仙早干嘛去了？这一路上不就是打怪升级么，和绿帽玩的大话西游差哪了？对了绿帽，你那装备能卖多少钱？” “有人出过700，我没卖！”绿帽很得意。 苏宁合上书：“蝈蝈，你吃枪药了吧？” 我反讽的对苏宁说：“老大，你吃春药了吧，我表妹那事儿……” “蝈蝈我错了，你赶紧玩去吧！”苏宁双手合十向我道歉。 整好陈思给我来电话了，约我去青年街买鞋。我把这件憋屈事儿和陈思说了一遍，陈思听的很入迷：“老T到底看见什么了？” “他看到自己兜里快没钱了，等着赔吧！陈思，你有主意吗？算了，当我没问，我都没办法，你能有主意？”我一边试鞋一边自言自语。 陈思拿了一面镜子站在我面前让我看看新鞋的效果：“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们解决，但是我不愿意告诉你！” 我琢磨了一小会儿：“你说的是赵晨？” 陈思转身就往外走，我赶紧追出去：“思思，别生气，我错了！” 陈思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 我跑步上前拽住她，陈思直接上了一辆公交车，我也慌忙跟上去。 投币坐稳，陈思脸色还是像吃了死耗子一样：“你追我干嘛？你脑子里都是赵晨吧？” “赵晨那是小湖南的梦中情人！”我把嘉嘉的秘密彻底泄露给了陈思。 “什么？”陈思脸上的死耗子表情没了。 我用简略的语言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陈思想了好一阵子才呐呐的告诉我：“你穿的这双鞋咱又没给人钱吧！” 我心中大喜，低头一看，心马上就凉了半截，倒不是自责，我摇摇头对陈思说：“你只片面的看到了事情的一个方面，look！” 我左脚是一只旧的李宁，右脚是新的耐克！陈思笑了，笑的满车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俩。 “咱下站下车去换吧！”陈思建议。 “才不去呢，我拿旧李宁换了新耐克，多值啊！再说，这多个性啊！”我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无心的创意，“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人是谁呀？” “衬衣开了伏在你怀里，你还陪人去妇产医院了，后来咱还一起去郊外野餐！想起来了吗？”陈思一点一点的提示我。 “你说的是林梦？”我问陈思。 陈思点点头：“林梦姐开了一个小的外贸公司，然后还在市里与人和代理了一家艺术团，专门在公司庆典时找团体去表演！” “你的意思是让她们在学校宣传，然后会有大学生的表演团体投怀送抱？”我禁不住赞叹陈思的思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文艺汇演（2） “这个娘们不寻哪常，滴个咙滴冬……” 我哼着《沙家浜》里的小调回奔了宿舍，绿帽正穿着陈思给我买的那件棉服臭美呢。看见我进来，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瞬间恢复了原状：“蝈蝈，看看我穿这衣服美不美？俊不俊？个性不个性？” 我一指脚下：“左李宁右耐克，比你个性不？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都瞅我！” 绿帽一边脱下棉服一边摇头：“疯了，绝对的！” 我召集了大家，把陈思的想法简单的说了一遍，苏宁一拍大腿：“绝了！还愣着干嘛，去呀！去找林梦。” 老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还等着给你抹开塞露呢？”老T直肠子急脾气。 老二皱起眉头挤出褶子，用很沧桑的语气说道：“蝈蝈意志力薄弱，且和林梦有过暧昧的历史，他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想着锅里的；盼着市场里的！此次恐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到时候即便是人神共愤大家征讨，又怎对得起陈思啊！” 我觉得老二说的很可笑，大家却以观看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表情看着老二，这说明大伙是极其赞同的。 “哎呦喂，我这辛辛苦苦忙里忙外苦口婆心的，末了却成了猪八戒照哈哈镜里外不是个东西，我不管了，你们该赔钱赔钱，我去床上躺会练会瑜伽，睡醒了再去学校浴池整个spa，都给我玩蛋去吧！”我拽过被子横躺在小湖南床上。 “老二就是危言耸听！”“煽风点火！”“狗咬吕洞宾！”“故意添堵恶心大家！”众人见我撒手不管了，纷纷批评老二。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贱人会这么说！”老二指着众人破口大骂，“我也不管了，我去spa！” 老二收拾了毛巾洗发水怏怏不快的去学校浴池了。 我拿起座机给林梦打电话： “你好，哪位？” “师姐你好，我是蝈蝈！” “蝈蝈？呀，是你啊！”话筒里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 “上次野炊一别数月未见，你的神韵时常徘徊在我的脑海之中，不知师姐最近过的可好啊？” “别拽了啊，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把打电话的目的向林梦叙述一遍，林梦当机立断的回复说：“我们最近真的没有宣传的意向，不过我可以跟我的合伙人商量一下，你把节目单给我发邮箱一份，晚上等我电话。” 放下电话，就见老T正在擦脚，老T见我盯着他，不解的问：“看我干啥，就不许我干净一回？” “允许！但是你在用的是我的擦脸毛巾！”我绝望的回答。 “是嘛？我还以为是老二的呢，别哭丧脸了，还给你！”老T把毛巾扔到我怀里。 “这毛巾就是掉在马桶里我也敢接着用，但是你擦过脚了，我才不要呢！”我又扔还回去。 老T没言语，拿起毛巾放到了自己床头。 把林梦事情向苏宁转述了一下，苏宁去问“悍马”节目单的事情。我刚坐下喝口水，老二就蹿进了宿舍：“这该死的后勤，突然断热水了！” 绿帽惊喜的站起身：“这做了spa是显年轻，大家看李道长的头发都白了！白发魔女传的经典造型。” 经过绿帽的提醒，我们才注意到，老二脑袋上全是洗发水的沫子呢。 要说真正心疼人知冷知热的还得属老T，他拿起刚才擦脚的毛巾：“老二，快擦擦脑袋，别着凉了！” 老二哆嗦着接过毛巾：“还是T知道疼人，我要是个女的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嫁给你，我靠，这毛巾可是有日子没洗了啊，有一股韭菜味儿！” 吃过晚饭，林梦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宿舍：“节目单我们看了，有些俗套，就没一个创新的有趣的？” “要不，我让苏宁登台演唱一首《痴心绝对》？跟原唱差不多，绝对震撼死你！” “唱歌的就算了，还有没有别的？” “老T来一个胸口碎大石？” “这个好，这个行！” “这个会把老T震死！你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节目！” “像什么喷火呀，变脸哪，魔术啊都可以！” “等我问问啊，明天给你回话！” 撂下电话我把林梦的意思给大家传达了一下，绿帽破口大骂：“奸商，绝对是奸商！这哪是给咱赞助啊，是让咱花钱请她们的团体来表演！” “就是，喷火，魔术，这是耍猴呢还是打把势卖艺啊！”苏宁也有点恼火。 “祸是我惹得，我来！不就是喷火么？绿帽，你去网上学魔术，小湖南给我买酒去，高度数的！”老T疯了。 晚上，我们先是在地上点了一根蜡烛，老T一咬牙，“囤囤囤”灌了一口高浓度散白酒，“噗！”蜡烛应声而灭。 “不行，这个火苗太小！换大的。”老T吩咐。 我们把毛巾沾了酒点着，老T又灌了一大口，气运丹田…… “等会儿，你往嘴上抹点水，省的烫了！”老二细心提醒。 “你吗的，我咽了！肚子里都快着火了。”老二抻着脖子喊。 第三口灌在嘴里，老T脸都红了，咕噜一声又咽了：“我头晕，这酒上头了。” 我们扶着老T躺下，小湖南在一旁悄声说了一句：“这是酒精掺了点水，我从生物系要来的，没花钱。” 我们的胃都跟着烧得慌。 绿帽把手里一副扑克牌扔向天空，伴随着扑克天女散花似的落下，他绝望的说了句：“我真没辙了！” 我突然我手机响了，是陈思：“蝈蝈，你明天早上过来玩吧，我姐回来了！” “你姐夫呢？” “直接从北京回新加坡了，我姐住几天再走。” 次日上午，我来到陈思家里，陈雅问我：“大清早你就喝酒了，有瘾哪？” 我点支烟把林梦要喷火，要魔术，我们宿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酒精味儿！” 陈思乐的直拍手：“魔术我会呀，我姐姐也会，我高一我姐高三，我俩还上过舞台呢！是吧姐？” “我才不掺和呢！”陈雅冷的很。 我对陈思说：“思思，你去楼下买点蔬菜，中午我做饭！” 陈思走后，我贴近陈雅坐下：“姐，你就拉兄弟一把吧？” “凭什么？我不管，你别挡着我看电视！”陈雅连看都不看我。 我把心一横：“你要不管，我心里可藏不住秘密，我打个国际长途把浩南的……” 我的嘴被陈雅捂住了：“你都看见什么了？” “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我顺嘴胡咧咧。 “你想死啊！”陈雅松开手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临死也拉你做垫背的！”我咬定青山不放松。 最终，陈雅答应了，陈思高兴地午饭都没吃，可任凭我怎么问他俩就是不说变什么魔术，问急了陈雅就一句话：“你去和那个林梦说，先看效果后给钱，不满意不要这赞助，不就三千块钱吗，大不了我出！” “姐，咱还是登台吧，我好久都没玩这个魔术了！”陈思央求，陈雅甩手走了。 我跟林梦把事情说了，得到她的首肯：“我倒真想看看陈雅是如何喷火的！” 苏宁找到悍马，把增添节目的事情说了一遍，悍马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万事具备，临开演前一天，陈思找了老T和绿帽，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俩人回来以后嘴还张着呢，估计是被惊呆了，晚上二人嘀嘀咕咕，苏宁对其严刑拷打，也没问出一个字。 第二天，前边所有的节目都演完了，小礼堂的红色呢绒大幕再次缓缓拉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文艺汇演（3） 随着大幕拉开，一位少女徐徐走到台前，坐在我旁边的林梦扑哧乐了：“陈雅这次牺牲可够大的！” 我定睛往台上观瞧，只见陈雅上身是黑色紧身高领毛衣，下身暗紫色格子超短裙配白色热裤，台下的欢呼声已经快要炸棚，后排的同学都站起来鼓掌，欢呼口哨。 我是在第二排，我身后一个哥们使劲咽了口唾沫：“真他吗的正点！这妞是哪个学院的？” 陈雅面带微笑走下台，和前排的观众握手，她一走动脚上有角铃哗楞楞直响，陈雅白皙手腕上系了一条红绸子。 陈雅一言不发的返回到台上，绿帽拿了一跟大竹竿，竹竿上栓了一面床单，老T在舞台前左手握冷焰火的电源线，右手是电池。 只见绿帽像要升旗一样展开床单，然后慢慢的向上拽起，覆盖了陈雅全身的一刹那，老T身旁的冷焰火嗞嗞的迸发出了一米半的火星子，台下再次欢呼雷动。 焰火还没完毕，绿帽的床单落了下来。 后边空无一人。 台下安静了：这算什么呀？人呢，跑幕后去了？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从最后一排的礼堂出口处响起来，陈思从后边跑步上台：高领毛衣，紫裙，热裤，脚铃，腕上红绸。 怎么不冻死你丫的！ 小礼堂里的欢呼已经淹没了我的咒骂，人们好像high到了极点。大家一半是不知道这大变活人怎么回事，另一半使劲在看台上的陈思是否走光。 陈思拿起话筒：“感谢大家的参与，感谢XX文化公司的赞助，喜欢艺术表演的同学可以联系该公司，你在得到培训的同时也可以施展你的才华，更可以拿到不菲的出场费，再次感谢所有的朋友！” 苏宁站起身使劲拍巴掌：“太牛叉了！” 林梦从包里拿给我3500：“那五百你请陈思吃饭吧，常联系！” 我把3000交给了悍马，这哥们使劲的捏住我的肩膀：“这到底是咋变的？” “四维空间超时空转换你都不懂，还上大学呢？”我反问一句起身离去。 陈思换完衣服出来拉住我的手：“精彩吗？” “呵呵，的确很精彩，吃自助餐的时候我能想起你俩轮流上阵只买一份单，这个点子我还真不行！”我实话实说。 陈思得意洋洋：“走吧，去我家，我姐等你呢！” “陈雅走了，她没换衣服？”我不解的问。 陈思做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她披了件风衣打车走了，对了，你知道台上的是谁，后来跑上去的是谁吗？” 我轻蔑的笑了笑：“台上是陈雅，后来你颠儿颠儿的跑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陈思张大嘴巴。 “你姐是D罩杯的，你是A减罩杯，你俩也就糊弄外行人！”我把诀窍告诉了陈思。 陈思气鼓鼓的把兜里的一串铃铛挂到了我的耳朵上。 见了陈雅免不了一番客气，陈雅支走了陈思问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浩南的事情？陈思都不知道！你在哪看见我俩在一起的？” “在你日记里！”我招了。 “混账东西！你怎么有偷窥的习惯啊！”陈雅边说边从行李中找出了自己的日记，翻了一会儿问我：“哪有？” 我翻到前边指给她看：“这不是？” 陈雅接过去看了一眼，咬着银牙骂道：“我被你唬住了！” 她一指日记的前边，我仔细一看：“1997年4月19号晴” 我当时就呆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你怎么还问我在哪儿看见的你俩？” 没等陈雅回答，我突然明白过味儿了：“也就是说你现在还和他有联系，最近还见过面。” 陈雅用沉默肯定了我的猜测。 沉默许久，陈雅对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俩高中恋爱，后来大学分开，现在各自都已结婚，我还在国外，倒是你俩，认真点，别总整天的嘻嘻哈哈。” “陈雅姐，谢谢你，我会好好对陈思的。对了，林梦说让我请你们吃饭。” “就是我们不表演，林梦也会赞助的，她是故意为难你，想让你求她而已，你这死榆木脑袋不开窍，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什么意思？” “她欠你人情，自己隐私还被你知道了，所以，想找补回去。” “你的隐私我也知道了，你怎么找补回去？” 陈雅用日记本拼命的凿我的脑袋，我的脑袋被砸的一晃一晃，耳朵上的铃铛还配合的叮当乱响。 陈思恰巧进门：“别打了，别打了，蝈蝈知道错了！” “我错哪了？”“他错哪了？” 我和陈雅同时问陈思。 陈思左看看右看看：“我哪知道！” 傍晚，陈思的父亲回来了，怀里抱了一条小小狗：“快，找个地方，做个窝！” “爸，这是谁给的小狗啊，怎么这么小啊？”陈思怜爱的接过这一巴掌大的小崽崽。 “前一阵子，倔倔跑到你钱大爷家去配狗了，老钱家的母狗生了一窝，给我了一只最漂亮的！”老爷子骄傲的合不拢嘴。 “倔倔一直没戒酒，没有做到优生优育！”我抚摸着小小狗担心的说。 陈思父亲一边脱着外套一边教训我：“老子当初也没戒酒，不照样有了俩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照样迷得你小子神魂颠倒？” 陈思看了看陈雅：“爸又喝高了！” 晚上没做饭，我和陈思陈雅到全聚德吃烤鸭，本来说要点红酒意思意思，可陈雅却点了一瓶白酒。 陈思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估计陈雅也错不了。 酒桌上，陈雅也不吃鸭子，白酒伴着凉菜一口接一口，看得我都傻眼了：虎父无犬女啊！ 陈思急的冲我挤眉弄眼：“我姐喝二两白酒就会醉！” 当我明白过劲儿，陈雅已经把她自己灌多了，不顾我俩的劝非得再倒一杯。 扶着醉醺醺的陈雅回到大福源对过的小区，进屋陈思一边给陈雅换拖鞋一边唠叨：“平时滴酒不沾，今天这是怎么了，表演个魔术至于这么激动？蝈蝈，你知道吗，我俩在高中的压箱底的节目就是这个魔术，但是那个时侯学校里好多同学都认识我俩，所以效果不如……” 陈思后边的话我基本没听清。 陈雅突然睁开迷离的眼睛看到了床前墙上的结婚照，她禁不住嚎啕大哭。陈思吓得扑到姐姐怀里搂住陈雅：“姐，姐！” 陈雅嚎了一声突然止住悲声，她看了看我：“蝈蝈，你回去，让陈思陪我就行。” 我拿了一包餐巾纸递给陈雅：“姐，你痛痛快快的哭吧，我走了你再哭，陈思会被你苦傻哭懵的！” 陈雅小声的啜泣。 陈思拽我到了客厅疯了似的责问我：“你把我姐怎么了？” “我和陈雅打赌她喝不了半斤白酒，她赢了！” 我面无表情的安慰陈思。 陈思松了一口气又埋怨我：“你就是有病！” “咱们都有病！”说完这句，我拧了条湿毛巾拿到屋里，陈雅已经沉沉的睡去。 告别陈思，我闷闷的往回走。 还没进宿舍，就听到老二敲着饭盆唱戏呢：“这一班虎将哪个有，还（huan）有诸葛用计呀谋！” 哥几个正啃着鸡腿庆祝呢，老T和绿帽见我进屋，兴高采烈的拉住我的手：“蝈蝈，你滴功臣大大滴！来，兄弟敬你一小杯！” 我接过酒杯，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仰脖一饮而尽，那酒割破喉咙直接烧入胸中。 老T拍着手大笑：“蝈蝈上当了，那是酒精，你也有上当的时候，哈哈哈……” 我蹲在地上咳的喘不上气，小湖南把一只鸡腿塞到老T嘴里，然后也蹲下身问我：“蝈蝈，你没事儿吧？” 苏宁拽起我：“发生啥事了？” 我摆摆手：“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被老T灌呛着了，躺会儿就没事了，你们继续吃，我在全聚德吃过了！” “白眼狼！也不知道给我带回一只烤鸭！”老T抱怨道。 大家继续狂欢，我侧躺在床上面冲着墙，脑子里很乱，却不知道为何而乱。 要说陈雅什么都有了，车子房子票子绿卡，也看得出她老公对她百依百顺，她为何还为逝去的那段感情割舍不清？爱情真的这么容易变质吗？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永远不能统一在一个躯体中么？我爱陈思吗？爱的话我能给她什么？nothing！ 第一百五十六章 平淡日子起涟漪 大部分时候，大学的日子是平淡无奇的，平淡的犹如一杯没有加入柠檬的柠檬水。 自小学开始，我们受惯了填鸭式教育，总有人时时刻刻在身后拿着鞭子驱赶：好好学习，努力，奋斗！ 不许谈恋爱，否则严重警告且叫家长，必须考上大学，要不我这老脸没处搁。 奴性培养的差不多了，大学生涯开始。没人在旁边告诉你要怎样做，于是我们撒欢的无拘无束的挥洒时间，寻找着荷尔蒙发泄的途径。这种疯狂的嬉戏也是有惯性的，虽然已经大三，也依稀看到了前方就业的压力，可还是打不起精神。 而且，我们已经到了大学的更年期，激情消磨殆尽，想要着手学习却找不到方向和兴趣，像一群围着刺猬的野狗一样，原地转圈，无从下口。 12月，已经是冬天。 老二和冯萱感情突飞猛进，回来时脖子上时常有口红印，或者是牙印。 老二夜里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枕头不撒手，早晨第一句话肯定离不开冯萱：“我夜里梦见抱着我女朋友睡了一宿！” 老T探出脑袋：“我也是！” 老二嘲笑老T：“你也是？你有女朋友吗？” “我也梦见抱着你女朋友睡了一宿！”老T的话有时也很精辟。 老T的体育锻炼已经宣告一段落，他最近发愁眼前的四级和将来的工作，这两件事，我们想想都替他发愁。 大四的师兄建议他多学学摄像，说将来可以到一个小公司帮人录制宣传片，专题片，广告片，会议讲座等等。毕竟长时间扛着摄像机也是体力活儿，想做好非常难，但是入门不是很难。 老T学会了蹭广电的专业课，至于收到了什么样的效果，我们不得而知，只不过我们再看电视的时候，老T经常指着屏幕说些诸如软切，反应镜头，高光比，遮挡式剪辑等专业术语，气的苏宁把他推到一边： “别显摆了行么，求你了，这是动画片，和你说的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宁把当初苦练跆拳道的精神拿了出来恶补英语，在校外报了一个英语学习班，他的目标是拿下最近这次四级考试，他和刘爽如同隔着银河苦苦相思，中间的维系的鹊桥是中国电信以及风马牛不相及的古代墓葬： “苏宁，你过来玩几天吧，我带你去看兵马俑！” “刘爽，还是你过来吧，我们这里有满城汉墓。” 对此，绿帽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评价：“瞧这俩地方选的，跟要殉情似的，你们俩和我这网恋差不到哪去，我靠，靠靠靠靠！这丫头答应见面了！” 绿帽游走在网游和网恋中不可自拔，宿舍里那台电脑被他被包养了，美其名曰继续深造photoshop，实际上却是玩着大话西游上企鹅。网线被他占用，我的笔记本就等同于废铁一小堆。 我的腿基本已经康复了，不走路不跑步就跟好人一样。 我无可救药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朱德庸的漫画，每天捧着双响炮嘿嘿傻乐，小湖南说需要的话可以送给我一个奶嘴儿叼着看。 嘉嘉这家伙最近和林梦倒是走的挺近，帮着联系客户，提成也没少拿。我就纳闷了，怎么和我走得近的女生都被他当成有利资源了。 平淡的日子就如同白开水混合纯净水一样索然无味波澜不惊，偶尔，也会被人撒进胡椒面辣椒面而味道十足泛起涟漪。 绿帽和太原的女网友“空空”见面，见面的时间锁定在12月12号，地点是在我们学校。 绿帽为此焦灼烦躁：“我该穿什么呀？送点什么东西呢？到时候住哪？一起住还是先假装道貌岸然？” 绿帽买来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和五个塑料的大罐子，不和道是为了腌白菜还是要把空空分尸丢弃。 “我在网上说每天都会给她叠10个纸鹤，见面的时候肯定凑足千纸鹤。”绿帽一边手忙脚乱的叠纸，一边和大家解释。 小湖南拿起计算器加加减减：“你一分钟才叠一个，不吃不喝不撒尿不睡觉，再忽略你手抽筋眼发酸的时间，17个小时才能完成！绿帽，加油！” 绿帽的手停下了，招呼大家：“都别看热闹了，赶紧帮忙！” 我们宿舍人无论谁搞对象的时候绿帽都是忙前跑后出钱出力，所以，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家那是空前热情，霎时间，整个213忙做一团热火朝天，折飞机的，叠王八的，卷烟卷的…… 熄灯以后，六盏应急灯同时打开，小湖南还找出来几根蜡烛，烛光摇曳下，绿帽变成了将要出阁的大姑娘，激动羞涩手抽筋。 大家手里忙活着，嘴也没闲着。 “你们说空空来了以后，我俩是住在一起还是就让她自己住在兰园公寓？”绿帽在这方面考虑的还挺多。 这个问题引发了宿舍成员对立分化： 我和老T主战：“人千里迢迢从太原赶过来，都快赶上白求恩大爷那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的精神了，此次不战，更待何时？大家都是成年人，干柴烈火各取所需嘛！” 苏宁和老二主张循序渐进：“这又不是攻城略地，着什么急啊，俩人都还不了解呢，第一次见面你就提出这种要求，显得你太猴急了！” “苏宁，你小子和我表妹也没见几面，你怎么就有脸劝别人，没脸说自己？” “蝈蝈你放屁，我俩啥也没发生！你和陈思好了两年了，你怎么不抓住机会，到现在还没质的升华呢，你怎么解释？” 绿帽更是左右摇摆不定：“小湖南，你还没说呢！” “你看看空空的态度，她要是主动你就有机可趁顺水推舟，但事后你会怀疑她是不是水性杨花，她要是很拘谨，你失望是必然的，但你也就可以放心的交往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俩晚上住一起需要红酒蜡烛啥的，找我，给你算八折！”小湖南低着头，手里折纸的速度一点都没减。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看着嘉嘉。 “奸商！” “苏宁该退位了。” “小湖南把做买卖的心得体会运用到泡妞中了。” 12月11号，绿帽已经被思念和即将到来的相逢折磨疯了，如同怀胎14个半月还没生产的孕妇。我拉他去学校门口的小摊上吃煎饼，远远地看去，太火了，一个小摊位围了20多号人，这得赚多少钱哪。 走进才发现，卖煎饼的大嫂正在和一个女生吵架。这位大嫂人送绰号“铁母鸡”，她摊的煎饼比别家小一圈，用的鸡蛋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可是调料却是独家的，味道与众不同。“铁母鸡”说话跟小李飞刀一样，刀刀见血，杀人无形。如果奥运会上有吵架骂街的项目，那铁母鸡肯定是蝉联世界冠军。 只见铁母鸡掐着腰嘴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嘴皮子真干净真利索，跟吃崩豆一样。那声音，绕梁三日，那气势，虎虎生威，那表情，咬牙切齿，那架势，丧心病狂！ 小女生长的还算可人，身高一米六左右，大眼睛，小鼻子，就是那这张脸有点别扭，怎么说呢，她这是正宗瓜子脸，只不过长倒了，上小下大。 女生听着铁母鸡的谩骂，微笑不语，镇定自若。 铁母鸡就好像用拳头连续捶打空气，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和快感，渐渐的就没了力气和兴趣。铁母鸡的嘴巴刚刚闲下来，女生开口说了一句：“你就是一个泼妇！” 铁母鸡火冒三丈，再次掐上腰开骂，骂的都不带重样的，听的我们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骂了足有10分钟，女生还是不言语，脸上的微笑一点都没有僵硬，就好像在看话剧。 铁母鸡停下来喝了口水，女生又来了句：“你是更年期的神经病吧？” 这口水直接就呛在了铁母鸡的喉管里，她扔了水杯指着女生的鼻子又开始了。 《左转》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次铁母鸡的声调和底气明显不如刚才。 正当大家为女生抱不平时，此名小女子突然发威败中取胜，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但见她好似苏秦张仪附体一般，引经据典，纵声高呼，连比划带挖苦，一通话说的是淋漓酣畅，犹如暴风骤雨，唾沫星子四外飞溅，充分彰显了当代大学生的高学历高能力高素质，铁母鸡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嘴里虽没有吐出白沫，但血脉喷张，青筋毕露，喉头涌动，这是要吐血的前兆。 女生见好就收，最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拎了一份煎饼飘然离去。 我和绿帽对视一眼，双双竖起大拇指：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摊煎饼的铁母鸡斗败以后收摊走人，我俩的煎饼没吃成，回转宿舍，在楼底下见到了老二，这家伙正咔咔的啃煎饼呢，看到我俩非常高兴，往身后一指：“蝈蝈，绿帽，来，我给你们引荐，这是我女朋友冯萱！” 大家不用猜也知道，冯萱就是刚才力战铁母鸡的那个女生。 绿帽轻叹了一句：“可怜的老二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里姻缘企鹅牵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异性网友见面就类似于从淘宝上买东西，看到的精美图片和超低价格会让你心动激动行动，而对方给你快递过来的东西是否和你看到的完全一样，那就靠你的运气了。 不同的是，网友见面没有支付宝和退货机制。 绿帽忐忑的一夜没睡，不断地寻求着大家的鼓励。 “你们说明天见了面我俩谁也认不出谁咋办？” 苏宁赶紧安慰：“你不说互传了照片么？” “她那照片是高中时候照的，距今已经好几个世纪了。” “她认识你也成啊！” “我传给她的照片被我用photoshop修改了！” “你把青春痘修没了？” “我把自己的脑袋换成了谢霆锋的了！” 次日，也就是双十二事变的纪念日这天，绿帽终于迎来他人生中很重要的日子。 应他的要求，宿舍其他人不洗脸不刷牙以衬托其干净卫生、英俊潇洒。绿帽精心的装扮了一番：小西装穿上了，小领带系上了，小皮鞋蹬上了，小摩丝打上了，小香水喷上了，就差塞上尿不湿防止兴奋惊吓过度了。 带着胡茬和眼屎，我们陪着绿帽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大门口。 绿帽拿着手机给我们看空空发来的短信：我即将抵达，我穿一件红色毛衣。我很激动。 苏宁吩咐，都热情点，别蔫头耷脑的。 10分钟以后，好多旅客纷纷走出来，要不说还是我眼尖呢，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红色毛衣的女生单手拖着一个滚轮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睛东张西望。 这女生从正面看那张脸就像是新闻联播以后天气预报里的卫星云图，侧面看和凤凰号发回的火星表面的照片一样。我暗叹：好正点的一只恐龙！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你好，快来，把行李箱给我！我帮你提！” 红色毛衣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的车在哪？” 我愣了：“什么车？” “你不是出租车司机？”红色毛衣也愣了。 我随即明白了：“哈哈哈，我是李益蒙的朋友。”看到女生还是有些疑惑，我一边抢过行李箱一边解释：“李益蒙是他的真名，外号绿帽，网名是皮条客，快走吧！” 红色毛衣从我手里拽过行李箱：“你说什么呢？神经吧？” 一句话气得我肝疼，我扭身叫苏宁他们过来，一回头，五个人正围着一个女的嘘寒问暖呢，那女的也是红色毛衣。 我赶紧对身边这位山寨版的红色毛衣解释：“八嘎，Welcome to our city！” 我转身逃回绿帽身边，拽住空空的手握了一下：“空空你好，我是蝈蝈！” 绿帽一指我：“对，就是他，刚才让你多加留神注意的人就是他，千万离他远点！” 偷眼观瞧空空，和年轻版的李玲玉几许相似，我心里想：“上个网就能泡到妞，这么漂亮又这么傻的姑娘我怎么遇不到呢！” 我们众星捧月似的和空空一起上了公交车。绿帽一改连日来的羞赧和紧张，一路上和空空谈笑风生，可气的是我们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俩用地道山西话交谈，音浑调重，语冲韵少，且语速极快，车上弥漫了温馨的老陈醋的味道。 老T轻声对我说：“绿帽和那丫头调情呢吧？” 他这句话说的真是很轻，公交车外的人几乎都听不到，车内的人倒是全都听到了。绿帽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老T一眼，又赶紧换做一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表情扭过头去和空空继续聊。 接风洗尘的酒席摆在了重庆豆花的雅间，绿帽可真是大方的痛快的被宰了一回，大家基本没看菜名，只按照价钱最吓人的菜来了一遍。小湖南也是把红酒白酒备齐。 搬出双胜街以后，宿舍里好久没有聚会，大家看着坐在正席的绿帽和空空都是灰常欣喜，上菜以后就更加欣喜了。 酒桌上，空空的话不多不少，举止大方，一颦一笑都很到位。绿帽看着空空，那眼神就如同酒鬼看着暗光线下的陈年老酒，未尝已醉。 开饭以前，绿帽从身边小湖南手里接过了好多的塑料罐子：“空空，这是我每天晚上一边想你一边折的纸鹤，整整一千只！” 空空接过千纸鹤，眼神里都是惊喜和感动，若不是碍于我们大家在场，估计小kiss早就献出来了。当然这是我猜的。 老T又小声嘀咕一句：那第三个罐子里边还有我叠的一只王八呢！ 几个人划拳行令的时候也没忘记夸赞绿帽： “妙手丹青第一人！” “行侠仗义，出手大方！” “大千世界里遍寻不到的处男！” 夸得绿帽都成了氢气球，马上就飘起来了。 我看大家喝的差不多，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最近咱学校周边的酒店可是不好预定啊，咱得抓紧。” 苏宁赶紧接话：“没错，空空，你晚上是愿意住在女生宿舍，还是校内招待所，当然，住酒店也是非常可行的！” 我不等空空做出选择就连忙分析：“女生宿舍肯定是很挤，校内招待所又不能洗澡，其他酒店呢我们又担心安全方面！” 绿帽歪着脑袋想了会儿：“那怎么办？” “我女朋友家倒是开了家小旅店，干净卫生，标间能洗澡有电视，还不用付房租，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空空看看绿帽，绿帽点点头。 结账完毕，我们走出饭店。苏宁把绿帽叫道一边：“你让蝈蝈带空空去旅店，完了你再去陪一会儿，显得你不是那么主动，还显得目的单纯！” 绿帽看了我一眼：“苏宁，你这不是把绵羊往狐狸肚子里送么？蝈蝈这样的人能信得过？” 苏宁一笑：“他准岳父在那儿呢！” 绿帽恍然大悟：“蝈蝈，那你辛苦一趟！” “吗的，刚怀疑我又辛苦我！刚才剩的那三瓶没开封的白酒我得带上！” 我向小湖南要了木兰的钥匙，驮上空空去登记住店。 陈思的爸爸见我了很高兴：“你小子最近怎么不来我家了？” “叔叔，这是我一同学，您给开个标间！”我走过去把三瓶白酒放到前台。 领了钥匙进了房间，我把空空的东西归置了一下，陪她说了会儿话，我起身告辞：“空空，一会儿绿帽就来陪你畅谈人生和理想以及神舟四号的发射情况，你先坐会儿看会儿电视。” 我到了楼下，绿帽众人也都均以抵达。奇怪的是，陈思也来了，小脸被冻的通红。 “思思，你怎么来了？”我高兴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陈思竟然有些扭捏，她小声说：“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你带了一个女生开房，我就跑过来了！” “老爷子把我的智商想的太低了！”我无奈的摇摇头。 苏宁拿了纸和笔像布置作战图一样连写带比划：“你进去以后说些思念的话，然后洗个澡，你把罐子里那些千纸鹤都掏出来扔在自己床上，这样的话你就没地方坐和躺了，所以你坐在空空身边陪着她看电视，她不轰你千万别出来，不要举棋不定，绿帽你大胆的往前走，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住一宿，少年壮志不言愁。鲜花和葡萄酒都给你准备好了，gogogo！” 绿帽拎上葡萄酒捧着花上楼去了。 老二看着苏宁：“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皮条客！” 我摇摇头：“这都是我当初教给他的话，他原封不动的送给绿帽了。” 苏宁又召集大家围坐在沙发上：“今儿晚上咱去听声，咋样？” 大家互相对望一眼，都没吱声。 苏宁把笔一摔：“那你们上次怎么去听我和刘爽了？” 大家暧昧的笑容再次爬到了脸上。 老T一指老二：“你再敢通风报信我就捏把死你！苏宁，要不咱现在先把老二捆起来吧！” 苏宁没理他，对陈思说：“陈思，你去和你家老爷子说说，给咱在绿帽隔壁开个房！” 陈思笑着摇摇头：“不用，我直接就给你们开了！” 陈思拿了钥匙把大家直接来到了房间里，老T从地上拿起一个脸盆，倒扣在墙上，把耳朵贴上去，我们大家也都把耳朵贴在墙上。 “啥也听不见啊！”老T拧着眉头抱怨。 “嘘！可能是刚献完花正喝酒呢。老二，你去洗手间听听！”我吩咐老二。 不一会儿，老二回来说：“没动静！” 半小时里，大家焦急的寻找隔壁的声波，苏宁的手机响了，是绿帽打来的：“苏宁，我和空空在军校广场看喷泉呢，她特高兴，今晚可能就搞定了，挂了啊！” 气的苏宁把手机扔到床上：“日！空城计！” 陈思打开了电视看卡通片，我们东倒西歪的在屋里躺着，过了一个多小时，隔壁门响了，大家迅速警戒倾听。 老二从卫生间出来向大家通报：“没人洗澡！” 过了15分钟，隔壁电视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宁绝望的坐回床上：“蝈蝈，你去隔壁看看！” “你放屁，我去了说什么？”我小声的骂了一句。 苏宁想了想出主意：“这样吧，你辛苦一趟去楼下，买点瓜果零食，让嘉嘉化妆成服务员给绿帽送过去！” 我把东西买齐备了，回到屋里，陈思正在给嘉嘉化妆呢，嘉嘉先是被床单裹成木乃伊的样子，脑袋上又扣上一个枕套，陈思给嘉嘉抹了厚厚的红嘴唇，画了柳叶弯眉，又在他脸上扑了粉，一边化妆一边教他说保定话。 嘉嘉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还没到午夜呢，贞子就出现了！我回来就自杀去！” 嘉嘉端了盘子，扭着小屁股走了出去，敲了敲房门。 “谁呀？”绿帽的声音有些紧张。 小湖南尽量憋紧了嗓子：“我是服务员！” 绿帽开了门，被妖精似的服务员吓得一蹦：“我靠，万圣节？” 小湖南用陈思教他的七扭八拐的方言说：“先生，你好，这是本店的赠送礼品，希望您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小湖南一边说一边把脖子使劲往里伸，绿帽掐住他的下巴：“嘉嘉，过分了啊！” 小湖南把盘子扔给绿帽转身就跑了回来，关上门拍着胸口：“绿帽和空空穿戴整齐，我被他认出来了，咱走吧！” 大家静悄悄的离开了，陈思回了家，我们回奔了213。 躺在床上，大家脑子里都在幻想着房间内旖旎的场景，老二学着宋世雄的声音进行想象直播： “好，我们看到绿帽同学跪地献花，空空同学感动的哭了，双方感情迅速增温，葡萄酒已经被打开，哇，是交杯酒，我们来看一下镜头回放，没错，的确是交杯酒。绿帽同学在深情的看着空空，空空也在凝望着绿帽，双方在不断的靠近，十指相扣了，我们看到绿帽和空空已经拥抱在了一起，我们来看这个画面，窗外月光皎洁，屋内温馨浪漫，床头摆了千纸鹤，美酒鲜花，郎才女貌……” “老二，跳过情景描述，不要使用过多的形容词，直接描述事情的进展！你怎么学的新闻啊，语言简练，倒金字塔你不懂？”我批评老二的冗长叙述。 “绿帽和空空同学的嘴唇在不断靠近，5毫米，4毫米，3毫米，天哪，他们在接吻！绿帽同学甩掉着了上衣，他的手从空空的红色毛衣下边……” 正当大家的情绪随着老二的话不断升温时，哐当！绿帽推门闯进了屋：“都睡了吗？” 老二仿若从百尺竿头掉落下来，他恨铁不成钢的翻了绿帽一眼：“睡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本以为绿帽正在宾馆里激情四射，可这傻孩子却不争气的跑了回来，大家像闹了别扭的小媳妇一样赌气蒙了被子不理他。 绿帽挨个掀被子招呼大家：“别睡了，我有事儿！” 当他掀起小湖南的被子，嘉嘉扭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吓得绿帽往后跳开：“天哪，打雷劈死你这个人妖吧，你怎么不卸妆啊！” 苏宁坐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以后皱眉问绿帽：“她把你赶出来了？” “没有啊！”绿帽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 我继续问绿帽：“那是你老年痴呆又犯了，还是英年早泄？” 绿帽咕咚咚喝了一大杯水：“没有，那丫头喝了3杯葡萄酒就醉了！” 老二一拍大腿：“众里寻她千百度，丫头等着变非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你小子就是抓不住，你是不是被柳下惠附体了？” 老T在被窝里蒙着头叨叨：“先奸后杀，然后放在罐子里，嘿嘿！” 苏宁深吸了一口烟：“绿帽办的对，这喝醉了的事情谁都说不好，谁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醉想顺水推舟呢？” 从第二天起，绿帽就消失了踪影。六天以后，他满脸憔悴的回到宿舍。大家赶紧围起来拷问： “虚了？” “我在她隔壁又开了个房间，因为小湖南的话总在我脑海里盘旋，所以我啥也没敢！现在的问题是，空空不走啊，我都委婉的劝她了，她就是不走，我这兜里的银子都快空了，腿也快溜折了，古莲花池和竞秀公园我们就去了四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绿帽躺在床上回答。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把她娶了吧！”老二给胡出主意。 绿帽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宁：“大哥，你去跟她说说吧！” 苏宁吓得一摆手：“你算了吧，好人都让你们做了，这操蛋的事我可不去，让蝈蝈去，或者让陈思去，女人之间好交流。” 我教给绿帽：“有一个人可担当此任！” “我知道，蝈蝈肯定是在说我，那好，我去！”老T摆弄着衣襟自告奋勇。 我把老T拨弄到一边，然后提示绿帽：“西校门前，挥斥方遒，舌辩铁母鸡！” “冯萱？”绿帽坐起身。 老二不干了：“凭什么让我家萱萱去啊，那可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耿直，不会说半句脏话的女孩，你们不了解就别瞎说。” 于是，绿帽把那天冯萱的光荣事迹学说了一遍，老二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真的？我的无量天尊啊，这真人不露相啊，我们家萱萱还有这本事？” 老二请出了冯萱，绿帽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冯萱满口应下，然后老二绿帽和冯萱共同找空空去摊牌了。 下午，老二和绿帽返回来，大家忙问：“成了么？” 绿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成了！我们都没用说一句话，冯萱从化妆品说到张国荣，从减肥唠到瑜伽，又转到各地小吃，俩人跟亲姐妹似的！” “后来呢？”众人问。 老二接话：“后来，冯萱不露痕迹的让空空先回去，说绿帽会在圣诞节到太原给她一个惊喜！空空明天就走。” 我伸了个懒腰赞叹：“好一招缓兵之计！冯萱这张嘴可当千军万马！” “贫道我的嘴能敌百万雄师！”老二跳出来自吹自擂。 “得得得，你说话结结巴巴跟羊拉屎一样！哎，绿帽，你咋还没有笑模样了？”苏宁回头问绿帽。 “空空明天就走了，我还又有点舍不得！”绿帽眼圈有点发红。 “你这不是脑子有病，是没脑子！赶紧收拾利索，去好好珍惜这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我拽起绿帽往外推搡。 苏宁从炕头上拿过吉他：“我们大家送你一支歌！蝈蝈你不许唱！”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要不是停电那一夜，才发现我寂寞空洞……” 因为我没唱，所以在吉他的伴奏下，大家的和声听起来还算蛮和谐悦耳的。 绿帽眼圈又有点发红。 我抢过吉他：“绿帽你快走吧，我再送你一首歌！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请干了这小妞，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绿帽捂着耳朵疯也是的跑出了宿舍。 苏宁从窗口看着疾驰的绿帽叹了句：“绿帽和我一样，都是正人君子，今天晚上，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苏宁回过头，迎接他的是四双鄙视的眼睛。 第二天临近中午，包括陈思和冯萱在内我们都去车站送别空空。空空来的时候行囊瘪瘪的，走时大包小包，五个罐子就占了很大的空间。 冯萱拽过绿帽：“过错可以有，错过就等着后悔吧！” 绿帽冲上去，紧紧的抱住空空，二人在车站广场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拥吻，羡慕的老T使劲攥住了我的手，吓得我赶紧甩开跑到苏宁身边。 空空上车挥手走了，绿帽竟然不争气的扭过头抬头看天。 有时，哭，并没有眼泪的。 陈思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蝈蝈！” “思思！”我和她十指相扣。 “我也要千纸鹤！”陈思郑重的说。 “嗯，等将来咱俩有了孩子，让他给你折！”我一口答应陈思。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10天，绿帽好像犯了多动症，像地震以前的鸭子一样狂躁不安。苏宁陪在他身边安慰解劝他，结果却出乎我们意料。 还没到平安夜，绿帽消失了，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苏宁。 平安夜的晚上，苏宁和绿帽分别把电话打了回来： “我在西安，明天刘爽陪我去看兵马俑！” “我在太原，明天空空陪我回家拿生活费！” 我和小湖南、老T在宿舍里斗地主，约定谁输了就去给大家买苹果。 玩牌时，小湖南给我出了一个脑筋急转弯：“一个人在飞机上，突然把一个马桶扔下了飞机，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来，嘉嘉告诉我：“因为这人是个神经病！” 我手里的牌洒落一地：“小湖南，你的智商已经接近老T了！” 牌玩完了，结果是，我输了。被俩傻子糊弄了。 小湖南又问我：“蝈蝈，我再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 “这次的答案要是不合情不合理，我就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我一边穿外套一边告诫他！ “一个人出去买苹果，打了个喷嚏，死了，为啥？”小湖南一边收拾纸牌一边问。 “为啥？”老T不想去琢磨，直接问。 “因为被天上掉下来的马桶砸死了！”小湖南说完没等我们回应，他自己躺在床上笑的喘不过气了，俩腿直蹬扯。 我也笑的不行：“你这笑话还带连续剧的！” 这时，老二拎了一兜子苹果走进宿舍：“来，都吃苹果！” “哈哈，我不用去买了！”我高兴的脱了外套坐在床上削苹果。 老T拿起苹果直接咬了一口：“老二，我给你出个题，你说一个人去买苹果，打了个喷嚏，死了，为啥？” 老二从老T手里抢过苹果：“你这个王八蛋，我去给你们买苹果，你还咒我！” 老T急了：“把苹果还给我！这是脑筋急转弯，快猜！” 老二想了想：“这个人心脏病犯了？” 老T神秘的告诉老二：“被天上掉下的马桶砸死了！” 说完，老T笑的扔了苹果躺在床上学着小湖南哈哈哈的蹬腿装死。 老二疑惑的问：“然后呢？” 老T不笑了：“然后？哪还有然后，没了！你怎么不笑啊！” 于是，我和小湖南开始蹬腿笑了。 圣诞节的上午，小湖南趁着宿舍没人，偷偷的塞给我一条玉兰。我奇怪的问：“你不吸烟，买烟干嘛，别人送你的？” 小湖南扭捏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更迷惑了：“说吧，你怎么娘们唧唧的了？” “我今天去卖圣诞节的帽子，就是那种红色带一个白色揪揪儿那种！”小湖南指了指床下的箱子。 “你看你见外的，走，咱上街，让你看看我推销的本事，我也不是吹啊，我比你差不了……”我拎起箱子拉住小湖南往外走。 小湖南到了门外才把话说全：“我想让你帮我约一下赵晨！” 我愣住了，随即放下箱子踢了小湖南一脚：“条条大路通罗马，非得绕弯又装傻！你和我兜哪门子的圈子啊！” 拨通了的电话，里边传来赵晨久违的声音：“蝈蝈，圣诞快乐，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我一直很想你，但最想念你的还是小湖南，他今天去推销圣诞帽，你帮帮忙呗？不用你叫卖，站在他身边，他就能美的找不着北！”我一边说，旁边的小湖南一边冲我摆手。 “好！我正闲的无聊呢，我去大门口等他！”赵晨一口答应。 我还没撂电话，小湖南拎了箱子飞走了。 我回到宿舍看着空空的床铺自言自语：“冬天来了，发春还会远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又是一年圣诞节（1）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瑟的。 自从上次陈思闹了一回胆囊炎，我一直以为这家伙是金刚铁打百病不侵。圣诞节的中午，我收到了陈思妈妈的电话： “蝈蝈，陈思病了，但是我得和她爸去徐水一个婚礼，你能过来陪一下吗？” 我赶紧换上衣服，从校外的自动取款机取了300块钱，顺便查了查余额，还剩40多。 唉，快过年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更甭提我这世代贫农了。 骑上木兰，直接去奔陈思家中。路过市中心医院北侧的广场，只见里面人挨人人挤人，摩肩接踵纷纷攘攘。 “除非是发放免费产品，否则人不会这么多！” 我一边想一边停了车。挤进去一看，一种久违熟悉的场面呈现在我的面前：抓奖的！奖券面值10元，特等奖是29寸彩电，一等奖是洗衣机，都是好东西呀。 十分钟以后，我抱着5瓶洗发水，兜里揣了5个金灿灿的铜戒指挤出人群：“吗的，肯定是骗人的，我这一百块钱花的太不值了！” 买了些陈思爱吃的零食我来到了她思家里，门没关，我直接走进陈思的卧室。 陈思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头上冰了毛巾，小脸红扑扑的，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你从外太空赶过来的？” 我连忙解释：“路上堵车了！你爸妈扔下你走了？” 陈思轻轻点点头，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早知道就不买打火机了，直接用你的体温就可以点烟了！” “已经打退烧针了，没事儿的！”陈思安慰我。 我脱下棉衣和外套，到厨房熬了一碗浓浓的姜糖水端到陈思面前：“发发汗！” 陈思一勺勺慢慢喝下，我给她盖好了被子。陈思露着小脑袋问我：“苏宁和绿帽回来了么？” 我一边给陈思削苹果一边说：“陷在温柔乡里那哪能回得来啊？我昨天给绿帽发短信了，他没给我回！” “你发的啥内容啊？”陈思接过苹果轻咬了一口。 我拿出手机从发件箱里找出内容给陈思念： “上网了吧，网恋了吧，幼稚思想受骗了吧 网恋了吧，投入了吧，感情走上绝路了吧 投入了吧，见面了吧，没有以前有电了吧！” 没等我念完，陈思就抢过去手机：“我自己看，这是你从网上找的？” 我脱了鞋换上了陈思的拖鞋，从床头拿起水蜜桃的罐头启开：“嗯哪，从网上找的，为发这条消息，花了我3毛钱！” 陈思摆弄我的手机还适时的提醒我：“别开罐头了，我不想吃！” “我知道，但是我想吃了！”我用筷子夹起一块儿放在嘴里，“嗯，没有小时候的好吃，但是我找到了当时装病的感觉了！” 陈思没笑，而是沉着脸问我：“你的通话记录显示，你刚才和赵晨联系了？” 我满不在乎的说：“那是小湖南让我帮他约赵晨，现在俩人应该是在校门口卖帽子呢！” 陈思放下手机扭过身：“我不信！” （画外音：提醒大家，如果当初你背着你的女（男）朋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交代，即使交代也千万别合盘托出，更别相信女的说的我原谅你我不在意没关系it is ok这些狗屁话！此条提示也适用于婚后。） 我拿起陈思床头的座机摁下免提：“小湖南，你在哪呢？” 在阵阵喧哗声中嘉嘉回答：“我在校门口卖帽子呢，冻死我了！” “你和谁在一起？”我这句话问完，陈思的耳朵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 小湖南没回答，而是问我：“你在哪呢，和谁在一起？” 我只好如实回答：“我在陈思家里呀，和她在一起呢！” 嘉嘉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果断的说：“我和老T在一起！” 一句话气的我差点背过气：“我不是帮你约赵晨了么？” “你不说如果你和陈思在一起就不让我们提赵晨么？”小湖南反问我。 我直接挂了电话：“放屁，胡说！” 陈思用被子把脑袋蒙上了。 我悄悄的脱了毛衣线裤，只穿了一身保暖内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墓之势“滋溜”钻到了陈思的被窝。 陈思大叫一声：“你干嘛？” “刚才的姜汤好像没作用，我搂着你帮你发发汗！”我厚着脸皮回答。 陈思没吱声，用手搂住我的脖子，她的手黏糊糊的，都是汗。 抱了一小会儿，被窝里实在太热了，我钻出来跑到客厅里，从箱子里揪出小狗，拎到陈思床上：“你抱着小倔倔玩吧！就当它是咱俩的孩子！” “呸！你都没向我求过婚！”陈思摩挲着小狗头也没抬，即使她脸红了我也看不出来，因为她正发烧。 我从衣架上的上衣兜里摸出一个戒指，单腿跪地：“陈思，嫁给我好吗？” 陈思一抬头见到了这顶针般的大铜戒指，她伸手抢过去慢慢的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好像大了点！” “24K的，6克！咱俩这感情真金不怕火炼，所以买的大的！白金加钻石的太俗气还不保值。喜欢吗？”我用超级深情的表情和语言撒谎。 陈思把它戴在无名指上趴在床沿左右端详着，戒指太大，叮一声掉到了地上，骨碌碌跑到了床底下。 “呀，跑了，快找出来！”陈思慌了，跟尿急一样。 我爬到床底下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我缩出来对陈思说：“反正丢不了，以后再找吧！” “我自己下床找！”陈思一边说一边做俯卧撑的姿势要爬起来。我上前按住她肩膀：“姑奶奶，卧倒吧，我再给你拿一个！” 人哪，什么时候也不能得意忘形臭显摆穷得瑟，否则没好果子吃。 我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又拿了一枚戒指交给陈思，陈思脸上的惊喜一下消失全无：“还有备用的？准备送给谁？你这个求婚姿势用过无数次了吧？” 我只好把来时路上抓奖券的事情说了一遍，笑的陈思脸更红了：“你就是小财迷！” 我又钻进陈思被窝，亲了一下对她说：“你爸妈今天不在，你看咱俩是不是得给二老一个惊喜啊？” “什么惊喜？”陈思嘴里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跟我装傻是不？我都提前求婚了，洞房也顺便入了吧？”我一边说一边偷看陈思的表情。 陈思把我的手放到她肚子上，我的心差点从肚子里跳出来：这也太主动太直接了！哎呀，我忘了买计生用品了！万一…… 我还没想完，陈思使劲摁我的手：“我痛经呢！” 一瓢冷水直接从我头顶灌下，我失落的从床上下地：“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动情好不了！我去看会儿电视。” 我一边在电视柜的抽屉里翻找一边问：“陈思，你家有没有好看的碟子啊？” “什么样的？”陈思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些底气。 我把抽屉彻底抽出柜子，搬到陈思床前：“你别跟我装了，你不知道啥叫好看的片子？” 陈思摇摇头。 我略微想了想，问她：“你知道叶玉卿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叶子眉吗？” “不知道！” “总该知道翁虹吧？” “也不知道！” “李丽珍呢，知道吗？” “还是不知道。” “那梁咏琪呢？”我死死盯住陈思的眼睛问。 陈思大吃一惊：“梁咏琪也拍三级片，不会吧？” 说完这句话，陈思就知道上当了。 我挪揄道：“小样儿，还跟我这儿玩清纯呢！” 陈思以极其崇拜的眼神鄙视着我：“你脑子里都是屁股！对了，咱把老T叫过来玩吧，你们应该宿舍就剩他自己了。” 我点点头：“可不是嘛，苏宁绿帽去会织女了，我陪你，老二陪冯萱，小湖南卖帽子去了，老T要是没人管着他，那家伙就得满校园跳钢管舞了！” “跳钢管舞？”陈思没听明白。 我赶紧解释：“哦，就是手里挥着钢管跳舞，看谁不顺眼就干仗！我赶紧把这家伙提溜过来。” 电话告诉了老T陈思家的确切位置，20分钟后，老T推门而入，怀里抱了一个二尺来高的迷你圣诞树，树上挂满了小个霓虹：“电源呢？” 我一指陈思的房间，老T抱着树走进去，从床头拔了台灯的插销插上电源，圣诞树上的霓虹跑马灯似的亮起来，同时亮起来的还有陈思的双眸：“老T，你是圣诞老人吗？我喜欢死你了！” 老T挠挠头：“嗯哪，我骑着鹿来的，早知道我就顺烟囱进来了！” 老T看见床头抽屉里满满的光碟，扭过头问：“有好看的碟么？” 陈思无奈的摇摇头，我拿过抽屉递给老T：“陈思，你误会了，老T看光盘不挑，啥都可以！” 我说的是实话，老T闲的无聊时，《肖申克的救赎》和《天线海绵宝宝》对他是一样的效果。 陈思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围起来：“老T，咱俩下五子棋吧！” 老T和陈思玩起五子棋，陈思一指床头：“吃糖吧，奶糖！” 老T眼睛竟然有些惊恐：“不了，不了！” “你到了我家还客气啥呀，来吧，挺好吃的，金丝猴的。”陈思抓了一把糖放到老T面前。 老T拿被单把糖全盖上了。 我穿上衣服，准备出去买菜，掏了掏口袋，竟然没有零钱，我走到老T跟前：“先别玩了，给我点零钱！” 老T一手端着扑克牌，一手从兜里往外掏钱，一个金黄色的环状物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叮的一声响，竟让老T有些慌张。 陈思问：“什么呀？” 老T答：“钥匙环！” 我低头捡起，吹了吹，明知故问：“这是戒指！哪来的？” 老T编瞎话的水平仅次于我：“我买圣诞树老板赠的，送给你吧！” 还没等我揭穿，陈思抢了先：“老T，你去抓奖了吧，29寸的彩电得着了吗？” 老T如木雕泥塑一样呆住了：“陈思，你比老二还能算！” 陈思撇撇嘴：“蝈蝈弄了一把戒指，卫生间还有一兜子洗发水呢！” “我也有，在楼下蝈蝈的车筐里！”老T为找到了知音而兴奋不已。 第一百六十章 又是一年圣诞节（2） 因为陈思感冒，所以午饭很清淡。当然，我也特意给老T做了西红柿炖牛肉，可是这家伙基本没怎么吃，还破天荒的给我和陈思夹菜。陈思喝了感冒冲剂，昏昏沉沉的躺下睡了。我和老T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发沉，正当我似睡非睡时，陈思披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猛地睁开眼：“思思，咋啦？” 陈思一指睡在我身边鼾声如雷的老T，悄声说：“我以为冬天打雷呢，咱出去走走吧？” “你还发烧呢！”我责怪道。 陈思穿上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没事了，闷了一天，出去溜达一下！” 冬天的午后，太阳慵懒不堪，寒风伴着枯叶盘旋，天空像氢氧化铜一样湛蓝。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我俩挽着胳膊走在路上，陈思感叹道：“老T成熟多了，这次又是买圣诞礼物送我，又是夹菜的！” 我点点头：“好似一夜之间成熟了，不知被谁给揠苗助长了。” 小区西门口的马路牙旁一个瘦的干瘪的老头儿坐在马扎上盯着过往行人，面前竖了一个纸壳子，上写：算命。我经常见此位神人出现在这个位置，遇到愁眉不展的行人就会大声吆喝：“官运财运，抽签占卜。” 每次我都纳闷，既然都能预测未来财运，难道他给自己测算的命运以及职业定位就是蹲在马路边儿吹着西北风干这一行当么？ 陈思动了恻隐之心：“咱去算一卦吧，管他准不准呢！” 这时，老T从后边赶了过来：“你俩咋不管我，偷偷跑了？” 我对陈思说：“思思，前边去买三串糖葫芦，我和老T说点事！” 拽过老T，对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几句，递给他50块钱，老T点点头，大踏步的走向了算命先生…… 我追上陈思问她明天什么课，陈思告诉我，第二天有两节文学艺术审美，但是这科在期末是考察课，开卷考试，所以也不会出现挂科的情况。 我张大嘴巴：“靠！我最近就在认真的看这门，真是瞎了双眼了！” “老师早就说过，你也不去上课！”陈思抱怨我。 我羞愧万分：“大学一入深似海，从此老师是路人！” 买了糖葫芦，我用余光一扫，老T已经追过来了。 我拽住陈思：“这大冷天儿的，算卦的大爷太可怜了，咱过去算算咱俩将来是否能比翼齐飞？” “万一不能怎么办？”陈思突然有些紧张。 我摇摇头：“不会的，大不了咱就降落在人间化作夫妻呗！” 这一卦算的惊了天地，泣了鬼神。我俩都没用报上姓名和生辰八字，老爷子闭着眼就把我和陈思的年龄性格，家庭状况，感情发展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老爷子的话伴随着一阵寒风吹过，把陈思的心里吹的飞沙走石乱七八糟，总体来说还是相当满意。 算命老头终于把眼睛缓缓睁开，不紧不慢的掐着手指头说：“二位姻缘前世早已注定，白头偕老相伴终生，前程似锦多子多福！” 陈思从包里掏出了20块钱递过去：“大爷，谢谢您的指点！” 老头伸手刚要接，老T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用铜铃大小的牛眼睛盯住他。老头儿大方的一摆手：“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好良缘，此卦算是老朽送给二位。” 陈思满脸的惊喜，更加笃信刚才老爷子算出的命数。 老T又使劲咳嗽了一声，算命的老头疑惑的看了看老T，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伸手一指老T：“此位君子乃是你二人的命中贵人福将，一定要好生的珍惜、照顾，万不可怠慢！” 我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T，陈思走过去，深情的抱了抱老T，这孙子得意的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们三个人说说笑笑的继续前行，陈思不无担心的问：“蝈蝈，你说要是刚才这位算命先生说咱俩注定有缘无分，怎么办？” 我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气定神闲的回答：“那就换一个算命的！” 路过中警院旁边的一棵大树时，老T指了指：“蝈蝈，你看，树上刻了很多字。” 我和陈思走过去一看，果然，大树的树皮被剥掉了好大一片，上边七扭八歪的写了：“某某爱某某！某某某是小狗……” 看来附近的大学生和小学生都集中来这棵树上练习写作和诅咒了。 老T用力的揭下了一片树皮：“你俩也写几句吧？” 我不以为然的说：“抛去小孩子来这里骂人的不算，单看这些刻下的山盟海誓，这就如同某些影星的大咪咪——看着又坚又挺，其实里面全是泡沫！我和陈思才不要这样幼稚呢，是吧，思？” “嗯！”陈思一边点头一边从包里翻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递给我。 我心里禁不住绝望，在女人眼里，爱情的形式永远要重于内容。 我从陈思包里找到了一杆笔，然后蹲在路边，在面巾纸上写：“思，我永远爱你！立字为据，绝不反悔！” 写罢，我把纸叠起来，递给她：“给你，思！” 陈思接过去直接撕掉了。 我惊得直蹦：“干嘛要撕了？” 陈思奇怪的问：“你刚才说的让我撕呀！” “我靠，我那是对你的昵称爱称！”我气急败坏的说，“你看你这名字起的！” 回头一看，老T正在树上刻字呢：“唐柳这次稳过英语四级。” 我的心里百爪揉肠：“原来一个人的傻可以这样具体啊！” 我拉过陈思指给他看：“瞧见了吧，凡是在这里写的字，那都是痴人说梦，假的！” 陈思和老T一人给了我一拳。 晚上，陈思的感冒已经好了大半，也退烧了，陈思父母从徐水赶了回来，于是，我和老T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老二和小湖南都在，老T一边吃着老二买来的桔子一边问：“老杂毛，这圣诞之夜咋没去和你的马子温存一下啊？” 老二眯缝着母狗眼回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三暮四？冯萱去上自习了，我懒得去。” 我注意到，小湖南的眼圈有点发红，意识到出了问题，递给他一个桔子问：“嘉嘉，这是咋啦？” “没事儿，我有点不舒服。”小湖南撒谎的水平和我相差十万八千里，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我问也是白问。 我从床底下翻出一盒烟，掏出来点上，对三个人说：“哥几个，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我有话要说！” 三个人不解的看着我。 我倒了杯茶水装腔作势的道：“一直以来，咱宿舍六个人那都是同进同退，有福同享。可绿帽和苏宁，竟然双双不辞而别，跑到外地花天酒地温馨浪漫去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老T首先响应：“不允许，太无耻了，太没有集体荣誉感了！” 老二和小湖南也点点头。 我接着说：“二人无组织无纪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所以，咱们必须给予他俩严厉致命的打击！希望他俩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 “别瞎扯淡了，云山雾罩的，你就说咱们咋办！”老二毅然的表情更加激励了我的决定。 “孤立！圣诞节过完，他俩回来以后，咱四个人以数量上的优势和心灵上的共鸣来把他俩孤立起来，别和他俩说话，别给他俩好脸色！我辛苦一点，暂时来担任宿舍的社长，现在我宣布本次行动代号尼姑！”我扔下半截烟头狠劲踩了踩表示自己的决心。 “我怎么觉得这像小女孩们幼稚的行为呢？”老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家。 “绿帽回家拿了生活费了，如果行动成功，以后咱就可以摆脱苏宁的控制，而且每人最少可以从绿帽钱包里划拉出两百块钱！”我阴险的笑了。 “好主意！赞成尼姑行动！寂寞死这俩傻逼！” 一听说能捞到好处大家拍手称赞。 三个人凑到一起从细节上尽兴了谋划：“咱们四个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别轻敌，别小看苏宁的脑子，提防他们的逐个击破！” 213即将分崩离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尼姑行动 12月26号的上午，在我们的期待中，绿帽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哥几个，我回来啦！想我没有？” 绿帽像要展翅高飞一样的张开了双臂，等待有人冲上去欢迎他，拥抱他，吻他，爱他，干他。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们四个人围坐在桌前谈笑风生，把绿帽晾在一边，权当他是透明人。 绿帽从尴尬中惊醒以后，拉住每个人的手一叙离别相思之苦，对我们又是亲又是啃，可就是没人屌他。绿帽放下旅行包，像被遗弃的二奶一样坐在床头生闷气。 小湖南有些于心不忍，嘴唇扇动了几下，被我以威胁的目光给制止了。 当苏宁风尘仆仆的背着大包回到宿舍时，我们四个人正在大快朵颐：红烧牛肉，香辣海鲜，葱香排骨，香菇鸡汤。 四个人满头大汗的吃着四种方便面，还相互交流着口感，你喂给我一勺汤，我挑给你一绺面，小日子美得跟共产主义社会似的。 可怜的绿帽趴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的后脑勺，偶尔还臭不要脸的和我们搭讪，我们从边吃边用鄙视的目光问候绿帽。 苏宁一进门，绿帽穿着袜子就跳下了床，跑过去使劲的搂着苏宁，那样子就好像受了委屈撒娇发嗔的骚货，苏宁也被绿帽惊着了，掰开绿帽的手指推开他说：“咋啦这是，空空把你抛弃了？” 绿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见他伸手一指我们四人：“他们，他们，他们四个不理我！也不给我吃面！” 一句话让我们四人的食欲全无，恶心的大家差点把方便面吐出来。 苏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撂下旅行包，拽住绿帽仔细询问，绿帽趴在苏宁的耳边小声嘀咕，说了足有5分钟，苏宁听完看着我们几个人哈哈大笑： “瞎胡闹！咱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玩这小孩子的把戏？蝈蝈，又是你起哄架秧子吧？赶紧，给我喝口面汤，外面冷得不行。” 我端起面前的方便面的塑料碗，往里吐了口唾沫，把面盆递过去，并以挑衅的眼光看着苏宁。 苏宁眼里寒光一闪：“蝈蝈，你什么意思？” 我不紧不慢的扭过头看着窗外回答：“经过民主投票，我已经被选为213的舍长，请某些人注意自己的言行！” 苏宁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拉过绿帽小声的嘀咕，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要出鬼主意。 果然不出我所料，苏宁和绿帽都换了衣服黄世仁的笑脸，围坐在我跟前，苏宁从包里还拿了一条烟递给我：“刘爽特比给你买的，好猫牌的，咱这里没卖的，你尝尝？” 我接过烟，撕开包装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然后招呼老T等三人：“哥几个，接着吃啊，吃着，喝着，兄弟我别的没有，忠肝义胆宁死不屈还是不在话下的，人送外号小方志敏！” 听了我表的决心，三个人窃笑着继续吃面。 绿帽拉住我的手：“蝈蝈，我们俩不辞而别的确是让你们担心了，咱这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我知道，人民内部矛盾得用人民币解决，晚上我请客，咱吃火锅去！” 我一把甩开他，一句话不说。 绿帽有点急了：“我们俩把剖开胸膛把两颗红心掏给你们，你们却装酷戴上墨镜？” 老T来了劲头了：“咋得啦？我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能怎么着？” 苏宁满面春风的拍了拍绿帽肩膀：“别急别急，是咱俩错了，咱得有悔改的诚意！” 我知道这小子笑面的背后肯定在心里骂娘。绿帽从包里拿了好些山西特产小吃递给老T：“T哥，来，尝尝我们老家的特产。” 老T使劲的咽了口唾沫，以咨询的目光看着我，我轻轻点头。老T接过来便吃，老二也抢了几块糕点放在嘴里，他高诵佛号：“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谢谢蝈蝈。” 气的绿帽扭身上床去了。 苏宁走过去，把绿帽拽下床，耳语几句，二人坐在了小湖南身边。 我最担心的，也是本次尼姑行动的最薄弱环节，就是小湖南，这孩子心地善良，脸皮太薄。我心里有些担忧，我知道，万一被苏宁撕开我们的防线，那绝对没有我的好果子吃，但眼下我不知道苏宁要如何出招，也只能是兵来将挡，人来刀阉！ 苏宁搂住小湖南的肩膀，关心的问：“嘉嘉，老哥我人在西安，心里最牵挂的就是你啊，你圣诞又去卖东西了吧？是不是都没有人帮你一把啊？” “反间计，可耻！”我小声的骂道。 小湖南也不能不说话了，他喃喃的回道：“有人帮忙！” 我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的桌在高声朗诵：“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苏宁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去继续问：“谁帮你的？” 小湖南领会了刚才我朗诵的深明大义的那首诗，他把头扭向我感激的说：“谢谢你帮我约赵晨！” 这句话既是把苏宁冷落，也是回答了苏宁的问题，我不禁欣慰的笑了：“咱是好哥们，说谢就远了，你们记住，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我啥时候有啥事儿，都会及时的告诉你们，绝不自私无耻的偷偷溜走会情人！哥哥我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对于小湖南的回答，苏宁有些失望，他还是假装关心的问小湖南：“你和赵晨有新的进展吗？” 小湖南没说话，眼圈却突然红了。 我心里一惊，要坏事儿！ 苏宁也发现了小湖南情绪上的变化，他就像一直闻道骚味发春的野狗，使劲的握住小湖南的手： “有啥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是不是有某些王八蛋又违背了自己发的誓去找赵晨约会了？” 苏宁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用筷子指着苏宁：“熟归熟，你这样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小湖南低着头不看苏宁，摆弄着方便面的叉子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本来我给赵晨买了礼物，她陪我卖完帽子，我说赵晨你在这里等我，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但是回到宿舍，礼物却没了！” 嘉嘉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苏宁抓住契机继续跟进：“礼物怎么没了，后来你怎么办的？” “我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找了，可就是没有，赵晨校门口等了半天，冻的都快感冒了，因为我说了要给她惊喜的！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从床底下拿了几个打火机送给了赵晨。” “哈哈哈！”老T一下子笑出了声，笑到半截，看到我们凶狠的目光，他就戛然而止。 “什么礼物？”苏宁问。 “一棵二尺左右的圣诞树，特别漂亮，能通电，通电以后闪闪发光，还有一个铁盒包装的德芙巧克力！”小湖南一边说一边比划。 几个瞬间在我脑海里闪亮：老T去陈家抱了一个二尺高的迷你圣诞树；陈思让他吃糖，他躲躲闪闪……天哪，这个蠢驴。 此时，我还不能戳穿老T的龌龊，毕竟我们都是统一战线上的同志，于是我安慰嘉嘉：“别难受了，元旦这不马上就到了吗，我再给你约赵晨，你再备上一份惊喜，钱我出！”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盯了一眼老T，老T假装若无其事的拿起遥控器去看电视。 苏宁到背着双手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糖，圣诞树，放在宿舍里，没了……” 苏宁一边叨叨一边那眼睛瞟老T，老T做贼心虚，眼神闪躲。 苏宁突然问老T：“小子，隔壁的三秃子可是说了，他来咱宿舍恰巧见你在吃德芙巧克力的！” 小湖南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老T。 老T大骂：“我草这秃子的老娘！我根本没在宿舍吃，我在……” 我赶紧喝断老T：“别听苏宁胡说，他去西安了刚回来，怎么会碰到三秃子？” 老T恍然大悟：“苏宁，你玩蛋去，你那点小聪明还来骗我？” 一句话把苏宁气的苦笑，他走到老T面前，盯着老T的双眸：“你发誓，你没拿小湖南的东西？” “我发誓！”老T宁死不招。 “你要是说谎这次你就不过了英语四级！”苏宁轻描淡写的点了老T的死穴。 老T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心里暗骂：“你个煞笔，撒谎和不撒谎你都过不了四级，犹豫个屁呀！” 老T搪不过苏宁的逼问，满头大汗：“蝈蝈，算命的可是说了，我是你和陈思的命中贵人，你赶紧替我作证啊！” 苏宁突然不再追问老T，自己从暖壶里倒了热水开始洗脸，他带着满脸的泡沫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宁擦干了脸，从桌上拿走了那条好猫烟，然后对小湖南说：“嘉嘉，事情你都看到了，我想你也明白了大概，我是这么分析的，咱宿舍有人指使老T偷了你送赵晨的礼物，以达到自己内心肮脏龌龊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放屁，血口喷人！”我拿起手里的筷子丢向苏宁，苏宁闪身躲过，然后问绿帽：“帽儿啊，我问你，如果，我想画一幅画，却找了别人没找你，你生气不？” 绿帽不明就里，想了想才说：“我应该是生气的，但是……” “不用说但是，你生气就对了！”苏宁肯定了绿帽的说法，“因为你水平高，咱又是好哥们，我找外人就是扇你耳光打你脸！” 绿帽点点头。 苏宁接着问小湖南：“嘉嘉，如果我从别人手里去买打火机，买洗发水，买英语的资料，而对你视而不见，你生气嘛？” 小湖南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苏宁拍拍手：“好，老T，如果我被人打了，回过头去报仇，却没叫上你帮忙，你生气不？” 老T哼了一声：“打不死你我才生气呢！” “说得好！”我大声的赞扬老T。 苏宁笑了：“老T呀，蝈蝈算命花了多少钱？” “50，咋啦？”老T疑惑的看着苏宁。 当我明白了苏宁的诡计，老二的脸已经阴沉的可怕。 苏宁坐到了老儿身边，和风细雨的对他说：“老二，你可是咱学校的活神仙，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可是有位好兄弟却跑到街头算命，这让你情以何堪哪？你还有何颜面在213立足？” 老二伤心欲绝的死死盯住我问：“你宁可花钱去街头算命都不找我？” 我一下子慌了神，因为我犯了老二的大忌。 终于，苏宁把矛头指向了我：“蝈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二是咱的亲兄弟，你咋能这样见外呢！” “我以舍长的身份命令你闭嘴！”我大声的嚷嚷。 苏宁点点头：“好啊，咱投票！同意蝈蝈当选社长的请举手！” 我和老T把手举得老高，老T把俩脚丫子都举起来了，像一头要被宰杀的母猪。 苏宁又接着问：“苏某不才，同意我继续当选舍长的朋友们，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双手！” 小湖南弃权。苏宁绿帽都把手举了起来，老二也缓缓的把一只胳膊举起，我心底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靠！真他吗的扯淡了！” 苏宁从包里拿出了几个盒子，分别递给大家，除了我。 盒子里是一套迷你的兵马俑。 苏宁撺掇老T：“T呀，你是蝈蝈的贵人，关键时刻他都不帮你一把，都不替你说句话！” 老T咬牙说了句：“亏我还把那个圣诞树送给他女朋友了呢！” 小湖南抬起头吃惊的看着老T，老T不好意思用被子蒙上了脑袋。 苏宁赶紧替老T向小湖南解释：“嘉嘉，蝈蝈明明知道是老T拿的，却故意不告诉你，这里边有门道啊，你仔细琢磨琢磨。” 小湖南哀怨的瞅着我，我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说。 绿帽也来了劲头，他拉住小湖南的手：“老T那是一时糊涂，可以原谅，等元旦的时候，我们哥几个帮你撮合撮合，撮合成了再让咱们的老二兄弟给你俩算算姻缘，老二才是高人哪，平时都深藏不露！” 老二摸着嘴唇上的毛茸茸的胡须笑了，笑的很得意，很痴狂，很淫荡。 绿帽招呼众人：“来来来，咱五个吃点小吃乐呵乐呵！” 苏宁很大度的摆摆手：“蝈蝈也是个好同志，估计他也知道错了，蝈蝈，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愿意！” 苏宁摇摇头：“可是我们不愿意！天作孽犹可为，人做孽不可活呀！” 本以为坐上了总瓢把子的金蛟椅，没想到最终落了个众叛亲离的结果，我咕咚一下栽倒在床上：“老天爷呀，您打雷劈死这帮畜生吧！” 绿帽不屑的拿起身边的枕头砸在我身上：“真他娘的没创意，连骂人都学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的曙光 尼姑行动后，我成了孤家寡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被养鸡人打一顿，亦或是偷鸡不成被鸡调戏。 想要以孤立的名义勒索绿帽和苏宁，为大家谋点福利，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看着五个人欢颜笑语，打情骂俏，我内心深处忿恨不平：想当年多少仁人志士以及地痞流氓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在带头大哥的引领下抛头颅洒热血，而我率领的这帮小弟现在却要抛我的头颅，洒我的热血，一个个的跟出了淤泥而不染的大葱似的那么纯洁，恨得我牙根痒痒。 但是作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素质有涵养有品位有抱负有胸怀的大学生，我决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委屈求全的凑过去嬉皮笑脸的摸摸老二的脑袋：“李道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现在你给我算算我的姻缘呗？” 老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往后靠在被子上，“贫道我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另请高明吧！”那模样跟越过了龙门的甲鱼似的： 我从桌上拿了几个桔子，一脸媚笑的分发给大家：“今天我才发现，咱宿舍在苏宁大哥的领导下越来越团结，越来越有上进心了啊，我说正事啊，期末的文学艺术审美的这一科，我能帮大家通过，你们有没有兴趣啊？” 大学里的考试就如同嫩红色的百元钞票一样，永远有吸引力，其实对于大三的学生，考试就像女生之于大姨夫的妻子，青春期懵懂的男生去攻击航空公司的交通工具一样，基本上无师自通，并且少了起初的慌乱。但是一旦知道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某一门考试，那还是很值得庆幸与骄傲的。 看着几个人将信将疑的表情，我像人猿泰山一样把胸脯拍得山响：“我有内部消息，我保证让哥几个能过这门考试，但是，您各位得每人拿出50块钱，这比补考可省多了！” 苏宁想了想，拿出了纸和笔递给我：“钱不是问题，你写个保证书吧，过不了的话10倍赔偿。” 我拿起笔刷刷点点一气呵成，苏宁看了看没有问题，几个人纷纷掏钱递给我。 小湖南坐着不动，我过去推了他一把：“装什么玩呢？别愣神了，掏钱！” 小湖南睁大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我们没有这门考试，你能保证我过高级财会这一科么？” “s h I t！忘了你小子是理科生了，好好看书，别总想着走捷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一边点钱一边教训小湖南。 苏宁还有点不放心，他把我写的保证书收好，然后问我：“什么时候给我们考题？” “考试的时候你仔细看试卷，那就是考题！” “那你提前多久给我们答案？” “开卷考试，答案自己找，找不到也不会挂科！你们最近没去上课，真的是孤陋寡闻了。”说完了这句话，我拿着200块钱一溜烟跑了。 期末的考试没有过多的故事，只有一个小插曲。为了能让老T顺利通过《新闻评论学》，我和苏宁绞尽脑汁给他堵题，绿帽把两道论述三道简答刻在了两张锡纸上，老T也是费劲心思，从建华批发市场买来一双44号新棉鞋，把绿帽写好的锡纸用不干胶贴在了鞋底，安心的睡觉了，次日早晨一起床，老T站在窗前掐腰发飙：“老天爷诚心和老子做对，他娘的，竟然下雪了！” 大家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都在感叹造化弄人，这天气，老T走到教室，锡纸上的字就全浸湿糟蹋了。 老T毕竟是老T，他套上了三双袜子，拎着鞋大踏步的奔向了考场，到了座位上，老T穿好鞋子，冲我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考试时，事故发生了！ 老T翘起二郎腿，还是看不清绿帽刻的字，他索性又把鞋脱了，这下可不得了了，老T的脚那是重量级杀伤性武器，我们213都对外承诺过：即使和其他宿舍交恶，也不会首先使用老T的袜子！ 而这一次，老T的袜子上的雪水在教室暖气的烘烤下，小朵的蘑菇云升空而起。 考场里好多人左手掩鼻，右手交卷，最后，考场里只剩下监考老师和老T俩人大眼对小眼。监考老师实在忍无可忍：“这位同学，我需要出去15分钟，你得自觉，知道吗？” 老T点点头，等老师出去以后，他聪明的冲上讲台，翻找到学委的卷子。 老T该门成绩位列我们宿舍之首。 再来说说英语四级考试的事儿。 英语老师曾无数次表达过她的观点：英语四级那就是考一个词汇量，掌握了足够的词汇量那其实就是相当于找到了凿开英语大门的斧子！（这是大致意思） 可对于我们宿舍这群崽子来讲，37个英文字母随意的排列组合，这词汇量的掌握就等同于福彩体彩的排列七组合，答对的几率和中500万一个样子。 本来苏宁是报了英语四级考试辅导班的，但是自从发生了一件事，他就退了辅导费用再也不去上课了。 事情是这样的，苏宁上完辅导课，在H大正门东侧，看到了一名黑人推了一辆自行车垂头丧气的冲自己走来，苏宁绝不会放过练习英语的机会，他为了展示泱泱中华的热情好客，赶紧走上前去询问： What's Your Problem？Can I help you？ 这黑人哥们踹了一脚自行车大骂：“我靠他吗的！车子爆胎了，修车的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苏宁一脸的冷汗，心里也骂：他娘的，国语说的比我还标准，骂的比我还带劲！ 这老外见苏宁不吱声，也很疑惑，赶紧用英语解释了一遍：巴拉巴拉……反正苏宁只听懂了诸如bike之类的几个简单单词。 老外也被苏宁的沉默搞懵了，他疑惑的看了看苏宁：“japanese？” 苏宁冲他骂了一句“摘破你吗的腻子，滚你大爷”，郁闷的回宿舍了。从此坚定决心：学了再多也是聋子哑巴英语，拉倒吧！ 有点扯远了，话说四级考试临考前的那天晚上，大家都睡的很早，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心神不宁。老二自己买来了朱砂给大家画符作法，说是把这道符贴在肚脐上6个时辰，保证能超常发挥通过英语四级。 夜里，五个人好像得了痔疮贴了肛泰一样。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大概是午夜时分，宿舍电话铃像鬼叫一样叮铃铃响起来，我下床接了电话： “谁呀？” “郭子，我是中警院的四毛，苏宁的老乡，苏宁在吗？” “四毛啊，苏宁睡了，你有啥事？” “英语四级的作文题泄露了，你们要不？” “哼，老子早就过了四级了！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问候你大爷，挂了吧！” 挂断四毛的电话，我睡眼朦胧的躺回到床上，苏宁问了句：“谁呀这么晚打电话？” “你老乡四毛，说是明天英语四级的作文提前泄露了，问咱要不要，我让他滚蛋了，大伙赶紧睡，明儿还得考试呢！”说完这话，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苏宁和老T的带领下，大家纷纷起床，5个人穿着秋衣秋裤站在我床前，苏宁一声令下，大家把我剥的只剩了一件内裤，我像被警察捉奸在床的嫖客一样抱着肩膀站在暖气旁边。苏宁拿起电话给四毛回拨，可是长久占线。 老T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傻呀，缺心眼啊，缺电哪，缺魂啊，缺根儿筋是吧？我这次四级要是过不了，你得负全责！” 过了40多分钟，才把电话打通，苏宁问了题目然后又给外院的同学打电话，让他找人赶紧写5份作文，并许以请吃火锅的报酬。 我抹了抹流到嘴边的鼻涕：“我刚才睡蒙了，大伙别生气了，让我穿上衣服吧，给我件毛毯也行。” 当第二天众人看到英语四级的试卷时，禁不住尿了裤子，惊的是，作文题目和四毛给的题目完全一样，尿裤子的原因则是提前做好的作文基本没记住。当然，这种心理上的优势还是能让人为之一振的。 我考的是英语六级。要不说呢，人这才华和才气呀就像信息科技社会引爆核武器一样，那是隐藏不住的。我流着鼻涕气定神闲的坐在考场里，六级考试对于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般的小儿科。听力部分略过，中国人假装洋鬼子讲话，俺是暂时听不懂，自初中以来所有的英语听力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情景那都是李雷和韩梅梅以及一只傻鹦鹉的故事。 后边的单选完型填空以及阅读理解，这才是我的强项，我善于先从自己不会的题目做起，做好以后，心里很惊喜：嗯，没剩几道自己会的题目嘛。 终于考完了，大家如释重负。 有得有失，才是人生。我们失去了英语cet考试前平静的日子，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许久，那得到的就是考试后瞬间的轻松，每个人都如同痢疾时排队上厕所然后酣畅淋漓的松了一口气般的痛快。 爽就一个字，成绩查询之前，我只说一次。 找了家火锅店，胡吃海塞了一顿，慰劳自己受考试煎熬的心。 其实，如果没有发生故事，每个冬天都是一样的。又是一年寒假到来，这个寒假，我充满了向往期待憧憬，因为陈思答应陪我回家过春节。 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陈思在寒假前就陪着她老娘飞往新加坡了：陈雅怀孕了。 没有期盼或许就没有痛苦，而计划的落空让人无限沮丧。 就在寒假前一天，苏宁问我：“蝈蝈，你愿意陪我去实习么？” 我精神为之一震：“去哪？” “石家庄的一家晚报，房子住我爸一个战友的，实习期就半个月，然后咱各自回家过年，到了大四就一门心思找工作，省的到时抓瞎了，这也算是工作经验吧？”苏宁滔滔不绝的给我罗列好处，其实他哪知道，我早就心动了。 “中！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顺便让我爸给我调拨一部分资金。” 寒假的前半个月，我和苏宁在石家庄度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实习见闻（1） 以前，谁家里出个大学生，那周围街坊四邻都夸：“祖上积德，祖坟冒了青烟了。” 到了我们这一代，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摸爬滚打的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闯过了独木桥考上了大学，周围都夸：“家里不但冒烟了，还着了火呢，烧的家徒四壁。” 大学生在往昔都被称之为天之骄子，象牙塔内高材生。可怜的我们在上大学时，看到的都是人们无奈的摇头：“工作好找吗？” 这个问句不是疑问句，而是极其肯定的否定句。 好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老师，在上课时都会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美好的大学时光，学费低的忽略不计，每个月学校的补贴还可以攒下来买心爱的手表录音机，毕业就有铁饭碗金饭碗等着呢，包分配呀。这些老师说一遍还不够，每堂课都得瑟的讲一遍，气的我都想冲上去告诉她，尼玛！！你的工资里可能还有我一毛五分钱的贡献呢，凭什么你上大学就如同大闹天宫偷仙丹盗蟠桃的孙猴子，轮到我们了就注定在八卦炉里煎熬烘烤一番又被压在五行山下？ 牢骚是没用的，我们作为当代大学生，那绝对是和亲爱的民工兄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这一点，从实习这件事儿上就能看出来。 我们学的是新闻和广电，找个实习的媒体可难了去了。我就不明白，我低三下四的来白干活，咋还像过了季节的萝卜一样被挑来捡去甚至直接拒之千里以外呢。 据说苏宁的老爹托了人还请人吃了饭，才给我俩找来这实习的机会，唉，人说毕业即失业，此言非虚呀。 在一个天气冷的让人不敢撒尿的冬天的傍晚，我和苏宁来到国际大都市石家庄。下车出站，我们便被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所感染：卖切糕的，拉客住宿的，拽你打车的，推销地图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们打了车，首先去找苏宁他爹的战友拿了钥匙，然后直接赶到了槐北路上的一处住所，据说这里是某保险公司的宿舍。 苏宁对于这个城市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他从小跟随他爹在这里长大的。 抵达住处，开门进屋，小小的一室一厅，房子里很干净，但一看就知道长期没人住过了。 简单收拾一番，我先洗了澡，然后铺了自己的床单钻进被窝，苏宁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我：“晚上想吃点什么，咱出去吃吧？” 我掀开背角露出长满腿毛的玉腿，拈起兰花指，摆了一副媚态：“宁哥哥，快来吧，妹妹我盼这一天好久了！” 苏宁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他张大嘴巴好久才缓过劲：“吗的，我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脱离了老T的魔爪，又落到你小子手里了，别恶心我了！” 我钻出被窝一边穿衣服一边和苏宁商量：“说点正事吧？” “嗯！”苏宁往脸上擦了一些润肤的东西。 “你请我去洗脚按摩呗？”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苏宁彻底没招儿了，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你真是将无耻进行到底啊！明天咱就得去报到了，早点睡吧！” 苏宁拿了被子到客厅沙发上去睡了，我躺在床上看一本过期的报纸，突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惊得我大叫：“苏宁，快来看，见鬼了啊！” 苏宁裹了被子慌张的跑进屋，我指给他看来电显示：“你看看，这来电号码怎么这么奇怪啊，前边还带加号的！” 苏宁成竹在胸的笑了：“无知了吧，露怯了吧，没文化了吧？我告诉你，这是骗子的电话，肯定是你一接就吸话费！别接！” “你肯定？别蒙我啊！”我半信半疑的寻求肯定。 “绝对错不了，如果不是，我请你洗脚！”苏宁裹紧了被子。 我这人信神信鬼就不信邪，我拿起来直接就按了接听：“哪位？” “蝈蝈吧，我想死你了，你都把我忘了吧？”电话里的传来一个女的声音，绝对是杨钰莹李玲玉般的蜜一样的味道，甜的掉渣子，嗲的我心直颤悠。 我顿时来了精神：“谁呀？” “你猜呢？”话筒里的人和我逗闷子。 苏宁一把抢过手机：“我猜你是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说完，苏宁挂掉电话，鄙视的看我一眼，回身去奔客厅，他还没走多远，电话又过来了，同一个号码，苏宁大骂：“蝈蝈，你要是脑子没进大粪，就别接了！” 我嘴里一边答应，一边猫进被窝偷偷接电话：“喂，你是谁呀？” “你把我都忘了吗？刚才那是谁呀？”电话里的声音让我感到有点耳熟，还有点陌生，想不出到底是谁，我这心里像有只小手在拿着羽毛轻轻的挠一样，痒的都快昏过去了：“别逗我了，你到底是谁呀？” 忽然被子被揭开，苏宁怒气冲冲的站在我面前，我赶紧对着听筒说：“再不说你是谁，我挂了啊！” 听筒里沉默了一小会，突然换了个人在咯咯的笑，这笑声我太熟悉了：“陈思啊，刚才那是谁呀？” “那是我姐，想试探试探你！”电话里的陈思声音格外得意。 “好家伙，这怀了孕就是不一样啊，小声音甜的跟嗓子得了糖尿病似的！”我的语气里写满了失望。 陈思问我：“你干嘛呢？” “我刚从保定来到石家庄，正在倒时差呢！”我一边说一边捂住话筒告诉苏宁：“这是陈思电话，从新加坡打来的，你请我洗脚啊！” 和陈思在电话里说了些你爱我，我爱你，真想天天在一起，一时一刻不分离这样没有营养的片儿汤话，然后我赶紧提醒她：“思思啊，我这是漫游，不聊了啊！” “死蝈蝈，我这是国际长途！”陈思的声音像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我只好耐着性子又听她说了些家长里短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琐事，然后飞吻挂电话。 我刚刚关了电话，就见苏宁端了盆热水来到我面前，苏宁向我抛了个媚眼：“小冤家，答应请你洗脚，一定不会反悔的，来，小奴家我给你洗洗脚！” 虽然晚饭没吃，但我一下子就不饿了，还有点恶心。 第二天，我俩早早起床，梳洗打扮，里里外外弄得光鲜十足，苏宁的小脸蛋抹得跟喜之郎果冻一般嫩滑，我的头发弄得跟刺猬一样有型。我俩忽视一眼，然后都向对方抛出鄙视的目光。 到了报社，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比我俩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互通名姓，互报家门，巧的是这哥们是H大毕业的。我赶紧讨好似的打招呼：“大师兄！” 师兄拍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苏宁：“八戒，你来啦，这位是沙师弟吧？” 一席话逗得办公室里人前仰后合。 师兄姓钱名博飞，小伙长的很帅气，年龄比我大三岁，模样却比我小三岁。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我和苏宁到了报社，刚开始就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职务，我俩是内勤兼清洁工，打水取邮件接电话买盒饭，把实习生的身份发挥的酣畅淋漓，淋漓尽致。 当然，我们也随着正式的记者出去采访。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实习见闻（2） 从大学校园过渡到了社会，我和苏宁还是很适应的，毕竟，每个月没有工作量，没有评奖选优的压力，没有同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活得自由自在。接下来就说说跟随采访中一些好玩的事儿。 上大学就开始学新闻专业，被灌输的理念是：记者乃无冕之王。到了报社，和前辈们一聊，大家的感受是：记者是戴了绿冕的大个儿王八，憋屈窝火常有的事儿。 我和苏宁被分到了实事新闻组，跑的是民生新闻线，哪里丢了井盖坏了路灯孩子找不到家，小区养狗市民翻栏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多碎有多碎。 但是对于我这样不求上进的愣头青来讲，还是比学校的日子强万倍，用句俗词来形容那就是：有意思。 可苏宁不满足，他想方设法找到了报社的一个小boss，把我俩弄到了法治新闻组，我俩才真正的见识到了新闻。 当时的日记不太完整，我想到哪说到哪。 话说有一天，有线人爆料，5分钟前，在某高速上，一辆奔驰运钞车翻了。 当家记者刘哥叫上我俩迅速出动，单位派了一辆普桑世纪新秀，我原以为，这车最多跑100，没想到，上了高速在刘哥的催促下，司机把油门踩到了底儿，时速指针直接飘到了145。 事发地点的高速路段已经被武警封了，刘哥拿起电话给省厅宣传部门打了电话，我们才得以被放行。 用了将近20分四种，我们赶到了事发现场。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场面：一辆奔驰的运钞车右前胎爆胎，撞断了高速栏杆翻倒在逆行的车道上。关键是，地上铺满了红红的百元钞票，我王老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冬日的微风下，嫩红的老人头随风飘起一尺来高，高速旁的果园上，果树早已是枝叶枯黄，而现在却挂满了钱，显得很喜庆，附近的村民都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但是有好些持枪的武警下到高速路边虎视眈眈。 看着我目瞪口呆口水流了一脖子的样子，苏宁蔑视的骂道：“你看你那孙子样，这辈子你都当不了有钱人！擦擦嘴，别在这丢人了！” 说实话，我又不是印钞厂的工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而且是唾手可得的，能不兴奋，能不心动吗？心动别行动，这是至理名言，我们旁边就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在盯着，吓得我别说弯腰捡钱，就连放屁都是慢慢的缓缓的挤出来，生怕被来上一梭子。 苏宁看着这些挎抢的战士，他的口水流了出来，眼睛盯着冲锋枪一眨不眨，知道的是他喜欢这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抢了枪再抢钱，我捅了捅他，以牙还牙的说道：“你看你那孙子样，这辈子你都当不了拿枪的人！” 苏宁吐了我一身的口水。 刘哥摇头轻叹了一句：“这些钱不说上亿，那也得有几千万！奇怪呀，怎么不是打捆的呢？” 他的话音刚落，120的救护车闪着蓝灯鸣着警笛风驰电掣般的向我们驶来，救护车根本就没减速，轮胎碾着厚厚的人民币就压了过去，直接开到奔驰车旁，车上的医护人员在武警的协助下把运钞车的司机给拉走了。 另一辆运钞车也是风风火火的奔袭而来，数十名银行的工作人员下车把钱整理打捆。 不一会儿，其他媒体的记者也纷纷赶到，由于当时的目击者早就被清场，所以，大家只能是拍了现场的图片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懊悔不已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其实刚才我要是假装跌倒，最起码能捞起个千八百的！” 刘哥一边翻看数码相机里的图片一边笑：“估计你要是假装跌倒捞钱，那也就爬不起来了！” “刘哥，今天的稿子我写成么？”苏宁主动请缨。 刘哥笑而不语。 苏宁很泄气：“让我写写试试吧！” 刘哥这才开口：“这稿子百分之九十的不能发！” 果然，到了傍晚，宣传部下了通知，此事件不得予以报道，文字图片皆不可。 在法治组最大的感受就是生命的脆弱，命运的无常。亲眼见过火车撞击轿车以后的惨状，人被车门挤得像挂历一样，在塌方现场，看到了消防特勤大队的人员从泥土里挖出的尸体。 太平间抽屉里的死难者，爬上塔吊的民工，刑警队里痛哭流涕的犯罪嫌疑人。 看的多了，不是麻木，而是感伤。 这么多次的采访，我和苏宁都是配角，在正式记者的手下负责写写画画，记录目击者的话，车牌号码，扛三脚架。 我俩就没真正的单独行动过。 直到了小年，也就是腊月二十三，机会终于来了。 年底，一家大型的家居卖场开业，而房产组的记者外出，所以我和苏宁被抽调过去采访，这是我俩单独采访的第一次，我们是摩拳擦掌，踌躇满志，决心打好第一枪，写好处女作。 打车到了卖场楼前，我和苏宁意气奋发的仰着脖子走过去，看着西北风下迎风招展的彩旗和高搭的充气拱门以及彩台，我拍了拍苏宁的脑袋：“小苏子，你们这是瞎胡闹嘛，我说了一切从简，怎么给我举办个欢迎仪式还搞的这么隆重，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苏宁从屁股上踢了我一脚：“别得瑟了，赶紧把相机给我！” 苏宁可逮住机会了，公家的相机和电池，不用白不用，只见苏宁上蹿下跳，一个小小的剪彩仪式他就拍了100多张图片。 负责人给了苏宁两个信封两个袋子，苏宁分了一半给我。我接过来以后嬉皮笑脸的建议：“苏宁，今晚上咱去洗浴吧，顺便按摩，慰劳一下咱出生入死的采访？听说这石家庄既是药都又是浴都，咱不洗洗可就白来一趟了！” 苏宁捏了捏信封，窃喜道：“足有10张！咱俩小发一笔！” 我掂了掂袋子，也是沉甸甸的，我拧着眉头问：“里边是什么？” 苏宁偷偷告诉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移动硬盘！” “日！这下可好了，回去，我把藤兰姐的武打片都拷回家！”我兴奋地说。 仪式完毕，我和苏宁回到了报社，下了出租，我俩不顾及自己的心里的猴急，每人点了支烟慢悠悠的装逼似的打开了礼品。 “shit！不是移动硬盘！”苏宁手里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烟灰缸大骂：“太抠门了！” “fuck！这里边也不是人民币，是家居广场开张的通稿！”我打开信封后也是伤心失望欲绝。 回到单位，房产组的主任问：“怎么去的？单位派车还是打车？” “打车！” “票呢？” “没要！” “哦，那算你们自己解决了交通！”这傻逼主任笑咪咪的以赞许的眼光看着我俩，我差点掏出烟灰缸给他脑袋上来一下。 “蝈蝈，咱俩别按照通稿上写，咱就写这家家居广场开张铺张浪费，咋样？这也算是新闻点吧？”苏宁咬着牙和我商量。 “我看中！你去和那个傻逼主任问问是否可行！”我撺掇苏宁。 不一会，苏宁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这家是报社的广告大客户，得罪不得！” 第二天，文章见报，不是豆腐块，是半版的特写，照片里配的也不错，文章的题目写的是本报实习记者：xx，xxx。内容就是夸奖的这家家居广场的通稿。 我俩总算在报纸上发表了言不由衷的文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实习见闻（3） 马上就要过大年了，整个城市，整个单位上上下下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报社给大家发了很多年货，微波炉，电饭锅，瓜果蔬鲜，带鱼，猪牛羊肉，大虾，笨鸡蛋，小磨香油，包装精美的栗子红枣。 当然，这些都是正式员工的待遇，我和苏宁得到了两本挂历，两盏迷你台灯，总价估计得有30块钱。 我和苏宁商量了一下，该撤离了。于是，我们到了亚太酒店附近的订票中心购买T522的火车票，却被告知，N天以前就没票了，我俩骂骂咧咧的挤出等待买票的人群，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凑过来：“小兄弟，T522的车票要吗？每张加30块钱！” 我知道苏宁以前吃过亏上过当，从黄牛手里买到过假票，所以，我拽起他就走，而苏宁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转身回去和票贩子搭腔：“你的票不是假的吧？” 黄牛笑的好玄没抽过去：“兄弟，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提前排队订了一些票，我去刚才的售票窗口给你买，你总不能说售票口的车票是假的吧？你亲眼所见以后，咱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咋样？” 黄牛领我们到了窗口，报上了一组数字，我和苏宁拿到了次日首发的两张T522的火车票，并且还在苏宁手心里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买票找我，绝对没错！” 我拿着车票在太阳下晃了晃：“不会是假的吧？” 苏宁抢过车票：“管它真假呢，让报社报销，回去写稿吧，黄牛党票贩子绝对是好题材，鲜活的新闻，时效性也极强，这下咱有得忙活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蛋草的苏宁，果然是脑子快！唉，苍天哪，既生蝈，何生宁啊！” 回到报社，跟主任报了题目，得到了大加赞赏：“小伙子，很有新闻敏感嘛！抓紧写，写完交给责编审，明天就发！” 忙活了一下午，稿子通过了，我和苏宁击掌庆贺。 收拾了行囊，我俩准备次日启程，可傍晚却接到报社的电话，主任找到我俩：“这新闻哪，既得提出问题，也得解决问题，这样吧，你们找警察把这个票贩子抓了，这样更能大快人心！” 苏宁和我的冷汗华丽的淌了下来。 主任看了看我俩：“有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苏宁拍着我的胸脯回答，我一边咳嗽一边点头：“嗯哪！” 我俩迅速找到了法治组刘哥，把情况说了一遍，刘哥略作沉吟：“这种事情哪个派出所都愿意协助，按理说你们应该找亚太酒店所在辖区的派出所，但是那里我不太熟，这样啊，你俩把票贩子约到另外的地点，我认识XX派出所的所长，在他的辖区办案你俩就更安全了，但愿票贩子别看到明天的报纸！” 晚上，苏宁给那个黄牛打了电话，一下子要了10张到云南的车票，交易的地点定在了一个麦当劳旁边，时间是次日中午。 第二天早晨，我俩先来到了XX派出所，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民警拿了一个白色信封递给我俩：“这里边是票钱，我们的便衣就在你俩身边，万事可放心，你们拿到票，只要票贩子一接这信封里的钱，那就是交易完成，我们会当机立断的冲上去。” 我俩曾经买过他的票，所以这票贩子是特别放心，一点防备都没有，既定时间还没到，他就骑了一辆二八自行车，美不滋的冲我俩走来，我的手心里都是汗，苏宁表面上很轻松，嘴里叼的烟却在不停的颤悠。 黄牛从口袋里拿出了10张红色车票：“小老弟，怎么样，看出哥哥的手段了吧？拿着，全是下铺！” 我把信封递了过去，黄牛接过去，还没来得及数，旁边的便衣就冲了上来，一脚踹到，先搜身，然后上手铐。 “你们干嘛？这算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黄牛一边挣扎一边狂喊。 让我和苏宁始料不及的是，两个便衣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俩也是按倒在地，两副明晃晃的手铐铐在了我和苏宁的手上。 把我们塞进车里，一路直奔了XXX派出所。 我俩和黄牛被分别放到了不同的审讯室，我进屋以后惊慌失措得问：“马了个比的，咋还连咱俩都不放过啊！” 苏宁赶紧喝止我：“别挣扎，这手铐里有倒丝扣，越挣越紧！” 等了足有10分钟，有民警才走进来，一边道歉一边给我俩开手铐：“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俩，不让票贩子怀疑是你们举报的！辛苦辛苦，快来喝水！” 这件事情的结果，让我和苏宁大失所望。 票贩子的10张车票被派出所的人迅速拿到车站去退票了，退得的几千块不用问也晓得，肯定是被派出所充公了。另外，票贩子只被关了四个小时，就被罚了款，放走了。 我和苏宁写完稿，精疲力竭的坐在沙发上抽烟，默默不语。 刘哥找到我俩：“事情办妥了吗？” “嗯！”苏宁点点头。 “派出所给了多少奖金？”刘哥不是很肯定的问道。 “啊？”我和苏宁的嘴巴都张圆了。 刘哥怒气冲冲的拿起手机，嘴里骂道：“真他娘的过分，这帮孙子！” 电话接通了，刘哥说话很冷：“接你们所长，……嗯，对，我是大刘，……我那俩兄弟忙前跑后，又是举报又是配合你们抓捕，还被铐起来了，不请吃饭也就算了，举报奖金怎么还不提？……别和我说程序，你们先垫付吧！……俩人写稿呢，没工夫去取，你们派人送过来！” 我和苏宁拿到了每人500块钱所谓的举报奖金，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报社给了我俩全优的实习鉴定表，我和苏宁打起行囊，踏上各自的高速大巴，回家过年。 大三的上半个学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宿舍新成员：老八 又是一年春节，又过年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不懂事！年刚过完，陈思打来电话，她已经从新加坡回到家中。我这心也就随之去了她家。按照一般常理，有了女朋友，就忘记父母，有了合适的老婆，就忘记初恋，有了婚外恋，就忘记了亲爹姓啥，有了心爱的孩子，就忘记了自己，然后呢，这孩子长大谈恋爱，ok，循环往复。 正月初十，我策马扬鞭赶回了学校，先没去宿舍，直奔陈思家中。 陈思从新加坡捎回来几包外烟送给我，还打开邮箱让我看了看小腹隆起的陈雅的近照，没容我仔细看上几眼，酒杯陈思之爹拉到酒桌上开造。 过了一个大年，肚子里都是油水，满桌的鸡鸭肉肘看着就腻，我到厨房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海蜇冲洗干净切了拌黄瓜丝，返身回来，老爷子已经自斟自饮了二两多。 经过长期的和老爷子酒桌上对战，我已经总结出了规律：一夸他酒量不错，老爷子就把自己灌迷糊，一夸他海量，老爷子准保喝醉，一夸他俩闺女貌美，老爷子必须要喝个半死不活，一夸他老伴也就是我的准岳母年轻，老爷子肯定是吹胡子瞪眼拍桌子骂娘。 这一次，我直接扔出杀手锏，把夸奖的目标伸向了陈雅肚子里的孩子：“叔叔，您看，我陈雅姐用不了三两个月就生了，您都快当姥爷了，将来这孩子酒量要是随了您，那深不可测呀，来，咱爷俩怎么着也得……” 我话没说完，老爷子已经把酒给干了。 架着烂醉如泥的老爷子躺下，我和陈思回她屋里连亲带啃了一通。 当我扛着行李包回到宿舍，除了老T，众位英雄都早已经就位。老二不知道从哪讨弄了一身说相声的大褂，背后是阴阳八卦的图案，他披头散发的站在电脑前运气。 “各位哥哥弟弟，过年好啊！”我把包扔在床上和大家一次拥抱一下，“绿帽，老二这又作啥妖呢？” “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脑总是重启，老二说咱这电脑被妖魔附体，正降妖驱魔呢，你没看屏幕上都贴了咒符么？”绿帽无奈的给我解释。 “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啊，过完年老二蠢的更有魅力了啊！”我放下包袱讽刺说。 老二依然闭眼，从喉咙里冒出几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坐下掏出盒陈思给的外国烟递给苏宁：“大哥，老二属于哪个道？” 苏宁接过烟，抽出一支叼上，点燃后晃灭火柴说：“他属于下水道！哎，蝈蝈，你脖子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哪呢？”老二放弃降妖，睁开眼跑到我跟前使劲的瞅：“嗯，陈思的嘴没这么小，贫道猜测，这是鬼痕，没关系，把脖子切开就能治！” 我拽住他的所谓的道袍，使劲给了他一巴掌：“封建余孽，滚一边去，赶紧把电脑弄开，我上会儿网！” 大家不容我转移话题，都围过来观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老T踹门就进来了，他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你们都回来啦？哈哈哈哈，刚才，在超市门口我看见老二了，这小子边走路边看书，我从他背后给了他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我撒腿就跑回来了，估计他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哈哈哈哈……” 老T蹲在地上拍着床沿大笑。笑了半天，他没听到我们的反应，很奇怪的抬头问：“你们怎么都不笑啊？” 老二走过去假装笑了两声：嘿嘿，逗死道爷我了，我一天没出去，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孙子被你踹了个狗吃屎！唉…… 这时，大家才笑了起来。 老T很郁闷：“我靠，踹错人了，估计他看了我的背影也不知道我是谁吧？” 小湖南盯着老T看了几眼，摇摇头分析：“你这身打扮，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你又准备去香山乞讨吗？” 经过家嘉嘉的提醒，我们这才发现，老T这身扮相实在是超出人类以及外星人的想象：红色无领毛衣，屎黄色休闲西装上衣，关键是牛仔裤，这条裤子脱下来惊天地，穿上去泣鬼神，膝盖上屁股上挨口子，口子旁边还连着像windows xp一样多的补丁。 老T看到我们鄙夷的目光，赶紧解释：“做旧，你们懂不？这裤子可贵呢，水磨沙磨，然后故意弄成这样的，现在非常流行，你们不在时尚圈是不知道啊！” 苏宁把小拇指从老T裤子的洞里伸进去，抠了抠他的膝盖：“你这灰色的破毛裤也是时尚？用不用我拿烟头给你烫个窟窿？” “都滚蛋吧！都是不懂流行服饰的扯犊子玩意儿！”老T摆摆手。 这时，有人敲门而进，来者让我们有些惊讶，只见他满面灰尘，嘴角都是土，身上沾了好些腌臜东西，他走进屋指着老T吼道：“可找到你了，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踹我干嘛？” 老T说了句：“你扭过身去！” 这孩子还真听话，扭过身背对着我们，老T一指他的背影问：“你们看看，像不像老二？” 大家仔细的看了看，纷纷摇头：“一点都不像！” 老二撇嘴抬头狂傲的吹牛：“我这背影，那是被朱自清写进过散文的，蝎子粑粑独（毒）一份！” 进来的这男生扭过脸问老T：“为什么踹我？” 老T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踹的？” 男生拍桌子大喊，一着急还有点结巴：“我……我……我……我被踹倒了，但是我看见你的背影，然后我就问沿着那条路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叫花子跑过去，就有人把我领过来了！” 老T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很失望，很沮丧。 男生看了看我们大伙，然后对老T说：“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这是你们宿舍，你有胆子去我们宿舍，咱理论理论！” 老T牛脾气上来了：“去就去，咱走！” 俩人手挽手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小湖南有点迷糊：“咋还手牵手呢，一踹钟情了？” 老二问苏宁：“老T不会吃亏吧？” 苏宁笑了：“不会的，这挨踹的小子我认识，生物系的，平时喜欢钻研医学，经常求着身边的舍友和朋友做试验，擅长拔罐针灸！人挺老实，一着急还结巴！老T不会吃亏。” 果不其然，没过半小时，俩人挽着手又回来了，老T满脸的傲气，被他踹的男生反而有些低三下四。 老T坐在床铺上吩咐男生：“去，给我倒杯水！” 男生乖乖的拿起暖壶给T爷倒水。 绿帽略作思考嚷了一句：“你俩搞对象呢吧？” 老T一口水差点吐到我脸上：“搞你大爷的对象，这小子被我降服了！” 男生揉揉屁股：“我屁股还疼呢！” 老T嘿嘿笑了：“关我屌事！” 一句话隐晦的含义让大家差点跳楼，时下流行词儿叫：好基友一辈子，但我们上学那时候没这么高级给力的词儿。苏宁绝望的看着俩人：“这咋还整出玻璃恋了呢？” 老T也明白过味了，把手摆的像电扇：“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还记得有人用我的图书借阅证从图书馆借了一套《本草纲目》吗？就是这小子干的，刚才我去他宿舍，一眼就发现了！他也承认了！” 男生尴尬的冲大家笑了笑，笑的比哭都难看。 坐下来一聊，男生姓王名一哲，东北人，自称外号是“妙手回春一圣人”，据说考北京医科大学没被录取，结果被调剂到H大生物系了。 王一哲和大家还挺投缘，尤其是深得苏宁的喜欢，苏宁说道：“我说，你小子也算了和我们有缘分，这样吧，你就当我们宿舍的老八，咋样？” 王一哲很纳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你，你们宿舍6个人，咋还，还，让我让老八呢？” 我赶紧解释：“想当年陈思是我的好哥们，她被我们封为213第七名成员，所以，你就是第八名！来，咱大家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大家端起水杯，齐声欢迎：“王八儿，来！” 王一哲很爽快：“别，别叫王八儿，太有辱斯文，就叫我王小八得了！咱也别以茶代酒，我请客，咱去真刀真枪的喝一场。” 小湖南到街上转了一圈，回来禀报，刚过完年，酒馆饭店都没开张，于是，大家凑钱到街上扛了啤酒白酒，割了熟的牛肉回来。 在我们的轮番轰炸下，王小八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一样，千杯不倒，他手里攥的一条毛巾都湿透了，人却还是很清醒：“今，今，今儿个真高兴，我再敬各位哥哥一杯，咱闷了这一杯啊，一，一，一滴都不能剩！” 他说话磕磕巴巴的，喝酒却是黄河流水，一个人把我们宿舍全给撂趴下了，苏宁趁着自己还能说话，赶紧拿起手机叫救兵：“陈思啊，你是我们213的小七，你快过来，咱喝酒！” 陈思火速赶到，三杯两盏淡酒就把王小八震了：“这，这我得叫嫂子吧，嫂，嫂，嫂……子，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有……有……机会。” 这句话就跟叨不上气一样，听的陈思直跟着着急：“一哲，咱干了这杯就别喝了啊！” 王小八终于寿终正寝了，趴在桌在底下不出来，陈思收拾了桌子，给我们杯子里倒满了热水，走了。 我也没送她，关键是我也爬不起来了。 王小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像绣花针一样的东西：“我喝多了，得，得，得针灸一下，要不，我这，肝，它，它受不了！” 关键时刻，老T挺身而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王小八喝多了，掏出针来给大家表演自我针灸，但是，这小子的手就跟他的舌头一样，哆嗦着打卷儿，根本找不准穴位，我们大家趴在床上看着都瘆得慌。 要不说酒壮怂人胆呢，王小八眯缝着眼睛叫老T：“老T，你，你小子胆子大，来，来，来给我扎一下！” 老T勉强睁开眼，打着饱嗝下床走过去，拿起一根针问道：“扎哪，扎多深？” 小八往肚皮上吐了口唾沫，给老T讲解：“我，我，我跟你说啊，这针灸啊，它，它能通经脉，调气血，平衡阴阳……” 老二闭着眼哼哼：“说起阴阳，这我最在行，我来！” 老二趿拉上鞋坐过去，把针拿起来：“小八，就你指的这个位置，对不？” 小八闭眼答道：“对，对，对……” 老二跟纳鞋底一样就下了针，一针见血就是这么个意思，扎下去以后才听清小八接下来的话：“对，对个屁！” 大家笑得差点把酒吐出来。 老二赶紧把针拔出来，小八疼的龇牙咧嘴：“老二，你是徒有虚名，还是让老T来吧，老T外表粗鲁，心，心，心很细！” 老T拿起针说：“我慢慢的一点一点往下扎，然后你指挥啊！” 说完，按照小八指的位置，老T下针了，小八一个劲的指挥：“扎，扎，扎，扎……” 老T随着节奏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把针深入，针尖慢慢的渗进去，这时就见小八张大嘴巴抬腿给了老T一脚，终于把话说完整了：“扎太深了！吗的，扎死我了！” 小湖南正在喝热水解酒，听了这话一口水全喷到绿帽的裤子里。 当天晚上，小八就睡在了我们宿舍，我和小湖南挤一张床。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我们在酒精的催眠下睡得很深，突然就听小八在床上嗷唠一嗓子开嚎了：“俺们这儿嘎都是东北吟，俺们这儿嘎特产高丽参，俺们这儿嘎猪肉吨粉条……” 苏宁身手敏捷的跳下床，拿起老T的袜子塞到小八嘴里，止住了他的悲声。 我欣慰的出了口气：“213宿舍，唱歌最难听的终于不是我了！” 次日上午大家起床，就听绿帽小声叨咕：“我这裤裆里怎么都是水呀？” 王小八醒来以后，跟没事儿人似的，从桌底下拎起白酒，接着喝，一边喝一边跟老T诉苦：“T呀，弟弟我是苦命人啊，相恋了三个多月的女朋友，吹……吹……吹了！” 老T一边吃酱牛肉一边问：“她是咱学校的？” “不，不，不是，她在吉林上学呢！”小八喝着白酒嚼着花生回答。 “为啥分手啊？”酷爱八卦的我凑过去询问。 “别提了，她说和我谈恋爱，太，太，太浪费钱！”小八脸上写着痛苦俩字。 “浪费钱，浪费什么钱？”我问道。 小八指着电话机解释：“浪费电话费，我一紧张就结巴，一句话得说三分钟，要命的是，她一给我打电话，我就紧张死！” 老二被逗得从床上骨碌下来掉在了地上。 从这儿起，小八就经常的到213来玩，老二也找到了知己，俩人情同手足，互相吹捧，稍带自己臭显摆： 老二：我在街头算卦，有一个女的长得漂亮的像天仙，我就给她看手相，攥着她的手，那只手啊，滑的像玉，嫩的像笋，柔的像果冻，摸上去我都差点三魂出窍！ 老八：我这个寒假没回家，然后在我们宿舍给一个女的针灸减肥，她就穿一件肚兜，我从她后背下针，那后背白的呀，晃得我眼睛成了白内障了，用了三瓶滴眼液都不管事，那女的还说过一阵让我帮她针灸丰胸呢！ 老T羡慕的走过去非得拜小八为师，他问小八：“那女的俊不？” “模样还行，就是太胖，得有200斤。她穿的那件肚兜都能给我改件大褂！她走了以后我那床板都裂缝了，造，造，造孽啊！”小八连说带比划。 老T悻悻的走了。 元宵佳节，陈思煮了好些的汤圆用暖壶给我们送来，老T一个人吃了足有半暖壶，然后就进入了便秘期。他憋得围着厕所转，俩腿蹲得都麻木了，小八得到消息后，立时赶到213，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煎药用的锅，里边放了好些的中草药，然后插上电炉子开始熬药，满楼道里飘满了中药汤子味，熏得我们出去避难。 傍晚回到宿舍，老T正躺在床上哼哼呢，小湖南惨叫一声：“俺滴神仙奶奶呀，老T咋被缩小了？” 只见老T真的是像缩了水的一样瘦了三圈，脸色灰白，呼吸急促，活脱一个钻进老鼠洞的邋遢大王。小八不紧不慢的说：“大，大惊小怪的，放，放心，死不了！他现在已经不便秘了，我给他煮了一锅泻药，但，但就是剂量没控制好，多了一点点！” 老T在床上哎呦呼叫的哼哼：“一点点？我都跑了十八趟茅房了，我肠子都拉出去了！” 小八没说话，急急匆匆的走了，不一会，拎了一个大塑料袋回来，里边都是些瓶瓶罐罐，只见他驾轻就熟的把罐子掏出来，撩起老T衣服露出鼓鼓的肚皮，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小团脱脂酒精棉放到罐里，“咣！”罐子按到了老T肚子吸住了，三两分钟，老T的肚子上就布满了瓶瓶罐罐。 “学过庖丁解牛呗？我这技术和那有一拼”小八一边说一边又掏出针线盒，像插花的艺人一样把十几只钢针钻到了老T脑袋上。 我们看的都眼晕，小湖南干脆闭眼不看。 可怜的老T啊，脑袋像刺猬一样，肚子像废品收购站一样，估计他是拉肚子以后虚脱浑身无力，只听他气若游丝的说道：“小八啊，我知道我踹你一脚你怀恨在心，你等我好了，看我怎么弄死你！” “讳，讳疾忌医，你这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八还数落老T呢。 您还甭说，小八这一通折腾还真见效，效果是一般人都难以想象的，最终的效果是：老T被送到了医院。 老T啃着鸡腿输液，嘴里还叨叨咕咕的：“你就不该叫王小八，你改名王八蛋得了！” 小八怜惜的摸着老T的脑门：“前进的道路虽然有点曲，曲，曲……” “曲折！”老T赶紧接话，“你这说话忒费劲，听你一句话，都跟我自己便秘一样！” 小八点点头：“我告诉你，我说话那都是深思熟虑的，哪句话说的不对，话要出口的时候还能临时改。听我一席话，省，省，省你好几十的话费！我接着前边的说啊，前进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光，光……” 老T拿被子蒙上脑袋：“滚吧！我受不了了。” 我们这才充分了解，原来王小八的医术和老二的占卜是一个品种，都是纯属个人爱好，而且是让人后果自负的爱好。 小八挺仗义，把老T当小白鼠做完实验，当老T完全康复以后，小八挺身而出：“老T，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老T的心忽悠一下，只见他假装扭捏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我还小呢！” 小八指了指楼外：“你和楼底下卖肉夹馍的大爷比，是小了几岁，我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你说吧，到底用不用我介绍？” 老T整理了一下衣衫：“必须得！” 老八拍了拍老T肩膀：“那还装啥！男大当贱女大当骚，这都是古，古，古人的话！我手头有两个候选人，都是我们学院的，你挑一个！苏宁，你们都过来给拿主意。” 大家围上去，听老八白活。 “一个漂亮点的，一个丑点的，漂亮的缺点是话多，磕碜的妞温柔懂事，各有利弊！”老八分析的很透彻。 “别扯没用的，我要漂亮的！”老T的决定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这个漂亮的吧，现在有男朋友，据说也是你们学院的，但是不怕，那男的个子没有你魁梧，咱琢磨琢磨怎么样去抢过来！”小八的眼神中有些凶险。 老二掰着手指头嘎嘎直响：“没错，老T你放心，上次相亲的事情我就亏欠于你，我这次脑袋瓜子拱地也帮你！” 绿帽问：“你说那丫头挺好看的，能相中咱老T吗？” 老T不爱听了，他下炕穿鞋，在众人面前摆了一个王力宏代言哇哈哈的经典姿势：“你们撇下哥们之间的感情，也别顾及我的面子，更别开玩笑，拍拍良心说，我这人模样也还说得过去吧？” 大家端详许久，默不作声，这种无言的伤害更令老T窝火：“咋还都闷头子不说话呢，都被我镇住了？自卑呢？那谁，王结巴，你说我帅不？” 小八也不好沉默下去，想了想才回答：“其实吧，老T，我是这么认为啊，一个男人，外表倒是次要的，首先得看他的才华，呃，那个，当然，才华也不重要，男人的清纯善良的心才最关键，噢，那啥，话又说回来，老T你虽然不清纯，但你得这么考虑，男人的气质和品味这才是重中之重，你虽然没有气质也没品味，但这是可以培养的，日久年深就能有了！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老T郁闷的脱了鞋爬上床，抱着被子不吱声了。 我走过去骂老八：“你这是人话吗？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老八惊恐的看着我。 “要说别人能培养起品位和气质，那我信，老T根本就不行！”我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老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那，那，那倒也是！” 老T彻底绝望了。 苏宁不乐意了：“你们都滚犊子，道貌岸然的装啥呢？咱老T的优点显而易见，那就是仗义！” 老T豁然开朗：“对了，我仗义啊！” 小湖南在边上偷偷嘀咕：“仗义的很哪，偷吃我送给赵晨的巧克力，还拿我东西去送别人！” 绿帽摆摆手：“跑题了，说正经的，那女的是哪的，叫啥名？” 老二挥了挥手：“管她是哪的，老T，你就记住，有哥在，一切都给你搞定，别管她是七仙女下凡还是杨贵妃转世，我绝对让你手到擒来，一回合拿下！！” 小八翻了翻手机：“那女的和老T是老乡，她，叫，叫冯萱！这小娘们……哎，哎，哎，老二，你掐我脖子干嘛？苏……苏……苏……” 苏宁摆摆手：“别叫我了，冯萱是老二抢了老T的女朋友，你小子惹祸了！” 王小八被老二掐的脸都紫了：“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不知者不……不……不……” 这次他不是结巴，是老二手上又加劲了。 苏宁拉住老二：“得了啊，适可而止，都要出人命了！” 老二松开手，小八连咳嗽带喘：“咳咳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那漂亮的被老二占先了，不是还有一个稍微不漂亮的吗！” 于是，在小八的带领下，老T又去寻找自己爱情的另一半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没盼望着，没盼望着，西北风转向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没睡醒的样子，稀里糊涂张开了眼。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校园里，球场上，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红男绿女。坐着，躺着，亲一个嘴儿，打两个滚儿，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话轻悄悄的，人绵软软的。 早上起来，打开窗子，往外一看，靠！撒哈拉大搬家啦！好兴奋呀！这是今年春天下最大一场土了，地面上、自行车上、树上，甚至屋里床单被罩上面，到处黄装土裹，一派春天气息。 我最喜欢就是冬天下雪和春天下土了，现在冬天下雪越来越少，还好春天下土越来越多啦，可以堆土人，打土仗。 这就是传说中的沙尘暴。 这样的鬼天气里，老T整装待发，头上围了一条粉红纱巾，此乃“狼外婆诱拐小红帽”的经典造型。 这次陪同去相看对象的是苏宁和小八，老T一再吩咐：“苏宁，你这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一定不能抢我的女朋友啊！” 苏宁嘴唇咬的发青：“你以为你这对象是绝世佳人啊？小八，那女的到底啥模样？” 小八的目光和窗外的漫天沙尘一样昏黄：“仔细看，能看出是人类，你再仔细看，就能看出是个女的了！” 一句话把大家雷的五内俱焚，外焦里嫩，风中凌乱，尘中抽搐。 老T已不在乎，他系紧围巾，大义凌然的瞟了一眼外边打着圈的旋风：“我已经等待太久了，上次我看到一个70多的老太太，还觉得老人家模样挺周正挺俏皮呢，我现在走在路上，看到块砖头都捡起来看看是不是母的！我再重复一遍，苏宁，你小子不能表现出伶牙俐齿，听见没？” 苏宁把耐克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到了那，我就装结巴，我，我，我就这么说话，你看，行，行，行不行啊？” 小八一把抓下苏宁的帽子大骂：“吗的，你，你，你讽刺我！” 老二给三人斟满热茶：“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校园无故人！” 老T不满意：“就你这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别卖弄文采了，蝈蝈，你来，朗诵一首有韵味的！” 我点点头，推开窗户，外边的风沙一下子迷了我的眼，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来，我从窗台上撮起一把土，放到三人茶杯里，意味深长的说道：“宁念家乡一捻土，莫恋他国万两金哪！” 三人看着杯子里沉淀下去的黄泥，又看了看我哭红的双眼，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了，三个大小不一的背景消失在楼道尽头。 看着楼下三人酷酷的影子，我推开窗子大喊：“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楼兰姑娘，楼兰姑娘，你在何方！” 一楼有人推窗探出脑袋大骂：“啥逼，别唱了，这要人命哪！” 我关了窗，吐出刚才春风吹进我嘴里的沙子：“吗的，要不是楼下这傻比打断我，我还能接着唱一首《热情的沙漠》呢！” 中午11点，苏宁和小八回来了，大家冲过去围住询问：“事情怎么样了？” 苏宁咬字很清楚：“我，我，我觉得，应该，差差差不多！” 小八扭过头去看墙：“傻x了吧，学我结巴，改不回来了吧？以后你要是去电台电视台应聘，那都没，没，没有人要你！” 苏宁笑了：“老T和那女生去广场散步了，据说是要共同享受一下今天的沙尘暴！” “那女的真的挺磕碜？”我问。 “还行，模样稍有点返祖，但是言谈举止挺温柔的！”小八给大家描述，“她还主动拉老T的手了，说老T幽默，风趣，粗狂！” 苏宁点头帮腔：“老T完全放下了心理负担，表现很完美！” 众人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老T终于有可牵手之人了。 下午有《古文赏析》课，而且要命的是该门课程必点名。上课点名就如同上班打卡，真想把手指头切下来让人代替去按一下。 点名的时候，老师像诗人一样声情并茂：“唐柳，你在哪里？” 老二低下头悄声答了一句：“他在广场上陪着姑娘溜达呢！” 绿帽悄悄和我耳语：“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蠢驴立上头！老T今天大喜的日子，咱却在这里受罪！”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老师奇怪的用水笔指了指我：“这位同学，你知道唐柳去哪了吗？” 我一愣，顺嘴就胡扯：“唐柳和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他刚才在午休，然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几个哥们去饭店吃饭了，后来闹钟响了，唐柳就醒了，可他又觉得自己不买单不仗义，所以，他继续回到梦里去结账了！” 老师点点头：“你这故事编的不错，有声有色的，期末考试我会好好评点你的试卷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三圈：“老师，我叫苏宁，唐柳今天去相亲了！” 老师很满意的合上点名本：“嗯，这个理由可以接受，苏宁，我希望以后你能老老实实的回答老师的问题，不要自作聪明！” 苏宁面如死灰的冲我做了鄙视的手势。 两节课，90分钟，我不知道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慢，平时的俩小时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打个盹。 快下课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看着老师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的哈喇子逐渐流了下来，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大脑也开始减慢运转。 突然，手机又晃屁股告诉我有短信，勉强睁开眼，掏出手机：“蝈蝈，我在H大正门口。荣。” 这个荣字，是我初恋的象征。 我随即站起身：“老师，我忍无可忍了！” 台上的老师被我这悲愤的一嗓子给吓住了：“你干嘛？下次发言先举手！” “老师，您讲的这么精彩，这么让人心驰神往，我为唐柳同学感到悲哀，他错过了这么好的课！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我去叫他来上课！”我义正词严的说道。 可是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动物园饲养员，老师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看得出，他知道我在蒙他：“等你找到他，也下课了！” “不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您一个字，胜过一辈子！我得去找唐柳！”说完，我不管不顾的大踏步走出教室。 身后是老师摔了课本的大吼：“苏宁，你目无师长，不像话，岂有此理！” 我很欣慰，老师虽然不认识我，却记住了“苏宁”这个名字。 校园内外，黄沙漫天。 校门口，一名女生穿了件米黄色长身风衣，眼睛上架了酷酷的一副紫框墨镜，她双手插在衣兜里，无聊似的低头踢着一块石子。 正是荣。 或许是灵犀，当我悄悄走近她身边的时候，荣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她耸肩一笑：“蝈蝈，好久不见！” 说罢，她摘了眼镜像国家元首接见外宾似的伸出右手。我赶紧学着小国首脑一样伸出两只爪子握上去：“荣，久违了，咱别说普通话了太别扭，说家乡话吧。” 荣的手很暖，眼圈也有点发红。 “走吧，咱去我们学校食堂喝点东西，这鬼天气！”我建议道。 荣笑了，笑的也很暖，她挽起我的胳膊，我抬头看着漫天飞沙，隐约中，好像看得到灰白的春日。 谁道人生无再少？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在沙中笑。 第一百六十九章 曾经只是曾经 高中时暗恋过的人来到了我身边，这位我曾经心里的女神终于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曾记得她坐我前桌，为了能让她靠着舒服，我把桌子使劲往后拽，挤得自己喘不过气。 曾记得，最土鳖的情节发生过：我给她写了封求爱信，结果被她同桌当成作文交上去。 曾记得，我和陈思闹别扭时，我和她差点重燃爱火。 如今，她就挎着我的胳膊。 食堂楼下遇到了三秃子，这小子逆风而行，单薄的小身板显得很僵硬，三秃子隔着风沙发现了我，他冲我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无数风沙灌了进去，三秃子马上把嘴闭上。当他眯着小眼看清我身边的荣，他的笑容忽然僵硬了。 三秃子走过来附在我肩膀旁：“换妞了？还敢带到学校来？好！有志气。宁可错泡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三秃子裹紧风衣走了，带着一脸暧昧的奸笑。我也猛然意识到，来学校食堂是错误的选择，往往误会和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哪怕是我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也得防着鬼叫门。 我被挽着的胳膊有些动摇，荣却挽得更紧了。 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和荣一起在食堂三楼落座，点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橙汁。 荣掏出湿巾擦了擦脸，问我：“最近忙啥呢？”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瞎混呗！”我边吐出嘴里的沙子边答道。 我俩一边喝橙汁一边聊闲篇，回忆起高中的日子，聊到好玩的地方，荣还用脚在桌子底下踢我。 偶然一瞥，我发现了一双贼贼的眸子，就在我右前方不远的地方：小湖南。不用问即可知，这是苏宁或陈思派来的探子。 荣用吸管轻轻的搅着橙汁：“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何而来啊？” “你找我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你中了五百万，来让我把肠子悔青了，让我痛恨自己有眼无珠，有眼不识金镶玉，但我琢磨着，你如果中了大奖，肯定不会陪我来食堂，而是邀请我去美食山显摆一下，大快朵颐！由此可以分析，第一种假设不成立！”我掏出烟点上一支，缓缓的说。 “呦，呦，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荣微笑着违心的夸奖。 “你就是剜目相看我也是原来油嘴滑舌的蝈蝈，只会臭贫。”我实话实说。 “那你再说第二种情况。”荣做出了please的手势。 “第二种情况更简单了，你失恋了。你的眼圈是红的，再多的眼影也遮盖不住，你别告诉我是风沙太大眯眼了啊！风沙再大，你戴着墨镜呢。而失恋的人有两种表现，第一，使劲怀念使劲自虐，或者呢，会寻找另一份恋情当解药。”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荣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的抹眼泪。 “这儿是食堂不是灵堂！”我抽出桌上的湿巾递给她，“你别这样啊，我受不了，敢情这不是你们学校，您这一哭不打紧，我这名声节操全都随着狂沙飘渺远走了！” 荣擦了下眼睛，眼影被抹花了，眼圈变成了蓝紫色，像变异的熊猫一样。 荣拽过我的手使劲用指甲掐了一下，我的眼睛赶紧去瞄右前方，小特务嘉嘉冲我吐了吐舌头，把脸转到了一旁。 荣往身后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她扭过头感叹：“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我那是大智若愚！” “我现在发现了晚了吗？”荣的语气很淡，似乎在开玩笑，表情却很认真。 我啜饮着橙汁没答话。 荣继续说：“两年前你和我联系，我才知道你在H大，和我在一个城市，我当初就料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肯定会乖乖的来找我，所以，我就一直在等，这一等就是两年！寒暑假也没收到你的电话。” “嗯，您老人家这等待可是够精彩的，一边和男朋友甜蜜一边等我？”我直接戳穿了她。 “其实，我挺希望时间和生活能像那种画板一样，可以擦抹，错了可以重来！” “我是粗人，听不懂这些细腻的想象力丰富的话！” “把你钱包给我，我看看你女朋友照片！” 我把钱包递过去：“肯定会让你失望的。” “你把钱包里放了圣斗士星矢的照片？”荣咬着牙问。 “大姐，看好了，这是不死鸟一辉！帅呗？”我盯着一辉的照片越看越酷。 “她叫什么名字？” “蛐蛐。” “你讨厌！” “她叫陈思。” “名字很土！” “她姐叫陈雅，这名字雅呗？” “陈思漂亮吗？” “一般人，只比你漂亮一点点！” “你挺护着她啊！”荣的眉毛挑了起来。 我俯过身去小声说：“此地不是叙旧之场所，你歇歇脚儿，一会儿咱去……” “去哪啊？”我话没说完，身后传来陈思假假的笑声，“蝈蝈，来亲戚啦？” “哎呦，说曹操，司马懿就到了！思思啊，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荣蓉！”我一身冷汗的站起身，“老板，来一瓶露露，热的。” “老板，我要橙汁！”陈思大声的招呼。 “没我漂亮！”荣下结论似的做出判断。她还这样，性格一点没变，想起啥就说啥，不管不顾他人的感受。 陈思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温柔懂事落落大方，没料到她这次非常的强势，话赶得很紧：“你的确挺美，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这句话原出自于亦舒，从陈思嘴里说出来，有不尽的韵味和TNT味。 荣一下子愣了，后又开怀大笑：“小丫头还挺冲，陈思是吧，我借你男朋友用半天，就半天，行不？” “不行！我怕你用坏了！”陈思斩钉截铁的拒绝。 荣无奈的摇摇头：“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你男朋友没信心？” 陈思坐到我身边，淡淡的说：“我信的过我自己，也信任蝈蝈，但是不信任你！” 荣笑着站起身，把墨镜架在了头上：“好啦，不和你逗了，我走了，蝈蝈，信我的没错，以后啊，有你受的！” 我站起身目送荣慢慢的远去。 “是不是念念不忘恋恋不舍啊？”陈思喝着橙汁仰头问我，“好家伙，看你手背上被掐红的指甲印，我要不在你背后，那涛声就依旧了吧，你这旧船票就登上了破船了吧？？” “你今天是咋啦，这嘴皮子跟瑞士军刀似的，不仅锋利还花样繁多！” 我捏了捏陈思的脸蛋，“小湖南是你派来的吧？” 陈思得意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不上课往外跑我就知道你肯准没好事！快去吧，别让人等了！” “去哪儿？”我问。 陈思背着手围着我转圈：“去安慰一下人家啊，我给你半天的假期！但是天擦黑必须回来报道！”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轻轻的摇摇头。 “蝈蝈，你说咱俩以后会不会分开？”陈思的脸上有些悲伤。 那天我和陈思谈了很长时间，陈思的话大概意思是“蝈蝈，你就是化学元素里带电的正负的原子，随时活跃着等待着得到和失去。” 我想了许久，这描述很有趣也很对路，或许，生活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条路，翻过一座山越过一道坎，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晚上我颠颠的回到宿舍，老T坐在凳子上，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得掉下来了：“蝈蝈，我有对象了，我搞上对象了！” “听说你的对象长的很后现代主义？”我问道。 “扯那都没用，关了灯都一样！”老T的话是实用主义，“蝈蝈，这事能成多亏了你了！” “我，我，我，我去你姥姥的！”小八结结巴巴的骂道，“我这大媒，你都没说一个谢字，苏宁和我陪你顶着沙子去陪你相亲，你，你，你都……” “你咋不说你把我脑袋上扎了一斤的绣花针呢？”老T反问。 “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小八踮起脚尖拽住老T的衣领。 老T甩开他，讨好似的搂住我肩膀：“蝈蝈，我谁也不谢，就感激你一人！” “你要是对谁过分热情，这人趁早准备好花圈骨灰盒才是有先见之明，别跟我这儿兜圈子转弯子逗闷子，说吧，求我办什么事？”我直接扒开老T的小花花肠子。 “咦？这你都看出来了，是这样，我俩在外边逛了半天，我回到宿舍洗脑袋，洗下半盆子沙子！以后，你给陈思说说，让她爸给我俩开个房间，我俩在室内搞对象吧？”老T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我靠！”“天哪！”“这个犊子想的挺远，进展挺快！”大家一致的惊叹。 后知后觉者往往更努力，更有爆发力，更体现出黑马的本色，老T就是这样的一匹黑驴，黑秃驴。 都说是失恋能让人崩溃、颓废、生不如死，而老T的恋爱却让我们大家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话说老T在和陈媛有一搭没一搭的暧昧时，表现的还很正常，痴心而不变态，可是当他有了这次恋爱，我们彻底的弄不懂爱情到底是如何摧毁一个人。 先简单介绍一下老T的lover，我这位弟妹。 此女姓孟名琴，天生丽质，丽质的意思就是华丽的过了保质期。一张秀气的脸像白菜帮子一样。人长得不咋地，心却是非常善良，也很懂事，很招人喜欢。 但是挺正常的一个女生，在老T的带领下，却经常做出类似精神病院患者的举动。 俩人对这份迟来的爱那是格外珍惜，经常牵手徘徊在校园的小径上，在九教楼后的小瀑布边，孟琴顾影自怜，老T一脸幸福的傻笑，优雅的往小池塘里扔石子，扑通，扑通。 您各位想想，老T的长相那是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我觉得异形都比老T帅三份，可此位大爷做出全智贤的举动，那道人工瀑布的水也就经常倒流了。 偶尔坐累了，老T还在孟琴崇拜的眼神里站起身做一套广播体操。 俩人幸福的在一起，偶尔，我这弟妹还像言情小说里经常写的那样，“嘤咛一声”扎到老T怀抱里，经过的男男女女纷纷自卑的低头窃笑而溜，正所谓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帅哥变色盲。 如若不是苏宁拽我，我非得一脚把这俩人踹到池塘里喂王八。 第一百七十章 福兮祸所伏 卡夫卡说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心脏是一座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一间住着快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就会吵醒隔壁的痛苦。 你仔细琢磨一下挺有道理：无尽悲伤愤怒的时候，人可能会纵声悲怆大笑，而海量的幸福袭来时，人反而喜极而泣，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有人在绝望之时，嘴角泛起的笑纹，更能解释为什么有人高潮的时候会啜泣。 当然了，卡夫卡这句话也能延展简化成易懂的中文：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或者用哲学的语言进行翻译：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大三的春天，213继续没心没肺，用小八的话说，这里就是一片世外桃源。感情上，我们差不多各有归属，我和陈思是明恋，小湖南对赵晨是暗恋，苏宁和刘爽是异地恋，绿帽和空空是网恋，老二和冯萱是姐弟恋，老T和孟琴是外星恋，因为这俩人基本不属于地球的品种。 “你们猜，我，我，我是什么恋？”小八嘴上叼了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目光飘得很远。 “同性恋？”苏宁迫不及待地抢答。 小八被呛的直瞪眼：“燕雀安，安，安知鸿鹄之志哉？等，等……等哪天我给你们整个惊，惊喜！” 说完这番话，小八搬了个马扎在老二的下铺继续去尝百草了。刹那间，宿舍恢复了宁静，画面很温暖： 老二盘腿坐在上铺禅坐，五心朝天，嘴里默默有词，身旁的香炉中插了三支香，香烟袅袅…… 他下铺布满了瓶瓶罐罐包包袋袋，小八偶尔捏起一撮草药，放在嘴里嚼嚼，他身旁电炉上的黑沙药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绿帽趴在床上，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他在聚精会神的创作一幅“春宫图”，据说他要由此衍生设计出一套“益蒙36式”，为中国的苍白的性教育增砖添瓦。 老T自从恋爱以后变得娴静、腼腆，每天像木匠一样，耳朵上夹着一支笔，抓耳挠腮的想要把自己的多愁善感写成情书，送给自己的lover，以展示自己的文采，因为这种情况在老T给陈媛写信的时候发生过，所以，不足为奇，老T就是这么一个动如癫痫，静如瘫痪的情种。 我和苏宁抽着烟，默默地下着象棋…… 这种宁静被推门而入的锤子打破。 锤子扛着笔记本刚进屋被烟雾呛的又退回楼道：“老二，你这老杂毛整天焚香祷告什么呢？你要借东风啊？还有，那个结巴壳子，你每天在屋里炖草药，满楼道全是药汤子味儿，苏宁，你也不管管啊！？” 老二缓缓睁开眼睛，电一般的目光盯着锤子：“咄！孽畜，还不现出原形？待道爷我发怒，你可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小八抬起头，对老二说：“道兄，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老二和小八对视一笑，笑的那么灵犀，那么痴狂，老二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老T一拍桌子：“被你们打扰的，我这思路很纷乱，刚才酝酿的文思泉涌，现在卡壳了不是？小八，你给我熬得壮阳补肾的药好了没？” 小八点点头：“鹿茸不好找，我用驴钱肉代替了，效果，差，差不多，你再等半个时辰啊！T呀，你那不是文思泉涌，你那是尿憋的，快去上厕所，要不然毁膀胱！” 锤子无奈的摇摇头走进屋：“苏宁，上次咱俩联红警结果断电了，今儿还敢来吗？” 苏宁头也没抬，拧着眉盯着棋盘，然后拿起马说了句：“将军！蝈蝈，你输了，收拾棋盘吧，我收拾锤子！”我骂骂咧咧的收拾着棋盘，锤子已经开始叫嚣：苏宁，这次一局定输赢，赌注两盒玉兰，咋样？ 苏宁开主机，回了一句“金玉朝！” “玉溪！” “中华！” “软的硬的？” “软的！” “走起！” 5分钟以后，锤子喜上眉梢：“看我这操作，apm飚上300了吧？看我这战略，我告诉你啊，有招数就有破绽，我这叫无形无影无欲无求无可无不可无招胜有招，这套战术，昨晚上……” 他的话没说完，装着工程师的多功能步兵车已经无声无息开入他的大本，瞬间，基地和造车工厂已经没了。 锤子站起身默默的收拾着笔记本和鼠标，苏宁关了电脑：“锤子，一盒软中华啊！” 老二在上铺闭着眼诵了一句：“触目所及，与苏宁为敌，是谓之凡夫欠抽lity！” 锤子离开后没多久就回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牙膏扔到床上：“给你！” 苏宁一愣：“这什么玩意？” “中华呀！健齿美白，防治牙龈炎”锤子满脸堆笑，“咱俩可没说赌的中华是什么，对吧？” 苏宁摆弄着牙膏摇摇头：“那刚才你小子说什么软的硬的？” “对呀，软的中华就是牙膏，硬的那是铅笔！”锤子边说边往外走，“一天刷两回，保你身体倍儿棒，吃嘛嘛不香！” 苏宁苦笑着拿起牙膏，挤在了小八熬的中药里，小八“嗷”的一声惨叫：“我一上午的心血呀！我跟你拼了！” 还没等苏宁答话，绿帽“噌”的蹿下了床，从床底下拿出一把尖刀，这把刀虽然很短，但明晃晃夺人二目，冷森森耀人胆寒，整个宿舍里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老二哆里哆嗦的问：“帽兄，何事如此动怒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绿帽摆摆手，拿起刀在木头床腿上开始剜来凿去挖小坑：“我这春宫图可以和顾恺之的《洛神赋》相媲美，不敢独享，藏在床腿里，留给有缘的学弟们以期将来滋润他们空虚寂寞的心灵！！这也算学长的一片心意！” 惊魂未定的小八舒了一口气，关了电炉子，把熬好的汤药倒在一个杯子里：“右归丸中地附桂，山药茱萸菟丝归；杜仲鹿胶枸杞子，益火之源此方魁。T呢？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这就是阳虚，饮此一杯，肾不再亏！唉，可惜被放进牙膏了，不能再喝了，可，可惜，太，太可惜了！” 老T晃着圆咕隆咚的大脑袋进了屋，疑惑的看着小八：“结巴，你最近是不是又出去给人看病抓药了？” 小八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没……没有啊，我，最近，潜……潜心研究号脉，哪儿也没去！针灸拔罐的业务都，都停了，我觉得吧中医这博大精深的……” “博你姨，大你妹儿啊！”老T打断了小八，小八像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气鼓鼓的坐在床边生闷气。 绿帽凑过来问老T：“T呀，你又听说什么了？谁病了？” “不是谁病了，我刚才在厕所蹲坑，听有人说咱213出了骗子！”老T一指老二：“骗子的话，除了这杂毛老道整天出去给人算命抽签，也就剩这土郎中了！” 小八阴损的站起身：“T呀，药，已经熬好了！趁趁热喝吧！还是原来那个配方，不是原来那个味儿！谁喝谁知道啊……” 老T端起杯子放在桌上，嘿嘿傻笑了一声：“这补肾的药干喝不过瘾，得有精神粮食当调料。绿帽，你从地摊上买的那本春宫图呢？我瞧瞧！” 没等绿帽回答，老T一个箭步蹿上了绿帽的床，撅着屁股翻来找去，这时候，就听“嘎吱……嘎吱……嘎巴”一声，一条床腿断裂，老T以郭晶晶的姿势，屈体抱膝向后翻腾两周半，“骨碌啪嚓”，再随着一声闷哼，结结实实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老二伸着长长的脖子向下看了一眼：“刚才你对贫道口出不逊，遭报应了吧？贫道一生气，动念之间，就让你从天堂坠入地狱！” 苏宁走过去给老T拍打前胸揉搓后背：“T呀，刚才，这张床的床腿儿被绿帽用刀剜了一个藏春宫图的洞，所以，经不起你这200多斤的体重啊！！来，看看春宫图解解闷消消肿吧！” 老T盯着图上呼之欲出的美人，血脉没有贲张，而是哼哼了一声：“后脑勺鼓一大包，别把我摔傻了！” 我赶紧给他揉脑袋：“放心，你哪可能会更傻呀！！今儿晚上小湖南请咱们去吃大宴，忘啦？” 老T顿时笑逐颜开：“还真他娘给忘了！行了，没事儿了！” 绿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遭灾的一幕，嘴张的下巴都快掉了，良久后才反应过来：“没事儿了？你倒是没事儿了，我床腿儿被你造折了！晚上我睡哪儿啊？” 老T挣扎着坐起身来，做梦一般看着身边散落的被褥杂物，突然眼前一亮：“这是谁的照片啊？哎呦，亲娘哎，三点式啊？” 果不其然，老T手里有一张5寸照，上边的女子只穿了薄如蝉翼的镂空内衣，仔细一看，正式绿帽的网友空空。老二在上铺大叫一声，都闪开，色即是空，让贫道瞧上一瞧这压箱底的货！ 绿帽面如死灰的抢过照片，抱在胸口：“老天爷，求你啦！快打雷劈死这帮畜生吧！！” 苏宁笑着点指绿帽：“行啦，别吼了，没想到你这网友够开放的啊！这么着，我去楼下宿管打个招呼，给你换张床！晚上咱吃小湖南的喜宴，也当是给老T压惊！” 小八忙不迭的又开始插上电炉子：“这跌打损伤不用慌，八爷我是热心肠，一付草药，活蹦乱跳！对了，我说没见小湖南呢，这小子，什么，喜，喜宴啊？表白了？” 小湖南最近是够忙活的，而他这喜事儿和感情无关。 我们上大学那个时侯，手机没这么普及，话费也没这么低，一般都是用200卡或者201校园卡，大家买卡一般去古物一条街，那嘎达除了卖文化艺术品，还经营很多的邮票和电话卡，小湖南就从那儿进货，转手卖给同学，一张赚个三块两块。 前一阵小湖南认识了一位神通广大的贵人，据说这是通信行业的内部人士，家里有通天的关系。这么说吧，50面值的200卡，他给小湖南的供货价是35，而别处都卖45！这卡的唯一缺陷就是买了半个月以后才能开卡用，而且最小的提货量得100张。 小湖南掐着手指拨弄着算盘按着计算器算了无数遍，结论就一个字：值！他把手头各种货底子全清空，义无反顾的买了100张，在学校一转手，三天卖完，干赚大几百！小湖南提心吊胆的等了半个月，得到的消息是，这些卡都能用，小湖南笑的眼皮直跳。 小湖南和这位神通人士进一步讨价还价，对方开出的条件是，只要一次拿货500张，那每张进货价可以降到25。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小湖南掏空了我们的生活费，又拜托绿帽去找穿山甲借了2000，他又屁颠屁颠跑到各宿舍借钱，凑够了这1万多，拿了500张卡，不到半个月，基本卖光！ 换句话说，这孩子已经用低价垄断了H大的电话卡销售，再换句话说，他的助学贷款，今年又能还一大部分了！ 小湖南算了算利润，赚不了1万块，但是赚八千应该改差不离，所以，今天晚上要大排筵宴，犒劳我们这些有功之臣。 听完这缘由，小八嘬了嘬牙花：“这天生，就，就是一奸商！商人，就是随时，让你受伤的人！” 临近中午，苏宁一脸严肃的回了宿舍，没带回来新的床，却带回来一个伤人的消息：小湖南被人坑了，这500张卡，都不能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痛定思痛 《左传》中有一句话叫“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大概其是说创业艰辛，而小湖南的经历让我想到了九九八十一番磨难。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看到希望的光亮满心欢喜的飞奔而去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妖魔鬼怪蹑手蹑脚蹿到你身后，搂头盖顶一棍子砸的你满眼金星。如果你被这猝不及防的闷棍打懵，那就彻底跪了，这时候，你需要做的是扼住命运的咽喉或掐住命运的蛋蛋。 当然，这样励志的臭氧层子片汤话谁都能说，关键是，知易行难。这场灾祸张牙舞爪的飞奔而至，彻底把小湖南打翻在地，又踏上了一只脚。 晚上快10点了，还没找到小湖南的踪影，手机打不通，教学楼宿舍楼餐厅图书馆都找遍了，急的老T差点冲进女浴池，老二翻着母狗眼远眺窗外苍穹，掐指一算：“紫微星暗淡，于主不利，要问嘉嘉何处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嘿嘿嘿呦嘿呀！！” 气的苏宁一把揪住的老二衣领：“别扯了，都给我找去，出去找去，挖地三尺也得找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绿帽舔着嘴唇问了一句：“找着又能怎么样？跟小湖南说什么？说现在债主都在找你，买你电话卡的人都排队到宿舍来退卡了？” 苏宁慢慢松开老二，坐在床上捂着脑袋揉太阳穴。 老T攥着拳头骂：“这挨千刀的骗子，明儿咱就去古玩一条街找他，千刀万剐了他！” “早跑了，租的门面房租钱都没给！不光小湖南一个人被坑，听说华电有俩哥们被骗了三万多！都报警了，警察也没招儿！”我一边说一边披上外套：“说别的没用，先找到小湖南吧，这孩子万一心路窄，一时想不开，后悔药可没地儿讨弄去！” 还没等我出门，小八钻进了宿舍：“好像在，在，在楼顶上呢！” 苏宁掐了烟站起身：“要出事儿！蝈蝈，你跟我上楼顶，你干嘛呢？走啊，跟我上去！” 苏宁火急火燎的嚷嚷。 我手忙脚乱的翻找：“我那盒烟呢？” “火烧眉毛了你找啥烟啊？” “我这不是紧张嘛！一紧张就有压力，一有压力我就想抽烟和尿尿！” “老T，去给蝈蝈买包烟！” 老T一摊手：“没钱，钱都被小湖南借走了！” 苏宁拽着我往外走，老二断喝一声：“且慢，老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宁扭头咬着牙：“有p就放！” 老二摸着下巴上的绒毛：“依贫道之见，现在小湖南肯定很激动，情绪很紊乱，你俩去了怕适得其反，有一个人倒是可堪重用！” “把罗圈p放完，麻溜的！”苏宁开始不耐烦了。 老二端起桌上的茶水，不慌不忙的踱着四方步来到苏宁面前：“嘉嘉喜欢赵晨，让蝈蝈给赵晨打个电话，此女现身，喃喃而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亲之以嘴，摸至大腿，大事可成矣！若你二人强行前往，恐怕出师未捷他先死啊！” 说完这番话，老二仰头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眯缝着母狗眼看苏宁，苏宁转过头征询我的意见，我一边系鞋带一边给苏宁分析：“傻呀？谁在最悲催最无助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愿意让喜欢的女孩看见啊？” 苏宁点点头，一挥手：“走，蝈蝈，跟我上，老二，你扛着被褥带着大伙去楼底下接着，万里有一这傻孩子真跳了，你就负责接住，听见没？” 老二一咧嘴差点哭了：“哪跟哪啊？六层楼啊，跳下来，我接得住吗？这动量的冲击下，接不住死一对儿，接住了死一双！凭啥让我陪葬啊？” “你不是神通广大吗？” “法力有限啊！” “你不是呼风唤雨吗？” “我是欲哭无泪啊！” “你个完蛋玩意儿，没工夫跟你扯犊子，楼底下呆着去。” 我和苏宁爬上楼顶，定睛一瞧，一个弱小的背影就在左前方，走近一看，小湖南坐在楼顶边沿儿上，身旁放着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那包玉兰不翼而飞了。 苏宁轻轻咳嗽了一声，小湖南一扭脸，看到是我俩，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苏宁我俩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过了半晌，苏宁才憋出一句话：“嘉嘉，我俩披星戴月的过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做让我们披麻戴孝的傻事儿啊！” 我摸出一支烟递给小湖南，打断苏宁：“行了啊，什么时候了你还假装幽默呢，嘉嘉，我给你唱首歌吧！” “别介，要不然我都得跳下去！”苏宁断然拒绝了我的提议，拿起地上的打火机给小湖南小湖南点上烟，小湖南深吸一口，被呛得咳嗽连连，鼻涕眼泪全下来了。 苏宁拍了拍小湖南的肩膀：“嘉嘉，现在这情况，别人怎么劝也都是不疼不痒的，我也不说啥了，你要是想哭就哭两声吧，哭完了，你还得站直了别趴下！” 嘉嘉撅着嘴，娃娃脸上透着一股稚气，稚气的背后却是果决：“大哥，我不哭，哭也没用，这次全怪我太贪心了！就琢磨了赶紧赚点钱还了助学贷款，鬼迷心窍了。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做傻事儿的，家里父母弟弟妹妹都等着我出息了接他们过好日子呢，不是我不想趴下，是不能不敢！”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和苏宁也就不能再劝什么了，小湖南说的虽然很自信，但眼神中明显很无助，毕竟撑过这一关太难了，这时候他太需要一针强心剂了。突然，我想起了刚才老二的那番话。于是，我捏了捏小湖南的脸蛋：“嘉嘉，我可是听说了啊，赵晨挺喜欢你的，知道你这次遇到难处了，眼圈都红了！” 小湖南眼神中的无助瞬间就变成了亮光：“真的假的？骗我的吧？” 听了我的话，苏宁也是一愣，瞬即明晓：“对对对，赵晨急的快要崩溃了，要不是我们拦着，非要坐火车去湖南安慰你！” “去湖南干嘛？”小湖南又迷惑了。 “你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大家都以为你逃回老家了，赵晨心急火燎的差点早你一步寻了短见啊！”苏宁继续忽悠。 要不说爱情的力量是愚蠢而伟大的呢，这一通谎言好似给小湖南注射了一针鸡血，看得出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最后，我们三个人站起身，小湖南把手里的烟头用力甩出去，黑漆漆的夜晚中，一道红点起飞又慢慢落下去，划出的抛物线那么优美而又渺小…… 我们仨回到宿舍，大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老T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蝈蝈，咱老二真有法术！刚才我们在宿舍楼下，一个买白吉馍的女生突然被妖魔附体了，浑身颤抖，手舞足蹈，狂汗乱叫，就跟羊癫疯发作一样，老二施法把她治好了！”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老二，你这是病，得治！！”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老二仰天大笑：这些个孤魂野鬼竟然在道爷我的面前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贫道步罡踏斗，用茅山之术天雷破，击死厉鬼，功德无量啊！ 苏宁一抖落手：这可咋整啊，老二你就不能消停一会？一小会儿行吗？ 绿帽兴奋地举起大拇指：“苏宁，这次是真的！刚才我们都是眼见为实！那女的突然就跟疯了一样跳来蹦去，嗷嗷叫唤！” 老T也过来帮腔：“没错，老二冲上去用了一掌，然后拍打前胸揉搓后背，那女的就恢复正常了，衣服上还有火烧的洞，老二说这叫，叫……” “天雷破！”老二颔首回应。 “对，老霸气了！老二在那女的身上摸胸捏屁股她都不反抗，还对咱老二特别崇拜，后来还给老二买了三个白吉馍，你瞧，就剩一个了！”老T一边啃着馍，一边给苏宁描述当时的情况。 苏宁和我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事儿太邪乎不靠谱，可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又好像是真的。 老二心满意足的坐在床上，一脸的得意：“都别吵吵了，让贫道我休息片刻，一会儿还要举行一个小小的收徒仪式！” 话音未落，宿舍门外就有人在嚷：“在哪呢？在哪呢？恩师在哪呢？” 小八拎了一兜子熟食闯了进来。小湖南拍打着胸口看着小八：“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要债的！” 小八一个箭步冲到老二面前：“恩师啊，我今天终于见到你的无边法力了！”老二接过熟食，分给了老T一个鸡爪子，从容不迫的训诫小八：“徒儿，不要搞这些个人崇拜，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不要称我为恩师，以后叫我二爷就可以了嘛！！” 当时我就一阵反胃。 小八爬到老二铺上，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谄媚：“恩师，今儿晚上我就住这儿，聆……聆听你的教诲！来，咱俩躺，躺，躺一块儿！” 大家都反胃了。 苏宁一边洗脚一边喝止：“行了啊，都别犯贱了，说点正事，小湖南这事儿得趁早解决，大家兜里谁还有银子，不用太多，一万块钱就行！” 刚才还喧闹的宿舍一下变得死一般的宁静。 小湖南有些尴尬的解围：“大哥，别费心了，我再想想办法！” 我赶紧打圆场，“嘉嘉呀，你想个p办法！让你去自己承担，那不是抽咱二爷的脸吗？是吧仲儒？” 老二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道爷，你的奇门遁甲之术早已登峰造诣炉火纯青了，那不如从贪腐之徒的家中搬来金山银海，让我等凡夫俗子大开眼界也顺便堵上小湖南欠债的窟窿，一举而两得，岂不美哉？”我摇头晃尾的挤兑老二。 老二脸上一阵红一阵绿：“贫道早就断言，小湖南谋事未通不如意，行船又遇打头风，但贫道岂可为一己私利而乱了法度，罪过罪过！再说了，有事弟子服其劳，杀猪何用宰牛刀？小八，我的徒儿，你有钱吗？” 我把枕巾甩到老二脸上：“死去！兄弟有难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你没听过？你看咱老T，多仗义，多有同情心！绿帽的床坏了，人老T忍着伤痛千里迢迢去了后勤，自己把床铺扛了回来！这叫义薄云天哪！！” 老T一被我夸，扔了鸡爪子，把油脂麻花的大手在身上蹭了蹭：“蝈蝈，你说吧，你一句话，我就弄死这老杂毛，老二，你趁早老实点啊！！” 老二刚想张嘴，我赶忙打断：“除了老T，还有绿帽，以前绿帽那是为富不仁，可现在呢？啊？众位有目共睹啊，神速进步啊，咱宿舍不管是谁有个遭灾招难的，帽兄都当仁不让挺身而出，老二，你就不知道虚点心，向绿帽学习学习？” 绿帽被捧的飘上天，还假装客气两句：“过奖了，这是理所当然份内的事，不能这么见外啊！！” 我转身紧紧攥住绿帽的手：“这才叫兄弟！益蒙啊，现在小湖南落难了，你得帮一把，明天务必准备好一万块钱，八千也行，我看好你！” 绿帽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刚才不是说，那个，让老二，怎么突然，我，我，招谁惹谁，这，这，这是怎么话说的！” 小八不乐意了：“干嘛学……学……学我？！” 老二看出来我指东打西这一套了，赶紧来奉承：“绿帽啊，我法力低，见识窄，以后得多向你学习！” 绿帽挣脱开我的手：“不是我不想帮，真不行！四级考了好几回了，都没过，我爸就差让我去要饭了！” 老T突发灵感：“绿帽，你不是有一套珍贵邮票嘛？整天吹牛x说你那邮票一转手就是上万块，现在出手吧，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嘛！” 大家伙七嘴八舌响应我的号召，绿帽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苏宁不乐意了走过来为绿帽解围：“过分了啊！你们这是干嘛呀？吃大户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什么就卖邮票啊？那是绿帽的心头肉，怎么能卖？”苏宁一边说一边把绿帽的手机拽出来：“来，给咱爸打个电话寻求支援，这钱算是借的，就要八千就行，多了我跟你急啊！” 绿帽哭丧着脸接过手机，一边拨号一边用手点指我们几个：“你们这是逼良为娼，我告诉你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凭什么我就得……哎，爸，是我，那个，这么早就睡啦？噢，十二点啦？哎呦，我最近读书都废寝忘食了，我上自习刚回来。嗯，嗯，是，那个，我有点事儿跟您商量……哎呀，您想哪去了，不是跟您要钱，我跟您谈谈心，我最近自卑了，抑郁了！” 绿帽一句话让我们几个人都蒙圈了，哪就自卑抑郁了？ “爸，我们宿舍这几个人太过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不是关系处的不好，主要是这几个人太爱显摆，每个人都买了一部7650……不是什么代码，是诺基亚7650手机，滑盖的，能收发邮件，特别先进，我这直板手机都成古董了，人家讨论手机都有共同语言，我都被孤立了！……是，他们太奢侈，还有啊，我们开了新闻摄影的课，这几个人每人买了一部相机，不是凤凰相机，一水儿的索尼，我看不惯，我就不买，大不了学不会呗，大不了挂科呗！” 听着绿帽委婉曲折、峰回路转的和他老爸玩心眼儿，大家是由衷的佩服。 “好吧，爸，那就听您的，买！我是真不愿意和他们一样俗气，但是为了学习，为了合群，也只有如此了……嗯，知道了，爸，打我工商行的卡上就成啊，行了，您早点睡吧，太晚了，我就不和我妈聊了，爸，晚安。”绿毛挂断电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当我们想冲上去拥抱这位英雄的时候，绿帽大喊一声：“这招挺灵验啊，都别说话啊，我再打个电话，……喂，姐，我是蒙蒙，我抑郁了，自卑引起的，我也就只能和你聊一聊了！我们宿舍这帮人太显摆了，太物质了，瞧不起我……” 苏宁一咧嘴：“这孩子还上瘾了，彻底没没救了！” “3000块你都不给？你还是我亲姐吗？……那好吧，你要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你不仁我不义……我能怎么样？我就告诉咱爸，上次你从家里拿走三万块根本没去读什么在职MBA，你那证书是我给你做的！！……不怕？真不怕？那我告诉咱妈，你和一个四川的穷小子同居了，日他仙人板板！……你看我敢不敢……我这不是敲诈，我是威胁，为了咱共同利益……哎，这就对嘛，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把那4000块打我卡里……刚才是刚才，现在涨价了，4000！姐，你早点歇着啊，我不打扰你了，给我未来的姐夫带好！撒有那拉！” 挂断电话，绿帽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怎么啦，血浓于水嘛！！” 小湖南爬上绿帽的床，用力的抱住绿帽，绿帽不好意思的挣脱：“干嘛，干嘛，你别这样啊，小八和老二睡一个被窝都让我心绞痛了，你还来这套，哎呀，撒开我！” 满天云彩终于暂时消散，用wow里的行话说，由于有绿帽拉走仇恨，小湖南这一劫有惊有险无大碍，他又原地满血满蓝复活了。 小湖南的事儿解决之后，小八来了精神：“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啊，听，听，听我师父给大家讲，讲一讲降妖除魔的事儿！” 苏宁从床上一跃而起：“你们聊吧，我这心脏都受不了，脑瓜仁疼，走，蝈蝈，咱出去散个烟儿去！” “烟都被小湖南坐楼顶上糟践了！没啦！大半夜的也没地儿买去，除非去楼底下捡烟头！”我无奈的回答。 突然，苏宁陷入了思索，他捏着下巴看看小湖南，又瞧了瞧老二，老二被看得汗毛都立起来了：“你别这么看我，我心里没底，又怎么啦？” 苏宁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小湖南这孩子坐楼顶上抽了一盒烟，烟头都是甩到楼下，其中有那么一个，好死不死的掉到了那女生的脖子里，所以她又跳又叫，这也能解释为啥她衣服上有烧的洞！” 众人恍然大悟。 小八爬出老二的被窝，默默地穿上衣服，登上鞋，慢慢往外走，快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老二，我，我去你姥姥的天雷破！” 老二看着小八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夜里，大家都似睡非睡的时候，小湖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蝈蝈，赵晨那么喜欢我惦记我，我现在没事儿了，是不是应该给她发个短信？” 黑暗中，我仿若又看见了小湖南亮亮的眸子，内心叹息了一声：我可怎么圆这个谎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假作真时假还真 莎士比亚说：在灰暗的日子中，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 这句话通俗点说就是：当生活玩弄你，命运捉弄你，上帝摆弄你，这时候你不要暴跳如雷竖中指，也不要哭天抹泪暗神伤，而是要默默地转过身解开腰带撅起屁股露出白花花的腚，以显示出你的淡然。命中注“腚”嘛，洒脱一些。 可强大的命运怎么会让你如此舒服？所以，我还是笃信春秋时期鬼谷子说的那句名言：裤子离开皮带，才知啥叫依赖，痢疾解不开腰带，才知道啥叫坏菜，歪脖树上挂了腰带，才知道什么是无奈。 满以为绿帽瞒天过海筹来资金可以帮小湖南扛过难关，却不成想，世事难料。绿帽的姐姐思前想后，最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向父母坦白自己爱上了一个凤凰男，顺便出卖了绿帽。所以，绿帽的银行里一毛钱也没进账，反而是被他爹娘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小湖南把该退的电话卡都给人退了钱，剩下的就是一些大大小小不大不小的债主，三天两头的来宿舍耗着，我们跟孙子似的沏茶倒水、捏肩捶腿，好烟好茶拜年话伺候着。 绿帽摩挲着手里的信用卡，无比心痛：“你被冻结了，我的心都枯萎了！失去了你，我才明白蝈蝈那句话，没有人民币，说啥都是屁！” 苏宁给出主意：“嘉嘉，让蝈蝈找他准岳父给你开个房间，你出去躲两天，我们再想想办法！” 老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副假发套递给小湖南：“你戴上这个假发套，出门的时候，保准那些要债的看不出是你！我再给你画个符，你贴在胸口，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小湖南没接，咬着嘴唇默默的走出了宿舍。 老T这样的缺心眼子都看出问题来了：“这么下去小湖南得被逼疯了，蝈蝈，你找陈思爸妈借点钱，咱们一起慢慢还！” 苏宁也点点头：“上大学三年啦，咱老T终于说了句人话，不过这倒也是个办法。” 我摇摇头：“陈思爸妈带着陈思去新加坡了，说是看陈雅家小宝贝，走了五六天了，给小湖南安排个单间没问题，但是借钱得周末他们回来！” 绿帽从衣橱里翻出一本集邮册递给我：“要说能卖一万，我那是吹牛，但是买个两三千应该不成问题，你再把林梦送你的笔记本卖了，等我这次过了英语四级，就有钱了，咱再赎回来！实在不行，我那网络游戏的账号也能卖个千八百的！” 苏宁拍了拍绿帽的肩膀：“到不了那个程度，现在最关键的是小湖南有点撑不住了，心理快崩溃了！” 苏宁的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我一琢磨，对呀，世界上有两件事儿需要自己去圆：梦想和谎言。于是我做偷偷了这辈子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哥几个，你们先商量着啊，我出去一下。” 出了宿舍楼，春日暖如少女的耳语，我给赵晨打了一个电话： 喂，赵晨啊，干嘛呢？天儿这么好呆在宿舍多浪费呀！ 呦，小蝈蝈，女朋友出国了才敢给我打个电话呀？ 瞧您这话说的，跟间谍似的，我这人光明磊落的品格，是通过了国际iso9002认证体系认证过的，从来不偷偷摸摸，请你吃个午饭吧，肯德基见！ 行啊，胆子越来肥了，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劲，好好的一件事儿，怎么就被她说的跟有奸情似的？ 肯德基门口赵晨姗姗来迟，清爽打扮，淡蓝牛仔裤配纯白T恤，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今天什么日子啊，太阳打哪边出来的？怎么敢约我出来吃饭了？” “哪儿的话呀！你仔细看看我的眼，这里有寂寞的眼泪，你再看看我这嘴，这里有无声的抗争！闲言少叙吧，咱去里边分宾主落座，然后在一叙离别之情。”我一边说一边给赵晨开门。 点了餐，我们在靠窗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赵晨不紧不慢的捏起一根薯条蘸着番茄酱：“你女朋友把我当成狐狸精，怕我横刀夺爱；你把我当成鸡精，是你生活的调味品；我把自己当成风油精，熏得眼睛经常流泪，你说，我到底是什么精？” “白骨精？”我试探着回答。 赵晨嗔怒的把薯条扔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边擦着脸上的番茄酱一边解释：“白骨精好啊，白骨精不衰老，白骨精没烦恼，白骨精死了都很环保！再说了这就是一个比方，谁让你这么迷人呢？我始终觉得，当年要不是傻猴子三棍子打死了白骨精，说不定唐僧和小白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赵晨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贫呢？一句正经话没有，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我从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解释：“真没事儿，叙叙旧而已。我住H大南，你住H大北，日日思妹不见妹，共饮矿泉水，来，我干一瓶，你随意，口深点啊！” 赵晨奇怪的结果矿泉水：“你抠门劲儿，还舍不得请我喝杯可乐啊？”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可口可乐，但这肯德基缺心眼儿，只卖百事的，来吧，再干一杯！” 三杯矿泉水下去，赵晨起身去了WC，我赶紧从她包里翻出她的手机，然后给小湖南发了一条短信：“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自从认识你，就觉得你的小宇宙特别强大，有了挫折磨难不要紧，我愿意在你身后，我心似君心，不用回短信……晨。” 发完以后，我删了发件箱里的内容，放回手机，然后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赵晨回来落座：“下午有事儿吗？咱一起去景秀公园玩会儿吧，咱俩还没一起合过影呢？” 我一摆手：“不行，下午我得去上自习看英语单词，这次争取过了六级！” “那我陪你去上自习吧？” “不行，你在我身边，全自习室的男人都盯着你的脸了，谁还有心思看单词啊？你得为咱同学们的功课负责！” “不让陪拉倒，谁愿意似的！”赵晨扭头看窗外，“哎，蝈蝈，你发现没，那女生看你半天了！” 我一扭脸，只看见一个圆圆的背影：“嚯！谁家熊猫跑出来了，这妹妹是磨盘成精了吧？都长成皮球了！” “嘴太损了啊！哎，我要是长这么胖呢？”赵晨突发奇想的问。 我假装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你吧，胖有胖的妩媚，瘦有瘦的精干，你这人长得挺矛盾的！” “矛盾？” “天真与野性齐飞，性感共矜持一色！天儿不早了，咱走吧？” 赵晨看了看表：“这才几点啊，你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我严肃的收拾着东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妹一张脸，省我三顿饭，秀色可餐，懂呗？” 回到宿舍，大家正忙忙活活的收拾房间呢，看我进来，苏宁赶紧招呼：“快点的，这几天要突击检查宿舍卫生，你把你那些该洗的衣服洗了！” 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四星以下的宿舍，成员不允许评奖学金，对吧？问题是咱哪怕是弄成五星的，就凭咱的期中期末成绩谁有机会得奖学金啊？” 听我说完，正在洗衣服的老T突然停下来，把洗脸盆踢进床下：“我说啥来着，瞎指挥瞎胡闹！睡觉！” 几个人脱得只剩裤头，准备午间小憩一下，宿舍门被推开了，我们往门口一看，一种穿越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湖南站在门口，但是苍老了足有20多岁，脸上褶子层层摞摞，前边还弄成了半秃顶，脸上不但皮肤变黑了，花白胡茬还冒了出来，上身对襟白褂子，蓝裤子黑布鞋，背上一个竹筐，一脸茫然的站在那儿往里看大家…… 老二惊叫一声跳下床：“万圣节？小湖南，这是哪位高人给你化的妆？绝了啊！你戴的是人皮面具吧？哪买的？谁说没有易容术？” 老T也走过去捏了捏小湖南的脸：“真好！这下别说那些债主，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小湖南放下竹筐，嘴里嘟囔了一句湖南话。绿帽笑的捶床：“嘉嘉，为了躲债，你这牺牲可太大了啊！” 苏宁招呼小湖南：“快进来，别在外边出洋相了，谁给你整的呀？” 正在这个时候，楼道里传来一个熟悉的湖南口音的喊声：“苏宁，蝈蝈，你们快看，赵晨给我发短信了，说我有小宇宙，还说……爸爸，您怎么来啦？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啊？老T，你揪我爸的脸干嘛？松手！” 老T一脸惊愕，讪讪的松了手。大家慌乱的起身穿衣服，沏茶倒水，叔叔伯伯的叫个不停。 小湖南挨个给我们做了介绍，老爷子一个劲儿点头，从筐里拿出一个袋子：“吃枇杷！” 小湖南一跳：“都来吃，可好吃呢，我给赵晨留两个！” 我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我们吃着美味的枇杷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果，老头儿又从筐里拽出一个黑乎乎的物件：“烤兔子，野兔子，小儿子烤的时候已经放了盐巴了，吃吧！” 老T眼睛都直了。 我们的馋虫子全被勾了出来，这时候，老爷子开始解腰带脱裤子，我们大伙目瞪口呆。老爷子从防盗内衣里掏出了一沓钱：“国家修路，后山那块地被征了，这钱你拿着交贷款，别委屈自己了。” 看着那双比砂纸还粗糙的手，嘴里的山果忽然变得苦涩。这双手又魔术般的从筐里掏出了一个铝质饭盒：你弟从河里摸的虾，用油炸过了，你娘说特别鲜，大仔肯定爱吃，让我给你捎过来。大家都吃，老爷子说着想把饭盒放到桌上，却一个不小心被脚下马扎绊了个趔趄，虾掉出来几只。他刚要弯腰去捡，老二搀扶住他：伯伯，让他们收拾，我带您去水房洗把脸。您那野兔子怎么抓的？双管猎枪打得吧？ “夹子夹的，小儿子手巧！” 二人走出门外，小湖南忍不住，泪水如断线珍珠淌了下来，小湖南蹲在地上，捡起一只虾放到嘴里，其余的放到一个小袋子里，始终，大家未发一言。 绿帽打破沉默：老T，你去韩国料理定一包间，咱晚上去开开洋荤！老T刚起身，又被苏宁按住了：不合适，绿帽买单，老爷子面子上挂不住，老爷子结帐，咱心里过意不去！ 小湖南正收拾东西，他撅着屁股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爸爸看到韩国料理的帐单，能昏过去！ 苏宁一笑：那就去食堂。 小湖南挠了挠头：我爸看见扔掉的白花花馒头和米饭，也得晕过去！ 我给出了个主意：老爷子这小心脏太脆弱了吧，这么着，陈思家旅馆旁边有一个老钱饭店，现在陈思一家都不在，生意全是老钱头照应着。咱去那儿点几个家常菜烫壶酒，晚上就安排老爷子住在那儿！ 小湖南点点头：陈思带我去过那饭店，挺好的，干净实惠。钱大爷炸的辣椒油香喷喷，很下饭。 我打趣小湖南：你怎么跟我女朋友这么熟啊？ 绿帽接过话茬：你跟小湖南暗恋那赵晨不也是藕断丝连千丝万缕说不清嘛！ 没等我辩驳，小湖南掏出手机，抑制不住激动：绿帽别瞎说，你们都来看，赵晨给我发的短信，她，她，她可能也喜欢我！ 我假装不知情的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和大家一起起哄：嘉嘉，你这是生意场失意，情场得意哈！ 老T一脸淫笑：自己送上门的，找个机会，你把她办了吧！ 小湖南满脸通红，顺手抓了一只山果塞到老T嘴里：你快闭嘴吧！ 众人哄笑中，苏宁朝门外张望：老二说带老爷子去洗把脸，怎么还不回来？话音刚落，小八进门了：老二把小湖南化妆成了小老头儿，神了嘿，惟妙惟肖，正串宿舍卖人皮面具呢，你们…… 他一眼看见了惊愕的小湖南，瞬间萎靡了：这老杂毛又忽悠我一次。 晚饭很丰盛，我们轮流和小湖南的爸爸推杯换盏，老爷子眯缝着眼睛来者不拒，话匣子打开像泄洪一样：日子苦，平时就喝点，下地干活就没那么累了，累也有盼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不容易啊，都不容易，你们也满上，喝！ 当我们扶着老爷子进宾馆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去：花这冤枉钱干嘛？我就在你们宿舍打一地铺…… 幸亏我们和钱大爷早就商量好了，苏宁赶紧解围：大爷，这宾馆住一夜才12块钱，还管一顿早饭！苏宁一边说一边掏出了15块，递给钱大爷，钱大爷像模像样的找回三块，还特意嘱咐：过了中午十二点退房算两天啊！ 这才算安顿好。留下小湖南爷俩在旅店聊天不提，我们回到宿舍，小八也跟了过来：今儿我就在小湖南床上凑……凑……凑……小八打了一个饱嗝，还是没把凑合两字凑合出来。 夜里，苏宁叽叽喳喳的调兵遣将：蝈蝈，你负责带着老爷子四处转转，吃点小吃特产，绿帽，咱俩去给小湖南的弟弟妹妹买文具，老二你心比较细，你和小八一起去建华市场给买几套衣服…… 看着我们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八借着酒劲表达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你们说，论财大气粗敢花钱，苏宁不如绿帽，论生意头脑会赚钱，苏宁不如小湖南，论鬼主意歪点子撒谎扯淡，苏宁比不上蝈蝈，论死皮赖脸臭不要脸，苏宁不如老二，论身材魁梧、打架犯浑，苏宁干不过老T，论学习成绩，苏宁比不上我，那我就纳闷了，为啥213里他是老大他是大哥他是领袖啊？就因为他长得帅？ 苏宁眉毛稍稍一挑，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笑容：小八，你不懂，这是兄弟们抬爱！一般你说话超过十个字就结巴，这一大通话却口若悬河行云流水，想了很久了吧？ 小八点点头。 老二叹息一声：八儿啊，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当年刚入学我比你还不服不忿呢，蝈蝈也对苏宁的权威挑战过策反过，反正如果你还想在213常驻，我就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凭啥呀？为啥呀？小八还是很疑惑。 苏宁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骰子，放到搪瓷茶缸里，笑吟吟的对小八说：你看咱明天得去给小湖南家买点东西，需要个四五百块，咱俩听天由命堵上一回，135是单，246是双。说完，苏宁像“赌神”样单手摇晃起茶缸，骰子滴溜溜乱转，和茶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苏宁把茶缸倒扣在小八床上，说了句：我买双！ 小八一咬牙：我买单！ 苏宁没揭开茶缸，而是站起身：兄弟，义气呀，既然你主动要买单，那就成全你！ 小八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靠，你……你……你阴我！大家给评评理，他他他…… 小八面红耳赤的等着我们给做主，却发现众人没人理他，有的泡脚，有的吃山果，只有老二摇摇头：早告诉你了很危险，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说罢，打坐入定。 小八咬着牙说了句：悲哀，莫大的悲哀，然后被子蒙上脸呼呼喘粗气。不一会儿，他又把头钻了出来，在被子里翻出一包华龙六丁目的方便面：“小湖南把吃……吃完的方便面，藏，藏被窝里，老T，你都把孩子吓……吓成啥样了！” 说完，他把方便面扔到垃圾桶里，倒头便睡。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口难辩何须辩 第二天早上，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大家起床收拾了宿舍，准备分头去买东西，而小湖南也早早的回来了，一进门，小湖南开始在床铺上翻来找去，就差把棉被给拆了，他小脸通红的问大家：“谁看见我那1万块钱了？” 众人一惊。 苏宁安慰他：“没外人来过，丢不了，你放哪了？” 小湖南继续翻腾，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我放在一个方便面的袋子里，藏在被窝里了，谁见了？” 小八好像挨了一闷棍：“缺……缺……缺……” 我给小八倒了一杯水，小八一饮而尽：“缺心眼啊！！哪个脑子正常的人把钱放在方便面袋里啊！？” 小湖南跳下床：“我每次都是把现金放在那儿，你看见了？在哪呢？那是我们家卖地的钱！” 小八一指垃圾桶：“垃……垃……垃……” 老T拎起空空的垃圾桶：“你个结巴闯大祸了，还有心思啦啦啦的唱歌？” 我们飞奔到水房，万幸，红色的大垃圾桶满满登登，还没被清洁工倒掉，掀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里边有各种散发着浓郁特色味道的边角料：烟头，卫生纸，剩菜、瓜皮…… 小湖南就想冲过去，我一把拽住他，然后扭头看着小八：解铃还须系铃人，找钱还得扔钱主，翻吧，等啥呢？翻不出来你还得赔一万。 小八无奈的捏着鼻子走过去，捡了一副一次性筷子，慢慢翻找，凡是来水房洗衣服上厕所的人无不围观：“这孩子哪宿舍的？怎么饿成这样了？找啥吃的呢？” 最后小八心一横，直接上手，然后嗷嗷直叫：“哪个孙，孙子吃鱼了，鱼刺扎我手了！” 半个多小时，那包六丁目的方便面袋终于重见天日，小湖南拍着胸脯，小八甩着手满脸沮丧。 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低头一看，陈思爸爸打来的。 “叔叔，你们从新加坡回来啦？是啊，陈思也回来了吧？啊？旅店出事儿了？好，我马上到！” 我们大家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陈思家的旅馆，一进大厅，乐子可大了，这里简直成了丐帮聚会的集散地！ 陈思爸爸见我到了，把我们拽到一边，我惊讶的问：“叔叔，您刚从新加坡回来就开始扶贫啊？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儿？该我问你！！有一个小老头说我这旅馆一晚上12块钱，还管早饭，他从火车站和地道桥下领了这一帮祖宗过来，说是要包场！怎么劝都不行，又出去拉客了！你钱大爷说那小老头是你领过来的？”陈思她爸还没这么着急过。 我恍然大悟，小湖南满脸通红的帮我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陈思她爸点点头，指着小八说道：“不是我对你们这些要饭的有意见，可别人住店花100，我要是收你们12，那还了得，再说了，你们这也太味儿了！” 小八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咯吱窝，一脸的委屈：“伯伯，我不是要饭的，我是大学生，和你家陈思也认识，我这身味儿是刚……刚……刚……算了，不解释了！” 小湖南一边道歉一边四处寻找他爸爸的身影，陈思爹对小湖南大手一挥：“孩子，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再说了，你爸有境界，我老陈也不是钻钱眼儿的人，这些人今晚免费住一晚上，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我再让老钱熬一锅大锅菜，炒一锅花生，小子，你得负责买酒，听见没！？” 小湖南尴尬的点点头。 这场闹剧才算结束，我们几个要告辞的时候，陈思的爹把我拦住：“你小子又怎么惹思思了？啊？丫头昨晚哭了半宿，眼睛跟烂桃似的！” 我惊得一跳：“没有的事儿啊，又看言情小说了吧？这不矫情嘛？” “懒得管你们这些事儿，我也管不了，自己看着办吧！” 于是乎，小湖南用家里卖地的钱还了外债，小老头儿背起竹筐向我们挥手拜拜，陈思不知为何对我耿耿于怀，213的日子又恢复到百无聊赖。 王小波在一篇杂文里说过，我们的社会里，必须有改变物质生活的原动力，这样才能把未来的命脉握在自己的手里。 小湖南赔了钱以后，开始充分验证王小波的这句话：他从二手市场淘来一只大个电饭锅，每天傍晚，天一擦黑，他就开始煮茶鸡蛋。茶叶、花椒、大料、盐、酱油放到锅里，再满满的摆上鸡蛋，咕嘟嘟炖上三个小时，捞出鸡蛋再换一轮，小八蹲在高压锅前，不时的往里边放一些中草药。 熄灯前半小时，这是大伙肚子里最缺油水的时候。老T抱着电饭锅前边走，小八在后边结结巴巴的吆喝：“白洋淀土鸡蛋，百年祖传秘方汤料，外加名贵中草药，小火慢炖真功夫，闻着香吃着更香……” 别的都是虚的，但这味道货真价实的顺着楼道一飘，无数眼睛泛着绿光的吃货就坐不住了。 8毛钱一个，一块五俩，买10个以上还能赠小八亲自研制的膏药一贴，销路相当不错，两锅鸡蛋，除了给老T剩5个抵跑腿费，其余基本都能在熄灯前卖完，小湖南一晚上大概能有三十多块钱的纯利润。 当然，这孩子不是像王小波说的那样把握未来命脉，而是为了背后的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赵晨。 卖鸡蛋的钱攒了900多，小湖南去金店买来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当时的一克黄金才100出点头。老T捏着这细细的链子，摇摇头：“每天起早贪黑的煮鸡蛋，最后就换来这么一玩意？费这劲干嘛？绿帽不是有一条24k的狗链子嘛，直接拿过来用不就得了？” 小湖南从老T手里抢过项链，用湿巾擦了擦：“能一样吗？这是我的心意，我准备今天就表白！” 绿帽一竖大拇指：“好样的，表白的话让蝈蝈替你想两句，他对付赵晨有思路！” 我赶紧摆手：“绿帽你少起腻啊！我向陈思都没表白过，我和我家思思那是日久生情。” 龌龊的表情爬上老T眉梢：“日久生情？那得日多久？” “日你祖宗！” 老T嘿嘿傻笑，接了个电话，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苏宁不解的问我：“蝈蝈，陈思从新加坡回来以后，好像对你不理不睬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俩又闹什么别扭了？” 这话问的我很委屈：“我哪知道啊，估计是嫌我前一阵没给她打电话，可你们也知道啊，给她打电话那可是国际长途，我问了1860（当时还不是10086）客服了，得拿着身份证去开通，一分钟多少钱？说出来都吓死我。昨天给她发短信也不搭理我，唉，女人心海底针，岂是我辈能懂啊？” 老二若有所思的给我出主意：“前两天贫道看了一部片子，叫《男人百分百》，也叫《倾听女人心》，梅尔吉普森演的，那家伙老厉害了，能听懂女人心里话，完全感受到女人真实的内心世界，她们的所思所想都能了然于胸，蝈蝈，你跟那电影里学一学，来，摸电门，一摸就差不离了，欲练此功，有吉有凶！特异功能都得这么来！” “老二，你就不能在现实的世界里活两天？那天我还看了一部《满清十大酷刑》呢，等哪天我给你理论结合实践一次？”我和老二说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正在嘀咕一件事，小湖南收到的短信那可是我的杰作，这傻孩子今天一表白，那就露馅了。 小湖南虔诚的把项链放进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里，盒子又放在他的胸口上，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发短信，我凑过去没话找话：“嘉嘉，虽然说这表白就像捅破窗户纸，可你得想好了，万里有一被拒绝了，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裘海正歌里怎么唱的来着，表白之前痴心不悔，表白之后痛苦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哎……哎……哎，干嘛呢？”没等我唱完，就被苏宁打断了：“你是不是对那女孩还恋恋不舍呀？本来小湖南就胆怯犹豫呢，有你这么泄劲的嘛？” 我伸出右手举过头顶：“我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主耶稣保证，我真的对赵晨没有一丝一毫的歪门邪念，口不应心，天打五雷轰！” 老二一拍大腿：“对了，不摸电门被雷劈也行，也能有特异功能。球形闪电，你值得拥有，去楼顶发誓吧！” 还没等我训斥老二，突然宿舍门开了，老T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没穿衣服的赶紧穿上啊，有贵客！” 我伸着脖子往外探望：“谁来串门了？你嘴里的贵客保不齐是个贱人，人呢？” 我话说完，也后悔了：陈思出现在了门口。 我尴尬的张罗着：“来客（qie）了，都伺候着，绿帽赶紧沏茶，嘉嘉给你嫂子拿点零食，苏宁，咋这没眼力见呢，快给搬把椅子啊，楞啥呢！” 我一边吆喝一边谄笑的去拥抱陈思，却不料她闪身躲过。 陈思落落大方的坐在小湖南的床上，接过老T手里的大包小包，先拽出两条烟：“苏宁，给你带了条烟，三五的，但是你少抽点啊！” 苏宁答应着，把那条烟在我眼前晃了晃。 紧接着，陈思像女版的多啦A梦一样，从口袋里一件一件往外拿：仲儒，这是我从新加坡双林寺外编买来的琉璃莲花灯，希望你喜欢！ “喜欢，绝对喜欢，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陈思也！” 老T，这是我给你买的牛肉干和Salak！ “啥玩意？” “就是蛇皮果，咱这儿不出产，你尝尝！来，绿帽，我买了一个鳄鱼纹理羊皮手包给你，皮子的手感不错，也不贵，一百多块钱，适合你的风格！” “哎呦我天哪，我还有风格呢？我自己都不知道。”绿帽屁颠的接过手包。陈思又拿了两个小盒子递给绿帽：“这是给小八的追风药油，你见了他替我给他！” 小湖南看了看陈思，又看了看袋子，袋子已经变空了。 陈思刮了一下小湖南的鼻子：“失望了吧？” 小湖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你看，蝈蝈比我还失望呢！” 陈思瞥了我一眼，没搭理我，而是从裤兜里拽出一张纸，递给小湖南：“这单子上列的东西比国内便宜很多，香水手表饰品都有，进货价我也给你列上了，卖给咱学校女生肯定赚。单子上的电话是我姐的，你要是进货就给她打电话！为了你，我可是差点跑断腿啊……” 小湖南从身后抱了抱陈思。 我眼巴巴的等了半天，最后却是空等一场，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亲爱的，给这帮蠢货带东西，太破费，太浪费！再者说，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啊？” 陈思冷冷的看着我：“蝈蝈，最近你过得还好吧？” “怎么回事儿啊，你一回来就没搭理我，我那热乎乎的小脸碰了好几次你的冷臀部，我招你惹你了？” “你没招我，你招别人了！” “谁？” “别问了！” “你让我死个明白！” “你和一个女生去肯德基了吧？打情骂俏了吧？她把薯条扔你脸上了吧？还帮你擦番茄酱了吧？那个女生是叫赵晨吧？” 陈思盯着我的眼睛，嘴里的问号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砸的我张嘴想解释却无话可说。宿舍里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忽然死一般的宁静，“赵晨”两个字从陈思嘴里说出来，小湖南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开始撒谎：“你听谁说的，绝对没有，认错人了吧？” “就知道你不承认，静静亲眼所见，需要当面对质吗？”陈思的语气还是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不喜不怒不哀不怨。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场景，当天在肯德基那个皮球一般的背影，那应该是陈思的好友，静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想解释，可是转头看了看小湖南，又把嘴闭上了。 陈思说了句：“你们忙吧，我走了！” 宿舍门被关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五双喷火的眼睛在我身上。忽然，我又意识到，陈思这招太阴险了，本来宿舍里就不待见我和赵晨有任何勾连，现在她又用各种礼物变相买通了这五个蠢驴，天亡我也！ “畜生啊，禽兽，牲口！！”果不其然，老T首先发难，他嚼着牛肉干气急败坏的指着鼻子大骂：“你对得起陈思吗，你对得起这牛肉干嘛？你对得起这Salak吗？” 这单词从老T嘴里说出来，比这奇怪的水果还奇怪。 “朋友妻不可欺，人赵晨都说了，要站在小湖南身后，你却躲在背后捅刀子？君子不夺人之美，君子不撬人之妻！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老二手托琉璃莲花灯，把文言和白话文结合到一起指责我。 苏宁淡淡的问了我一句：“蝈蝈，你真的和赵晨去肯德基约会了？” 没等我回答，小湖南仰头说了一句话：“蝈蝈，陈思姐来之前我给赵晨发了表白的短信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放不下赵晨，那，那我放弃！”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得理不饶人 据一项调查，百分之六十的男人对自己的情人爱人老婆撒过谎，其余的百分之四十因为忙着编织谎言借口没有接受此项调查。 大家仔细琢磨琢磨，说谎的过程和原子弹爆炸远离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一个中子撞击铀235原子核引发核反应，并产生两个以上的中子，而这些中子再撞击铀核再引发更多的核反应，如此一直重覆下去，这是核反应。同理，当一个谎言存在些许漏洞或不合逻辑之处被质疑的时候，你会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发生连锁反应。 当然了，谎言是有区别的，有的很讲究，有的很将就。 我撒过无数的谎，这也是我的强项，有时候说谎都不经过大脑，而是不由自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这一次，我撒谎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的崇高精神，结果却是做了一次吕洞宾。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冤枉是多么憋屈，电视剧里总看到那些刻意做作的误解误会，为了显示主人公伟大包容的品格，ta偏偏不说出真相而委屈自己，那特么的就是傻。我的名字又不叫金三顺，凭啥我为难自己啊？ 看着小湖南凄凄切切近乎绝望的表情，听着大家的指责和痛骂，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老T，你去把陈思请回来，我有话说！” “我才不去呢，你要分手自己说去，我不当这恶人！”老T晃着大脑袋拒绝。 “你们不是要一个理由吗，我给你们一个真相，老T，去请陈思。”我盯着老T恶狠狠一个字一个字说。 老T嘟嘟囔囔的走了，宿舍里安静了20多分钟后，陈思又走进213，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对陈思说：“小湖南赔了一万多，差点崩溃，你知道吗？” 陈思看了看小湖南，然后摇了摇头。 我一副陷入深深回忆的表情：“那是一个绝望的夜晚，天上的月亮都不那么明显，虽有繁星点点，可掩饰不住小湖南那张憔悴的脸……” “你别扯淡了，说正事！”我的抒情被苏宁打断。 “苏宁，你还记得小湖南在楼顶上的时候，咱俩撒的谎吗？” 小湖南扭头看着苏宁，苏宁慢慢点了点头：“记得，怕他跳楼，咱俩骗小湖南说，赵晨喜欢他，惦记他！但是这跟你和赵晨约会有什么关系？” 我摸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来绿帽没能从家里要来钱，小湖南进退两难。于是我找了赵晨，约她在肯德基吃东西，趁赵晨去上厕所，我用她手机给小湖南发了那条短信，怕穿帮我还在短信最后说不让回信息，说到底，我就是怕嘉嘉扛不住想不开做傻事，想给他一点精神上的支持和安慰。我也想撮合小湖南和赵晨。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和赵晨，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丁丁点点的暧昧都没有，我说完了，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我把烟头按在花盆里捻灭。 其余六个人长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我，我的目的达到了，现在需要表演的就是一副深深受到伤害的表情和痛不欲生的眼神…… 陈思脸上的冰霜已经消融，她拉着我的手晃悠：“那你怎么不早说？” 各位，当你们被老婆情人爱人女朋友误解，然后对方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千万不能很大度的选择原谅，更不能显出让往事和委屈随风而去的风度，我当时就明白这道理。 我仰天干笑：“早说？你让我说了嘛？你给我机会说了吗？你当着小湖南质问我，我怎么说？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愿说，这不是为了小湖南和赵晨能成眷属嘛？可孰料啊，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为谁甜？” “可是静静说她亲眼看到你们俩……”陈思还想辩白。 “亲眼看到就是事实？就代表背后真相？你亲眼看到太阳东起西落，那就代表太阳围着地球转？你亲眼看到金莲给武松倒酒，就能说明这叔嫂俩有奸情？”我把这一连串的连珠炮的问号还给了陈思，然后用手一指宿舍其他人继续咆哮，“还有你们，我见天的跟你们形影不离，连一点点的信任都不给我？唉，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我像傻x一样为了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还真拿我当傻x！都把思思给你买的东西还给我！” 陈思咬着嘴唇拽着我坐下：“别嚷了，说到底是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你不但错，而且错，大错特错，错上加错，错的你都纵横交错了！” 哎呦天哪，这得理不饶人的感觉是真好！ 我喝了一口水，假装平复情绪，然后一副宽容的样子对小湖南说：“行啦，嘉嘉，你看你，都快掉眼泪了，别感动了，别自责了，我原谅你！” 小湖南抬起头看着我：“蝈蝈，我没自责！你冒充赵晨给我发短信，我以为她真的对我有好感，我表白的短信都发出去了，现在怎么办？” 一句话，大家伙都差点憋不住的笑出声。我那来之不易的道德优越感荡然无存。 陈思抿着嘴笑了笑：“嘉嘉，表白就表白吧，怕什么的？说出口就能有二分之一的机会，不说，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小湖南抬起头，眼神中又充满了疑惑。 老Ｔ看看陈思，又看看我：“你俩真是一对儿！当年在军校广场上，我想追一个女的，蝈蝈就这么劝我的！” “后来呢？”小湖南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她老公差点和我打起来。”老Ｔ一脸委屈。 我问小湖南：“你那短信发出去，赵晨那边怎么回复的？是直接拒绝还是委婉turn down？是要和你做朋友还是和你搞对象？” 小湖南晃了晃手机：“没回音！” 绿帽凑过来问陈思：“陈思，你当年拒绝过追你的男生吗？” 陈思伸出手指头比划：“六次！” 众人惊呼，我也很吃惊，进而又很自信，我得意的拍了拍胸脯：“瞅瞅，我是我们家陈思经过千挑万选而择（zhai）出来的！给他们这帮没见识的乡巴佬说说，当年你怎么拒绝那帮不上档次的蠢孩子的？” 看着大家期望的眼睛，陈思还故意卖了关子，她脱了鞋，盘腿坐在小湖南床上：“那都是初中高中的事儿了，拒绝起来很简单，说实话就行了！” 我心里一哆嗦：“啥实话？” 久不吱声的老二突然高颂一声：“无量天尊，莫非这位女施主也是一心出家？佛讲缘分，道说造化，陈思，你肯定是看破了红尘，要不然也不会弄这么一个货当男友！” 我唾老二一脸。 陈思咯咯笑：“哪跟哪啊！真的很简单，我就直接对人说实话，对不起啊，你认错人了，我是陈思，你们要追的那是我姐陈雅，然后就没下文了！” “擦，原来你是赝品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早就认识你俩，我也追陈雅。”我一边说一边在胸口比划，“好家伙，我大姨子那俩36D……哎呦……” 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小湖南绝望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跑题儿了，就没人管管我啊？” 苏宁拍了拍小湖南的肩膀：“你想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小湖南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我怕的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得打个电话。” 小湖南哆里哆嗦给赵晨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他又给赵晨宿舍的一个女孩打电话，才得知全宿舍去看《森林王子2》了，赵晨手机没带。 小湖南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他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忽然做了决定似的：“不行，我得把短信追回来！” 老二嗤之以鼻：“你法力高深啊，发出的短信能追回来？” 小湖南走到陈思面前，嘿嘿一笑，笑的比哭的都难看：“陈思姐，你得帮帮我！” 陈思心情看来是不赖，她穿上鞋：“行，你说吧，怎么帮，我都听你的！” “很简单，你去赵晨宿舍，找到她的手机，把我发的短信删掉！”小湖南斩钉截铁的说。 “你疯啦？再说我也进不去她们宿舍啊！”陈思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湖南。 小湖南找来一张废弃的电话卡扔给老T：“T，麻烦你给陈思演示一下怎么用卡开门！” 老T可逮住显摆的机会了，他从容地接过电话卡，出了宿舍关了门，半分钟不到，电话卡捅开了锁舌，老T把这张卡递给陈思：“小case！” “天才！”大家违心的给老T喝彩。老二一撇嘴：“哪里来的什么天才，咱T只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钻研溜门撬锁罢了，小时候，他爹妈都把能吃的东西锁在厢房里，这孩子本着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的精神，这才练就了技术过硬的开锁本事！” 闲言少叙，陈思用了一个多小时学会了这门高超的技能，于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向H大北院的引资宿舍。 在“男生止步”的牌子前，我们挥手向陈思致敬道别，刚才还靓丽端庄的陈思，忽然变得左顾右瞧东张西望上蹿下跳贼眉鼠眼，她伴着月色，溜了进去…… 正当我们在楼下一边扯淡一边观察来来往往低颦浅笑女生的时候，迎面叽叽喳喳的一伙女生引起了苏宁的警觉：“我刺儿咧，怕啥来啥，赵晨她们回来了，想尽一切办法拦住！” 顺着苏宁手指的方向，我们也看到了赵晨和她们宿舍的姐妹，关键时刻，最考验人的反应能力，只见老T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站住！都别回去了！” 苏宁暗叹一声：“这个蠢货……” 赵晨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蝈蝈，小湖南啊，你们怎么来了？” 小湖南搓着衣角，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我，我满脸堆笑的给大家互相介绍：“众位姐妹，这是我们宿舍的几个兄弟，今天我们来这儿主要是扮演一次丘比特的角色，你们来看！” 我用手一指苍天。大家都抬起头。 我赶紧踮起脚尖趴到老T耳边：“快给陈思打电话，让她快跑！” “你说啥？”老T没听清。 “你让我们看啥？”赵晨宿舍里一位满脸雀斑的懵懂女生睁着忽闪忽闪的小眼纳闷的问我。 “你们看，天上这弯弯的月亮多美呀，不能辜负啊！我就是月老，今天前来保媒拉纤。”我把苏宁推出去，“这位帅哥姓苏名宁字国美雅号大中，他恋上了你们其中一位，今天特地来表白的！” 对面的女孩就像《西游记》里等待撞天婚的莲莲珍珍爱爱，几个人推推搡搡，有几个还偷瞄了苏宁几眼，苏宁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妹儿啊，每次都卖我！” 我捏了捏苏宁的下巴，小声威胁：“我妹儿叫刘爽，都被你糟蹋了，你老实配合啊，咱这不是为了掩护陈思撤退嘛！” 赵晨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一幕：“蝈蝈，你这是唱哪一出啊？苏宁不是有女朋友嘛！” “造谣，别信！小湖南，你口袋里那金链子拿出来，苏宁，别扭捏，表白吧！爱要说，爱要做，做个男人就该这样洒脱，不后悔，不退缩，表白之后就可以亲亲我我……” 华灯初上，女生宿舍楼下，听说有人要表白，这比名牌化妆品打折还吸引人，女生里三层外三层的就围拢了上来，苏宁仰天长叹：“坑死我了……” 正当大家聚精会神等着苏宁单腿跪地的时候，人群外一声银铃般的喊声分外嘹亮：“蝈蝈，你们在哪？赵晨手机没电了，没法删除短信，我把她手机偷出来了。” 说话间，陈思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手里正是赵晨的那款nokia手机，赵晨和陈思四目相对，绿帽慨叹：“草！太尼玛狗血了！” 一瞬间，估计陈思也大脑短路了，就跟她手里拿的不是手机而是手雷一样。 小湖南默默的走过去，接过手机，递给赵晨，又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盒子打开，里边躺的是一根细细的项链：“赵晨，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众人惊呼：“我滴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赵晨恍若梦境的傻了，5分钟发生的事情比刚才看的电影还戏剧，小湖南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回音，老二踢了踢小湖南的脚后跟：“趁热打铁，给她戴上！” 小湖南手足无措的给赵晨戴项链，手却哆嗦的一塌糊涂。 老T在旁边给赵晨算账：“卖一个茶叶蛋赚三毛，10个三块，100个三十，1000个三百，3000个九百！你脖子上戴的，这是3000多茶叶蛋！” 围观的女生啧啧称奇。 赵晨摸了摸脖子上那根若有若无的项链，看了看小湖南，又看了看我，扭头说了一句让我想想，跑回了宿舍。剩下我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陈思问小湖南：“我去劝劝她？” 苏宁一把拽住这天真的傻妞：“别介，祖宗，谁去都行，你不能去！” 陈思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八的挑衅 《阿甘正传》里有一句经典台词：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结果往往出人意料。小湖南的表白就像是打开了这盒巧克力，里边一张小纸条，写了俩字：挠挠。赵晨的一句“我想想”让小湖南百爪挠心。 等待就是煎熬，小湖南变得沉默了。而且几乎从213消失了，至于去干什么了，谁也不知。 百抓挠心的还有一个人：苏宁。 要说清楚这件事儿，还得先来讲一个著名的实验：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上头有一串香蕉，实验人员装了一个自动装置，一旦侦测到有猴子要去拿香蕉，马上就会有水喷向笼子，而这五只猴子都会一身湿。首先有只猴子想去拿香蕉，当然，结果就是每只猴子都淋湿了，之后，每只猴子在几次的尝试后，发现莫不如此，于是猴子们达到一个共识：不要去拿香蕉，以避免被水喷到。 后来实验人员把其中的一只猴子释放，换进去一只新猴子A。这只猴子A看到香蕉，马上想要去拿，结果，被其他四只猴子海扁了一顿，因为其他四只猴子认为猴子A会害他们被水淋到，所以制止他去拿香蕉。A尝试了几次，虽被打的满头包，依然没有拿到香蕉，当然，这五只猴子就没有被水喷到，后来实验人员再把一只旧猴子释放，换上另外一只新猴子B。这猴子B看到香蕉，也是迫不及待要去拿。当然，一如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其他四只猴子海扁了一顿，特别的是，那只A猴子打的特别卖力，B猴子试了几次总是被打的很惨，只好作罢。后来慢慢的一只一只的，所有的旧猴子都换成新猴子了，大家都不敢去动那香蕉。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去动香蕉会被猴扁。 小八就是进入213的那只新猴子，他无数次的想，千万次的问，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苏宁在宿舍里是老大。这件事情还有个背景，在213宿舍，绿帽和苏宁是属于爱干净爱整齐那一族，没有到洁癖那么严重，可也见不得宿舍和猪圈一样。 经过两年多的磨合，大家也都互相了解，小湖南进货再多，也会放在床底下码的整整齐齐，老T胡吃海塞以后，也知道乖乖的收拾利索。可唯独小八，来到这里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拿自己当外人，把213直接当成实验室，苏宁看在眼里，也不痛斥，只是偶尔把烟头仍在小八熬得中药里，把小八的拔罐当烟缸，以示警告。小八很郁闷，有事没事儿就跟苏宁顶牛，老二曾经无数次的警告小八不要玩火，可好奇害死猫…… 有一段时间，小八终于不再倒腾那些中草药和针灸拔罐了，而是专攻酿酒。小湖南因为感情没个结果，也就没心气儿再煮茶蛋，那个巨大的二手电饭锅整好被小八废物利用了，小八打扮的跟糕点师一样，做出有点酸有点甜的酒酿说不出的可口，大家醉醺醺的交口称赞：“小八，以后你干什么都喝点，这样你结巴的话，谁也听不出来，都以为你是酒后吐真言！” 小八被夸得有点飘，说话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苏宁，你看你啊，酒量也就那样，我就想不通，为啥他们都听你的？” 苏宁微微一笑：“碍着你什么事儿？” “大学嘛，自由、平等，博爱，你看我，跟达芬奇一样，会这么多发明，我都没自夸过，你得谦虚，以德服人！”小八借着酒劲，说话就不着四六了，“我说过很多回了，你才华品德都还成，可各方面也不拔尖，个子也不高，而且……” 苏宁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小八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老二摇摇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老二又拿出了三支香，焚香祷告：“小八还是一个不错的同志，但愿来生能说一嘴流利的话，无量天尊，阿弥托福，阿门！” 小八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是咋了？一堆山，山……山炮。” 老T喝了盅酒，抹抹嘴：“小八，你等死吧！” 苏宁脸上恢复了淡淡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绿帽苦笑一声，唉，小八啊，你这次真踩了苏宁的底线了。 苏宁搬了把椅子，让小八坐下，然后徐徐的给小八讲故事：小八啊，你看啊，爱迪生十二岁那年，他在火车上卖报，卖完报，就挤时间在火车上做起化学实验。由于火车震动，实验用的白磷起火燃烧，车长把他从火车上赶了下来，做实验用的瓶瓶罐罐也被全部扔掉了。车长一个狠狠的耳光，打聋了他的耳朵。 说完这些话，苏宁搓了搓手，小八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干啥呀，我是吓大的？” “你想怎样？”苏宁不疾不缓的问。 “我觉得213应该改选舍长，蝈蝈说过好几次了。”小八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 “那怎么改呢？”苏宁的语气像极了《天道》中的王志文。 “民主投票，重选，少数服从多数！”小八斩钉截铁。 苏宁笑了：“投票选举和少数服从多数这是一个伪命题！” 小八撇撇嘴：“何以见得呢？” 苏宁伸出一个手指头：“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啊，比如，我提议，把你银行卡里的奖学金和生活费，全拿出来给宿舍兄弟买酒喝，买肉吃，你猜，这个提案会通过吗？” 老T眼里开始冒光：“我看行，通过！大家开始举手表决吧！” 小八一愣：“等会，有点乱，我捋一捋，我说的是职……职……职务，不是分钱！” “好，依你，就说职务，我提议你当宿舍的内勤总管，每天负责给大家打热水和洗脚，伺候我们吃饭穿衣，窗台的灰尘都得舔干净了，你说这个提案如何？” 大家拍手称赞。 小八挠着后脑勺，他琢磨不出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到底哪出了问题，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你这是强……强……强……强……词……！” 我赶紧走出来给当和事老：“行啦，都不是三岁孩子，耍嘴皮子有意思吗？这么着，我给你俩画个道，武力对决你死我活，中吧？” 小八看了看苏宁，又看了看老T，老T使劲摇摇头摆摆手，小八扭头对苏宁说：“咱俩拼酒！什么酒都行，我输了，我以后就当你的奴才，你是乾隆，我就是和……和……和珅，你要是鲁迅，我就是刘和珍君，你要是二郎神我就是哮天犬，你要是姜子牙，我就是土行孙！话，话，话又说回来，你输了，我就当舍长！” 苏宁说了句一言为定，然后和小八三击掌，苏宁又伸出三个手指头：“小八，三天之后，就在这里，咱俩喝死一个！” 小八点头，众人散去。 第二天开始，小八就不来213了，苏宁也不说话，开始翻阅小八放在213的那些生物学中医学笔记，大家云里雾里，也没往心里去。 恰好，陈思打电话约我出去逛街，这座古城有一条青年路，明明是南北向的，却不叫青年街。 我和陈思从青年路逛起，越逛我也觉得自己不是青年，而是年迈苍苍了，腿快要走折了，陈思却依旧步履轻盈，问题是一件东西也没买。 我始终执拗的认为，虽同为人类，可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物种，你永远想不明白，女生为何拉帮结派、呼朋引伴、成群结伙的去上厕所，你也不清楚她们为何会问“你妈和我掉水里你先救谁”这样不可能发生的问题，更弄不懂平时那个娇滴滴上楼梯都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小家碧玉，为何一旦逛起街就会变身为马拉松选手。 据说，阻止女人逛街只有一个办法：趁她不注意，花几块钱买一个便宜的手镯项链，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然后弯腰捡起对她说：“亲爱的，快走，捡了一个宝贝！”这时候，你身边那娘们会拽着你跑的像风一样，像疯一样…… 在休克的边缘，好说歹说终于劝陈思打了一辆人力三轮，我俩直奔了大棚。在这座城市我们熟知的有两座大棚，一座是学校旁边的，卖各种吃食，一座是火车站斜对面的建华路大棚，这里虽然不如义乌和南三条那么齐全，但各种生活用品一用俱全，仿造的鞋包饰品香水名表服装一应俱全。 在一家卖钟表的摊位前，我看到了一款手表，拿在手里向陈思介绍，也向服务员显摆：这款手表叫百达翡丽，其实也有翻译成帕蒂克·菲利普的，我去瑞士日内瓦旅游的时候，去过那厂子，这可算是手表中的蓝血贵族。 陈思知道这是我开始胡掰呢，服务员却一脸敬仰的看着我。我内心暗叫惭愧：这都是绿帽得瑟过的原话。当然了，这不影响我继续发挥：“你看过那广告吗？一位优雅的女士穿着休闲皮夹克坐在长椅上，背后她的小女儿穿着花格子裙跑过来玩猜人游戏，这位母亲的手上戴着结婚钻戒，却没有任何手表，最后的字幕是：没人能拥有百达翡丽，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 我一边掂量着这块手表，一边给陈思介绍，然后和售货员问价：“服务员，这表多少钱？” “先生，您是行家，就不跟您要谎了，这块表原价14万一千五，打完折55！” 陈思扑哧笑出了声，她和这卖表的服务员聊天的时候，我却闲的四处张望，隔壁柜台的两个服务员谈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支楞着耳朵倾听： “我妈那脾气谁也劝不了，就觉得我男朋友学历低，没前途，非得拆了我们俩她才满意，愁死我了！” 我侧目观瞧，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正在向同伴抱怨。 最后，45块钱买了一块据售货员说是瑞士原厂机芯的百达翡丽，我和陈思溜达到了这家卖包的柜台，我看着一款女士手包，默默发愣。 “先生你好，喜欢哪一款？”小巧玲珑的女生跑过来推荐。我却转过头对陈思说：“亲爱的，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说咱到底是买一款LV的还是选一款路易威登的？” 陈思踩了我一脚，小巧女生捂嘴直笑，她从身后拿了一款手包递给我：“先生，给女朋友买这款吧，销量特别好！” 我满脸痛苦的摇摇头：“姑娘，这不是我女朋友，这是我媳妇，我俩孩子都3岁多了，我俩从17岁就相好，家里不同意要断绝关系，我俩私奔来到这城市，混了这么几年一事无成，现在得回家看看父母，想买点仿冒名牌，装装样子，你再给推荐一款吧……” 陈思脸上写满了疑惑，对面的小巧女生却眼圈一红，从柜台最里层又拿了一款棕色手包：“拿这个吧，仿得真一些！” 我让陈思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姑娘，这不便宜吧？我们俩兜里……” “不要钱了，送你俩了，祝你们幸福！” 我千恩万谢拿了包领着陈思往外走，陈思三步一回头：“蝈蝈，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回答，身后远远地听到那小巧女生对伙伴说：“我豁出去了，我要私奔……” 出了大棚，跟陈思说了过程，陈思嗔怒的用手包砸我脑袋：“你这人太没劲了，怎么这么损啊……” 我一把夺过包，然后把陈思拽到怀里，慢慢的把嘴唇凑过去，陈思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哈哈大笑，拎着大包小包跑开了，后边陈思大声又亲切的喊我的昵称：“王八蛋，你是个男人嘛？” 在火车站地下图书城买了几本书，我和陈思吃着麻辣烫在广场外等公交。陈思嘴里嚼着豆皮，忽然像见了鬼一样一指远处：“那，那个人，那不是嘉嘉吗？” 我一扭头，果然看见了小湖南：他围着花格围裙，带着褐色套袖，面前摆了一个长方形牌子：擦鞋4元。 陈思心疼的使劲看了一眼，拽着我要走：“蝈蝈，咱走吧，要是让小湖南看见咱俩，多尴尬呀！唉……” 我心里也是泛酸，把手里东西交给了陈思：“走，过去，小湖南内心的强大不是你我能懂得，咱得去支持他！” 我溜达到小湖南的面前，他刚擦完一位，用套袖抹了抹额头，扬起笑脸看到我，一丝尴尬一闪而过：“蝈蝈？哎，陈思姐，你们咋来啦？” 陈思走过去，掏出手帕纸给他擦了擦汗。 我坐在小湖南对面，抬起左脚：“擦鞋都是4块吗？”陈思用脚踢了我的一下，小湖南吐了吐舌头：“我这儿有意大利进口鞋油，保百拿的货，保准把你的皮鞋擦的跟新买的一样，10块！” 我挽起裤管：“我这双皮鞋才50块，你给我来个4块的得了！” “好嘞！”小湖南熟练地拿起一支牙刷蘸水给鞋去土。 “生意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别人擦鞋都是5块，我这儿4块，上完课就过来的话一天最少能拿这个数！”小湖南伸出黑乎乎的巴掌。 “半天50，可以啦！” “马马虎虎，蝈蝈，你的脚真臭！” “怎么和客人说话呢？” “本来嘛！” 陈思看我俩谈笑自若，也就放心了，她把麻辣烫放在小湖南嘴边：“午饭都没吃呢吧？” 小湖南也不客气，大口的吃着。 我换了一只脚：“你说你给我擦鞋，我女朋友伺候你吃饭，咱俩谁给谁钱哪？” 小湖南从塑料袋里拿出个扁铁盒，用鞋刷蘸了蘸：“免费给你打蜡，你赚大了！看看，这鞋都能当镜子了……” 擦完鞋，我递给小湖南5块钱：“找钱！” “当小费吧？”小湖南又开始用那双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 “少来，我们家陈思给你吃的麻辣烫算小费了，这一块钱我还坐公交呢！” 小湖南不情愿的递给我一个钢镚。 公交车上，陈思埋怨我：“你这是干嘛呀，小湖南多不容易啊？” “那你说怎么办？故意视而不见？还是掏出100块钱拍他脸上？你不懂小湖南。” 陈思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回去给他做一个板凳上的垫子，多放点棉花。” 我摇摇头：“他现在最需要的可能是爱情的力量，我要去和赵晨谈谈。” 陈思看着车窗外后退的大树，一句话没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毕淑敏在《红处方》一书中提到，我们会产生幸福感觉是因为我们大脑中有一个器官，叫蓝斑，蓝斑里面会产生一种化学物质——“F肽”。蚂蚁触角那么丁点的F肽就会让人感觉幸福快乐。但是，它的含量很少，而且自产自销不会长期逗留。 而吗啡，拥有与F肽几乎相同的化学元素。于是，毒品进入人的身体时，能模拟出一种虚妄的快乐，给人带来海量的遮天蔽日般的幸福感。它极大的欺骗性使人难辩真假。大剂量、洪水般的强烈刺激模拟了人非常宝贵的感觉，于是很多人把恶魔当成了天使。 我不知道酒精和我们身体内哪一种化学物质相似，也想不明白为何很多人对它情有独钟，喝的跟孙子一样还乐此不疲。 当日，小八肩上搭了一条白毛巾，在苏宁床铺上静坐，苏宁从锤子那屋借来一张打麻将的小方桌，桌上两个杯子，一碟花生米，两袋鸡爪子，他又从床底下拽出了两个1.25升的塑料瓶，瓶子里黄澄澄的，说不清是浅褐色还是琥珀色，反正跟上火以后撒的尿差不多。 可能，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小湖南都没出去擦鞋，大家伙盘腿坐在各自床铺上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俩人，用小湖南的话说，这叫耍宝。 说句实话，苏宁的酒量不错，可但是，但可是，but，however，小八的酒量更是深不可测，喝酒跟喝水差不多，而且他身体里好似自带了分泌排泄酒精的功能，一边擦汗一边排毒，千杯不倒。 苏宁做了个请的姿势，递给小八一个塑料瓶：“正宗的绍兴花雕酒，真藏实酿，本来是窖藏着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今儿你算是赶上了，咱俩一人一瓶，一瓶二斤半，花雕不够，白酒来凑！” 小八接过来，拧开瓶盖倒了一杯，自言自语的说道：“花雕酒有陶瓶的，瓷瓶的，玻璃瓶的，我还……还……还没见过可乐瓶的，你把你的拿……拿……拿过来，让我尝尝！” 苏宁脸色大变。 小八拿过苏宁的瓶子，揭开盖子闻了闻，哈哈大笑：“我，我，我操，你小子又想阴我，机关算尽太聪明，你这是浓，浓茶！各位，你们看看，这小子就，就这么点本事！” 苏宁想了三天的点子，却被小八一眼看透，苏宁脸上有点挂不住，小八一脸得意：“请君入瓮，走起，口深点啊！” 小八喝茶，苏宁喝酒，桌上的花生鸡爪子俩人都没动，老T三口两口全给开了。 中间我们想劝，可是都知道苏宁的脾气，面子比命重要，也就作罢，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一个小时不到，苏宁去厕所吐了三次，眼珠子都有点见红，小八巍然不动，嘴却结结巴巴不闲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最后一杯，小八更加得意：“来来来，咱，咱俩喝个交杯酒，也算是，给，给你长点记性！” 苏宁没理他，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点了一支烟。 这花雕不够，白酒来凑，老，老T，去，去买白酒去，二锅头，红星的。我今天和苏宁得尽兴啊，感情铁，喝出血！ 老T没动，因为傻子都看得出来，苏宁再喝，绝对是死路一条，我给老二递了个眼色，老二跳下床：“行了，差不多了啊，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再说了，你俩尽兴了，我们都眼巴巴的瞧着，那哪行啊，下次吧，咱们一块喝！” 小八晃了晃空空的瓶子：“苏宁，你，服吗？” 苏宁想站起身，可实在站不住，只好扶着床。 小八精神抖擞，不知道从哪还弄来一把羽毛扇：“人贵有自知之……之……之……之……明，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你要说一句服了我王某人，我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何？” 小八晃着羽毛扇，盯着苏宁。 苏宁看了看手表，稳定了一下心神，从书架上拽出了一本《天龙八部》，苏宁随手翻着这本书。 小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喝大啦？这书我看过，里边有个段，段誉，他和乔峰喝酒的时候，用的便是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把酒逼出体外，八爷不才，我还真有点段誉的风采！” 苏宁斜睨着小八：“你就看了段誉了？这书里还有一位姑苏慕容复，是昔日大燕国慕容氏的后裔。他的成名绝技是什么？” “我知道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凡是他杀死对手的时候必然会使用对手的成名绝技，我真看过这本书！”小八揉了揉肚子。 苏宁笑了，笑的大家直发毛。老T用手在苏宁眼前晃了晃：“苏宁，认识我是谁吗？” 苏宁没理老T，而是像背汤头歌一样说了一串：“大黄，硭硝，芦荟、火麻仁、甘遂，芫花，商路，牵牛花，桃花，巴豆，十味各一钱，熬成一碗，为掩其药味，再把番泻叶煮菊花茶，浓缩成一碗。两碗汁兑隔夜茶，药效足矣。” 苏宁声音很小，我们基本也没听懂，但这些话却像晴空炸雷一样，小八拿起自己的瓶子使劲闻了闻，大叫一声：“你奶奶个熊，我命休矣！” 苏宁躺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小八跑到厕所抠嗓子，回来以后，脸色刷白。 大家不明就里，只有老二用手点指小八：“三日前，I told you！非得作死！” 绿帽忙问怎么回事儿啊？ “这还看不懂？”老二走到桌子跟前跟警犬一样嗅了嗅小八的酒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苏宁熬了10味泻药，兑了茶汁，调成了和黄酒一样的颜色，小八啊，你的肠子都得拉出来！” 接下来，苏宁沉醉不知归处，小八狂泻止不住吐，老二好几次拽着他去医院，小八虚弱的摆摆手：“你见过扁鹊让别人给自己诊脉吗？你见过华佗让别人给自己开药方吗？我要是去了医院，这一世英名就随风而去啊，来，我再开个方子，老二你去药店照方抓药，我自己调理一下……” 亚里士多德曾经曰过：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半天的功夫，小八瘦了一圈，眼窝塌陷，有气无力。绿帽在他身边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唱歌： 你是谁你是谁 可是我当初的小妹妹 看不到脸上红霞飞 只见你双眼装满泪水 是谁让你的心儿碎 谁让你有话说不出嘴 你说你一切都如意 难道只是为了把我安慰 傻妹妹傻妹妹 你又把我当成是谁 傻妹妹傻妹妹 是否在心里把我怪罪 傻妹妹傻妹妹 哥哥的话你可记心扉 傻妹妹傻妹妹 怎能让青春付流水…… 老二在旁边一唱一和：“你听绿帽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你听绿帽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小八眼睛都睁不开了：“别唱了，老二，再，再给我熬点药，我起不来了，给，给我身底下垫上尿不湿，那个，卫生纸也，也行！” 第二天，苏宁醒了，他揉着惺忪的醉眼，来到小八身边亲切慰问：“小八啊，中医就是伟大！你说我这药用做减肥，是不是又开辟出一片天地啊？” 小八闭着眼睛，慢慢抬起右手对苏宁竖了中指。 我把苏宁推到一旁，把两个玻璃瓶子递给小八：“孩儿啊，中西医得结合啊，这是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你喝点吧！” 我扶着小八坐起来补充电解质，然后给他分析：“小八，当年诸葛亮明明知道，如果让关羽去镇守华容道，他肯定会放走曹操，你说，孔明为何还那么做呢？” 小八慢慢咽下一口水：“缺心眼儿呗，你是这个意思吗？” “no no no，刘关张三位一体，关羽始终不服诸葛，于是孔明要抓住关羽的把柄和毛病，收拾的他服服帖帖，懂了吗？” 小八闭着眼摇摇头：“这事儿没完，苏宁，我，我跟你没完！” 苏宁心里也不落忍了：“别装了啊，那十味泻药，我是吓唬你的，我就放了两味！” 我怀里的小八忽然睁开眼睛：“我，我……卧槽！你没用十味药？我那止泻的方子可是按照10倍剂量配的！” 接下里的几天，小八又便秘了，蹲在厕所眼珠子瞪的快冒出来，开塞露都不好使。他有点绝望了，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蝈蝈，我真不行了，唉，既生瑜何生亮，我这小命要够呛啊！我心里有件事儿放不下……” 我赶紧安慰：“趁着明白，赶紧说你那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我帮你保管着！” “还没到那程度，我暗恋英语系的一个女孩，两年了，两年啦！！！” 小八伸出俩手指头在我眼前晃悠。 “小嘴挺严实啊！！”大家纷纷围拢过来。 小八痛苦的看着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这次我要是死不了，说什么我也得表白一回，要不这辈子白活了，可我命不长矣……” 过了不到3天，干巴瘦的小八活蹦乱跳的下床了。彻底康复之后，小八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老二拉着小八的手谆谆教诲：“当年我在宿舍的时候，说自己天赋异禀，假装狐仙上体吓唬苏宁，那次演的很到位很成功，吓的小湖南夜里不敢睡，吓的绿帽见了我就作揖……” “结果呢？”小八顿时来了兴致。 “结果苏宁去市场上买了半斤生肉，说是供奉狐狸大仙，还说狐狸不吃熟食，他们几个人按住我，喂我吃！”老二无比惆怅的回忆往事，“小八啊，我告诉你，别想着报复苏宁了，没戏。咱都大三啦，你喜欢那姑娘再不下手，就成了他人的身下之物啦！” 小八一梗脖子：“别转移话题，我不让苏宁吃点苦头，誓不罢休！” 可能苏宁也有点担惊受怕，怕自己的水杯饭碗里被下药，最后，苏宁彻底妥协了：“小八啊，冤家宜解不宜结！” 小八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看我，人不人鬼不鬼，你还好意思说？咱俩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苏宁搂着小八的肩膀：“我服了，成吧？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五体投地，小八，我现在也遇到难处了，你帮我一次，怎么样？” 小八看到苏宁服软，很是满意：“怎么帮？” “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是一个小师妹，你帮我一次！”苏宁眼里写满了渴望。 小八一抖落手：“你这不扯嘛，你和蝈蝈表妹完蛋啦？” 苏宁很纠结：“别提了，感情不和谐！” “那方面不和谐吧？我给你配点药，绝对金枪不倒，一展雄风！” “说那臭氧层子没用，你说吧，帮不帮我？” “你说，怎么帮你？” 苏宁看了看四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传授机宜：“那姑娘叫柔柔，她胆子小，你冒充流氓拦截她一下！我再冲出去把你赶走，英雄救美，如何？” 小八面露难色：“我去耍流氓？我这气质不太相符吧？你让老T去！” “滚你二大爷的！凭什么我去？我有什么好处？”老T在旁边搭腔。 小八灵机一动：“对呀，老T说得对，我帮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苏宁又拿出小八那本医学笔记：“里边有一个女孩的名字，是你暗恋的那妞吧？你先耍流氓帮我，然后我帮你约她见面！” 小八嗷的一声跳起来：“一言为定？” 苏宁和小八像亲密战友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鸳鸳相抱何时了 鸯在一边看热闹 小八平时涉猎广泛，读书也很杂，他自称是“杂家”。此称谓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魏忠贤、李莲英这些有名的太监公公。不过小八不在意，他觉得名垂千古和遗臭万年都能让历史记住自己。 小八在大三还真做过两件在H大青史留名的事儿。当然，都和苏宁有关系。 苏宁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娇弱而又明媚的女子，叫柔柔，而这个名字因为和“肉肉、揉揉”谐音，所以又让我们浮想联翩，我知道他是纯扯淡，可也不愿揭穿他。 苏宁抱着被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小八：“哲哲，你就帮我一次吧，我深陷在感情的汪洋大海里不能自拔，你就让我英雄救美一次，好不好？” 小八浑身发毛：“咱，咱可说好了啊，事……事成之后，你帮我约我的梦中情人相见！” 说完这番话，小八非要拽着我们去图书馆，绿帽死活不去：“你这结巴磕子怎么竟整这幺蛾子啊，去图书馆？亏你怎么想的？这符合咱213的舍风吗？你既然进了这宿舍，就老老实实呆着！” 小八被呛的急了，这一着急更说不出话了，他用双手在自己胸口上瞎比划：“图书馆，新，新进了一批，那个，人体摄影，比，比那个花花公子还，还带劲！去不去？” 只见绿帽一个鲤鱼打挺，然后翻身下床，边穿衬衣边打领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蝈蝈，赶紧的，咱去图书馆熏陶一下！好长时间不去了，我身上这艺术的味道都有点淡了！我带上领带，咱走！” 我趿上拖鞋，摇头苦笑，从床底下拿出尘封已久的借阅卡，大家伙陪着这俩发春的艺术家和医学家直奔图书馆。 到了地方，还没等人站稳，小八一指前边：“跟，跟我来，让，让你们开开眼！” 小八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拽着我和绿帽到了C区19排外国文学书架旁，用手点指：“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点的方向，只见在窗口位置一个女孩背倚书架婷婷而立，白衬衣，淡蓝牛仔裤，夕阳晚霞从窗口投射到她的身上，宛如芙蓉浴清水般。若不是她偶尔抬手撩拨长发，我真以为这是图书馆装修时新买的雕塑。 老T张大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口水慢慢流出，他拽起绿帽的领带擦了擦，绿帽毫无直觉，眼睛也是直勾勾的看着。 看了足有3分钟，我才缓过神儿来！假装找书慢慢靠近。这女孩好像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直觉，早已沉浸到了书中。我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书，用余光偷瞄，女孩儿身上有一股淡淡说不清的味道，像茉莉又似柠檬，她时而颦眉时而微笑，我就纳了闷了，一个人的眼角眉梢中的表情怎么可能这么生动呢！！！ 无意中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差点把我的三魂七魄给秒杀，这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清澈呢！ 女孩冲我轻轻点了点头，我像哈巴狗一样猛进点头晃尾巴，女孩看到我手中的书，捂嘴偷笑了一下又继续看书，我低头一瞧，擦！我这书拿反了！ 还没等我看够，就被小八拽出了图书馆。 “怎，怎，怎么样，啊？你们这弟妹是不是有一股超凡脱俗的美？”小八得意的张牙舞爪。 绿帽纳闷的问：“弟妹？这辈分从哪论的？” 小八着急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从我这儿啊，我，我是你们老弟，她，她将来不就是你们弟妹吗？这就是我暗恋了两年多的那英语系姑娘。” 我仰天长叹一声：“就算是吧你这结巴治好了，再给你配一套钻石的牙，你也不敢说这话吧？” 绿帽搓着手感叹道：“真是有气质，我今天要是拿了铅笔，我一定素描一幅。” 苏宁吩咐小湖南：“嘉嘉，你去打听打听着丫头的来历，名字、生日、星座、癖好、三围、取向都问清楚点！” 小湖南点点头。 苏宁打包票似的对小八承诺：“只要你帮我耍一次流氓，我绝对把这丫头给你约来见面！” 小八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定了！” 那是一个适合寻花问柳招蜂引蝶的肉隐肉现的春日傍晚。 苏宁西服革履，小八也是精心打扮：胡子三天没刮，嘴里叼着烟斗，跨栏背心外边套了一件夹克，挽起袖子露出一条青黑色的巨龙-------这是绿帽用水笔给他勾的，惟妙惟肖，和纹身刺青毫无差别。反正总体来说，谁看见他都会涌起一股冲上去扁他一顿的冲动。 小八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吩咐苏宁：“呆一会，你，你看我眼色行事！” 苏宁一边给小八挽起裤管一边鸡啄米一样点头：“你就放心吧，你吓唬吓唬柔柔，锤子就会冲上去接着调戏她，我再现身喝斥你们俩，最后皆大欢喜！” “事……事成之后，你记得……” “知道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给你约那暗恋的姑娘，那姑娘的电话我都已经托小湖南要来了，心放在肚子里啊，哥几个，别嘀咕了，跟我走啊！” 苏宁一声吆喝，众人呼啦啦下楼。 在苏宁的带领下，我们几个人在H大澡堂子外边路灯底下蹲着，老T使劲瞪着牛眼往远处观看：“蝈蝈，你说《封神榜》里那千里眼是真的嘛？我要是学会千里眼，天天坐在炕头上就能看到天下女人洗澡，多美呀！” 我还没说话，老二撇着嘴抢答：“你傻呀，要是能学还不学土行孙？直接穿墙而入闺房，糟蹋完了再用遁地术溜走，不比你干瞪眼强？” 老T用无比敬仰的眼神看着老二点了点头。 绿帽一指远处：“那不是新闻三班的班花嘛？这洗完澡卸了妆我差点没看出来！” 大家拢眼神仔细观瞧，纷纷摇头慨叹：女人卸妆和男人酒后一个德行，亲娘都认不出来！ 小八把食指放在嘴边：“嘘……都别扯了，苏，苏宁，到底那个柔柔啥时候出来啊？我腿肚子有点哆嗦！” 苏宁盯着过往洗完澡的女生，好似自己也拿不准，10分钟以后，苏宁拍了拍小八的肩膀：“兄弟，刚出来那个小个子女生就是柔柔，看你的了啊！” 看到这个姑娘，我们大家想死的心都有：这是一个迷你型的女孩，娇小玲珑，穿着带跟儿的拖鞋最多150公分，就像刚从蛋壳里孵出的小鸡，湿漉漉的，娇滴滴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塑料包，包里是各种沐浴用品，她一边用手捋着湿发，一边往这边走来…… 老T笑的颤悠：“苏宁，你，口味重了啊！这丫头才到我肚脐儿这么高，你将来下得去手啊？” 小八看到要调戏的女生是此种动漫中才有的卡哇伊袖珍女孩，顿时信心大增，从裤袋里掏出墨镜戴在鼻梁上：“我，上……上……上了啊！” 苏宁一抱拳：“大恩不言谢！” 小八挽起袖子，踱着四方步，带着一脸狰狞和奸笑就走了过去…… 苏宁掏出手机打电话：“锤子，一会儿该你现身了啊，别演砸了！” 小八斜着肩膀，吊儿郎当的走到姑娘面前张开双臂：“站……站……站住！小妞，大爷看上你了，交……交……个朋友吧？” 那女孩明显是吓了一跳，愣愣看了小八一眼：“坏人！” 老T都看不下去了：“这尼玛是演韩剧呢啊？苏宁，你哪根儿筋错乱了，看上这么一极品啊？” 苏宁看着咋咋呼呼的小八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是你先招惹我的。 说完这句话，苏宁转身走了。 我们大家都傻了…… 那边的小八不明就里啊，还在张牙舞爪的调戏女孩儿呢：“跟哥哥走吧，去兰园公寓住一晚上，包，包你满意……” 几个刚从男浴池出来的哥们有点看不过去了，其中一位直接冲上去揪住小八的脖领子。小八吓的回头准备递眼色，一回头，苏宁没了。 小八一紧张一着急拉住女孩的手想解释，女孩哇哇叫着甩开小八的手，当次危急时刻，锤子挺身而出了：“都住手！” 小八看到锤子就跟玉皇大帝看到如来一样，拍了拍胸脯：“你个龟孙你咋才来？” 锤子面容无比悲愤，咕咚一声跪在了小八面前，小八吓得一蹦，旁边人也惊得不说话了。 “大哥！！你收手吧！上次那姑娘，人家都怀孕了，你还下毒手，你听小弟一句，去投案自首吧！” 这一番话，惊得旁边想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男生直往后退…… “哎……哎……哎……哎，不……不……不对呀，锤子，你怎么，怎么演的，改台词了，还，还是换剧本啦？”小八越着急越表达不清楚。 锤子垂首低头：“大哥，我不愿意跟你混了，你太无耻了！” 小八仿若梦中一样不知所措，他冲过去晃着锤子的肩膀：“你，你坏我名声，我，我跟你拼了！” 若干年后，我后来看《乡村爱情1》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带着东北口音结结巴巴的刘能和赵四打在一起的场景很熟悉，后来恍然大悟，这一幕不就是当年小八和锤子掐在一起的场景吗？ 言归正传，终于，苏宁出现了：“都别闹了！成何体统啊？” 小八心里一块石头这才算落地：“你死哪去了啊？” 苏宁走上前去，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大哥，你怎么又犯这花痴的毛病啊，你这是闹哪出啊？怎么就改不了呢？对了，我答应你的事儿可给你办了啊，你喜欢那美妞，我给你领过来了，人家看了半天热闹了，look，就在你旁边呢……答应你的事儿，我可做到了啊！” 小八看到不远处自己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嘴巴张得都能塞进鸵鸟蛋，他想了想自己的表现和处境，才明白这是苏宁做的局，可是悔之晚矣，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小八喜欢的那姑娘叹息的摇摇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 锤子仰起头看着路灯：“王大哥，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是那句话，去自首，争取政府宽大处理！” 苏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小八的肩膀，一语双关：“哥们，你做的事儿触及底线了啊，自己吃这苦果吧。” 众人像看了一场电影一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散去，其中有一对小情侣看的太过瘾了，一边窃笑一边走向浴池，俩人议论的太入迷，小伙儿跟着女朋友直接进了女更衣间，里边惊叫咒骂声一片…… 小八傻子一样还愣在原地没动，他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还是那句话，当你以为生活很遭，处境很麻烦，简直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千万不要着急，不要灰心，要鼓起勇气，因为更扯淡更糟糕的事儿会接踵而至…… 小八愣了得有五六分钟，刚想离开，从远处冲过来一个大汉，比老T还魁梧，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以上，冲到小八面前一指：是他吗？ 卡哇伊娇滴滴的女生看到救兵到了，心里的委屈一下爆发了，流着泪指着小八：“就是这个臭流氓！他说让我陪他睡……” 我当时就看愣了，而且我始终有个疑惑，为什么娇小玲珑的女生都会找一个身高相当于自己两倍的男生做男友呢？面前的这一对儿，让我很恍惚，不夸张的说，这女生站在男生身旁，就如同这哥们拎了一个暖壶，真的，就是这个比例。 我正胡思乱想呢，这男生一脚踹到小八身上，小八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等，等会，听，听我解释啊，不是我，我们宿舍那，苏宁，他喜欢柔柔……” 大个男生小个女生异口同声问小八：“谁是柔柔？” 小八懵了。 老T我们冲过去给劝开，小八才没遭毒手。 绿帽走过去，拉着小八的手：“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老二一听，这歌词我熟啊，赶紧凑过去：“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我这么好的歌喉当然也不能闲着：“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小八眼神空洞的坐在树根底下，从此以后，一句话也不再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沉默啊沉默 不是每一场风雨之后都会有彩虹，不是每一次折磨之后都有笑容。 在经历了苏宁给予的致命打击之后，小八沉默了，彻底沉默了。他盘腿坐在苏宁床上，一言不发，时而把空洞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瞄一会儿，就如同垂死之人弥留之际的欲言又止，看的我们后槽牙都泛寒气。而最要命的是，小八绝食了，偶尔只喝点清水，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宁和我挤一张床，半夜起来上厕所也会看到一个孤独倔强的影子坐在床上…… 据老二分析，人类四肢的进化是抛弃一个个正面的行动，而沾染更加懒惰的毛病，大脑的进化则是聪明的细胞战胜傻X细胞的过程，小八的进化是属于朝着木乃伊的方向在努力，在这么下去离圆寂坐化真的就不远了，这就是辟谷的节奏啊。 宿舍里分成两拨，一拨以老二小湖南为代表去劝慰这颗受伤的心灵，一拨以我和绿帽为代表责骂苏宁： “过分呗？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来此恨泄怒气？”我一边指着苏宁鼻子，一边偷眼观瞧小八的反应。 “你说你，打他一顿也行，骂他两句也不为过，你可倒好，导演这么一出恶作剧，还请来小八暗恋的姑娘来当观众，罪过大了！！造孽呀！！ 还是老规矩吧，人民内部矛盾用人民币解决。你拿三五百块请大家happy一次，我觉得小八宽宏大量，兴许能饶过你。”老T一边说，一边从苏宁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300块钱递给小八。 小八不为所动。 老T又把饭盒递过去：“你最爱吃的酱香猪蹄，啃俩，啃完了保准把你五马分尸你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小八摇摇头。 老二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八：“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小八，不是我吓唬你，饿死鬼在阴曹地府的地位是最低的，将来不托生！” 我一拍桌子：“忍无可忍了啊，苏宁，你千古罪人，你的罪恶罄竹难书，万死难赎！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洗刷灵魂的机会，你去请小八喜欢的那姑娘来咱宿舍，你跪在小八面前，把这事儿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交代一遍，还小八一个清白！” 终于，小八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我……我看行！” 大家一直觉得小八说话特别招人烦，但是，他终于开了金口，大家伙一阵欢呼，赶紧乘胜追击。 “小八啊，你吓死我们了，那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啊？真漂亮，气质真好，和你真般配！”老二口不应心的恭维。 小八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叫，叫吴雯！英语系的！” “好名字！！”我竖起大拇指，“这名字和你也是绝配啊！你看啊，你这么沉默不语，以后就叫默默，而她叫吴雯，这就是一个成语呀！” 小八龇牙笑了，一股口臭扑面而来。 绿帽假装生气的斥责小八：“小八，你看你现在这状态，头发都擀毡了，袜子也不穿了，眼屎堆成山了，表情像被强奸了，一会儿吴雯来了，多心酸哪？快起来，洗脸刷牙漱口喷香水，蝈蝈，把我那身行头找出来，你伺候八爷穿上，好好捯饬捯饬！” “行嘞您那，交给我吧！”我在绿帽衣柜里找西装白衬衣挂在床边，苏宁挠着脑袋走到我跟前：“孙子，你就会出馊主意歪点子，我去请吴雯去？人能来吗？” 我一招手，“附耳过来……你傻呀，咱先让他吃饱喝足，鼓足勇气活下去，要不然，这孩子哪天真能吊死在你们家门口，你信吗？” 苏宁倒吸一口冷气，一跺脚：“上辈子欠下这祖宗的，谁让我招惹他了呢，我去试试！” 苏宁拽着绿帽走了，去搬请天兵天将了。老T和小八俩人啃着酱香猪蹄，小湖南给小八梳头，我在绿帽的衣橱里发现了一个葫芦形状的瓷瓶子，打开一闻，淡淡清香：“哎哎，各位上眼，绿帽这熊孩子还藏了一瓶珍贵的擦脸霜，真不仗义！” 老T一把夺过去，打开盖子，给小八抹了一脸。 小八吱哇乱叫：“你大爷，你二舅妈，你三姥姥，我还没洗脸呢，再说，你手上都是猪蹄的油脂！” 老T嘿嘿傻笑：“知足吧你，绿帽的化妆品名贵的很！” 正说着，窗前的小湖南一指楼下：“哎哎哎，什么情况啊？苏宁和绿帽领着一个大美妞往宿舍楼这边走呢！” 小八一阵惊慌，把脸上的乳液抹匀：“咋，咋这快啊？我还没洗脸刷牙呢，镜子呢？……我擦，小湖南，你个损贼，谁让你把我头发弄得跟刺猬一样？” 我按住小八：“别狂躁，稍安勿躁，你就躺被窝里，装作被苏宁气病了，女人喜欢同情男人！” 老T深表赞同：“别吃了，把你那猪蹄给我……” 大家伙急急忙忙的收拾宿舍，楼道里已经听到苏宁的叫喊声了：“衣服都穿着呢嘛？别唐突了美人啊，你们猜，谁来了？” 老T坐在马扎上啃着猪蹄哈哈大笑：“猜啥呀，不就是小八看上那丫头嘛，卖你妹儿的关子啊。” 话音未落，一位高个女生袅袅婷婷飘进宿舍，大家都愣了。 飘然而进的这位姑娘，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看起来特眼熟，可就是叫不出名字，苏宁和绿帽满脸兴奋，“陈媛从大韩高丽棒子凯旋了。老T楞啥呢？” 老T还是一脸疑惑：“陈媛？” 其余众人也是纳闷：这妹妹怎么变化这么大呀？绿帽给我们解释：“鼻子挺了，眼皮双了，不认识了，对吧？去韩国的，可以不吃泡菜，但不能不整容啊！” 陈媛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唐柳，好久不见啊！你都不联系我了，忙什么呢？” 老T一脸茫然地扔了手里的酱香猪蹄，想去握手，想想不对，拿起身后绿帽的西服擦了擦手。 绿帽一声惨叫。 苏宁忙不迭的跟大家说：“刚下楼在100超市门口就看见陈媛了，这邂逅巧不巧？老T，你扭捏什么呢？找抽呢吧？” 两年多没见面了，再次看到陈媛，老T真不知道说什么了：“陈媛，你，你比大一那时候还……那个，我还以为，额，你吃饭了吗？还有个酱猪蹄呢，你啃两口？” 陈媛捂嘴一笑，想坐在床上，一眼看到了只露着脑袋的小八，小八实在想不明白，苏宁说好了去给他请吴雯的，怎么带回来这么一位呢？他听了半天也不懂这其中缘由，最后对陈媛大嚷一声：“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陈媛也是大喊一声：“妈呀！这流浪汉是谁呀？脸上这是出疹子了吧？” 我们一看，可不是嘛，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八脸上怎么泛起了一层红色的疙瘩，就跟抹了番茄酱的鸡皮一样。 绿帽一眼看到了桌上的葫芦形状的瓶子：“蝈蝈，你把我的脚气膏拿出来干嘛？” 小八慢慢的把脑袋缩进被窝，被窝里边传来闷声闷气的哀叹：“我真不想活了，真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老T呀，你带着陈媛去花园溜达一趟吧。”我给打圆场。 陈媛点了点头，看着老T，老T关键时刻却痿了，他拽着我的胳膊：“蝈蝈，走，咱仨去转转！” 我赶紧甩开：“你扯呀！这还有组团的？我要是去了比那3000度的灯泡子还亮呢，再说了，你俩说点体己话，我跟着去算什么，这又不是打网游，我挂机蹭经验啊？” 老T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吧，我不知道说点啥。 实在推脱不开，我陪着这对像是情侣又非情侣的情侣到了九教后边的花园。 寒暄几句，陈媛说这次回来是办出国手续，她已经选择在韩国定居，经历这两年多的时间，陈媛觉得挺亏欠老T的，我想，或许是因为因为真正对陈媛好的男人，就这是五大三粗的蠢驴。那半年的时间，老T专门利她，毫不利己，一边查字典一点给陈媛写了无数封信，文笔虽差，词句虽不通顺，但那是真情实感，没有缠绵，没敢写思念，没有任何杂质和歪门邪念，老T基本上就是把陈媛当做了***城楼上那位伟人来看待，他还把这座城市的特产铁球、酱菜、春不老给陈媛邮寄到了韩国，各位，铁球啊！！！运费比货品价格还高哪！！而且一个小女子要铁球干啥用啊？可老T不管这些。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绝对会有些许感动的。 陈媛的离愁别绪，老T的傻了吧唧，我的不言不语，仨人就这么在花园里转悠。 为了打开尴尬的气氛，陈媛没话找话：“蝈蝈，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有，而且和你是本家，也姓陈，叫陈思。”老T替我回答。 我点点头：“陈思家开了个小旅馆，挺干净，你要是不嫌弃，我做主了，今晚上给你俩开个单间，让你们……” 我话没说完，老T一脚把我踹了个踉跄，我一趔趄差点掉在水池了。 我恨恨的看着老T，又转头问陈媛：“听说你找了一个韩国的男朋友？啥时候结婚？早同居了吧？注意采取措施啊，我听说韩国那边……” 老T又飞起一腿，幸亏我早有准备，闪身躲开。 陈媛脸一红：“哎哎，别闹了，蝈蝈，你先到那边等我们一下！” 我看了一眼老T，心里暗想，傻子，我让她内疚是给你创造机会。我溜溜达达往回走，一扭头，陈媛已经吻上了老T的额头，老T在春风中瑟瑟颤抖。 晚饭时分，老T像一阵旋风回到宿舍，小湖南惊了：“看看，蝈蝈真没撒谎，脑门上还有红嘴唇印呢！” 老T自豪的跟马王爷、二郎神一样，他拿起桌上的镜子端瞧镜子里的吻痕：“嘴唇真薄，软软和和的，值了！唉，可惜我配不上她。” 这一吻，和爱情无关。 大家欣慰的看着老T，我看着窗外的灯火给总结：“爱情面前哪有什么配与不配的，钱钟书不是说过嘛，年轻的男孩子们，他心里装的女人比皇帝的三宫六院还要多，而且对女人的想法比厕所还要肮脏。但与此同时，他又在向往最纯洁最美好的爱情。” 绿帽点点头回应：“钱老爷子这句话很好啊，简单分析总结就是，男人脑子里对一个女人的想法是要和她SM，而最终却只能见面尊称一句MS！”（miss是指未婚的小姐。Mrs是指已婚的夫人，MS是模糊的称呼。） 老二盯着T额头的那猩红的唇彩印，高颂佛号：“阿弥陀了个佛，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老T你被姑娘非礼了至于这么高兴吗？” 宿舍里一派祥和的氛围里，忽然传出闷闷的一声叹气，苏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坏了，忘了被窝里还有小八这个活爹呢！！” 自此时起，小八真的精神分裂了，自己扯了几尺黑布，把苏宁的床铺围了个严严实实，自己躺在里边一动不动，脑袋上还蒙了一块白毛巾，活脱一个生完孩子后坐月子的产妇，唯一的区别是，小八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给孩子喂奶，苏宁被这块胶皮糖搞得彻底没辙，听之任之吧，这孩子倔的真能把自己饿死，百般解劝吧，说出去的话就如同石沉大海，肉包子打狗。 日子还得继续，话说已经到了4月份，大四的学生开始摆摊大甩卖了，去食堂的路上吆喝声此起彼伏，让你恍如进了集市。小湖南用极便宜的价格从师哥师姐手中买来一批二手辅导材料，英语的，计算机的，哲学的，文学的，等再开学高价卖给学弟们。 回到宿舍，嘉嘉一边收拾整理这些图书，顺手扔给坐月子的小八一本黑格尔的《哲学史讲演录》，小八翻开书，久未言语的他像被谁掐住脖子一样“嗝儿”了一声，老二掀开帷帐低头一看，书里全是百元票子，得有20多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二惊喜的点着钞票，“天降横财，今晚上去小蜜蜂搓一顿！” 我把脸一沉：“注意境界！！注意档次！！注意素质！！老二你这人就是没品！！” 老二脸一红。 “小蜜蜂就满足啦？这两千多块，咱得去猴山上转转！！对吧哥几个？”我咽了一口唾沫。 最终的结果是，小湖南跑遍北院各男生宿舍，才找到那本书的本主，一个梳着小分头儿的学长。这哥们接过2000多块钱，眼圈都红了：“学弟，你这可是把哥哥心里一块儿石头搬走了，我不是在乎这钱，真的！说句不要脸的话吧，我一直以为这2000多是我们宿舍里谁给拿走了，我郁闷了好几个月！！这么怀疑大伙，我特么就不是人！！” 说罢，小分头说什么也要把这钱送给嘉嘉，小湖南摆摆手回了宿舍。转天，小分头给嘉嘉送来一佳能：“老弟，这相机我留着也没用，算哥哥一片心意，哥哥没出息，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回安国老家跟我老爹倒卖药材去，这是我电话，不说别的了，走了！” 大家吃惊的看着师哥远去的背影，绿帽把床铺上的相机拿到自己床上摆弄，“活死人”小八掀开帷帐，走过来从嘉嘉手里拿走了那电话号码。 苏宁大笑：“小八爱药材，绿帽爱相机，这叫各取所需！” 小八探出脑袋：“呸！”然后又缩回去，老二一摊手：“小八，你以为你是古墓派小龙女啊？我说苏宁，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把屁股擦干净，赶紧把这货弄出去，宿舍里看见他，大家伙都抑郁了！” 苏宁咬着碎牙：“三天之内，不把小八弄出宿舍楼，我苏字横着写！” 小八又把脑袋探了出来，一脸的笑，笑的很诡异。 说是三天，而苏宁只用了一天，就把小八从宿舍赶到了宿舍楼外，确切点说，整个燕赵公寓多一半的人都被他驱赶了出来。 苏宁从化学系弄来小半斤硝酸钾和一个大烧瓶，烧瓶刷的干干净净的，又从楼下买来一包白糖，夜里熄灯以后，他拉着我到了楼道里，我穿了一个小裤头冻的瑟瑟发抖：“大半夜不睡觉，你是要干啥？” 苏宁嘿嘿一笑：“蝈蝈，你知道我在高中为啥被记大过一次吗？” “为啥？”我抱着肩膀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宁把白糖和硝酸钾放在烧瓶里，又把烧瓶放在酒精灯上烤，他一边烤一边用筷子不断的搅拌，眼看着就变成了橘红色。 “穿糖葫芦？”我不明就里的问，“山楂呢？我牙不好，吃那东西泛酸水！” 苏宁神秘的一笑，不一会儿，嚯！烟就起来了，比烟雾弹效果一点都不次，我已经看到不苏宁的身影了，我快步走过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苏宁手里多了一把锤子。 我大吃一惊：“你要趁乱凿死小八？不至于吧？” 苏宁没说话，抡起锤子在墙上的消防警铃上砸了下去。猛然间，就听到警铃大作，苏宁捏着嗓子喊了一声：“不好啦，着火啦！！”然后他就跑了。 我大叫一声：“X你大爷，我都没穿衣服，高中给你记大过便宜你了！” 我和苏宁率先跑到了楼下，紧接着就听宿舍楼里炸锅了：“快跑啊，着火了，救命啊！” 眼前的景象美不胜收啊：人挨人，人挤人，哭爹的，喊娘的，找不到门口撞墙的，很多人和我一样，穿着裤头撒丫子跑了出来，有人抱着电脑显示器和键盘飞奔而出，宿管张大爷一边吹哨子一边喊：“保持秩序，猫着腰走！”一楼的几个哥们更是惜命，直接从窗户里往外跳。 在哪都有苦中作乐的人，旁边俩哥们还臭贫：“哎，老三，我欠你那600块钱给你放褥子底下了！”“啥时候啊？”“就刚才！唉，恐怕这一场大火都化成灰了！”“我要不是拎着裤子呢，早就抽你了！”“爱信不信，反正那借条也得烧干净了！” 苏宁一边乐一边指：“老T习惯裸睡，这下洋相大发了！” 我定睛观瞧，只见老T拿了本书遮住下体，瞪着牛眼的跑了出来，停下来大呼小叫又要往回冲：“蝈蝈和苏宁还在厕所呢，都给我闪开，让开！！” 我心里一热，苏宁赶紧对着老T那对脸盆大的屁股蛋子大喊：“T，我们出来了，别进去啦！” 乱了10多分钟，基本上烟也就快散了，谁也没看见明火，恐惧少了许多。苏宁皱着眉：“靠，小八宁可殉葬，也不出来？这么尿性？” 话音未落，楼下人群中惊呼声起哄声爆发：这哥们谁呀，太牛了！ 小八出来了，而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领着一个穿粉红睡衣的姑娘惊慌失措的跑出了宿舍楼。 没容等我们细问，身后“哇哇哇”的120消防车呼啸而至，消防官兵身手矫健的下车拽水管子，找了半天，才发现是一场恶作剧，消防员骂骂咧咧的走了，楼底下冻的快休克的众人也骂骂咧咧回楼了，而保卫处的俩保安骂骂咧咧蹲在烧瓶跟前，他们还得保护现场。 小八因为深夜带着女生出了宿舍楼，所以也被校保卫处的带走了。 回到宿舍，大家第一件事就是掀开小八的黑色帷幔：“在6个人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娇了？咱愣没发现？” 苏宁一脸疲惫的躺回自己的床：“哎呦，我这窝终于回归了，跟收复台湾似的，我容易吗？！” 大家一愣，既而看看我，我点点头，老二嚎了一声就钻进帷帐去掐苏宁的脖子：“老子在厕所，屁股都没来得及擦！！裤衩都差点跑丢了，不作死你能疯啊？” 因为没有人员伤亡，没有财产损失，最终这楼道里的烟雾弹事件也是不了了之，而小八被保卫处的讯问之后，却意外的成为了风云人物，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 因为很多人并没有看到过番外版，所以首先要说一下隔壁215，三秃子就住215，名字顾名思义，脑袋上终年是寸草不生，增光瓦亮的，他们宿舍几个人的脑袋长的都挺有特点，老大的额头像青藏高原一样凸起，好像从脑门直接上了高岗，简称岗，老二的正好相反，脑袋顶上像塔里木盆地一样凹进去一块儿，简称凹（ao） 老三脑袋正常形状，但是抬头纹特别深，思考的时候那三道抬头纹形成华南虎的“王”字防伪标志，因其抬头纹我们管他叫“抬！” 三个人已经凑成了岗凹抬，再加上三秃子的灯泡一样的脑袋，简直是两岸三地的综合代表。 就他们宿舍这老大，大额头长得和寿星老一样，却整日介在各大bbs上聊天室里拈花惹草，说来也奇怪，总能被他骗到一些极度寂寞的清纯懵懂女生，话说当日夜间，这老大大手一挥，请宿舍所有人去网吧通宵刷夜，自己却把一个美人偷偷领回宿舍，据他交代，自己和小美人刚开始还是很纯洁的，只是谈了一些人生哲学方面的话题，熄灯之后，二人宽衣，老大很舍得把时间放在前戏上，呢喃耳语，山盟海誓，宝宝贝贝狗狗肉肉的叫不停，正当渐入佳境、箭要离弦之时，互听楼道里有人怒吼一声：着火啦！ 老大下意识的跳下床，打开门缝，只见门外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这紧急关头，这小伙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脸盆扣在自己裆部，然后飞奔而去，留下床上一个呆若木鸡的女孩，想喊不敢喊，自己穿上睡衣往外就蹿，慌不择路，跑进隔壁，也就是213。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小八在帷帐内睡得跟死狗一样，外边人声鼎沸，宿舍内也炸锅了，小湖南挨个把众人叫醒，老T憋着驴嗓子嗷嗷狂叫，大家争先恐后的跑了，小八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看闹钟摇了摇头，又躺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外边乱作一锅粥，宿舍里没动静了，小八像没过门的小媳妇隔着门帘看姑爷似的，慢慢把脑袋伸出帷幔，这一看，楼道里浓烟如黑云，影影绰绰全是裸奔的，这才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下了床，推开窗子一看楼下，人都满了，自己想跳没胆子，结结巴巴的想喊，却越着急越喊不出来，危急时刻，宿舍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粉红睡衣花容失色的女孩闯了进来。 小八拍拍胸口：“吓，吓，吓死我了！原来是做梦呢！”说罢，自己伸出手指头放在嘴里，咔嚓一口，嗷的一声惨叫：“奶奶个熊，不是做梦，活见鬼了，你是谁呀！” 女生“哇”的哭出声了，来不及细说，小八的身上终于散发出了东北爷们的勇猛阳刚之本色，从床边拽下两条毛巾，在老T洗脚盆里涮了涮，一下闷在女孩嘴上，大喊一声：妹妹大胆的跟哥走！ 于是，他俩最后冲出了宿舍楼，这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215的老大被留校察看，小八虽没有通报表扬，却也因祸得福落得扬名千里。事后，215那“寿星老”还偷偷找到过小八，不是表达感激，而是痛哭流涕的表示，自从那次惊吓，自己好像痿了，求小八给开个药方。 小八甚是得意，把他领到校门外一根电线杆下：“祖传老中医，专治你不举，去，去吧，你，你有救了！” 这场闹剧烟消云散，而我们也进入了大三的尾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天灾 时间滑到4月份，“非典”袭来，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对于“sars”这个词都已经陌生了，我们都是健忘的，10年前的事情大家早已觉得没那么恐怖，不是因为经过了历练成熟了，只是因为健忘。 当时号召的“开窗透气、公筷分食、饭后洗手、勤加锻炼”早已被抛之脑后。当然，更不会记得那个四月，萨达姆被俘。 言归正传，当时，还没容得我们害怕，封校了。一时间，我们的生活方式都已经成为病态，每天打开电视，除了感人的白衣天使们的宣誓，就是不断攀升的数字，那些数字代表的是离开人世。 我们都从众的过起了二手生活。 走到哪全是84消毒液的气味，人们相互之间的聊天也变成了生离死别，因为一场发烧就可能再也不能相见，每个人都放弃了思考的能力，听人劝吃饱饭，别人咋干咱咋干。 于是乎，满眼看的听到的全是现如今微博上的内容：人生忠告，励志名言，哲理宝典，心灵鸡汤。时下流行一句话，叫谈一场奋不顾身的恋爱和去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当时旅行不可能，跳出校门就直接开除，而奋不顾身的却多了去了，校园内单身的男女好似磕了春药，赶紧找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不喜欢自己的人谈一场很嗨皮很亲密的恋爱。 至今，sars怎么来的？无人知晓，一般都是推测和归咎中国人爱吃的那张嘴。因为爱吃，穿山甲、猫头鹰、果子狸希奇动物都想试吃。戴口罩管不管用？不管它，大家都戴，那咱也戴上。 怎么防？网络上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各种秘方纷纷出炉。每一个秘方都强调它的神效，并且夸大自己对SARS的恐惧，结果变得，什么方法都要试，什么妙药都要尝，千急万急没有保命重要，吃罐头的，穿红裤衩的，校外还有放鞭炮二踢脚驱瘟神的。 宿舍楼内再无宅人，大家纷纷跑到操场花园里拥抱大自然，只不过，每个人的嘴上严严实实的蒙着口罩，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大水杯，里边不是茶不是饮料不是咖啡，而是浓浓的板蓝根，这安慰剂成了所有的人首选，当然，这种现象还在延续。 且说当时，当大家都去奋不顾身的谈恋爱的时候，冯萱蹦蹦跳跳的找到老二：“我觉得咱俩不合适，分手吧！” 老二眼前一黑。 这还不是最惨的，小湖南都没怎么打探就带回来第一手的消息：冯萱移情别恋了！原来，冯萱背着老二找了一个学工商管理的大四男生，还免费送给了他一顶生机盎然介于翠绿和墨绿之间的不打折的“忍者神龟”牌帽子。 说起冯萱的男朋友，怎一个帅字了得，具体来形容呢，就像《倩女幽魂》中的男主角，of course，不是张国荣，而是午马。 可您别管是午马还是午牛，这小伙在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住定了这辈子的辉煌：“午马”的爹地是他们县里的工商局的副局长，就这么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官据说愣是有一辆宝马3系的座驾。 所以，您可以想象，当老二被一脚踢开之后有多郁闷，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嘴里还哼唱着“你为什么爱别人”，自虐了一个多礼拜，还差点吃了耗子药。后来，满腔的留恋却化作了恨，爱有多深，恨有多浓。 老二和冯萱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之前，她从老二手里借了280块钱，至今未还，所以，老二宅良辰择吉日找她去要了。钱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关键是不想让他们过上舒坦的小日子。我们都不能错过这样的好莱坞大片，于是鬼鬼祟祟跟在老二身后，然后像便衣一样在四周晃荡。 按照电话里约定的地点，在学校的后花园里老二见到了冯萱及其现任男友。老二简短的说明来意：“无量寿佛，爱是爱，债是债，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午马”从皮夹里甩出3张百元老人头，大方的说了句：“甭找了！” 老二弯腰接过钱，在太阳底下仔细看了看里边的防伪水印，然后从兜里摸出两张十块的钱毕恭毕敬的递给冯萱： “萱儿，对不起，以前我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二十块钱你留着买安全套吧，以前因为我穷没钱买，咱俩老是不戴，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还有，你来大姨妈的时候就别做了啊，过去咱不懂事儿，太傻了！” 说完，老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午马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的怒火从眼里喷到老二的脸上，拳头慢慢攥紧，这时，老T一脸阴毒的站在了老二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午马”。对方只好拉着冯萱匆匆离去。 人都有阴暗面，大多数人自己捡了一百块钱会很喜悦，这种喜悦很快就会消失殆尽，而一旦听说别人丢了1000块钱，那他就会很兴奋，这种兴奋持续的时间像吃了伟哥一样长。 所以说，看着别人倒霉和幸灾乐祸是人类最快乐的事情。 老二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这种卑鄙的伎俩只针对伤害他的人。其实这位道爷平时还算一个热情开朗的好少年，认识的人送他雅号：“类风湿的骚年”。 由于封校，作为走读生的陈思不能进校门了，我俩为了表达相思和爱恋之情，截长补短的在学校西门口隔着铁门拉手，只不过，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铁栅栏里，如同探监的情形： “蝈蝈，啥时候封校能结束啊？我都快疯了！” “这么想我？” “我家那小旅馆快倒闭了，一个客人也没有，我爸闲的没事儿，整天阴着脸，看谁都不顺眼！” “是啊？这么严重？今儿晚上我跳墙去你家，和你爸喝两杯！” “啊？前天还开除了一个翻墙的呢！你别闹了！” “你今天夜里给我留门啊，呃，对了，你给我点钱，我买两瓶酒……” “吃软饭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咱俩不分彼此，再说，都是为了孝敬你爸！” 回到宿舍，我把我的想法和大家一说，众人纷纷附和。 老二：我也得出去溜达溜达，不行，我不但失恋，而且还失眠了！ 老T：咱学校食堂的菜我吃吐了，我现在看你们都是五花三层的，再不来点红烧肉，我就该成变态杀人狂了。 绿帽：麻痹的，学校没有刷卡机，今儿夜里我得去外边ATM上取点现金！ 苏宁：我给你们打掩护，顺便出去到小超市买两条内裤！ 小湖南：你们都走，我自己在宿舍里害怕，我也跟你们去！ 对了，忘了说了，小八的宿舍在北院，一封校他来不了213了，见天打电话：“喂，都，都好呗？我，我熬了一锅抗瘟的药，需……需要就言声啊！！我还用被罩改，改了口罩了，9层的，虽然掉色，但，但挺厚实！” 当天夜里10点多，趁着夜色，我们埋伏在西门口，熄灯后，老T打了一个手势：上！ 我们刚想冲，被苏宁给按住了：“等会儿！你们看，那红点是什么？” 一抬头，心拔凉眼漆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两侧都有了摄像头了，怪不得跳墙的能被逮着。老T垂头丧气的嘟囔：“走吧，回去躺尸睡觉！” 苏宁又一摆手：“咱学校南面和金专挨着，那边可能有戏！” 果不其然，南墙上没有摄像头，趁着月色，老T像抗麻袋一样把一众人等托着屁股推上墙，我们终于找到了越狱的感觉。翻墙而出的时候，小湖南后背上的背包掉了，红红的票子在路灯底下亮的扎眼。 我弯下腰捻了捻：“不是鬼票子，是真钱！小湖南，你这是要携巨款去哪啊？” 嘉嘉咬着嘴唇：“我得去趟安国！” 苏宁大惊失色：“你要外出？现在谁都不敢乱动，你去了可就……” 接下来的话苏宁没说出口，但谁都知道，长时间外出，第一可能被发现被开除，第二可能沾染了病毒一命呜呼。 嘉嘉一边把钱收拾进书包一边给我们解释：“按现在这情况，我暑假哪去去不成了，不打工来年学费就没着落，你们还记得安国那个师兄吗？就是我把钱还给他的那位，他说还能弄到药材和口罩，我去一趟，学费保不齐就凑全了！今儿夜里的火车，我走了……” 看着小湖南远去的背影和路灯下拉长的影子，我们在原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鸟散。 半夜里，我摸进了陈思的家门，又钻进陈思的卧室，陈思反手关了屋门，一脸惊喜的拽着我的手：“死鬼！你还真敢啊！！” 各位！同志们！女人女生女孩但凡是说出“死鬼”俩字儿，那生米就得煮成熟饭，要不然都对不起这雅号！我做贼似的脱去外衣，和陈思相拥而卧，陈思顺手关了台灯，黑暗中忽然传来“咕咕”的叫声，我的肚子拧着劲儿的疼。“不行，我得去方便！”陈思拧了我一把。 我猫着腰去洗手间，在酣畅淋漓，淋漓尽致的同时，我被眼前琳琅满目的景象震惊了，god！这里简直就是屈臣氏啊，瓶瓶罐罐，盒盒袋儿袋儿，哪来这么多化妆品啊！没来得及细想，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长发白面的女鬼站光脚在我面前，我惊叫一声：“妈呀！” 女鬼惨叫一声：“啊！” 然后就听狗叫声，人喊声，由远及近的呵斥声。 “贼在哪呢？放狗咬他！” “可能是家贼，看着挺眼熟！” 我拎着裤子走出卫生间，陈思在自己卧室门口双手捂着嘴，陈思爸妈大眼瞪小眼互视一眼，又看看我，陈思妈妈缓缓的把面膜摘掉：“啥时候来的？咋不打个招呼啊？” 我这才知道刚才不是演聊斋，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挠挠脑袋嬉皮笑脸的说：“阿姨，刚才我跟你打招呼了啊！你没听我妈呀的叫了一声么？这也算是改口吧？按照风俗您得给改口钱啊！” 陈思的妈妈捂着胸口喘粗气：“还改口？我差点被你吓的灭口！” 陈思她爸皱着眉问我：“黑灯瞎火的别嚷啦！蝈蝈，你只穿了裤头不冷啊？去披上件衣服！” “哎！”我一边答应一边回陈思的卧室。身后听陈思的爸妈嘟嘟囔囔嘀嘀咕咕：“这俩孩子偷偷摸摸的多长时间了？” “我哪知道啊？看来是轻车熟路的！” “你说你睡觉那么死干嘛？” “这就是灯下黑啊！哎，对了，你不是上厕所吗？” “算了，刚才被他一惊吓……” 换好了衣服，我和陈思相对无言的苦笑，我拎起背包到了客厅，陈思她爸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呢，我从包里掏出两瓶酒，他抽烟的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下，再抬起头，脸上布满了笑纹。我又掏出一些熟食：“叔叔，我们封校了，可我就想和您老喝两盅，咱老规矩，一人一瓶？” “明中午吧，新买的带鱼整好红烧了！” “不行，明儿一早天不亮我就得回去！” “去厨房拿俩碗！” 当时的场景就如同一首唐诗： 窗外皓月当空，屋内酒酣耳热，我已不胜酒力，他却活力四射！ 老爷子真的是寂寞了，除了喝酒，嘴就没闲着，说非典，说旅店里的伙计，说自己的外孙子，絮絮叨叨，也甚是可爱。 喝的差不离儿了，老爷子顺势一歪，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鼾声如雷，我刚要蹑手蹑脚的回陈思的卧房，陈思走了出来，给老头盖了一件毯子，坐在沙发上满满的斟了一杯酒，然后摆弄着手指头一声长叹。 “亲耐滴，烫省么气呀？”我喝多了舌头也大了。 “咱俩再喝点？”陈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这丫头酒量可以撂倒我们整个宿舍，今天这是要干嘛？陈思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用湿巾擦了擦嘴： “自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父母怎么交流，俩人除了吵架热火朝天，平时比陌生人强不到哪去，尤其是我爸，平常就是闷头喝酒，对我妈连句热乎话都没有。我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找个能说会道的，会哄我开心的，别的不图，就不能像他俩似的，把日子过的跟哑剧一样！”陈思不疾不徐的倾诉，幽幽的看着我，小眼神幽怨的跟小寡妇似的，“可我千想万想，没成想这油嘴滑舌的贫嘴的男生，心都是花花绿绿的，肠子都是弯弯绕绕的，脑子又是一根筋的！你知道对女孩子来说，什么最重要？” 我干了一小盅酒，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喜欢吧？你看我是这么琢磨的，阿Q当年和吴妈表白说，我要和你困觉，吴妈就跟刚才你妈一样，尖叫着跑了，然后本家老爷过来毒打了阿Q一顿，而同样的场景，在《美丽人生》里，男主人公对女神说的更露骨，他说，你想像不到，我有多渴望和你做爱，但我绝不会告诉别人，尤其是你。我想和你做爱，不仅做一次，是做完又做，做足一生一世。然后呢，那姑娘没抽他耳光，后来还嫁给他了！我觉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喜欢，死心塌地的喜欢，你说呢？” 陈思又给我倒满酒：“我觉的是安全感，和你在一起，有时候确实很开心，可我总觉得，有点像过家家一样，总是有一种预感，将来咱俩到不了一起！” 我摇摇头：“我不觉得海誓山盟多靠谱，我也没觉得摆一千根蜡烛多浪漫，我不敢承诺什么，倒不是我没责任心，而是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了，水到渠成总比揠苗助长给劲吧？整天把爱挂在嘴边上就这么重要？就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装糊涂！” “我对你就像这杯酒，看似清清白白，实则十年陈酿！” “陈酿？我怎么觉得是勾兑的呢？那你对别人呢？比如赵晨？” “苍天厚土啊，大半夜非让我起誓发愿是吧？好，那我……”我把话说了一半，等待陈思像电视剧中那些明事理的女人一样扑上来捂住我的嘴说傻瓜不许你咒自己。而对面的陈思笑吟吟的看着我！我有点气馁：“思思，你想啊，咱俩结婚你就是我老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彰显出高贵的身份呢？” “怎么做？” “娶个小的，那你就是大老婆！我都替你美得慌！” 陈思端起酒想泼我，我一指她旁边正在酣睡的老爷子，陈思撅着嘴摇摇头：“都是命，我认了！反正将来咱俩别像我父母那样把日子过的无趣无味无聊无力就好！” 陈思端起酒盅刚想喝，旁边沙发上的老头忽然坐起身，一把夺过陈思那杯酒：“我跟你妈感情好着呢，吵架是我们恩爱的表达方式，你懂个屁！你个小白眼狼……” 说罢，老爷子仰头干了那杯酒，头也不回的回屋睡觉了。我哑然失笑，陈思一脸尴尬，从桌上捡起小半根广味肠想摔我脸上，我眼疾嘴快，张大嘴，整好扔我嘴里，我把陈思扑倒在沙发上，俩人各叼着广味肠的一端…… 凌晨四点半，我起身告辞，陈思关切的问我：“手里还有钱吗？你等会儿，我爸兜里好像有几百！” 我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刚才你爸骂你白羊狼算是骂对了，你真是吃里扒外啊，别多拿啊，有个两三百就够了！我买条烟！” “少抽点吧！” “抽烟有好处，你没听说吗，这次得非典的没有一个是抽烟，因为烟民早就用焦油尼古丁锻炼了肺部！” “你就扯吧，没一句正经的！” 陈思把钱塞进我的背包，我转身和她拥吻而别：“替我买两件短袖衬衣吧，封校了，学校里没卖衣服的，前两天保百的来咱学校甩货，说是味了方便大家，可一件短袖t恤90多，比劫道的还狠！” “给你买了衬衣，不会像去年暑假似的，又转手送给别人吧？” “你就扯吧，没一句正经的！”我把这话原封送给她。 陈思一笑，把我送到楼下。 回学校的路上，夜风一吹，酒劲上来了，我在学校院墙外发呆：来的时候有老T，现在我怎么爬上去呢？我清醒的时候腿脚都没这么利索，何况现在喝的跟孙子一样呢？还没想出主意，旁边几十米外有两个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俩人和我是同道中人，正打算翻墙而入呢，我晃晃悠悠走过去：“别动，下来！” 爬半截的这俩人咕咚一声掉了下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我，我点了支烟：“太拿我们保卫处的不当回事儿了吧？” “老师我们错了！” “父母花钱供你们上学，到头来被学校开除了，你们还有脸活吗？” 俩孩子的脸刷的白了。 “别害怕，我今天饶过你们，对了，就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没了没了！”俩人一脸感恩。 “我不信，这样，你俩蹲下，让我踩着你们上墙去看看，如果还有别人，你们可就是撒谎啊，罪加一等！” 俩人利索的蹲在地上，我顺利的爬上墙头，还没等站稳，听下边有一个“咦”了一声：“他那裤子不是校服吗？保卫处的哪有穿校服的啊？草，上去弄死他！” 我一着急，直接从墙上掉了下去，万幸，掉在墙里边了。 连滚带爬的回了宿舍，大家伙都醒着呢。见我进来，老T用手电筒照了照苏宁的脑袋：“蝈蝈你看，苏宁理的这头！” 我借着光亮一瞧，苏宁那头发像被猪拱了狗啃了一般，高一块矮一块参差不齐，苏宁用枕巾蒙上脑袋：“笑什么笑？” 老T趴在床上给我讲：“你是没去啊，逗死人啊，我去吃馄饨了，苏宁说头发长了要理发，老二跟他一起进了一家亮着粉红灯的美发店，那里边姑娘热情的很，咯咯笑着拉苏宁的手，然后把苏宁头发弄成这熊色！后来要不是苏宁跑的快，就差点给按到那就寝了！” 苏宁抱着脑袋发狠：“我刺儿咧，明儿一早我就报警端了她们的窝！” 我摆摆手，行了啊，你半夜出去理发，啥也不说，直接开除了事，忍了吧，认了吧！哎，老二呢？不会失恋以后就从了那理发妹妹了吧？ 没等我说完，老二在床铺上坐起来：“孽障，住口，你太小瞧道爷我的定力了！” 绿帽使坏，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老二的脑袋，我当时就喷了：阴阳头，半边长，半边短，一半像秃子，一半像苔藓。 老二破口大骂：“小娘们儿拽着苏宁不让走，苏宁拽着我就跑，可我这脑袋刚剪一半啊！！” 说说笑笑，各自躺下睡觉，我刚才还感觉很困，可翻来覆去怎么着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陈思那句话：“我预感将来咱俩到不了一起……” 难道我给陈思的印象就这么不靠谱？胡思乱想，慢慢睡去。 谁又成想，一语成谶，两年以后，陪伴我走上结婚红地毯的，果然，不是陈思。 第一百八十章 摄影大赛 大三的尾巴，处处凄风惨雨。我们被困在校园中，还能忍受，而大四的师哥师姐们却断绝了期许，所有的招聘会不再有，北京深圳都不敢去，所谓的就业只是自欺欺人的在网上投几份华而不实的简历。除了不能找工作的，还有些人更郁闷。 我犹记6月初的一天中午，陈思又来探监，我隔着铁门看陈思向我展示陈雅家小孩儿的照片，忽然就听到身后边哭声阵阵，好些年纪不大的男女，有抹眼泪的，有呜咽的，有嚎啕的，还有浑浑噩噩指天咒骂的，说是出殡送葬吧，没有灵车，说是非典中招了，又不可能在大街上聚堆。后来才知道，那些只是普通的高考考生。 正是那一年，教育部把高考时间提前一个月，高考时间成了6月7、8、9号。而那一年的数学考试，绝对惊天地泣鬼神了，匪夷所思的难度无法用文字形容，各位可以在百度谷歌搜索“2003年高考数学”，看看那些吐槽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变态和折磨。 在这样愁苦的日子里，也有惊喜的存在，小湖南高高兴兴的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蛇皮袋，袋子里满是板蓝根和口罩，而且，凭着这些东西，他盆满钵益的赚了4000多，来年的学费算是有了着落。 我们兴奋地心情还未平息，另一件喜事从天而降：空空要来H大看望绿帽。要知道，那样的环境里来，真可以说得上是舍死忘生。绿帽一咬牙，请假外出，把银行卡里所有的钱全取了出来，还买了一枚戒指，没错，就是传说中的“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的那种。 我赶紧给陈思打电话：“亲爱的，明天下午来西门口，绿帽要求婚了！我先挂了啊，我要通知小八，让他也来看！” 初夏的一个傍晚，我们全请在H大西门口眼巴巴的张望着，等待的心情比天气还焦灼，老T和小湖南手持喷桶严阵以待，陈思和老二手捧鲜花像道观中清风明月俩童子，苏宁紧攥双拳目视远方，绿帽拿着钻戒的手有些颤抖，终于，伴着一阵滑轮滚动的声音，空空拽着拉杆箱风尘仆仆的到了。隔着铁门，绿帽强忍着眼泪，空空却泪如掉线珍珠。 这是思念的泪水，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这是约定终生的前奏，这是一生一世不分离的守候，这是…… 我还没抒情完毕，绿帽隔着铁门单膝跪下，打开戒指盒子，钻石在夕阳下烁烁：“空空，嫁给我吧？你愿意吗？” 还没等空空回答，老T着急了，攥着喷桶的手一转腕子，“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纸屑绚烂如天女散花。 “益蒙，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你多保重！”等待来的结果让人无言心碎。空空转身而去，绿帽扔下戒指盒子，翻栏杆而出追了过去。其他人也扔下手里的东西紧追不舍。现场只剩下我和陈思以及满地的彩条。 我赶紧蹲下身，捡起那枚戒指，顺势转身面向陈思单腿点地：“思思！” 陈思扔了手里的鲜花，双手捂住嘴巴一脸意外的看着我，我赶紧说出了陈思期待已久的那四个字：“别弄丢了！” 我蹿出门外追了过去，身后陈思满脸黑线，可能她期待的那四个字是嫁给我吧，或许吧。人生的路口中，表白的人看到的是红灯，恋爱中的人看见的是绿灯，我却发现，自己是色盲。 最终，空空说受不了两地分开的纠葛，父母也不同意自己的这段恋情，绿帽无言以对，说了一声珍重，祝你一路顺风，默默地回了宿舍。爱情把人们打磨的圆滑，是为了让分手时滚得更快更远。绿帽一夜无眠，我借用毛姆《面纱》里的话给他上课：“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咱心口上都有一个大窟窿，它呼呼的往灵魂里灌寒风，所以咱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填补，或许吧，空空心里的窟窿是驴肉火烧的形状，可你能给的呢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鸡蛋灌饼形，所以你填不了，懂了吧？” 绿帽摇摇头：“饿了！” 不到半个月，宿舍里三个人失恋了，这里简直就成了疯人院，老二说是风水被谁破坏了，每天拿桃木剑像诸葛亮借东风一样披头散发驱魔，老T饭量明显见长，饭后还能自己开半斤酱牛肉，绿帽更是扯，自己端坐在床前，用了一天的时间画了一张百元钞票，不得不说，真见功力，远远看上去压根就分辨不出来，绿帽在钞票的反面写了一行小字：“拾起即往地上抛，还有傻叉会弯腰”，然后他把这伪钞放在楼下车棚门口，自己在床前看那些“意外惊喜”之人：好多人鬼鬼祟祟的用脚踩住，四下张望然后捡起来，破口大骂着又扔在地上，自己又躲在旁边看下一个傻×。 有失必有得，小湖南的爱情却一路高歌猛进。 有一天夜里，大伙都已经睡了，小湖南的手机铃响，小湖南看了来电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呼唤我的名字：“蝈蝈，别睡啦！！” 我一个激灵，想鲤鱼打挺可腰上没劲，揉着眼睛下床，大家也就都醒了，小湖南的手机屏幕上翻着幽幽的蓝光，来电号码上写了两个字：赵晨！ 苏宁披上毛巾被指挥：“愣什么呢？接呀！按免提！” 免提打开，小湖南喂了一声，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销魂蚀骨，嗯嗯啊啊的，像生孩子呢，却又像……我没敢往下想，老T终于很严肃深沉的靠近手机，点点头：“这电影我看过，这声音我熟！别的方面我不行，可我敢断言，这是饭岛爱，不对，我再听听，武妹妹？” 小湖南恶狠狠的瞪了老T一眼，手机里终于传出很虚弱的赵晨的声音：“嘉嘉，我，我发烧了，不敢和宿舍的人说！” 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可却犹如炸雷一般，小湖南打了一个寒颤。 非典时期你说你发烧了，这基本就是斩监候了。和她接触过的都得被送到监视病房隔离。 小湖南用肩膀夹着手机穿裤子：“赵晨，你别急，我去找你！” 老二按住嘉嘉：“疯啦？不要命啦？” 小湖南甩开老二的手。 最终，赵晨发烧这个消息还是没能瞒住，苍天有眼，只是阑尾炎。小湖南像伺候孕妇一样端屎端尿，卖口罩赚来的4000多花去多一半。6月底，他俩算是修成正果，虽然南北院分着不能出双入对，可每天都打电话腻歪，为了防止甜言蜜语被我们窃听，嘉嘉这损货还特意教会了赵晨说湖南话。 他俩人从朋友走到情侣，最高兴的人却是陈思，无论怎么说，假想敌也是敌啊。 分分合合，我们却更向往自由，被圈禁还不上课，一万多人的精力无处挥洒，迟早会出事儿，学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用了一招“四两拨千斤”，联手乐凯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摄影大赛。题材不限，黑白不限，人物也可，风景也可，原创即可，一等奖3000，二等奖2000，三等奖1000，优秀奖500，特别奖300元。 我们在上大一的时候，新闻摄影老师就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们，我们所在的古城有一大牛企业：乐凯。它是胶卷行业唯一可以与世界品牌柯达和富士抗衡的企业，这是交卷行业三国演义中的蜀国！于是有人和老师顶牛：质感和小日本的相比那么差，咋抗衡？老师举例说明：现在柯达卖22一卷，万一乐凯哪天黄了，柯达和富士卖你80一卷，你也得忍着，因为别无分号只此两家，垄断到你骨灰盒上都贴不起相片，你信吗？ 瞬间我们就觉得这企业很伟大，可我们大三的时候，乐凯和柯达融资了。当然，现在来说，胶卷就像3.5吋软盘一样基本成古董了，柯达也破产了，物非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扯远了，说摄影比赛，各路好手劣手摩拳擦掌，欲将大奖收入囊中。小湖南兴奋地掰着手指头给我们算账：大四的毕业，都去拍照，大一大二大三的现在都闲的奶疼蛋疼，肯定会参加这次摄影比赛，而这其中女生更是喜欢自拍留住青春的回忆，胶卷肯定是供不应求，什么光线啊构图啊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胶卷，时不我待！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所有的资金换来一大箱胶卷。还把他那佳能相机租出去，赚了个手抽筋嘴发麻。大家不由得心服口服。 苏宁更是觉得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他一头扎进小八留下的帷帐里，买来药水，点了一盏小红灯，给大家洗黑白照片。 我们能想到的校园的角角落落，除了厕所和浴池，都被拍遍了，一楼一宇，一草一木，超市操场宿舍花园皆被收入影像中。而造假的更是不计其数，那时候的造假还不是ps，而主要是自编自导。 绿帽抽空拍了一张楼外卖白吉馍大爷的背影，取名为，一分钱掰两半，照片介绍里说自己的父亲如何苦难的供自己上学，差点写成催泪散文。 我让陈思去借了一套护士服，各位别想歪了啊，不是制服诱惑。阳光灿烂的日子，陈思穿着护士服，手里拿一洋葱慢慢剥，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扔了洋葱，双手抓住们栅栏深情往校门里眺望，我抓拍了几张，然后取名：姐姐的告别，说这是我姐，要奋不顾身的到抗击非典的一线，临去来看我一眼，这一眼可能是诀别，而眼中写满了对我的放心不下和报效国家的果毅。 老二跟踪学校团书记，趁人不注意，把5块钱扔在路上，书记弯腰的一刹那，他按下快门，取名为：事必躬亲，照片介绍说校园里素质低的人随手扔垃圾，团书记不辞辛苦，每天除了忙工作，还义不容辞的捡垃圾，让我们的校园每天都焕发干净魅力的芳香。 老T吃了四大碗炸酱面，让我拍他的肚子，照片洗出来以后，他取名：向天再借五百年！他说自己肝腹水，肚子涨得吃不下睡不着，号召大家给他捐款，一亿不嫌多，一块不嫌少。 反正每个人都忙活的不亦乐乎，天儿也越来越热了。 有一天下午，天黑的像锅底一样，眼看暴雨将至，陈思给我送来一大包衣服：“这是促销的白汗衫，大大小小的我买了十几件，你和他们分一分，老T那件白T恤都褐色了，赶紧让他换换！”我把这些衣服拿到宿舍，说明陈思的好意，老T非常感动，自作主张的把其中六件的后边用签字笔写上了大大的213。 “统一着装，这就是咱们兄弟几个以后的出场服！”老T对自己的创意很满意。绿帽拎起来一看，大骂：“蠢货，好好的衣服，你写上2B干嘛？” 原来，老T把213的1和3写的太近了。 我苦笑着接过一件，没来得及和老T理论，手机响了，一看短信：“蝈蝈，我在北院操场旁等你”。 赵晨发的。 我套上这213的汗衫，想出门，又坐在床上，看了看小湖南，小湖南呲牙冲我一笑，我尴尬的拿了把伞走出宿舍。向班主任领了假条，到了北院操场！ 赵晨坐在树下藤条椅上，看我过来指了指身边，我坐在她旁边：“赵晨，这马上就是狂风暴雨的，你把我叫到树底下等着挨雷劈呀？老天爷不劈我，小湖南也得劈了我呀！” 赵晨看了看我，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她默默地站起身，我也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咋了这是？” “哇”的一声赵晨扑进我怀里哭出声来，我一怔，只好拍着她的后背。 哭了许久，赵晨才告诉我，她爸爸快不行了。 赵晨的爸爸早就和她妈妈离婚了，而且年初我也听她念叨过说是晚期不治之症，只是没成想这么快。赵晨哭的嗓子都哑了。老天爷跟受到感动一样配合气氛，哗，大雨就下来了，我当时心里还纳闷呢，为什么每次我和赵晨在一起都是这么大的雨呢？我替她撑着伞问： “赵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找小湖南呢？” 赵晨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估计得有两三千：“蝈蝈，我有难处了，你帮我买点东西！” “啊？这，这就更得找小湖南了，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便宜实惠性价比高……，你要买什么呀？” “吗啡、杜冷丁也行！” 我头皮发麻。 “我爸现在疼的受不了，医院给的量挺不过去，得到黑市上买！” “噢，这小湖南还真买不到！不过我也买不到啊！你也忒瞧得起我了，对了，医院的多少钱？” “医院的正规渠道，几毛钱，听说外边贵的要死！都是那些吸毒的闹的。我不想连累小湖南了，他为了我付出太多了！” “你倒是心疼男朋友，可把我豁出去了！” 我刚把钱揣好，赵晨又扑到我的怀里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我感觉到了天空中有好几道闪电划过，可很奇怪，没有雷声。 回到宿舍，我可犯了愁了，我去哪讨弄这违禁药品啊，我一个穷学生压根就不认识三教九流的人，退一万步，就算是认识，现在可是封校呢，医院周边酒吧歌厅我都去不成……哎，我胡思乱想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林梦。 林梦当年混迹于酒吧，现在开公司认识的人也不少，不找她找谁呀？我躲在卫生间给林梦打电话： “喂，哪位？”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慵懒的声音。 “师姐，贵人多忘事了不是？我是蝈蝈，还记得不？” “什么蝈蝈蛐蛐的？你找谁呀？” “师姐，你一直存着我的号呢，咋还水仙花不开装蒜呢？” “你还记得我呀，我这都快毕业走人了你都不说送送，今儿抽冷子打个电话意欲何为呀？” “师姐，别拽词儿了吧，我有事儿找你！”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托你买点吗啡，杜冷丁！”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你什么时候染上这恶习了？都走针了？”林梦满嘴的行话。 “不是啊，想哪去了，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我原原本本的把经过学说一遍，林梦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句，“后天中午我去找你！” 林梦果然是神通广大，给拿来了好几盒，而且还给弄了一些德国产的盐酸曲马多，据她说是效果好副作用少。我把钱递过去，林梦摆摆手： “我可帮了你不少次吧？过两天我要走啦，去S城，有缘再相逢吧！” 我把东西和钱都给了赵晨，赵晨嘴唇一动，想说什么，诺诺的没说出来，转身而去。 放暑假的前几天，摄影大赛的结果出来了，这么大的喜庆事儿当然不能错过，我还专门去找了班主任给陈思开了进门的条子，把条子交到保卫科，我顺利把陈思领进校园，陈思蹦蹦哒哒的和我们一众人连说带笑去往主楼旁边的公告栏，在老T死乞白赖的要求下，我们6个人凑穿上了陈思赠的老T亲笔写的213舍衫。 到了公告栏前，公告栏里照片贴的满满登登，前边人头攒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一等奖，是我们校长和乐凯集团老总在摄影大赛启动仪式上的合影，配的文字说明是“历史性的一刻”，不知道谁使坏，把历史俩字儿给涂了，只剩下后四个字。 二等奖是H大电视台后期工作人员加班的照片，名为默默的付出，众人又是一阵反胃。三等奖好几张，已经记不清了。 特别奖也就是奖金300块钱那张最引人关注，唧唧喳喳的都在议论，我一看画面中一男的撑着伞后背朝外，他的肩膀上有一姑娘泪流满面，这不是赵晨吗？再仔细一看，我看到男子白色汗衫的背后写了两个大字：2 B！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才想起当时那闪电不是闪电，而应该是闪光灯。勉强稳住心神看到了照片介绍：苍天有泪爱无言。照片作者大概是说，这对男女多么恩爱，么多心有灵犀，面对生活的磨难如何同舟共济，脑子一片乱，我也没看清。退出人群，只见小湖南在脱那件213的衣服，然后光着膀子走了，陈思也走了，其他人看着我，摇头叹息也走了。 我回到宿舍，小湖南面朝里躺在床上，苏宁递给我一根烟，我坐在小湖南的床头，一边抽烟，一边娓娓道来，把以往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大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偏向我，小湖南坐起身，抹抹眼泪，抱住我。我把烟踩在地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赵晨！” “我信，赵晨父亲去世了，请假回家了！”小湖南回道。 我拍拍他肩膀，这时，陈思的短信也来了：“分吧，我不想成为笑柄。” 在电话里我给陈思也解释了来龙去脉，陈思的声音很疲惫：“咱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我累了，真的，特别的累！” 暑假到了，大三结束了，我和陈思也就此分开了，那个夏天，魔兽争霸的冰封王座发布了资料片，我吃饱了睡，睡完了玩war3，胖了整整20斤，接下来面对的依然是孤独的大四。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大学时光像肉包子打了狗一样，一去不返。 子曰：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而我从唯物辩证的角度来思考：上帝轻轻的为我打开大学之门时，却已经“咣当”一声关闭了就业之门。然后，再打开窗户让你跳楼！ 我颤颤巍巍的交付了高昂的学费而踏进大学之门，心里像阿Q一样自我安慰：前程似锦。而当我捏着薄薄的简历失魂落魄的游走在各个招聘会时，嘴里则喃喃的说：嗯，这前程似乎真的有点紧张。 大学在我的印象里，大一是斑斓的颜色，大二是迷彩色，大三是彩虹色，而唯独大四，却为一片空白。基本上大四开学就已经到了离别的季节。俗话说：室友本是同林鸟，求职毕业各自飞。我也想飞得更高，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虽然是个鸟人，却没有翅膀。 其实翅膀还在其次，主要是没钱。 大四课程很少，找工作和实习基本就是主旋律，做简历，买套像样的行头，这都得需要钱，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反正不找理由了，我们大四一开学就坑来一笔钱。 学新闻的要是没办过一本杂志都不好意跟人打招呼，我们宿舍的第一本杂志叫《引擎》，内容无外乎是校内外新闻，段子笑话，杂文心灵鸡汤，照片和酸不溜丢的现代诗，开篇语我执笔，封面和整体设计有绿帽，苏宁负责找人组稿，老T和老二负责印刷的部分，分工明确责任明晰，而最末了发现，广告赞助成了最大难题，而也正是这个原因，《引擎》这本杂志胎死腹中——额，钱还是拉到了。 H大本院东边，有一个大型的眼镜店，众所周知，一直以来，这个行业利润吓死人。这家眼镜店里既有高档蔡司玻璃片和钛合金的境况，也有五六十一副的低档货。周边高校的学生保证了客源，老板也是牛的鼻孔朝天。我和绿帽苏宁去拉赞助，好不容易逮到老板。 说明来意，对方哼了一声，开口就是教训，大致意思就是老子这店不做广告都忙不过来，还更别说你们这下九流下三滥的穷学生来这儿闲扯，我做广告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拿袖子擦鼻涕呢！说完，端起紫砂壶嘴对嘴的喝了口茶，像瞅蚂蚁一样斜睨着我们三个。绿帽一点都不气馁，端起刚烧开的电水壶给续上水：“老板，您这紫砂茶杯有讲究啊！” “你能看出什么讲究？”老板吹着茶脑袋都没抬。绿帽不客气的坐在他身边，滔滔不绝的开始讲，基本上包括把茶法、茶谱、茶录、煎茶品茶、水品、茶书、茶诀、茶堂给说了个遍，听的那老板如坠云里雾里。 我们都知道啊，绿帽他爹经常带他去给一位安监局的干部送茶，对方可是嗜茶如命，很多讲究如数家珍，最后免不了告诉你什么茶俺喜欢，什么茶具很稀罕，绿帽现学现卖，颇能唬人，其实他对茶一窍不通狗屁不懂。 眼镜店老板收起小觑之心，和绿帽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杂志，最后拍板，没问题，投钱，独家赞助，杂志内容别整些没用的，就是普及眼镜知识为辅助的赞美讴歌这家眼镜店，首发3000册，投资一万块，还要求这本杂志精装铜版印刷。没等我们回答，端茶送客。 回来的路上，我是祖宗八辈的骂：“激光排版，铜版印刷，不少于50页，10000块钱都不够本儿，拿咱当猴耍。” 绿帽想了想：“咱再去找别家赞助些个？” 苏宁一摇头：“哪有别的商家愿意在一本眼镜杂志上当陪衬啊？学雷锋都不这么干！” 回答宿舍，看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我苦笑摇头，大家打听清楚以后也是觉得这路堵死了。苏宁托着下巴想了良久，一咬牙：不为挣钱为经验，这买卖，咱做了！ 小湖南连连摆手：那得赔的底儿掉，别冲动啊！ 盘算良久，人工不算，最后稳赔不赚。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然选择远方，就得日夜征程，答应了人家的事儿，爬也得爬着完成啊。我们是接连三天没合眼，从知识到广告，从封面要题跋，从排版到联系印刷，终于完成了。大家刚觉得有眉目，那边店老板又打来电话了：“你们学校英语系那校花小雯，让她给代言，代言费是没有啊，你们想办法！” 累的我药业直不起来了，想骂两句都没力气：“兄弟们，散了吧，这活儿不是人干的！再说了，小雯是哪路神仙啊？没听说过怎么就成了H大校花了！？” 小湖南捶着自己的肩膀：“你见过，就是咱小八暗恋的吴雯啊！” 老T一拍大腿：“这癞蛤蟆眼光还真不赖，让他去谈谈！” 苏宁熬得眼圈都成国宝了：“他和咱说话都不利索，见了梦中情人还不得大小便失禁啊？” 绿帽一个电话把小八唤到213，小八一听让他去找吴雯，一拍胸脯：“交给我了！等八爷的好消息吧！” 半天的功夫，小八扭扭捏捏的回来了：“这，这丫头见了我竟然爱答不理的，辜负我默默喜欢她这……这……这么些年，这扯不扯？” 绿帽在电脑前头也没回：“一点都不扯！早知道你小子吹牛乌丢乌丢的，办起事儿没准谱，不用着急，休要担心，我已经完成了，各位上眼！” 我们往屏幕上一看，哎呦，绿帽给吴雯的照片ps后，她戴了一副黑边眼镜，说不出的那么清纯文静。苏宁赞不绝口却又担心的够呛：这不经本人同意就用人照片，这可是商业用途啊，被人家发现了咱吃不了兜着走。要是咱给她代言费，三千两千的也不够啊，再说咱也赔不起啊？ 老二仰天长笑：“没辙了吧？没主意了吧？没办法了吧？麻爪了吧？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吧？贫道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反客为主，让你们领略一次什么叫英雄本色！” 众人嗤之以鼻，老二率领众人腾云驾雾来到吴雯面前，对方还是那张冷冷的脸。 “有事儿吗？” “吴雯，贫道我通阴阳晓八卦知奇门晓盾甲，我暗自给你算了算命！当然，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也就给你测算了一下名字！” “然后呢？” “你这名字不利于你的未来走向啊，以你的美貌和智慧，学识和才华，要说安天下定乾坤那有点夸张，在娱乐圈可扬名天下，在商业圈能叱咤风云，唯独有一点啊……啧，唉……”老二拉长音叹了一口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二这一番夸让吴雯收起了一点防备心：“哪一点？” “你这名字，吴雯吴雯，默默无闻，这是字面意思，拆字来说，你石榴木命，命里缺水，雯字上雨下文，算是有谁，可这姓氏嘛，当然，行不更名做不改姓，这也有点难度……” “说了半天没办法是吗？”吴雯有点不耐烦。 老二把身后的小八推到吴雯面前：“办法有，你得遇贵人，你抬眼观瞧，面前这位八爷，他可是你的命中贵人，他现在办一份杂志，首发三万份，覆盖全市，把你的照片往里一放，你就火啦，大红大紫，知名度一高，走在大街上你得准备签字笔！” “哼，笑话！” “不是笑话，这么着，我看在你这贵人的面子上，你稍微出点钱，我们就把你印到杂志上，你能给多少钱？” “无聊！” “别抵触啊，你就实话实说，我们把你印在杂志上，你能给多少钱？” 吴雯翻了白眼剜了老二一眼，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铜色5毛的钢蹦：“给你五毛！” 老二伸手接过，就这么定了！君子之言，驷马难追，这也算口头协议！哥几个，咱走！ 我们走了，留下一脸迷茫的吴雯原地发呆。回去的路上，老二用那5毛钱买了一个大大泡泡糖：“泡泡是吹的，牛皮可不是，这就叫反客为主，不但不给她代言费，还赚她五毛钱！” 众人无不叹服。 把杂志的电子版拷贝到眼镜店老板面前，没想到对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骂骂咧咧：“还大学生呢？我这高中毕业都比你们强万倍，什么破烂玩意儿啊，改，改去！” 这么来来回回改了得有七八次，对方勉强答应：“经过我调教你们还像点样子，行啦，定稿！” 那一夜，苏宁托着下巴又想了许久，咬着牙说了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哥几个，咱釜底抽薪！ 先彩高价喷了20本样刊，把一本样刊和发行方案拿给眼镜店老板看，对方一拍大腿，行啊，效果不错！我喜欢，这个调调很显档次嘛！ 拿着全款，我们没去印刷厂而是到了百草园痛饮买醉，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太监的下面——没了！ 一言以蔽之，总共就印了这20本样刊，给了眼镜店10本，我们宿舍每人一本，然后由小湖南找了一帮人陆续去眼镜店充当有意向的学生，“我们看了杂志，说是搞活动呢？先给我验光……”把售货员累的几近吐血，虽然买眼镜的不多，店老板却也觉得这次营销很成功，他万万想不到，这册子一共就印了20本。 把钱分了，我们置办了行头踏上了找工作和实习单位的征程。可这征程实在坎坷。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多，说起自己的学到的东西，我们比南郭先吹笛子还没谱。找工作的辛苦让我们怀疑上大学究竟有什么用，最终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吃饱了撑得上大学！ 估计很多在读或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有这样的同感，我还把这八个字还当做了这本书的名字，后来被编辑改为《折腾岁月》。 而多年以后你就会发现，一切如俞敏洪所言：上大学干嘛？交交朋友，谈谈恋爱，顺便读点书，再顺便让自己积蓄身高和体力，你走出大学那一天一切跟大学无关。也许你不能在大学里获得人生加速度，但过程却让你刻骨铭心。 大四很重要的一个任务是毕业论文和答辩，但是，众所周知，这和某国选举制度一样是走个过场。我报上去的题目是《互联网时代南北报业集团经营扩张之比较与分析》，可以想象看到这题目的众位导师得多么蛋疼，嗤之以鼻或暴跳如雷都不合适，唯有淡淡一句：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重新选题。 我看到的真正认真的写毕业论文而且有自己独到见解的是小八童鞋，他认为，物理数学化学医学生物学研究到极致，其实就是哲学。他选的题目是《中医的哲学》，最终结论我不知晓，只看到他埋在大部头的书海里遨游奋战。 忙乱一些也好，免去了离别之痛带来的恐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学就像一首歌，以大一的兴奋欢快为曲，大二大三的迷茫狂乱为谱，大四的淡淡隐隐的忧伤为词，最终，唱出的就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和无休无止的怀念，从入学到毕业，我们路过青春。 这首歌，无论是唱的跑调亦或是不靠谱，无论是让人踌躇满志亦或是万念俱灰，当曲终人散之时，我们却很难去画上那个圆圆的休止符。 翻开青春这本书，泛起的灰尘呛得我泪流满面。这泪水，不是因为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而是，疼痛已拨动了我麻木的心弦。 或许，你以为我是故意装酸，其实，我在深沉的犯贱。我说：相聚容易，离别太难。 临毕业的那个3月，华灯初上，我凝神坐在宿舍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人群，人群中，有为了期末考试疾步奔走去自习室占座的师弟师妹，那神态好像前边有钱后边有狗；也有被就业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大四同龄，那样子好像左有贞子相伴右有扶桑嫂相陪。 起身从绿帽床下拿出落满灰尘的宣纸和毛笔，回到桌前，轻轻晚风从窗口吹入，我铺好宣纸，把墨汁倒在一个茶杯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正襟危坐在桌前，左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右手拿起望远镜，透过窗户看了看对面女生宿舍楼内穿着睡衣嬉笑的女生： “姑娘们，再有半年，我就要离开这所学校，或许，你们都不知道我曾经存在过，或许，你们都不知道我举着望远镜已经和你们神交已久，不是我不想珍惜，而是我注定要离去……” 想到这儿，我胸中顿时凄凄惨惨悲悲切切，文思如可乐加薄荷糖般泉涌，又如吃了韭菜喝了凉水般想要喷薄而出。我“噌”的站起身，刷刷点点，写下“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轻轻吹干这幅字，我拿着毛笔正琢磨着把它挂在哪，老T满脸怒气的哀嚎着冲进了门：“奶奶个熊，老子还就不找工作了！我跟老二去街头摆摊算卦也算是弘扬传统文化了！” 我走上前去，拍了怕他的肩头：T呀，找工作还是不顺利？ 老T死命的拽下领带扔在床上，又把西服裤子脱下，穿着三角裤衩叉着腰跟泼妇一样吼着：这帮孙子吃不起涮羊肉拿老子我开涮，说是招聘媒体专员，结果是发传单拉保险！ 我不厚道的差点笑出声：“老T，大不了咱不去不就得了，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老T还不解恨的大骂：蝈蝈，你说有他们这样的吗，去应聘，结果听了仨钟头的励志演讲，跟传销没什么区别，我这屁股坐的都起了茧子了！ “行啦，别夸张啦！”我苦笑一声。 “真的，不信你看看！”老T还真是不见外，撅着屁股让我瞧，我低头还没看清，咣当一声，门开了，宿舍其它人说笑着进屋，大家一眼看见屋内暧昧场景，都愣了。 这个场景永远定格在了大家脑海中：老T上身西装白衬衣，下身只穿了一个灰色三角裤头，满脸通红的撅着屁股，我手里攥着毛笔正在低头仔细端瞧。 老二张着大嘴站在原地，小湖南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绿帽左右转头环顾四周，苏宁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几个来的不是时候？” 大家进屋关了门，绿帽不懂装懂还紧着给大家解释呢：“其实现在人体艺术很流行，你看蝈蝈用毛笔在老T身上作画，这也算是行为艺术，对吧蝈蝈！” 我气急败坏的打骂：你们想哪去了，心里阳光一点好不好！ 老T也很不好意思，他扭捏着坐在床边低声说：“你们太龌龊了！” 于是，我这一辈的清白就在老T这句娇嗔中随风而去了。 老二在窗前看到了我的那幅字儿，一边微微点头一边招呼大家过去瞧。绿帽咬着嘴唇：“我上好的宣纸和徽墨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苏宁轻声念着：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念完之后，苏宁拍掌称赞：“字儿虽然很烂很垃圾，但是创意不错！” “创意？”绿帽和老二纳闷的左瞧右瞅，“什么创意？” 苏宁摸着下巴给大家解释：“蝈蝈最近找工作也是非常坎坷，所以，萌发了创业的冲动，你看，这副字儿既写实又意境深远，作为怡红楼开张的对联是多么合适啊！” 绿帽恍然大悟：没错！ 老二也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我觉得蝈蝈这个怡红楼肯定是多重经营，你们想想，他刚才是不是在招聘老T！” 绿帽附和着：“对对，正验身呢！” 我绝望的坐在床上：“都给我滚犊子，问世间who最淫荡，你们还真是当仁不让！找工作不顺利全拿我来打擦啊？” 苏宁哈哈大笑，拿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脸色骤变，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蝈蝈你这混蛋用我杯子装墨水啊？” 苏宁跑去洗手间漱口，半天不说话的小湖南溜达到桌前，拿起望远镜，轻轻摇摇头。 绿帽走过去：“嘉嘉，别装清纯啦！这都快毕业了，再不看就看不着了！” 小湖南笑着把望远镜递给绿帽，绿帽一边调望远镜的焦距，嘴里一边哼唱：“让我再看你一眼，看你那睡眼朦胧的脸，让我……靠！我眼瞎了还是望远镜有问题啊？怎么眼前一片漆黑呀？” 绿帽放下望远镜，看着窗子摇头叹气：这苏宁属乌贼的啊，一口墨把这玻璃全吐黑了。绿帽拿起抹布擦玻璃的时候，就觉得宿舍里安静，安静的可怕，扭头一看：“嚯！” 只见嘉嘉手里拿着一个巨长筒望远镜，正在疼爱的摩挲。 苏宁抹着嘴巴推门进屋，看见这鸟枪换炮的场景，裂开嘴大叫一声，露出满嘴黑黑的牙齿：“我刺儿咧！虽说要毕业了，可咱哥几个这都是怎么了？蝈蝈和老T搞玻璃了，小湖南腹黑的出奇了！” 老T从小湖南手里抓过先进武器：“俄罗斯产品！哎呦我的亲娘哎，太清楚了，六楼那小妞脸上的雀斑都数得清，嘉嘉，你小子有这宝贝怎么一直藏着啊？” 小湖南一个劲儿摆手：“这是我刚买的！对面楼里的大四女生挥泪清仓甩卖！” 老T吓的一跳：这么说来，对面女生也窥探咱们男生？啊？这哪说理去？老T边说边在窗前模仿健美先生秀起自己的肱二头肌。 老二拍了拍小湖南的肩膀：“你没有辜负213宿舍对你的培养，以后要是看到有人卖天文望远镜，记得帮我买下来，老衲我要夜观天象！这个嘛，咱们还是先看对面姑娘！” 小湖南抢过望远镜放回床下背包：“这是我自己用的！” 我坐在小湖南床上，用略带责备的语气教育他：“嘉嘉，咱们可是曾经有过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敌同揍，有妞同泡，泡不到同窥之！”来，让哥哥用一下。 我拿着望远镜四处乱瞄，突然发现远处有一极品慢慢向宿舍楼飞来，只见镜头这活宝上蹿下跳手舞足蹈，乍一看是妖魔附体，仔细一瞧是犯病癫狂，我赶紧招呼老二：“道长，快来看，有妖孽！” 老二接过望远镜仔细观瞧：“哪来的什么妖孽，你什么眼神啊，这不是八爷吗？” 三分钟后，小八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冲进宿舍：“老子签约啦，6000的工资！你们这些无用的文科生快来焚香祭拜，顶礼膜拜，拜上三拜！” 小八找到工作了，范进中举了。 工作有谱的小八简直是像我小时候玩过的绿铁皮蛤蟆上了发条，一蹿两蹦的斜着眼睛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唾沫星子飞溅的训斥我们这些求职碰壁的： “你们要懂得不可替代性，还得谦虚，多奉献少索取，毕业生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听见没？” 这些话说的大家热血沸腾，所有的热血都冲到大脑上，如果没有法律拦着，大家当时就成为了苏加爵、唐加爵了。 绿帽青筋毕露的大骂：“shut up！那些用人单位糟践我们也就算了，你小子狐假虎威的充什么大尾巴狼？多奉献少索取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比金莲大姐说做女人要忠贞。现在这些单位疯了还是傻了，刚毕业就要从业经验，想当年诸葛亮在茅庐里也只是有理论没有实践的愣头青。” 苏宁拿着小八的合同在太阳底下照了照，样子极像在鉴别百元大钞，他锁着眉头对小八说：“你签的这家单位我从来没听说过，咱一个本科生能给6000的工资有点出格了，你得小心！” 小八在宿舍跑来跑去，轻蔑而又得意的说：“放心吧苏老大，兄弟我虽然没你那心眼，但是咱这眼睛里也是不揉沙子的！” 这句话言外之意是：“你们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喝不起牛奶说里边有三聚氰胺！” 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找到工作得瑟于我等面前，众必愤而辱之。 大伙撺掇着小八请客，我懒得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笔记本去厕所思考人生。 解腰带，蹲下，用力，点烟，嘬一口，吐圈，翻开笔记本，猛然发现，这竟然是我大一的日记，扉页上还有我年少轻狂时的豪言壮语：“今天我辛勤耕耘挥洒汗水努力学习，明天我戴着草帽到钓鱼台国宾馆去钓鱼！” 这话看得我害臊的便秘了。 还没系上腰带，兜里的手机得瑟着震颤，然后响起“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青纱帐”的铃声，我提溜着裤子按下接听： “你好，请问你是XX么？” “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是XX广告公司的，你被我们录取了！” 我的大脑如同高压线的正负级亲密接触后一样瞬时短路冒烟闪光，拎着裤子的手轻轻的撒开了，裤子顺着大腿悄悄滑落，我双手攥着电话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同志，你好！” 拎上裤子，我梦游似的溜达回宿舍，想要把自己的狂喜轰炸出来，可是看到大家脸上的愁云惨雾，我只好作罢，而我又属于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浅薄的人，憋了几次才勉强不露声色的走出宿舍。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整装出发 当我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回到宿舍的时候，小八还在磨叽：“最近手头挺紧的，这样吧，等我发了工资拿了钱一定请大伙去人民大会堂吃国宴！” 我推推搡搡的往外赶小八：“人是铁饭是钢，自古笑贫不笑娼，人生自古谁无死，留钱不花闷得慌，快去吧！” 小八被我一通说给整懵了，心里琢磨着这些话到底有哪些深刻含义，拿了钱包一脸迷茫的走出了宿舍。不一会儿，小八像带着一脸救世主的表情回到宿舍：“我今天豁出去了，大出血回馈哥几个，来，别客气，往死里吃！” 我们大家一看，嚯！真丰盛：四份米饭，四根王中王。两小袋花生，两袋榨菜，一瓶二锅头。 大家笑着连声称赞小八是王扒皮，欧也妮葛朗台，生孩子没肚脐。然后开喝。 夜里，快熄灯时，小八掏出一个烫金的留言册，依依不舍的对我们说：“大学四年，满打满算我跟大家伙处了半……半……半……年，虽是如此，我可把213当成娘家了，今儿我出阁，确切的说明天下午就走了，去扬州报……报道，散伙饭的时候才能回来，来，兄弟们，给我写段离别赠言吧！” “我的天哪，又不是初中生毕业，你整个不着调的事儿干啥呀。”老二一边埋怨一边接过了留言册，然后提起笔，沉思了一支烟的功夫，才刷刷点点的写了四句话：“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小八瞅着这四句话琢磨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啥意思？老二你故意装深奥是吧？来，苏宁，给弟弟我写段直白点的！” 苏宁接过本一秒都没想，拿出自己的水笔，龙飞凤舞的写到：“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这19个字写的飘忽不定，帅气洒脱。 小八哭丧着脸说：“你们这又是死又是生的，诚心咒我是吧？” 我从他手里拿过留言册，给他解释说：“小八，离别就是这样，生离死别么！” “蝈蝈，你给我写点有文采的，最好是，那个，夸夸我啥的！”麻杆说完这话还有点害臊。 我翻开另一页，写道：“故人西辞宿舍楼，烟花柳巷奔扬州，广陵美女波阅尽，富甲一方更风流。” 麻杆看了看，满意的说：“好……好好的一个留言本被你们这群孙子糟……糟……糟……蹋了。” 熄灯了，大四的兄弟们像《英雄儿女》中的王成一样拼命的往窗外甩啤酒瓶，清脆的粉碎声预示着依依不舍离别的痛，也表达着工作难找不甘心的恨。 老T大骂：“一天到晚就知道摔啤酒瓶！真他吗的没创意！” 说罢，老T把屋里仅有的两把凳子扔出窗外。 躺在床上，老二开始了自己的一成不变的牢骚：“你们说现在的这些书啊，什么《没有任何借口》《雷锋是个好员工》，这不明摆着奴性教育么？干脆咱找了工作别拿工资得了！” 小八一边打地铺一边批判他：“那些都是给在职员工看的，你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抓紧把你的简历完善一下是正事！” “老二啊，你先别看这些书，哥哥我给你推荐一本《孙子兵法》。”绿帽边说边从枕头底下翻腾。 老二当机立断拒绝：“我找工作又是不带兵打仗，看什么《孙子兵法》啊？” “关键词不是兵法，是教你怎么让自己当孙子！”绿帽给他解释。 老二没理他，把脑袋探出床铺问我：“蝈蝈，每次我发表个感慨你都附和并精彩演绎，今天咋啦？你说说现在这些公司单位是不是都特损？” 我尽量把语气放平静，淡淡的说：“我已经被XX公司录取了，明天晚上就去石家庄，后天开始接受培训！” 没等大家发表评论，小八疯了似的大叫：“你小子被录取还让我去买晚饭，你就损吧！！不义气！你工资多少，什么职位？” “实习期600的生活费，没有工资，我应聘的是广告创意人员。”我解释。 “600块钱不少啦！”听到我的工资只有他的十分之一，小八幸灾乐祸的恭维我。 “蝈蝈，你明天中午得请客！趁你和小八还没有走，咱撒欢的喝一场。”绿帽和老二一唱一和。 “欧客！”我在黑暗中笑了。 苏宁爬上我的床捅捅我：“你就这么走了？陈思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现在我俩形同陌路，她也很少来上课，估计是准备考研呢！” “哦，你钱够吗？到那边有什么事儿打电话，我爸也能支应你，还有注意你这小身子骨，你看小湖南给人当个兼职的财物，把搬运工和订盒饭的工作都砸在他身上了，干的是牲口的活儿，拿的是奴隶的工资，还有啊，你别在外边跟大姑娘小媳妇瞎闹，陈思还等你呢！” 我和苏宁一直都是互相调戏，今天他说了几句体己的话，我眼睛直泛酸。 估计是苏宁给陈思打了电话，第二天楼下有人喊我，我从窗户一看，陈思拎着一个包在楼下张望，我大步流星的奔了出去，宿舍哥几个一看，这是要涛声依旧啊，肯定有饭局啊，都呼啦啦跟我下楼，快走到跟前了，我忽然停下脚步，老二看看我：“怎么啦？害臊羞赧了？快过去啊！” 我感觉自己腿肚子在转筋，双手不由自主的护住裆部：“这不是陈思，这是陈雅！” 苏宁苦笑一声：“去吧，她还真真阉了你不成？” 我走到近前，见面没说一句话，一个大巴掌乎到了我的脸上，估计五个手指头的印儿已经深深烙印在我苍黑的脸上。 “早就看你不是东西，你要再惹陈思哭，我就灭你！”陈雅踩着高跟鞋走了。 老T摩挲着我的脸：“我们饭没吃着，你倒是胖了！” 次日晚，我请宿舍的到饭馆吃了顿大餐，收获不真实的恭喜恭维恭祝一大堆，抹抹嘴，我背起行囊踏上征程。 踏出校门的一刻，我回头看看了灯火辉煌的教学楼，还有教学楼前滋水的喷泉，想当年我大一在的时候，踌躇满志的梦想着学校八十五年校庆时，我开着一辆奔驰拉着一辆宝马回到母校，在老师和学弟们的钦佩的目光中牛逼闪闪放光芒，让学校也跟着我闪闪放光。看来，这还真是个梦想。每个月600块钱，我不吃不喝多少年能买个宝马的轮胎啊！ 松了松腰带，我趁着夜幕杀奔石家庄。 下了火车两眼一抹黑，一位抱小孩的大嫂热情的招呼我：“兄弟，住宿不，干净便宜。” 我冲她摆摆手，努力睁大眼使自己分清东南西北。大嫂不依不饶：“兄弟，住一宿吧，可以给你找个妹妹陪睡。” 我当时差点晕倒，心想，我这么一个清纯的大学毕业生怎会做如此勾当呢，于是，我义正言辞的对她说：“妹妹漂亮么？” “绝对俊的让你发呆，快来吧！”大嫂说完就要替我拎包。 我冲她摆摆手，然后直奔火车站广场一排电话亭的行列中去，在心中默默的把这位俊的让我发呆的妹妹yy了一番。 我在一个ic卡电话亭里给大亮打了个电话。 大亮是我的发小，在石家庄的科技大学上了专科，然后毕业留在了这里，据说已经到了中层的位置。 电话接通后，里边传出大亮短着的大舌头声：“谁呀？” “我是蝈蝈，你小子在哪灌猫尿呢？” “你到石家庄了？” “恩呢，我来这里安家落户了，快请出八抬大轿来接驾吧！” “我日你，你小子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在秦皇岛呢！八辈子也不出差，就这次出来几天还被你赶上了！” “靠！那我怎么办？”我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没事儿，你去我那住吧！我在青园小区租的房子。” “净扯，我哪有你家钥匙啊！” “我女朋友在呢，你去了睡客厅得了！”大亮很大方。 “算了，朋友妻，不可欺。我怕自己意志不坚定，到时候兔子吃了窝边草给你整个绿帽子就忒对不起你了！” “X你祖宗，那你去青园街上有家地震局招待所，那里房价不坑人，记住保管好自己的钱。等我过几天回去再招待你！” “好嘞，你忙，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我充分发挥自己路痴的强项，从车站附近买了张地图后直接上了出租：“师傅，地震局招待所。” 大亮给选的地方还真是便宜，三人间每张床位是15，包间的话40。我交了押金，服务员给我开了门，里边是三张床一张桌，一台电视，还有一暖壶热水。非常符合我的要求。就是缺少一个俊的让我发呆的妹妹。 可能因为是淡季，所以这三人间我一人独享，我脱了衣服泡了脚，点上烟盘算着未来的甜蜜的小日子。 次日早上，我洗漱完毕结了房费到招待所旁边的“董家煎饼”铺买了一个大煎饼，蹲在路边咔咔的吃，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轮胎上的泥点调皮的溅到我白色衬衣上，我赶紧吐出嘴里的煎饼嚷了句：“X你妈”然后接着咔咔的吃煎饼。 这家XX公司在石家庄的市中心的西美大厦，走进富丽堂皇的写字楼，我感觉有点自卑和心虚，来到XX公司的办公区，一位前台接待直接把我领进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姓张，是一个大胖子，脸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张经理首先表示了对我的欢迎，然后给我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并告诉我说前途大大滴，努力大大滴。 XX广告公司代理了市电台和都市报晚报的一些广告时段和版面，然后再找来客户填充这些时段。所以，公司有外联部（拉广告的） 创意部（做出客户满意的文字及声音成品）财务部（就一个40多岁的会计大姐）。满打满算十七八个人，我隶属创意部，在我试用期负责带我的是一个叫赵福旺的大哥，我亲切的尊其为：赵哥。赵哥名字很土，但是模样还是很粗狂很有爷们气息的。壮壮的身躯，一米八三的大个，四方大脸，下巴上一层麦茬一样的胡须。 赵哥领着我的手挨人给我引荐，和我一起来当天报到的还有经济学院的一名女生：晓美。赵哥给我俩互相引荐的时候满嘴暧昧的暗示：你俩是一对儿新人，以后的日子里多亲多近，互帮互爱，多多交流！ 晓美直截了断的说：“我俩一起过日子得了呗！” 整个房间叫好声起哄声响成一片。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琢磨着我俩一起过日子的场景。 晓美人如其名，长的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个子高挑，这丫头东北人，说话办事风风火火。 当天晚上，赵哥请我和晓美到附近的红尖椒吃饭，也算是接风洗尘。我给赵哥倒满啤酒，聆听他的教诲： “咱这公司说白了就是拉广告放到媒体上，然后拿中间的差价。你俩的主要任务就是拉广告，拉完广告拿提成。什么创意啊，外联啊纯属蒙人，就是拉广告。拉来广告你吃香的喝辣的，拉不来趁早卷铺盖走人。” 我不知深浅的问了一句：“赵哥，公司下午给我印发了名片，上边写的是创意总监。” “总个屁的监。这称号就是说你创意完了然后总被人强奸，这就是创意总监。”说完这句话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过，毕竟还当着女孩呢，赵哥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晓美。 晓美分毫没有羞赧的表情，她若有所思的问：“创意被强奸以后还不给钱？” 赵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和她碰了碰杯，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奶奶的，这么个创意总监啊。 晓美又给赵哥满上酒，虔诚的问：“那怎么拉广告？” “这问题可就大了，里边的学问可就深了，拿咱的公司来讲，客户一般是分成三大类：第一，他有意向要在报纸电台做广告，但是全凭你拿出的广告方案是否能打动他，这部分只占极少。 第二，一个公司或企事业单位要做广告，这里边有一个负责人，这人看的就是你给的回扣是多少或者你能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什么喝酒吃饭泡桑拿旅游送礼甚至上床，晓美别在意，这是实话。 第三部分，就是他本来就要做广告而被你瞎猫碰死耗子赶上了，哎，一拍即成！”赵哥掰着手指头给我俩解释。 晓美和我恍然大悟，大彻大悟。 我一口闷了一杯啤酒：“听起来这里边第二种广告是最多的呀，我这一没酒量二没色相可怎么办啊，晓美倒是酒量色相俱佳啊！” 晓美从桌底下踢了我一脚：“说啥玩意儿呢？” 然后晓美转过头问赵哥：“我俩实习期过了工资能到多少？” 赵哥笑了：“你们这叫试用期不是实习，一个月过后工资就到了400。” 我和晓美的嘴巴张的跟恐龙似的：“不会吧？” 赵哥夹了一箸酱牛肉，给我们解释：“干这行的工资都是毛毛雨，我的工资也是400，除了前台接待、会计张大姐和接电话的马姐以外，所有正式工工资都是这个数。你要是每个月有上一两单生意，两年内买房不成问题，如果三四个月都没成绩，那吃饭都困难。如果你俩试用期内觉得不适合，赶紧离开找下家！听见没？这里不混资历。你俩还都是明年暑假才毕业，先试试，感受一下自己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合则谋不合则分。” 酒足饭饱，我们挥手告别，溜达回地震局招待所只用了10分钟的时间，进屋一瞅，还是空房一个。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漆黑，我陷入深深的思考……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敢问路在何方 头被按在水里的人抬起脑袋使劲享受氧气，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的人满世界乱逛享受自由，下了春运火车的人舒展着叶子享受平面到立体的感觉，刚找到工作的毕业生像玻璃房里的无头苍蝇，眼前全是光明却没有出路。 正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累来不怕苦。我每天准时上班打卡，然后给每个人打扫卫生沏茶倒水，凡是跑腿的活儿谁和我客气我跟谁拼命，偶尔闲暇之时就和晓美打趣。晓美每天来的晚走的早，不如我勤劳。 甩着膀子干了一个多礼拜，赵哥把我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郭子，你小子是不是有力气没处使啊？” “咋啦赵哥？” “每天你忙里忙外手脚不闲的……” “赵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屁话！什么你应该做的，你应该去拉广告！一个月没成绩你就得卷包儿滚犊子！只要你有单可做，有广告客户入账，即使你每天不来公司那你也是英雄。要是月底一个单都没拉来，你把全楼的卫生都整成五星级酒店标准，那也是白瞎，谁也瞧不起你！听见没？” 赵哥一改语重心长的教导直接跳跃到了破口大骂。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 赵哥平静下来一会点了支烟，随手扔给我一支：“你看晓美，已经入账了一笔广告单，虽说是几千块的小额广告，但是毕竟有收获了，我再和你说一遍，最后一遍啊，算了，不说了！” 赵哥转身离开，剩下我站在原地发愣。 经过赵哥的指点，我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每天抱着电话拼命联系客户，可是这条路注定了沟沟坎坎，又过了一个星期，我还是一无所获，而晓美凭借如蜜的小嘴和惊人的酒量又做成了两单几千块的广告。 试用期间的提成是百分之十，如此算来，这丫头片子已经把上千块钱收入囊中。 愁苦郁闷的我被返回的大亮拉到一个烧烤摊前光着膀子喝酒，我问大亮：“你小子都进中层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客户？” 大亮一口气就干了一杯扎啤：“什么中层，我们处就我一个人，科长副科长内勤文秘全是我的活儿，我连个名片都没有，还不如你那创意总监呢。” “那我该怎么整啊，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个小姑娘！”说完这话，我心情差到了极点，拿起一个大腰子使劲的咬着。 “你还别这么说，现在一般的小姑娘都比大老爷们吃得开，这样吧，咱去找条明路咋样？”大亮端着酒盯着我。 “哪里有明路？”我咽下一口腰子瞪着眼问。 “从这往东百十来里地有一个灵寿县，有个村里的老头算卦特灵，我们副处长开车去算过，回来以后按照老爷子的指点没过半年你猜怎么着？正处了！”大亮的眼睛直冒火星。 “处你三舅妈呀，我不信这一套，今天这是怎么了，三杯扎啤就上了头了，酒入愁肠人欲睡啊，我先撤，你买单！”说完，我穿上背心晃晃悠悠的往招待所走，身后大亮还嚷嚷呢：“真的，特别灵！” 回到住的地方，里边住进了两个陌生人，俩人已经睡下，我轻手轻脚的脱鞋上床，然后盯着房顶发呆。 第二天早晨，我睡到自然醒，到楼下煎饼铺要了煎饼，又和卖煎饼的老板扯了会儿闲淡，这里要交待两句，别小瞧了这煎饼铺的夫妻俩，后来，此二人把河北艺校的一女大学生绑架杀害，分尸煮了，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可想象。我当时知道了这一消息差点吓晕过去，当然这还是题外话。 我胜似闲庭信步的溜达到公司。外联部的客服（接电话的）马姐感恩于我前一阵子替她数次修电脑并安装了连连看，她偷偷的对我说：“我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对方是卖保健品的，想在广播电台做广告，你可以去谈谈，但是对方对广告创意要求特别高，要求是前所未有的创意，你试试吧。” 说完，马姐递给我一个纸条，上边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上边是一个公司的名称和电话。 我拿了纸条飞奔进经理办公室去“占窝”。 “占窝”是公司内黑话，意思就是你先报你的计划，比如说你想去拉苏宁电器，他也想去，如果一起去就容易恶性竞争，那么谁先占窝谁就享有优先权，公司其他人等不得涉足，和老虎狮子在领土范围内撒尿防止同类进入一个道理。占窝以后你有三个礼拜的时间发起总攻，攻不下阵地就得挪窝，让给别人。 张经理听了我的汇报对我说：“这家保健品公司的老板以前做过媒体，对广告创意的要求非常苛刻，市内几家大广告公司都被他们枪毙过无数的创意和文案，这块硬骨头你要啃下来，那功德无量啊！郭子，加把劲！” 创意这个东西和写小说异曲同工，有时文思泉涌如尿崩，哗哗奔流特畅快，有时却像前列腺肥大加增生，滴答滴答贼难受。 我联系了这家保健品公司，这种保健品是提高免疫力的，对方的经理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创意够好，广告投放量绝对惊人！” 我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手里带字儿的书全给溜了一眼，但这创意却不知道去哪家串门了，死活找不见它的影子，憋了三天，我的本子上只写了一句醒世恒言：人若犯贱，创意无限。 我感觉自己的思路被逼近了死胡同，大脑像便秘似的干燥，用力也白搭，连续三天失眠，小脸蜡黄还透着点绿，知道的是我为了广告创意殚精竭虑，不知道的还以为夜夜寻欢导致肾虚呢。 你说也怪了啊，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平时你用不着的时候，它整天在你眼前晃悠，波浪着脑袋跳着脚告诉你：“I am here！”。可等你哪天真的用着它了，却总是跨越千山万水翻越千山万岭也难觅其踪。我越想越憋屈，恨不得找人抽我一顿耳光。平时感觉自己的创意总是满肚子乱串，不成想一到关键时刻竟然卡壳掉链子。 上天要毁灭一个人必须让他疯狂，而上天要成全一个人也必须让他疯狂，我感觉自己已经到靠近了羊癫疯的边缘。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寒彻骨，扑鼻香 为了一个几近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眼神呆滞，大脑空白。 来公司快三周了，招待所的住宿费交了300多，吃喝拉撒又是一笔开销，但半毛钱都没入账，在公司里说话都没底气，办事走路耷拉着脑袋弓着腰。 周一开例会的时候，张总继续进行励志演讲，搞得跟传销集会一样，他正在慷慨激昂之时，突然冲我问了一句：“郭子，你那绝妙的创意创的怎么样了？” 这句话问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铺垫的单刀直入，凌空大脚抽射的这个问题让我的眼前发黑，脑子发木。 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向了我，其中有期待，有不屑，有不经意的藐视。 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会爆发出一定的潜能，当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不太清晰的想法，我站起身回答说：“张总，我的创意作品已经形成了文字，中午给您吧？” 张总满意的笑了笑：“郭子还学会卖关子了！” 我心里想：“我都快见棺材了还卖个屁的关子。” 会后，我坐在电脑前，像木匠一样噼里啪啦的开始敲打，用了15分钟的时间，一个保健品的创意广告新鲜出炉。 这个创意我先给大家唠叨两句。曾经看过一份报纸上开了天窗，也就是一个版块上是空白的，密密麻麻的图片文字当中有一片空白，显得特别醒目，空白部分的右下角是一个文字广告，这样的创意非常吸引人的眼球。那我就借鉴了这一想法。在电台中广播中，突然中断12秒，然后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出现：XXXXX（保健品名）提醒您，每天留出时间思考您的健康！ 广播中很少有空白的时间，所以这样的突然中断会让人有些担忧好奇，那么他会集中注意力，那么，广告的效果就达到了。 而且，这样的创意绝对是广播广告史上独一无二的。 当我拿了创意给了张总，张总看完后，拍案叫绝。马上派外联人员把创意传真到了那家公司，不到10分钟，对方的经理直接电话了我们的张BOSS：尽快完善创意，安排在市级电台预热，效果好的话追加广告费用，在省级电台播出。 张总召集了所有的人员，把我的创意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天才的想法，没有花公司一分钱的公关费等等。然后我接受了大家肆无忌惮的嫉妒。因为，一个季度市级电台的广告投入就有15万。 张总吩咐：“制作人员加班加点，做成成品，郭子，你最近熬得都快成阿香婆了，回去休息吧。” 我像产妇一样欣慰的回到住处蒙头便睡，梦里高兴地我差点抽筋。正美的琢磨着自己贵姓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张总焦急的告诉我，创意被电台毙了！ 我心急火燎的跑到公司，外联部的邓哥告诉我：电台如果出现8秒以上的空白，那就是重大安全播出事故，绝对不允许！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梦，醒了。 原来，不是自己聪明，而是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所以才没人走。央视的《赢在中国》中曾有一哥们感言：自己发现了一种产品的巨大市场，而且是空白市场，苦心经营好久才发现，市场空白是因为没人购买，我也陷入了这样的尴尬境地。同事们都慈善的跑到我跟前劝慰，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匆忙间又提出几个方案，但是都被对方公司直言拒绝。 每个人都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只有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晓美关心的问我：“蝈蝈，赵哥那里有咖啡，我抽屉里有豆奶，你喝什么？”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喝你的奶！” 办公室里沉寂片刻然后爆发出像过年一样敲锣打鼓放鞭炮等各种喜庆的声音，我楞了，这都是咋啦？庆祝啥呢？晓美走到我身边，用拇指和食指掐住我的脸做了个拧微波炉定时的动作，疼得我嗷嗷惨叫。 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晓美的一条短信：到图书大厦门口等我。 我纳闷的抬起头看了看晓美，她若无其事的望了我一眼。我坐电梯下楼。图书大厦和西美就隔了一条中山路，我刚到门口，晓美就跟了上来。 “蝈蝈，现在外联部有些人想撬你的广告，他们想去做这个公司的创意呢，你得警醒点。”晓美认真的告诉我。 我一愣：“我都已经占了窝了啊！！” “现在公司里都说你是占着茅坑拉不出屎！张总也有点动摇了。我走了啊，晚上我得去陪客户喝酒。”晓美说完，转身离去。 我怏怏的走到图书大厦，在里边随意的翻看着几本菜谱，实在无聊难受，我回到招待所冲了个澡，喝了点闷酒，新闻联播还没开始我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身穿衣，突然发现，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飞奔下楼问服务台得知，我同屋的两个人夜里已经退房走了。 报案，查到俩人的身份证都是伪造的，民警问我：“手机值多少钱？钱包里有多少现金？” “手机是别人送的，最少也得值500多，钱包里有400多块钱。”我焦急的回答。 “嗯！”嗯完之后就没了下文。 走出派出所，外边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这句歌词，唱的，就是，被偷以后的费翔。 我回到住处再次清点物品，庆幸的是我的身份证毕业证本科证四级证计算机二级证全都在，而且我从小湖南手里25块钱买的lv的包也在，包里还有一张银行卡，卡里还有巨额资金100多块。一种油然的感激激荡在我的胸中：我要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许巍赵薇，还感谢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我感谢辖区值班民警的八辈祖宗，感谢这位小偷盗亦有道。 身无分文双飞翼，心无灵犀创意难。我先拿了身份证到营业厅补办了一张手机sim卡，然后用公用电话给大亮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悲惨遭遇，并向他约款500元。大亮请我到范西路口胡同里吃拉面喝啤酒。 大亮见到我先是递给了我500块钱，然后我俩坐在一起互相对望着傻乐，大亮把手机放到桌上，从兜里掏出一包软白沙抽出一支递给我，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中华：“来，抽我的！” 大亮愤愤的骂：“你小子就穷作死吧，都混成这德性了还抽软中华？” 我赶紧解释：“这里边就开口处有三根是中华的，其余全是红山茶！来，哥哥今天大方一回，让你抽一支中华。” 大亮接过烟继续损我：“你小子这爱慕虚荣的毛病一点都没改，你这不是打肿了鸡巴充大屌嘛！咳咳咳，这软中华也不好抽啊？” “可能过期了，去年冬天买的。”我点上了大亮的白沙吸了一口。 “你得想想日子怎么过了啊，要不你去槐底租个单间的房子吧，那里是城中村，一个人住的话一个月200就富富有余。你琢磨琢磨。我去端面条啊。”说罢，大亮起身离去。 他刚走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我和大亮一直不分彼此，我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亮，咱的房租你今天为什么没交？” 我的心里揪揪了一下。 大亮和我吃着面喝着啤酒骂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老弟，你那房子多少钱租的？” “一个月500！”大亮想都没想答道。 “你借给我的钱是你下个月的房租吧？”我盯着他的眼睛。 大亮脸一红：“别管了，我在这儿最起码呆了两年了，认识的人海了去了，随便找谁拆借一下就行！你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咱哥俩谁跟谁啊。” 我的心里火辣辣的热，眼泪差点涌出来。大亮又开始教训我：“蝈蝈，做兄弟的得说你啊，你从小就这样，手里有一毛钱你就得全得瑟出去，从来没攒过钱。现在毕业了，你得省着点了，有多少算多少，最起码别花超支喽！” 大亮的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心里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我使劲凿了一下脑袋，骂自己：“你怎么这么笨啊！” 说完，我起身：“大亮，我去公司，回头聊啊！” “哎，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怎么今天还急眼了？你有钱没钱随便花行了吧，我不训你了，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凑！”大亮急急忙忙的解释。 “你小子误会了，回头跟你说。”我撒丫子跑向公司，进门直接闯进经理办公室：“张总，有多少算多少！” 张总被我的话给唬蒙了：“郭子，梦游呢？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 “我不喝水，我是说咱那广告，电台说8秒空白算是事故，咱弄个五秒六秒甚至四秒也可以啊，只要是突然空白停顿，引起受众注意不就成了？”我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遍。 张总疑惑的问：“这行吗？” “试试吧！”我迫不及待的说。 结果，电台广告部和对方的公司全都通过，这个大单，我谈成了！ 要说公司的效率也是奇高，事情也是出奇的顺利。三天以后，成品广告就在市电台开始播出，公司同时也收到了对方的广告款，张总亲自把一个信封交给了我：“你的提成是一万五，个人所得税公司想办法替你偷逃，还有你的本月工资600，另外公关费用给你报销1000，一共是一万六千六，很吉利的数字啊！郭子，不错，继续努力！” 我没伸手接钱，用门牙使劲咬了一下舌尖，疼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my god，这不是梦！” 一个月拿了一万六千块钱，我的天哪，我是谁呀？自从青春期开始，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最爱是“黄色”，到现如今才明白，原来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百元钞票的粉红色呀！有了这厚厚一沓嫩嫩的红色，啥样的颜色我都色盲啦！ 我先到太和电子城购买了一款诺基亚手机，花去了一千多，然后没出太和直接就买了一台六手的笔记本电脑，又花出去两千多。 晚上，我到大亮家莅临指导，他的女朋友满脸的厌烦。我也没往心里去，掏出1000块钱还给大亮，直接声明：“一天的利息是五百！” 大亮拿了钱张大嘴巴问：“郭子，你小子学会抢劫了？到时候你蹲大牢我可没工夫给你去送饭啊！” 我把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大亮也十分得意：“你看看，我随便一句话就让你小子发了横财！” 大亮媳妇也开始笑的合不拢嘴，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露露招待我。 晚上，我请大亮两口子在国际大厦的峨嵋小镇使劲造了一顿，大亮媳妇表示：大亮有这样的朋友真值得骄傲一下！ 夜里，我关紧了房门，坐在床上把嫩嫩的粉红的老人头铺满床铺，又归拢到一起，用拇指和食指沾了唾沫：“呸！”，开始点钱，数的大脑发麻，眼前发黑，手指头抽了筋也没数清到底还剩多少钱。 我把所有的钱全都放在三角裤衩的拉链里，闭着眼睛想睡，可就是一宿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到银行给父母寄了3000块钱。然后留出3000作为日常生活资金，其余的5000来块存到了卡上。 我到了公司，所有人都让我请吃饭，我痛快的答应在中山路上的新山东酒店酬谢大伙一直以来的照顾。 俗话说，吃甘甜之水莫忘打井人，贩国家文物莫忘盗墓者。我趁人不注意拿出1000块钱放到信封里给了外联部的马姐：“马姐，这次全靠您了。一点意思请您笑纳！” 马姐接过信封往里边瞅了瞅，吃惊的把信封退还给我：“这怎么能行？再说也太多了！” 我不客气的拉开马姐的抽屉把信封塞了进去，“马姐，以后还得请您多照顾我！” 马姐的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郭子，你还真和别人不一样，我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多线索，就你还记得大姐！” 我笑了笑，没等我说话，晓美拽住我的衬衣领子：“郭子，你得给我买个mp3。” 公司的人都把暧昧的眼睛伸出了眼眶，等着我回话，有人还起哄：“要买就买个mp4！” 我拽住晓美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当时赚了钱可连根冰棍都没舍得给我买啊……” 出了门口，我掏出500块钱给了晓美：“自己买去吧，买完了别说是我给的资金！” 晓美高兴地做出她的习惯性动作：用力捏了捏我的脸蛋！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两天的时间，我的166张嫩红的票子就牺牲了多一半儿。 我回到宿舍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陈思的影子，也暗恨自己，第二天一大早，给陈思打电话，关机。我到邮局给陈思写了一封信，信里放了2000块钱，走了挂号。又到银行匿名给小湖南汇了2000，这才感觉心安一些。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心叵测 (1) 自从我这实习生拉来了这笔大单，在公司里终于可以挺直腰板溜达了，上上下下对我都很客气。我牛哄哄的自以为是：我还未在江湖上冒泡，江湖中已经有了我的传闻。 赵哥最近一直没上班，听说他家3岁的孩子病了，我从北国超市买了将近500块钱的东西去他家看望了一下。 赵哥的房子面积比我想象的小很多，嫂子也是一般人，模样身材谈吐都一般，却是非常的贤惠，一看就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赵哥对于我的成绩也是表扬了一番，在送我出门的时候，赵哥有些吞吐的对我说：“郭子，你脑袋瓜很聪明，但是，嗯，你记住，公司里有些人你得小心。” 我这人不怕明争就怵暗斗，自己的花花肠子没几根，跌倒了摔得鼻青脸肿琢磨小半年才能弄清楚谁给我下的绊子。勾心斗角在小说里看过，在学校里听过，实际生活中还没咂摸过这滋味。 出了赵哥家的门，我一直在想：“我要小心谁呢？” 赵哥也是，话不说明白了，我对弦外之音一直不感冒，听了云山雾罩的类似于：“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这样的话脑袋都疼。 心里本来挺痛快的，但是赵哥这一席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中午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老人家告诉我，我的爸爸因为收到了我的3000块钱而兴奋高兴自豪的心脏病差点突发，老爷子夜里美的睡不着觉，吃了几十片安眠药差点被送到医院洗胃去，妈妈警告我说以后邮钱少量分期分批即可，否则将全都被花在医院里。 下午，我到中介去租了槐中路上北方设计院宿舍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月租400。是两室一厅其中的一间，客厅及卫生间与人公用，说白了，合租的。但听房东老太太说另一个屋子里住的好像是跑买卖的商人，几个月才偶尔回来一趟。 我到招待所结清了房款，拎着行李和笔记本直接就入住了新家。 租的房子位于4楼，客厅里一套陈年沙发，一台21寸彩电，卫生间有热水器，厨房有灶具和冰箱，我的房间有简单家具双人床和空调，一切都让我感到很满意。 我把客厅卫生间和自己的房间彻底清扫了一下，然后到小区们口的商店买了饮料啤酒方便面，火腿香烟茶鸡蛋，把吃的喝的一股脑扔进冰箱，然后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 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我忽然想起我装腿折了和陈思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陈思现在干嘛呢，三年多在一起日子就跟演电影一样在我脑中盘旋，我摸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想了许久，还是没按拨号键。 晚上，我让大亮过来喝酒，顺便给我拷点我爱看的国际大片。大亮果然是我的好哥们，一点就透。他风风火火的从家里拎起两瓶郎酒并顺道买了熟食赶到我家，屁股坐定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武大姐的一系列严肃的爱国主义教育片放到了我的笔记本里。 我和大亮喝着郎酒啃着鸡爪子吹着小牛皮，幸福的跟俩调皮的小刺猬似的。 九点刚过，大亮就收到女友威胁的短信：你和郭子睡还是回来和我睡？ 大亮醉眼朦胧的看了看我的脸，又盯了盯我的屁股，吓得我赶紧劝他：“回去吧，有空咱再聊！” 大亮起身说了句：“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亮走了，我打开笔记本观看藤兰姐姐精彩的武打片，心潮开始霹雳啪啦的澎湃。 虽然5月的天气还不热，但我还是事儿逼似的打开空调，自我陶醉的来感觉万分美好的生活。给213打了个电话，竟然没人接。 夜里，我刚刚稀里糊涂的睡着了，刺耳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我勉强睁开眼，短信内容让我大吃一惊：“来美东国际救我！” 是晓美发的。 我蹬上裤子拿上钱包飞奔下楼，打了出租不到10分钟就到了广安大街上的美东国际，到了我才想起，他娘的，在酒店还是歌厅啊，几楼哪个包房我都没问。我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就看到不远处晓美正在被一个秃顶的老家伙往车里拽呢，走近一看，晓美脸上还在笑，笑的比哭都难看，那秃顶大概五十来岁。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拔河似的抓过晓美，秃顶愣了：“你谁呀？” 我没搭理他悄悄问晓美：“这谁呀？” 晓美附在我耳边说：“一个小公司的主任，姓侯，他非得请我去他家听轻音乐。” 我转过身对那秃顶说：“候主任，我陪您去你家里欣赏轻音乐成么？” 秃顶也是喝高了，气急败坏的大骂：“谁他妈的裤裆不紧把你流出来了？” 我一听，好家伙，老东西骂人有一套啊，我二话不说冲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撤退回来拉起晓美打了车就跑，出租车都开出50米了，那老家伙还愣在原地抚摩着自己的脸呢，估计是被我扇蒙了。 我直接把晓美领进了我的新家，让她坐在沙发上，从冰箱里取来雪碧给她。 晓美被人灌得也不轻，脸色通红，刚才被秃顶拽的时候还尴尬的笑，到了我家反而开始抹眼泪。 “得得得，别哭了，被人听见了，知道的是我英雄救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一腿，你说我救你救得多后悔？” 我这一番合辙押韵的说辞把晓美逗得破涕为笑，她又担心的说：“你救我就得了，抽人嘴巴子干嘛？” “他骂我我还不抽他啊？再说老家伙就开一桑塔纳，估计那公司也没啥大手笔，你不去他家听音乐这笔广告就拉不来，以后也没戏，趁早先抽了他得了！”我给晓美算清了这笔帐。 晓美说：“这老头是咱公司的老客户，和张总挺熟，再说，他还是外联部毕哥的客户，你一下子得罪了多少人哪？” 我满不在乎的说：“管他得罪谁呢，毕哥和我面子上还过得去，张总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职员往狼嘴里送吧。” 晓美忧心忡忡的回答：“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气呼呼的质问她：“你要是愿意去他家，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女的要想成名还真就得一‘炮’走红，你去么？” 晓美把雪碧泼了我一身：“说啥呢？你就没一句正经话！” 还没等我发火，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精巧的mp3：“郭子，你看，好看不？我下午刚买的，还能放电影！” 我一肚子的气烟消云散。 看到晓美心情平静了，我问她：“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晓美低着头摆弄着雪碧的瓶子：“我住经济学院宿舍，现在早就关门了！” 我纳闷的问：“以前咱出去陪客户晚了你都是去哪？” “我都是回公司玩电脑，困了就趴一会，早晨趁大家没来上班再回学校补一觉。”晓美说的可怜兮兮的。 “晓美，不是我不留你，主要是咱俩现在是同事关系，而且我……，算了，爱咋咋地，那你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嗯！”晓美痛快的答应了，然后站起身嚷嚷着：“喝了好多酒一点主食都没吃，你家有吃的么？” 没等我回答，晓美已经打开了冰箱取出火腿鸡蛋，她还开了煤气煮上了方便面，我咬着牙说：“你还真不客气！” 晓美没理我，自顾自的吃着面，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又打开了我的笔记本。 “你就一双眼，到底看哪个？你们心理学老师没教给你要节约用电么？”我走过去关了电视。 晓美笑了笑：“郭子，你刚才支支吾吾不想留我，是在学校有女朋友吧？” “少管，吃你的面吧！”我实在没事干只好又打开电视。 “说说吧！”晓美撂下筷子开始剥鸡蛋。 “有，她叫陈思，我俩好了三年多了，现在冷战呢！”我痛苦的回忆。 晓美没心没肺的问：“为啥？” “因为我吊儿郎当不值得托付终身呗！” 我正等着晓美的安慰，她一句话差点气死我：“嗯，那倒是该换换。” “怎么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啊？我今天刚搬得新家，本来高兴着做梦呢，你给我吵醒了，来了以后还东问西问的！” “你今天刚搬家啊？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吧，看来我还真挺幸运的！” 我刚想说大亮是我的新家的第一个客人，晓美就又接着前边的话题问：“你女朋友漂亮吗？？” “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一旦见不着，还真觉得她挺漂亮！” 晓美不问了，估计是吃饱了，她冲我笑了笑。 我一个没注意，她用鼠标点开了笔记本桌面上的视频文件，屋子里响起了藤兰大姐暧昧的娇喘声。晓美慌忙给关了，然后用白眼瞪着我。我结结巴巴的解释：“这笔记本是二手的，卖我的时候里边就有，可能是新版的widows xp自带的。我可没看过啊！” 晓美嘀咕了一句：“才怪呢。”起身到了我的卧室，她先查验了一下我的门锁，然后惊讶的说：“夏天还没到你开什么空调啊，你们英语老师没教给你要节约用电嘛？” 滴，空调被她关了。 “我要睡了，晚安！”晓美冲我说。 “妹妹啊，这是我第一天搬过来住，你这不是鸠占鹊巢吗？最起码你应该客气一下说自己睡客厅沙发啊！” “咣当！”卧室的门关上了。 我无奈的收拾了茶几上的碗筷，然后关了电视电脑，缩在沙发上睡觉。 次日早晨我醒来，卧室的门已经打开了，茶几上有一个纸条，不用问，肯定是晓美留下的，拿起纸条一看，我笑了。 “哥，谢谢你乘以三：mp3谢谢你，昨晚的相救谢谢你，你的款待谢谢你，你是好人！ 晓美即日。” 看着纸条我百感交集：这文采还大学生呢？ 到了公司毕哥和张总都没有找我谈话，看来昨晚的秃顶老头也没有告歪状，估计这老小子是酒醒后明白了自己的龌龊。 人要走了背字，放个闷屁都能崩着脚后跟，而一旦走了顺字，那绝对是不和老婆同房她都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属于走顺了，那气势，那运道，纯属椰风挡不住啊！ 马姐为了回馈我的信封，又连续给了我三个线索，其中有一个线索就是属于当初赵哥所说的第三种人，死耗子主动来找瞎猫，我都没用占窝就谈成一笔8000的单子，这单子虽然小的不能再小，但我的口袋里又多了800。看来，吃独食是没好处滴，只能是恶性循环，我拿出300块直接给了马姐，马姐再三推辞不过，感激的收下了。 我的成绩让张总很满意，大大小小的会议以及公开场合无数次表扬，我这人呢从小就奉行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更进步的主张，在别人的夸奖中我变得有些翘着尾巴走路。而且，有一次出差到上海的机会，老板还让我去参加了培训。去的时候坐飞机，回来却是火车，从下火车的那一刻起，老天爷就开始和我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 火车上不让吸烟，我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包绿石，抽下第一口我就郁闷的知道上当了。 各位千万记好，大多数车站附近的买卖家都不老实。反正都是过往的旅客，不知你猴年马月再来一趟，所以卖家是磨刀霍霍向旅客。烟是假的，菜是贵的，小姐都是免费的，等你和小姐刚刚摩擦出点火焰，她的老公准保出现，得了，法治社会您把人媳妇的裤子都给扒了，这钱可就少花不了，要么掏钱，要么挨打，第三种情况就是既掏钱又挨打。 我一赌气把烟全给扔了，饭是不敢再在附近吃的，本打算坐公交直接回住处，可又一想，溜达一圈吧。 也不知道转悠到哪块了，前边是几个卖切糕的摊贩，切糕足有半尺厚，上边蜜枣花生葡萄干大大小小各种果仁煞是好看。摊主戴了个瓜皮帽，手里攥着切刀招呼过往行人。 我走上前去询问：“怎么卖的？” “3块钱一斤，要多少？”摊主满面笑容。 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饭量：“来一斤！” “哐当”一刀，摊主切了足有三斤多。 “我就要一斤！”我面无表情的重复。 这时，摊主脸上的笑容像被狗吃了一样消失全无，他把切糕过了一下秤：“3斤二两算你三斤，三块钱一两，这一共是90，掏钱！” 刚才还说3块钱一斤现在转口就要30块钱一斤，我没用大脑反应就知道要坏事儿！果然，有七八个人围拢了过来，拿弹簧刀的，拿切糕刀的，甚至还有拿铁锨的，众人脸上就差刺上：我是坏蛋四个大字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要是稍微一反抗最少挨一顿胖揍。我从裤兜里掏出20块钱可怜兮兮的央求：“大哥们，我刚来这儿，在火车上就被人偷了，身上就剩这20了，您各位高高手吧？” 摊主先是接过我的钱，然后用冷森森夺人二目的片刀剁了剁切糕板：“还差七十，别废话！” 旁边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把三斤切糕扔到我怀里：“掏钱，还等着我们搜啊？” 我赶紧接着解释：“大哥，我真的没钱了，在火车上我睡觉的时候被小偷把我全身都给搜遍了，这要是个女小偷我还值得，真的，你们要是不信，哎，正好，那位民警大哥可以给我作证！” 我伸手一指，众人下意识的往后一看，我从人缝里钻出去撒丫子就跑啊。 我小时候经常接受我妈妈的追打式教育，深知逃跑的重要性，长大以后这个习惯一直没丢，校运会上经常得一些类似于床单被罩牙膏这样的奖品。 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咬着牙憋着气一路狂奔，耳边呼呼生风，身后是各种口音的谩骂，我暗喜：只要你们开口那就跑不快。 我飞奔进东方购物广场，在电梯里呼呼喘着粗气。低头一看，三斤多的切糕还没丢，手机钱包钥匙一件没少。我暗自得意，转念一想，靠咧，20块钱才买了三斤切糕，真他奶奶的贵！ 咬了一口，嗯，自我感觉这切糕味道还真不错，这帮混蛋要是老老实实的卖切糕也是发财致富的好买卖啊。我托着切糕问身边一起坐电梯的几个人：“你们谁要切糕，三块钱一斤！” 大家厌恶的看着我。 没人要拉倒，我拿回住处卖给晓美去。想罢，我下了电梯坐了公交回到租房处。 掏了钥匙开门我大大咧咧的嚷嚷：“晓美，在呢吗？出来接客！”没见人影却已闻到了饭菜香，晓美围着围裙化装成贤妻良母的模样出现在厨房门口。 她用围裙的裙摆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给我带礼物了么？” 我横着身子躺在客厅沙发上回答：“我又不是出国观光旅游了，哪里有礼物？哦，我给你买了切糕，想吃自己找刀去。” “哼！”晓美扭着蛮腰又晃悠进了厨房。我坐起身跟过去，揭开锅盖一看，小鸡炖蘑菇正在咕嘟嘟冒泡呢。转身打开冰箱门，我惊讶的发现里边蔬菜水果饮料鸡蛋一应俱全： “晓美，你又发财啦？” “别提了，最近是淡季，一单没谈成。”小美关了煤气把小鸡和蘑菇放到砂锅里，“端走吧。” 我用勺撇着鸡汤边喝边和晓美闲聊，晓美告诉我，她也签约留到了XX公司，目前手里有一个客户但是还没有谈成，对方总是若即若离一会说没问题，一会又改口说太困难。 晓美看我一个劲的喝汤吃蘑菇，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我碗里：“吃块鸡吧。”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也觉察出这句话的歧义了，赶紧掩饰说：“你赶紧给我想想辙把这客户搞定。” 我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我给你说一件我自己的事情啊，我上初中的时候走读，然后有一个哥们整天借我自行车，借了99次我都爽快的答应了，第一百次正赶上我要用，所以就没借给他，然后这家伙四处去宣扬说我太小气不够哥们，连自行车都不给用！” “然后呢？”晓美歪着脑袋问。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只要见到这个哥们就抽他俩嘴巴，抽了他99次，完了有一天见面我没抽他，这小子逮谁跟谁说，蝈蝈已经很善良了，很有人情味儿了！已经不抽我嘴巴啦。”我低下头接着喝汤，“我告诉你，这就是人性！” “你编的吧，你想说明什么？”晓美被我忽悠的找不着关键点了。 “我想说呀，你对一个人不能太好，要不他就蹬着鼻子上脸，你这客户是个男的吧？” “嗯，男的！” “下次你见了他先是让他稍微占点便宜，然后就把他撂在一边儿晾着，我保准儿，他会主动找你谈，你信不信？” “我呸！你就扯吧！” “你还别不信，反正他找谁谈这广告就是这个价儿，和你谈反而还能继续占你便宜！”我条条是道的给她分析，“这就是我的郭氏理论，是经过无数的实践所证明的！” 小美嘴上说“狗屁理论！”，但是看得出，她已经在想我说的是不是有可行性。 门铃响了。我穿上拖鞋说道：“呦，还来帮手了！”一开门，大亮拎了两瓶古井贡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晓美背上包，说了句：“我走了啊！”然后她踩着高跟鞋嘎嘎的消失了。 大亮把酒放在桌上一脸坏笑的问：“我是不是就打扰你好事儿了？” 我扔给他一瓶燕京：“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泡泡糖！这是我同事。” “我也没说别的啊，同事也行啊，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全了，上班搂搂抱抱，下班亲亲我我……” “别废话啊，我是一个有操守的人，要想生活像点样，别和同事搞对象，这是我的郭氏理论！”我叼着烟顺嘴胡喽。 “得得得，可千万别提你的郭氏理论了，初一那年，我喜欢隔壁班的三丫，你就说自己有一套屁理论，什么女孩子最注重初吻，你唆使我去强吻一次，说完事儿以后三丫就离不开我了！”大亮满脸痛苦的回忆，“后来我照做了，结果咋样，三丫她哥差点把我的腿打残废了，周围女生见了我都打哆嗦，那眼神都跟瞄着强奸犯似的！你还敢提你的郭氏理论？” 我笑的在沙发上乱滚：“你小子真去亲人家啦？后来你怎么没跟我说呢，那段时间你总是一瘸一拐的，我还以为你想争取三丫的同情心呢！” 大亮无奈的摆了摆手：“你小子发达啦，小日子过的挺甜美的么，我早就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嘿嘿！” 我坐起身一本正经的对大亮说：“哥们，你今天找我有事儿吧，绝对的，别在这儿跟我兜圈子，咱俩这交情你要再转悠就远了！” 大亮先是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你咋知道的？” “二十多年了你就从来没夸过我，今天破天荒的第一次，你准保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是不是你和弟妹没感觉了，想让哥哥我给你找个小情人补一补啊？” “别扯犊子，我辞职了！” “为啥？” “我来这公司两年了，一直是个空头的科长，前两天来一新人，到职后就是科长，我反倒成了副科长了，副科长你懂不，和妇科产科不远了！”大亮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准备找啥工作？” “我不找了，我自己想开个蛋糕店，我女朋友的舅舅在天津开的蛋糕屋，听说挺赚钱的。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银子。”说完这话，大亮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扔给他：“我这人你最清楚，没有积蓄，这卡里是还剩几千，拿去用吧，密码654123。” “我都拿去你怎么办？”大亮问。 我拍了拍脑袋：“这就是本钱！以后我们公司只要有人买蛋糕我都让他们找你啊，凡是我介绍的你就给打个十二折，完了请我喝酒就成了！” “没问题，我走了！” 次日早晨，我把自己捯饬的内外光鲜，春风得意的来到了公司报到。跟张总及所有人打了一遍招呼，马姐还偷偷的给我了一张A4纸：“我给你留的！” 我冲着她报以感激的微笑，开始按照纸上意向客户的联系方式挨个打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正应了武林外传里那句话了：站在天堂看地狱，人生就像情景剧，站在地狱看天堂，为谁辛苦为谁忙。我忙活了溜够，一单也没谈成。 手里一共剩了1000块钱，还有少半个月就要交房租水电，我还得吃喝拉撒，眼看着这钱流水似的走远，我的心开始恐慌。因为这一次我花完了，连借钱的人都找不着。 我暗下决心，饿死也不朝家里伸手，自己一边加紧联系四方，一边从生活上省吃俭用，最后到了什么程度，看到大街上女的烫的小卷发我都恶心反胃——整天吃方便面吃的。 熬到了月底，我拖着几近于萎缩的身体找会计大姐领工资，会计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每个月至少做成一单5000以上的业务才有400的保底工资，合同你没看么？” “啊？还有这事儿？”我羞愧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到晓美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取了一袋豆奶，刚要离开，就看晓美拿了一个信封喜气洋洋的冲我走过来，我纳闷的问：“你做成业务了？怎么有你工资啊？” “嗯哪！就按照你的郭氏理论去做的，拉成了一小笔！”晓美的脸上透着过节的气氛，她又压低嗓子说，“今天晚上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晚上，晓美炒了两个菜，我拿出大亮送的古井贡，二人分宾主落座，说白了就是她坐沙发，我坐一马扎。 “晓美，我给你出主意的最关键点就是让对方占你点便宜，你给我说说，你是怎样奉献的？”我笑问。 你是不是想模仿一次？来吧！晓美大方的看着我。 我赶紧摆摆手：“得了。我还是算了吧，算你狠！” 晓美得意的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也就是嘴上的本事，对了，你这个月没收入日子怎么过？” 我皱了下眉头：“我上次创意的那个保健品广告只要他们接着往市台投钱，我就接着拿提成呗。” 晓美羡慕的点点头：“上次你拿了那一万多就好像猪八戒得了人参果一样，滋溜一下就没了！” “嗯，这次我再拿这么多钱一定要好好品一品滋味！”我无限感慨的说，“明天我请你吃大餐啊。” 晓美走后，我给那家保健品公司的经理打了电话，结果对方告知我，他们不准备在市台继续了，要把所有精力放到省广播台。 放下电话我呆呆的自言自语说：“这下彻底完蛋扯犊子了！” 答应了请晓美吃饭，可是饭钱却没着落。 我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取出了银行卡里的最后的巨款一百元。 要在平时，100块钱也就是一条烟钱，可到现在我却觉得它沉甸甸的，这可是三箱方便面啊！！ 约了晓美在北国门口见面，我俩溜达到了槐南路，一家海鲜城门口竖的牌子让我眼前一亮：“涮海鲜：每位四十九元。” 我拉着晓美就进了大厅，落座以后，服务员问：“两位是涮锅还是点菜！” “点菜！”还没等我说话晓美就抢先答道。 “原汁扣南非鲍，红枣百合炖雪蛤，葱烧海参，还有这个汤……”晓美一口气点了三菜一汤，她问我：“你吃什么？” 我心里苦笑了一声：“这丫头肯定是以为我拿到了另外一枚人参果了。” 我用力拍了拍肚子：“我不太饿，你点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 “那就再来一个红烧小鲍鱼。”晓美合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仰着头说“长城干红一瓶。” 我的汗像小瀑布一样淌了下来。 晓美用湿巾擦了擦脸，对我说：“看见没？我今天都没化妆就这么漂亮！” “嗯嗯”嘴上胡乱答应着，我在心里盘算，这顿饭最少也得1000多。我边想边撕开了筷子的袋儿。 “蝈蝈，你借给我2000块钱吧，下个月还你。” 我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我弯腰拾起来打肿脸充胖子的说：“没问题，明天给你！” 晓美喝着干红吃了鲍鱼海参，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唉，还是这种没有人灌酒的感觉好啊。” 我一边假装冷静的喝酒，一边想辙，最后我心一横：“服务员，再来两只螃蟹，要最大的！” 晓美冲我一伸拇指：“够意思！” 酒空了，菜也只剩了一些汤，我对晓美说：“你到花鸟鱼虫市场门口去等我，记得打辆车！别问为什么！” 晓美纳闷的看了我一眼，拎包走了。 我把25块钱买来的LV的包打开，把里边的银行卡身份证以及那张百元钞票揣进牛仔裤兜里，我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到哪了？”我边说边对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走过来站到我身边，我又认真的开始点头嗯嗯是是。 “到门口了？你们几个人？老四也来了，太好了，说好了，今天我请客一醉方休！” 说完，我对服务员说：“再来三瓶52度五粮液，最大个的龙虾来两只，你们附近有洗浴和住宿的地方吗？” “洗浴有，往南走一百米就是，像样的住宿您就得往北走了！” “嗯，你给我看着包啊，我去接几个朋友。”说完不等服务员答话我就站起身，慢慢悠悠的往外走，出了门口，我都没回头，仔细查看了一下路况，深吸一口气我撒开腿就跑，也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追，一分钟就到了花鸟鱼虫市场的门口，我看见一辆红色捷达停在路边，我开门飞身上车：“师傅，一直往前开！” 晓美扭过头问：“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那服务员算错帐了，少算了100块钱，快跑！” 司机师傅哈哈的笑了：“小伙子赚着了啊！” “师傅您开快一点，车钱我给双倍！” “好嘞！” 汽车猛一加油我的头狠狠的碰在了靠背上。 在火车站下了车，我拉着晓美当即又上了另外一辆出租：“师傅，到槐中路和青原街交叉口！” 回到家里我的心还狂跳呢。咕咚咚喝了一顿凉水，我抹了抹嘴：“晓美你坑死我了！” “咋啦？”晓美疑惑不解的问。 “我兜里就一百块钱你又是鲍鱼又是海参的！”我把一切的一切向她学说了一遍。晓美张大嘴巴：“哎呀妈呀，这扯不扯，我还以为你又拿了一万五的提成呢！” 我摆摆手：“去再给我下碗面，我就吃了一只螃蟹，刚才一跑又给消化了！” 晓美用手里的包使劲砸了我的肩膀一下：“你天天跟欠儿登似的，你就得瑟吧！” “别说屁话了，再说，你也挣了不少钱了，怎么还朝我借钱哪，你吸毒啊还是欠高利贷？”我问晓美。 万不成想，晓美坐在我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像我描述了自己的坎坷身世。 晓美老家在吉林松原，为了供她上学，家里负债累累，到了她大三那年，晓美的大哥要结婚，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所以就把晓美许给了一个比她大六岁的做买卖的男人，那男的提前给了三万的彩礼，晓美的哥哥得以完婚。 也就是说晓美毕业以后就得跟嫁作商人妇，可是据晓美说，那男的是吃喝嫖赌抽五项全能选手，自己宁可流浪天涯也不愿意嫁给他。问题是拿了人的钱了，还怕到时候自己家里人跟着遭殃，所以晓美就拼命赚钱，手里有点钱就邮回家里。 “前天，我弟弟烫了脚，家里让我想想办法，我实在没辙了，才跟你开口的！” 我手里的烟都快烧到手了才明白过味儿，“明天我把钱给你！” “你吃饭都成问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吧！”晓美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没人倾诉去，别见笑啊！” 第二天，我到太和把自己的二手笔记本卖掉，当时买的时候是两千六，回过头来卖拿到手的只有一千四。 虽然晓美万分推脱我还是把500块钱塞到她手里，交了房租水电，手里还有400多一点，这就是我目前所有的所有。 七月份的石家庄已经显的有些闷热，我每天早出晚归，顶着烈日跑客户，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家小房地产公司准备在报纸的头版投放广告，预计的每个月的投资是两万，连续打三个月的广告。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起死回生了。 当我拿着创意部的广告设计方案兴冲冲的找到对方的营销总监时，得到的答复是他们已经投放了广告，代理人就是毕诚革。也就是我们公司的毕哥。 气炸肝肺的我马上就找到了毕哥，毕哥一脸惊讶的说：“我不知道郭子你在谈这笔广告啊，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能干这事儿啊！” 一席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我愣是没话说，谁让我就图速度没占窝呢。 事后没几天，我和马姐一起吃饭的时候，马姐小心翼翼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心叵测 (2) 的给我透露：公司里赵哥和毕哥算是开朝元老，俩人面和心不和，私下里斗得你死我活，赵哥人缘好，市里各大卖场的广告一人独占，毕哥马屁拍的有技术，是张总面前的红人，他拿到的广告折扣比别人都低，所以经常撬走同事的客户，即使别人占窝也没用，因为毕哥拿到的折扣低，给客户的回扣也很大。 我嘟囔了一句：“这里边还这么多猫腻呢！我这招谁惹谁了？” 马姐给我解释：“你来了以后一直和你那赵哥不错，无形中就和毕成了对立面！而晓美是谁都不得罪，属于两边都拉拢的中立派，所以更吃得开！” “靠咧！窝里斗其乐无穷啊！我算是领教了！”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单广告拉黄了，我兜里的银子又要见底了，幸亏我找到了一处吃饭的世外桃源…… 有了上次的教训，凡是联系到有点意向的客户我就事先占窝，占窝以后半个月拿不下那就得换别人去攻坚，我事事抢先，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一毛钱的单子都没拿下，还在公司落一美名：占窝的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赵哥也挺帮忙的，把自己的一些老客户给我去谈，我本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精神去谈，甚至把自己的提成都许诺给对方，可最终，我还是一个不争气的战斗机。 日子变的很苦闷，先前积累的那点自尊心都随风而去，瞅谁都觉得他是在背后或心里笑话我。 晓美生日到了，说请我吃饭，我高兴地把她邀请到家里，将近一个月了，我总算是吃了一次完整的饱饭。 吃完饭我拽起晓美直奔了东风路，到了美滋蛋糕屋，我推门而入：“妹妹，给来个双层生日蛋糕，奶油要用最好的啊！” 大亮从里边走出来：“呀，蝈蝈，你来了，是大嫂过生日吗？” “别胡说啊，我媳妇还在丈母娘肚子里酝酿呢，这是我同事晓美，这是我的最好的哥们大亮，这蛋糕屋就是他开得！”我给俩人互相介绍。 晓美和大亮互相寒暄了几句，做蛋糕的小妹一边做一边问我：“大哥，你怎么每天都来吃免费蛋糕啊，而且越吃还越上档次。” 我的脸就跟草莓酱似的。 自从兜里缺钱花，我就每天到大亮店里吃白食，各种甜点糕点我尝了个遍，偶尔也会提一些诸如“把蛋糕做成乳房的形状”这样的合理化建议。 做蛋糕的小妹叫阿楠，一来二去和我也就熟了，所以说起话来分外刻薄。 俗话说，一分钱憋到英雄汉，况且，我还不是英雄，所以被憋得格外郁闷，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我随便编了个意向客户，然后对张总说需要3000的公关费用。张总大笔一挥，我兜里终于填满了嫩红色的票子。 公司规定，公关费用应该是广告额的百分之五，半个月内多退少补。换句话说，半个月内，我只有拉来一单6万的广告，这三千才是正常支出。拉不来那就得如数及时的还给公司。 当天晚上，我拎了啤酒和烧鸡回到住处，房东老太太正在打扫客厅，她告诉我，那个商人已经搬走了，自己贴出了寻租启示，还问我是不是自己租下整个的两室一厅，或者介绍朋友来住分担房费也可以。我啃着鸡腿晃着脑袋算是给她作答。 晚上，我看着电视两只手却没着没落的，没了键盘鼠标的日子我是多么怀念暴风影音和小企鹅啊。突然我心里开了一扇窗，关了电视爬起来拨通了晓美的电话： “晓美，你前一阵儿不说学校快要不能住了么？我这里现在空出一室，你来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和，很没有企图。 “我才不去呢！你这分明就是引羊入室！”晓美挂断了电话。 “靠咧，热脸贴了冷臀部，我真是没吃饱就撑得打饱嗝！”我扔掉手机，拿了件衬衣去洗澡。 正当我哼着跑调的歌曲在莲蓬头下冲凉时，门被敲得发出了锣鼓的声音。我披了件浴巾骂道：“死大亮，终于想起我这寂寞的人了，今天拿了什么好酒？” 一开门，晓美拎着一个大皮箱站在门外笑吟吟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目光的投射而消失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就来开门啊？” 我咣当一声关了门，然后想了想又打开，跑回浴室去穿衣服。 我走出浴室的时候晓美正在收拾东西，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你不说不来吗？怎么，不怕我这色狼了？” “我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晓美拽出一件T恤在自己身上比划打量着。 我给房东老太太打了电话，告诉她新的房客已经入住了。 晓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其实我上个月就该离校了，我死皮赖脸的住在一个考研成功的闺蜜的宿舍，早就想找房，但是太贵了，这次整好。” “别在公司里说啊，我还想保存自己的名节呢！”我帮她把行李箱拎进了她的房间。 “死样儿，自作多情！”晓美骂完问道，“听说你整出大手笔了，公关经费就领了3000？” 我抱着脑袋斜躺在晓美的单人床上：“别提了，我山穷水尽分文无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好是从公司借钱应急！” 晓美一愣，然后很敏感的说：“我借得钱会尽快还你！” 一句话噎得我差点内分泌紊乱：“晓美，你也太鄙视糟蹋我的人品了！咱是好哥们，提那些不找边际的臭氧层子干嘛？来，躺哥们旁边来，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 晓美拽出一个大个抱枕摔在我怀里，我坐起身和她一起到了客厅。 晓美从我怀里抢过抱枕：“去给我接杯水，对了，明天公司里晨会别迟到，据说啊，明天晨会上有龙虎斗，你这人特容易情绪化，千万别瞎掺和啊！” “嗯哪！”我学着晓美的口音答应了一句，把手里的水递给她，“我这哪是找了合租的啊，请了一事儿妈！” 晓美没理我，四下张望着，又低头寻找：“把你笔记本拿来我玩会儿！” 我无奈的苦笑：“卖了！” 晓美尴尬的看着我：“借给我的钱是卖笔记本的钱？” “老提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干嘛呀？那破本看个电影都卡的我脑瓜子疼，早想出手呢！”我无所谓的说。 晓美笑了笑，回屋拿了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淋浴声，我的血液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大一些，心不在焉的看新闻联播。过了十分钟，淋浴声停止了，估计晓美正在化妆呢，而敲门声又响起，不用想就知道是房东老太来收取房租了，我起身去开门，结果是大亮。 大亮手里拎了一包桃酥还有两瓶白酒喜笑颜开的进了客厅：“哥们怕你孤单，来慰藉你孤单的心灵和肠胃！” 我从桌下取出半只烧鸡和几瓶啤酒：“还能想起我呀，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和你的店员调情呢！” “嘘！”大亮夸张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我老婆也怀疑我和小楠有暧昧关系，你可千万不敢胡说，要不然我死无全尸啊！对了，你上次带去店里的那个靓妹进展如何？” 我也赶紧用食指比划了一下：“嘘！” “嘘你大爷呀！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我觉得那丫头不错，胸脯也挺，身条也顺，模样也不赖，哦，这鸡爪子给我留着！”大亮从我手里抢过鸡爪子，“你小子今天怎么了，害什么臊啊，又没外人！再说了……” 晓美拿着换下的衣服走出门，乐呵呵的瞅着大亮。大亮的嘴里叼着鸡爪子目瞪口呆。 晓美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白酒瓶子到了半杯啤酒，然后看着傻子似的大亮：“大亮哥，你来啦？” 大亮从嘴里拿出鸡爪子，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打圆场：“晓美今天才来的，以后就是我的邻居！” “噢噢！”大亮恍然大悟的样子，“邻居好啊，互相有个照应！那啥，这桃酥是自家做的，喜欢就去拿，我得走了！” 说罢，不顾我的挽留，大亮走了。 晓美偷笑：大亮还脸红了！ 我也挺纳闷：“这孩子脸皮和城墙有一拼，今天这是怎么了？” 晓美端着就酒杯转圈在我身边晃了一下：“看我这睡裙怎么样？” 我站起身夸奖：“蒙上脸像木乃伊，蒙上身子像法老，我得去睡了！” “这么早？太夸张了吧？”晓美惊讶的问。 “仁者乐山智者乐睡！一个穿着睡衣的美女在我面前晃悠，我这自制力还欠缺着呢，你看电视吧，夜里睡觉锁住你自己的房门，我敲门也别开啊，出了什么事儿我是概不负责！”我一边说着一边进屋。 第二天醒来，晓美找到我，商量一件严肃的事儿：“哥，我最近谈一个房地产的客户，对方倒是有意向，可最近他家乱七八糟的事儿特多，办什么事儿都不成，而且特信风水特迷信，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眼中一亮啊：“我们宿舍有一个老二，那可真是活神仙，虽然算的不准，可要是把苏宁拽上，那绝对一蒙一个准儿！” 晓美苦笑摇头。 “对了！”我一拍大腿：“大亮说过，他认识一个活神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我匪夷所思，而且毁我三观。晓美把客户请来，找了三辆车把我们送到了平山，见到了那位大师，我一眼看上去，差点哭了：什么大师啊，穿的就一乡下老头一般，叼着个烟斗盘腿坐在藤椅上，我偷眼观瞧那房地产老板，脸上也是写满不屑。晓美拧着眉头看了看我和大亮，大亮一脸坦然和虔诚。 既来之则安之吧，这老总把自己的困惑和大师学说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喝水塞牙，放屁崩脚后跟，干啥啥不行，做啥啥赔钱，大师放下烟斗，敲了敲烟灰：“你家最近兴土木了吗？” “大师您放心，我就是搞房地产的，我盖自己家的别墅，那请的是香港的风水师，这方面不会有问题！” 大师微微一笑：“造房的时候填了一口井吧？” 当时这老总身体一颤：“您指点！” 其实从小受到各种唯物主义的教育，以及大学后老二这个发面教材给我弱小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大漏斗似的创伤，我从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而面前这干巴巴的小老头儿叼着烟斗头也不抬的絮絮叨叨，说的那些事儿就跟自己亲眼见了一样，身边这土豪一边点头一边擦汗，此情此景也由不得我半丝半毫的怀疑。 最终的结果是，这位家趁人值的大款佩服的五体投地，留下不菲的卦金，当然，晓美的这单广告也算成了。 而我，也和这家公司签约了。事情是这样的： 学校那边导师催着要看毕业论文，我一琢磨该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回娘家了。和张总说了自己的意思，张总停下手里的活儿，第一次非常严肃的看着我：“郭子，你真是要回学校吗？” 我纳闷的回答：“真是，我们该写论文了。” 张总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如果是有别的公司给了你什么承诺，那你就把话摆到桌面上，一切好谈！” 我暗自吃惊，看来别人想的还真是挺弯弯绕的啊，赶紧表示：“张总，我就别起誓发愿的了，我作为试用期的学生不能主动谈签约，但我真的是想留下！” “那就好，那就好，下午你去找马姐领份合同，你从学校回来以后就可以成为正式员工，不过话先摆在前边，正式工的工资是每个月400，出差食宿全包，合理公关费用全报。” “谢谢张总！”我倒着身子走出经理室。 下午拿了合同，我看都没看，提笔就签了字。中国的文字游戏总是让人玩不透，就如同“中国足球队大败巴西队和中国足球队大胜巴西队”这两句话说的都是一个意思，中国赢了。用人单位想坑你怎么着都能能，合同看的再仔细也没用。 而正是这个被忽略的细节坑苦了我，签约以后才看清这个狰狞的社会现实，任嘛保险都没有，只有义务，没有权益，又混了几周就发现前途一片黑暗，想违约，才知道违约金得三万，一年之内不能从事相关领域行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关键时刻，晓美挺身而出，她把这家公司的偷税漏税的情况摆在桌面上，换来了我的自由。当然，晓美也被炒了鱿鱼。 身无分文的游逛在大街上，一辆甲壳虫飞驰到我身边，差点撞了我，我满肚子的火儿，拉开车门，刚要说脏话，车里坐的却是林梦。 林梦在这里开了一家美容店，生意相当不错，可算遇到亲人了，我把自己所有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林梦抽着一支很细的白色混合型香烟：“你和那个叫什么美的丫头没擦出什么火花？” “什么跟什么呀？我这人看起来挺爱招人，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再说了，我有女朋友，冷战呢而已！”我掏心掏肺的说。 林梦点点头：“工作的事儿先放一放，我帮你瞧着点！” 我点点头，收拾行囊，准备回H大，此时距离毕业依然不远。 离开的时候，晓美还哭了一鼻子：“哥，你是好人！” “草！这话扯远了！”我赶紧谦虚。 “有机会再见吧！别忘了我，常联系啊！”晓美一仰头一杯白酒进了肚，杯口朝下，滴酒未剩。 “必须得！”我违心的应和，可我知道，从此后，天各一方，没有人站在原地。可世事难料，以后还真见着了，后话暂且不提，还是说说大四毕业的当时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八的征程 我再次到了H大校门口，我看着进进出出的一对对情侣，瞧着主楼前的喷泉，看着教学楼内扎眼的灯光，好似恍如隔世。 一路小跑我回到了久违的宿舍，闻着一股芬芳的袜子的味道我倍感亲切，奇怪的是宿舍里开着门却没有人，这时，门又被推开，一棵小白杨走了进来，我惊叫一声：“靠咧，小八，你也从扬州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一棵树来咱宿舍串门呢，你小子怎么又瘦了？你们这有钱人就是不像话，你都不到一百斤了还减啥肥啊，是不是扬州的妹妹们都喜欢病态美？” 我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小八啼笑皆非，此时，老二和绿帽和苏宁也边笑边聊的走进了宿舍，抬头看见我，俩人先是一愣，苏宁冲上来抱起我转了个圈然后放下我，从胸口给了我一拳：“孙子，还知道回来啊？” 老二也高兴地给我倒了杯水：“蝈蝈，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 我没回答而是发问：“小八咋啦，是不是钱赚多了找不到人生目标了？” 绿帽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八反而很大度的走过来：“蝈蝈，你真损……损……透了，我这伤口还没愈合，又得让你撕开看看！” 苏宁凑上来抽了一支烟：“如我所言，小八被那家公司给骗了，薪水6000人说的是年薪，小八到了扬州就是每天打电话推销一种车床，卖出去才有提成，否则，每月500块钱！” 我问：“怎么没去当地劳动部门告他们？” “没法告，人生地不熟，兜里就没啥钱，另外合同上白纸黑字，你要说当初以为是月薪，但关键是本科生一个月6000也不合常理，只好自认倒霉。”苏宁老谋深算，分析的头头是道，我都怀疑这样的损主意操蛋合同就是他起草的。 小八一摆手：“别说我啦，蝈蝈，你那怎么样？” “跟咱八爷差不多，被人忽悠的转圈，南柯一梦梦已醒，啥也不说了，冬天到了就好了，我估计西北风免费喝。”我挠着脑袋说，“你们呢？有婆家了没？哪家企业被你们坑了？” 老二甜蜜的回答：“嗯，都嫁出去啦，我在天香乳业，绿帽去了一家设计院，苏宁不用管他，他将来肯定是考公务员入公安系统，老T在一个广告公司抗摄像机，小湖南还是财务，反正以后美酒佳肴随时伺候。道爷我床底下有好几箱奶呢，喝奶洗脸都找我啊！” 苏宁把烟掐了：“蝈蝈，陈思来找过你，说陈雅抽你的事儿她不知道，还说你要是回来就去找她！” 我心中大喜：“我明儿就去，先把小湖南和老T找回来，哥们我今天晚上还没糟蹋国家粮食呢，怎么没人表示表示？从今天晚上开始，咱夜夜狂欢，通宵达旦，直到咱统统滚出学校为止！” 我这话说得很气势磅礴，但听起来却很伤感，绿帽若有所思的说：“以后就不能叫学校了，得称呼母校！” 我觉得叫“妈校”更亲切，你们说呢？老二伸着脖子问。 “我觉得你四年乃至这辈子都这么神经病！”苏宁弹了老二一个脑嘣。 晚上，我们全都对着瓶子吹喇叭，吹得心跳加速脸红气短。喝完一瓶酒甩出窗外，密集的玻璃撞击地面声此起彼伏。楼顶音乐还有吉他口琴的伴奏随着初夏的微风吹进来，我第一个淌出了眼泪，苏宁揪住我的耳朵：“你他妈的是个娘们啊？” 一滴泪水落在我的额头上，我一抬头，苏宁却扭过脸去。 快到了离别的时候，没有太多伤感的话，曾经煎熬着错以为，大学生活这么无聊，这种无聊无休无止。现在，已经到了结束的时间，或者说，最后狂欢的日子。 第二天，我眼睛血红的去了陈思家，先确认了好几遍陈雅不在家，再见到陈思说不出的那么欣慰，陈思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许久才找到话题：“看，我姐前天给我买的新包，2000块！” 她一说这个数儿，我就有点纳闷：“我给你邮了2000块钱，你收到了吗？” 陈思的嘴巴比河马都大：“肯定是我姐！” 我郁闷至极，和陈思聊了许久，那场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陈思一边聊一边唠叨：“你都出去实习了，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你看你这外套脏成什么样了，脱下来我给你揉两把！” 陈思一边洗衣服，我在客厅给她讲述这段时间我的发家史和后来悲催的结局，当然免不了吹些牛皮和适度夸张，刚开始陈思还是一边笑着配合着说，忽然她就不说话了，我走到她跟前，从背后抱住她，陈思机械的挣脱，我一愣，陈思手里有一张纸条，是晓美那张。 “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最关键的忽略了吧？” 我哑口无言，为什么人生有这么多误会，难道是我真的该有这些劫难，只好解释：“思思，你听我说，那天她住我那儿，第二天……” “住我那”三个字一出口，陈思的脸上就跟中风一样！ “这……这要了我的命了！”我抓着头发没法再说话。 防盗门门开了，陈雅抱着孩子推门而入，陈思赶紧擦眼泪，我吓的捂着脸连连后退，陈雅把孩子放到婴儿车里，走到我身边，只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算豁出去了，把那张纸条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姐，我真的没扒瞎！” 陈雅点点头：“我相信你！” 陈思吃惊的看着陈雅，陈雅阴着脸：“行啦，你能有点出息吗？除了哭还会干嘛？早说让你甩了他，你不听，这次他没撒谎，这事儿我听林梦跟我说了！” 陈思破涕为笑，我化险为夷，苍天啊，你总算开眼！ 陈思化好妆，我也换了身衣服，拎着手到了213，一进门，陈思很惊讶：小八你怎么在呢？你不是在扬州赚年薪呢吗？小八先是一愣，然后拉住陈思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东北的爷们哭的脸都花了：“我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啊，可是谁料那是桃花劫啊！！！” 原来，小八在扬州混的比我还惨，我把这事儿给您详详细细的说起： 限于字数问题啊，咱就把小八结巴这个事儿不在文字里体现，各位读者您可以自行脑补。 一切先得从凌晨的嘈杂声说起…… 小八到了扬州，先没着急去公司报道，也是找了个合租，开始几天相安无事，后来一阵吵架彻底改变了小八的命运，一直以来，小八的睡眠都很好，他的睡眠可以超然物外不受外界任何影响。可那天凌晨，小八却被隔壁的动静给吵醒。 小八的隔壁是他的合租者，一对不和谐的男女：男的身似吴孟达，貌似午马，声如李莲英。女的叫小爱，小爱的俏模样惹人怜，身材娇小，经常沐浴后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惹得小八想“日”非非。 一开始的声音还很压抑，分辨不清。小八端起空脸盆倒扣在墙上侧耳倾听。听到的不是嗯嗯爱爱，不是娇啼浪喘，而是在争吵。小八失望的躺下，心里暗骂：“春宵一刻no珍惜，真是一对小傻毕。” 早上9点，急促的闹铃声把小八惊醒，他爬起身熄掉闹钟，开门准备到卫生间放松膀胱，到了客厅的一瞬间小八眼珠子瞪出来了。 小爱穿了一袭粉红色半透明睡衣歪在沙发上看报纸，两条美腿晃得人睁不开眼，白皙的脖颈上一颗小痦子挑逗的小八有些迷糊。 “看报纸哪？？” 小爱笑吟吟的放下报纸，“你没去上班？” “过几天去，凌晨你俩为什么吵架？”小八坐在小爱对面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小爱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那颗可爱的小痦子也晃悠着。小爱随口和小八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她说了句有点困往后一缩身就开始打盹。 小八突然想起一篇名为《狼》的课文：前狼假寐，盖以诱敌。但是面前假寐的是一个小美女，美女面前的反而是一匹狼。不一会儿，小爱拧着眉毛醒来：“腰痛。”边说还用一只粉拳不停地砸在腰眼上。 小八也睁开眼睛，他略带关心的说：“凡事都得有个度啊，需要调理不？针灸按摩推拿拔罐我都会！” 小爱勾勾手指头：“过来，帮我捶锤。” 小八脑子都没反应就直接过去给人捶腿，右手轻握着拳头慢慢砸在小爱的蛮腰上，刀郎有首歌叫《冲动的惩罚》，小八说自己当时冲动了，小爱起身回屋，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你去洗洗澡，然后过来，聊会！ 小八梦游似的洗了澡，进门一看只见小爱正把自己的手机放进抽屉。 “给谁打电话了？”小八没话找话，“给朋友发了个短信。”小爱不太自然的瞅着小八。 小八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小爱，三把两把甩掉衣服，抱住小爱，小爱高喊一声：救命啊！ 突然房门被人踹开，小爱的男友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入，叉着腰站在门口。 小爱起身穿了衣服，默默地走出房门，小八慌忙裹起粉红色被单大脑一片空白。长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用太监般的声音怒吼：“你小子竟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小八没有回味这个男人的话，而是在思考这么大的身躯下的人为何声音这么细！ “吗了个比的别装傻，你倒说说怎么办？”太监的声音又刺激小八的耳鼓。 小八抬起头木讷的说：“你说吧！” “5000块钱，了事！”太监说。 小八无力的冲这男人摆了一下手：“我床头柜里有4500，那是我所有的钱！” 男人走了。小爱走进门，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以后她眼圈发红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披了件风衣和男人走了，留下一个让人无限遐想的背影。 小八知道，二人这是要搬走了。 他裹紧身上的粉红床单，好像懂了一切，凌晨隔壁二人的争吵好像是因为没钱了，小爱今天早上的表现，自己刚进屋时小爱刚刚收起的手机和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可是一切都晚了，现在，小八使劲睁开眼皮想要证明刚才是一个梦，但是一切依然。 小八若有所思：原来地狱的边缘就是天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小八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若梦若醒之计，手机想了，小八不耐烦的按了接听：“你好，哪位？” “我是房东阿姨，今天晚上来一个新房客，钱给了半年的，我已经把钥匙给人家了，就是和你说一声！”电话里房东的扬州话说的很柔软。 “男的女的，几个人啊？喂，喂，靠！挂这么快。”小八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到了傍晚，小八空着肚子气鼓鼓的上网，心里琢磨着：“等我工作赚钱了，老子说啥也得自己住！” 想着，他摩挲着笔记本电脑：“老弟呀，你这刚陪我走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哥就要舍你而去了，实在是没辙呀，我给你去找一个好人家吧。” 自言自语完了，小八好像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拎起笔记本电脑高高兴兴的来到了街上一家小型电子城，还不错，没关门呢。 小八随意找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二手电脑老板：“给看看，能卖多少钱！” 这个老板捋了捋自己八字胡，结果电脑像耍流氓似的左看右看还摸来摸去：“1000！” “多少？1000？我上个月刚入手的，7400，买的，怎么说也是九成九新，你这……” “发票！拿发票来我看看！”小胡子伸出手！ “我草咧，当时买的时候卖家说不要发票给便宜300，我就没要发票！” 小胡子耸了耸肩：“那就不能证明这不是偷得，只能900！” “刚才不还说1000么？”小八急了。 “没发票就值900！”小胡子一副爱卖不卖的神态。 小八咬了咬牙：“800，您要么？” “什么？”小胡子很惊诧，“要！当然要！” “去找你妈要吧！”说完小八撒丫子飞奔而去，后边传来小胡子跳脚大骂。 回到住处，小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然后就慢慢睡了…… 如果这事儿到此为止了，小八也不算太倒霉，可一个人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N次，八爷验证了这个说法。 小八在睡梦中被阵阵尿意憋醒，他坐起身揉了揉肚子，“什么年头啊，晚上我没吃饭没喝水也得尿尿啊？” 一边想着他关了电视披上件衣服准备去嘘嘘，刚走卫生间的门口，他突然听到了门锁声。 随后，吱嘎一声，门开了，在窗外惨白月光掩映下，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随手还关了门。 小八大喝一声：“谁？”说完他开了客厅的灯。 来者被小八嗷唠一嗓子吓了半死，三魂七魄没剩多少。灯光下，小八看清了进来的人，是一个女孩，一个漂亮女孩，脂粉满面，小八呆呆的说了句“dear loard，save me！！” 漂亮女孩拍着胸口大骂：“你撒疯呢？” 小八愣了：“我撒尿！” 漂亮女孩拉着滚轮皮箱来到沙发前，把皮箱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脚甩开黑色高跟鞋，大大咧咧的问道，恁没眼力见啊？ 小八忽然有点清醒：你谁呀？ “我租的这房子啊，刘姨没和你说？” “你怎么半夜才过来啊？” “正常啊，我怕打扰你还故意轻手轻脚的进来，你这么晚了不睡干嘛呢？” “起夜，你懂吗？” 新来的姑娘一点都不见外，在两个房间里转了转：“那个屋子里怎么还是粉红色床单，真恶心！” 小八赶紧给解释：“那是前一个女孩留下的！” “咱俩换屋，我住你房间，你住我屋！”菲菲的口气毋庸置疑。 小八赶紧摆手：“我那屋子大，向阳，房租也高，每个季度……唉，我说，你这是干嘛呀，天哪！” 菲菲没等小八同意，直接拖着皮箱冲进了小八的房间，把他的床单被子直接扔到了门外，小八气的哇哇爆叫：“别别别，这是我的，我，我说，你，哎，别仍了，别开我衣柜！” 话没落音，菲菲已经把小八的衣柜打开了，她把小八所有的衣服用被罩裹起来，扔到了客厅，反锁了门，不一会儿门又开了：“夜里有点吵，你多担待着吧！” 小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另一个房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夜相安无事，小八很庆幸：不吵啊！ 第二天夜里可了不得了，屋里来了得有十几个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嘻嘻哈哈，比多少多少金钗都热闹，小八戴着耳机堵着耳朵，又蒙上棉被，后半夜实在太困，才沉沉睡去。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六七名警察，还有防暴警察，灯光刺的小八睁不开眼，警察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拷在暖器上：“你老实交代，刀疤脸在哪？” 这警察可不知道，小八越紧张越害怕，越害怕说话越结巴，越结巴越像在变着法的狡辩！“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刀疤脸在哪？那可是一级通缉犯，你要是窝藏也是犯法！”警察厉声。 小八晕了过去。 若不是房东给作证，小八估计还得被审三轮，而当小八鼓足勇气去公司报到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是薪金6000，年薪，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小八回到了H大。 小八的语速本来就慢，再加上结巴，边哭边回忆，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说完，我们众人都听呆了，小湖南给他打了一盆水：“我一直觉得自己命挺苦的，可看到你，来213被苏宁差点玩死，在扬州差点被艳遇和警察玩死，看来，我还是幸运的！” “你，你……你这是安慰我么？” 苏宁看了看陈思，又看了看小八：“今天咱213人可真够齐的啊，6个原装的，两个编外的，过两天就论文答辩，然后拍毕业照，吃散伙饭，最后各自散去了，所以，趁着人全，咱一醉方休！” 醉不成欢惨将别，奈何月满一半空。 到此，真的散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折腾岁月大结局 (1) 有人说，回忆是因为变老；怀念大学，不是因为当时有多么美好，而是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觉得生命中充满各种可能，心中有无数的向往。这话有一定道理。每个人都未曾了解过真实的自我，因为我们像川剧中的变脸一样，戴着许许多多的面具，摘下一个，还有一层，层层抽丝剥茧过后，我们发现脑子里只有一个小纸条：挠挠！ 所以，在本我和自我的博弈中，我们怀念以往的单纯和天真，亦或者说，希望回到彼时，做那个快乐的小傻X。 每一个故事，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从产房到墓地的路上，有那么几年让你念念不忘，当时还觉得离开之后是一步之遥，却不知时过境迁，彼此万里迢迢。 大学的时候我们也有伪装和面具，而离别和酒精却可以轻易摧毁它，让你不设防。四年中，喝过无数次酒，掀过酒桌，撒过酒疯，吐过胆汁，睡过厕所，遇过断片……唯独，最后离别的酒，以告别的名义，让人掏心挖肺。 海内虽然存知己，天涯何曾若比邻， 歧路已成纷飞路，儿女怎能不沾巾。 【一】离别的宴席 暗藏的阴谋 当晚，趁着小湖南等人去买美食美酒，陈思晃着美腿把213宿舍收拾的美轮美奂，然后坐在我的床头翘着二郎腿美美的翻看我的日记： “蝈蝈，你这里写的酒仙老陈是谁？是我爸吗？醉酒云雾什么意思？怎么还有攻击范围啊？他攻击谁啦？” 苏宁憋不住的扑哧一笑：“陈思，他那写的是魔兽争霸的攻略，老陈是个熊猫酒仙！不过你这么一说，这熊猫跟你爸脾气还真像，胖胖嘟嘟挺能喝酒，还能吐火！今儿你不能少喝啊！” 陈思吐了吐舌头。小八撇撇嘴：“苏宁，就你那点酒量也敢劝陈思？再，再说了，小湖南这帮人买点酒咋，咋还不回来？” 老二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怎么回事儿，楼底下警灯闪呢，这是110啊，120啊还是1860啊？” 话音未落，老T扛着一箱白酒，拎着一箱啤酒，背着一袋子熟食踹门而入：“锤子他们宿舍喝死一个，酒精中毒送医院，他们那屋烟酒糖茶饮料啥都有，小湖南已经在那边扫荡呢，兄弟们，赶紧的，抄家伙跟我上！” 华灯初上，众人举杯狂欢。杯觥交错中，祝福与不舍齐飞，笑容共泪光一色。按照常理，马上就天各一方了，要说的话很多，可喝到最后，却是可怕的沉默。 楼道里行李箱和地板吻别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剐蹭着耳朵，又有一位兄弟离开了…… 为了打破化解这样尴尬的沉默，苏宁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各位，都是七尺男儿大老爷们……” 说到这儿，他一想可能觉得不对，陈思也在呢。 “当然了，还有小姑娘，咱别把213改了遗体告别室成吗？别人都是抱着脑袋搂着腰哭天抹泪嚎啕乱叫，咱能有点新花样吗？” 老二叹息一声，默默的喝了口酒：“啥花样？” 苏宁从身后的床铺上摸出一盒军旗：“俩人一组玩军旗比大小，军师旅团营，连排小工兵，谁输了就真心话大冒险！” 众人鼓掌。 苏宁又从裤兜里掏出了500块钱：“估计今天咱是彻夜秉烛了，蝈蝈，你去楼下买一箱红牛，买两包红蜡烛，买一条红云，再来一个红色的尿盆！” “噗！”老T嘴里的啤酒喷薄而出，直接喷在了小八的脸上。小八结结巴巴的破口大骂。老T问苏宁：“你本命年啊，怎么都买红色的，再说了，买尿盆干嘛？” “咱几个喝多了得吐吧？陈思去洗手间不方便吧？对门都走空了，一会儿陈思方便的话，直接拎着就过去了！” 陈思脸一红，大家真是佩服苏宁的心细。小湖南接过钱就想走，被苏宁一把拽住：“蝈蝈给女朋友买尿盆天经地义，你要是去了那叫不仁不义，所以呀，这事儿交给蝈蝈，咱们哪，不操那个心，不费那个力，愿意咋地就咋地！合辙押韵，唐诗一首。” “唐你妹儿的诗！”我接过钱直奔楼下超市，没有尿盆只好买了一个红色脸盆，我回到213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有点不对劲，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小湖南好似憋不住的捂着嘴…… 老二和老T一组，老T伸手从盒子里摸出了一个“师长”，笑的都看见后槽牙了：“老杂毛，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老二慢慢悠悠摸出了一张“军长”，老T的笑僵在了脸上。 老二端起酒杯：“蠢货，你是想速死还是道爷给你万剐凌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选！” 老T摆弄着手指头：“咋选？” “真心话你就随便说，得说掏心窝子的，别捡着那用不着的片汤话说，大冒险就简单啦！” “我选简单的！”老T见缝插针。 “你光屁股去咱英语老师楼下喊一声：左老师，我爱你，我要和你困觉！！就行啦！” 老T咬咬牙，还是放弃了：“我选真心话！来，各位，先陪我走一个，大口啊，半杯！” 众人举杯，辛辣的白酒割着喉咙到了胃里，眼泪半真半假的呛了出来。 老T破天荒的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也不抽，放在耳朵上夹着，“大学四年我算是白上了，你们那日子过得，好像白酒兑水了，我这日子，就跟白水兑酒了一样。我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又傻又笨又蠢，是不是？” 老T用目光扫过我们的脸，他的眼里突然有一丝狡黠：“反正也快散了，我就告诉你们吧，来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你脑子转的慢，啥事儿别靠前，猫在背后才能占便宜，你们都说我傻，其实吧，我那是装傻！” 说罢这番话，老T略有得意的端起酒杯。 我们七个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大笑，笑的老T有些发蒙。苏宁从老T耳朵上把烟拿下来点上：“从大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装傻！” 老T的酒杯悬在半空，又放下了，双手抱着脑袋：“靠，看来我还是真傻！” 老二敬了老T一杯酒：“T呀，傻人有傻福！” 老T郁闷的喝了：“还是他妈的傻！” 绿帽和苏宁pk，绿帽虽然胜了，却抓着脑袋想不出折腾苏宁的办法，拿着棋子嘟囔：“苏宁这小子太贼，你让他说真心话吧，这孙子眼睛一转就能说一个催泪弹似的故事，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编的，你让他去大冒险吧，首先，没啥他做不到的，其次，你要是动歪脑筋捉弄他，他转一圈准把你带沟里去。小八，对吧？” 小八想起前仇旧恨直磨牙。 绿帽吃着花生豆一笑：“苏宁，二选一啊，真心话，你就说说你和刘爽的床上细节，every details！从前戏到结束，从思想到感受，你明明白白的说一遍，大冒险的话，你就用吉他自伴自唱一曲！” 绿帽的第一个主意我们还觉得挺带劲，第二的选择一出口，大家“切”的一声。 苏宁斜背吉他，坐在窗前，左手按弦，右手拿着拨片：“大家一起啊，I V 8 D来次狗！绿帽，说吧，唱什么？” 绿帽拿出口琴，阴险的说出了俩字：《再见》 苏宁一愣，沉吟片刻，拨片扫出行云流水的和弦，“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像大葫芦一样的红棉吉他清脆的应和着：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的走下去 这首歌挺轻快，没那么悲忧，仔细的听，它的旋律和《万水千山总是情》也差不了多少，苏宁在班联欢会上也弹唱过，当时觉得不过尔尔。 可最怕的是“曲映心，词映情，人映景”。开始的时候，我们像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一样拍着手摇头晃脑的跟着苏宁一起合唱：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不知不觉，泪水像歌曲的旋律一样，轻快流畅的淌了下来，哽咽了，还在唱，嘴里咸咸的……老T像被鞭子抽了的老牛，“哞哞”的捂着脸，陈思在桌底下紧紧攥着我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我的手背，好似一放手便再也牵不到……小湖南一仰头干了一杯酒，仰着的头没有再垂下，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剔透的液体顺着耳根到了下巴，绿帽双手持口琴，却一个音符吹不出来，咬住嘴唇，眼神迷离恍惚。 眼看这顿饭就没法再继续了，苏宁反应如电，他用拨片急速撩拨琴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曲调已经不再是张震岳的那首《再见》，而换成了小虎队的。 请相信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 就像白云离不开蓝天 请相信欢笑泪水所有的约定 都是忘不掉的日记 请相信我会再次回到你面前 唱起我们无悔的青春 请相信虽然此刻就要说ByeBye 明天我们会再见 我们亢奋的身嘶力竭的合唱，老T嗷唠一声蹿到苏宁身边，一把摘下吉他，开窗扔了出去，抱住苏宁继续哞哞的叫唤：“我舍不得，舍不得呀！” 苏宁拧着身子，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话到了嗓子边儿，又咽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情绪，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绿帽，我日你八辈儿祖宗，我现在才知道这大冒险比真心话还扯淡！都别犯贱了，再喝一轮！” 酒入愁肠，游戏继续。 小湖南和小八对决，嘉嘉从棋盒里摸出一张，翻开一看：军长！小八喝傻了已经，他大叫：不妙！小八的棋翻开来却是司令！小八很高兴：“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小湖南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身，弱小的身躯在灯光下有些摇晃：“我选真心话，有好些话，我早就想说，一直拖到了现在，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感谢大家，让我活得像个人！” 小湖南一口干了白酒，又自顾自的倒满，像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上小学初中，大家的吃穿都差不多，谁也没觉得如何如之何，到县城上高中，我受了三年苦，不是学习苦，不是日子苦，是身边人的鄙视和捉弄，人穷了就不是人了，真不是人了！冷落我，孤立我，讽刺我，挖苦我，嘲笑我，糟践我，他们以此为乐。我以为到了大学还会这样，直到我遇到你们，这四年，是我过的最快活的四年，我只是没想到，四年的时间过的这么快，这么匆匆，我，我感谢，感……感谢……大家对我的……照……” 小湖南说不下去了，陈思掏出手绢，众人眼前忽然黑了。 熄灯了。 黑暗中我看见陈思在给小湖南擦眼泪，黑暗中，嘉嘉的肩膀因抽泣而耸动。 十几支红蜡烛点上，213瞬间变成了洞房一般。 最后的对决轮到了我和陈思。 陈思不紧不慢的拿了一张：工兵！ 我笑的打滚：“亲爱的，你这手气呀，怎么说你啊，一副棋里你摸了一张最小的，看俺来！操！不会吧？地雷？！” 陈思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怕，我不给你出难题！” 我表演似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这要是遇到苏宁，我估计我就儿得去裸奔了！这小子憋了一肚子坏水儿折磨我呢，我要是逮住机会……” “你敢娶我吗？” 我还在唾沫星子飞溅的骂苏宁，冷不丁陈思的一句话像被窝里扔了一根二踢脚一样把我炸成了半身不遂。大家都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后背冷汗就出来了：“啥？你说啥？” 陈思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大冒险，你敢娶我吗？” “我……我，我不是，那什么，倒不是说我不敢，咱俩刚毕业，工作还，其实吧，对了，我决定了，我选真心话，pass大冒险，pass！！！” 众人鄙视的摇头叹息，小八还给解释呢：“蝈蝈这，这个结巴，盗版的，说，说明，心，心里有鬼！你看我，我，我，我结巴那是，那是行货！” 老二长叹一声：“此生难得今已得，推三阻四扯不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罗神仙也没辙！” 陈思又漫不经心的给我碗里夹了块儿鱼：“那你说真心话吧，你觉得咱俩的感情会如何？” 我抓耳挠腮的看着大伙，终于想到了说辞：“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陈思没说话，抿了一口酒。 老T有点没听懂：“蝈蝈，你说完啦？说的是个p呀，啥深，啥浅？噢……九深一浅？” 老T恍然大悟的样子恨得我牙根痒痒。 苏宁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玩不起就别玩！” 我赶紧嬉皮笑脸的自己打圆场：“不是我玩不起，这里边不能有地雷和炸弹，要不然，你说团长和地雷哪个大？那不同归于尽了吗？哪有输赢啊！” 苏宁刚要反驳我，陈思把那副军旗里的地雷和炸弹挑干净了：“咱俩再来！” 陈思抓起一张：工兵！ 我美的差点背过气去，天助我也，军旗里没有地雷，那工兵还不是最小的？ 我眯缝着眼抓了一张：“我去你姥姥个纂儿！” 冥冥之中，我抓了一张军旗。我正担心陈思出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回答，苏宁善解人意的举起酒杯：“陈思先别着急，咱们喝酒，蝈蝈，你小子得多喝点啊，四年了，每次你都偷奸耍滑的！” 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喝多就坏菜。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阳光刺眼，头疼欲裂，我咽了口唾沫：“老T，给我倒杯水！” “好嘞，凉的，热的，还是温水？” “靠，这四年你就没这么痛快过，这是咋了？” 苏宁坐在斜对面床上，扔给了我一支烟：“先抽根喜烟润润嗓子！” “喜烟？” 门一开，绿帽和老二吃早饭回来了，看见我疑惑的坐在床上，绿帽冲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恭喜恭喜！” 我像傻子一样：“同喜同喜，不过，我喜从何来呀？” “人生就像一场戏，你这演技该枪毙！”老二喜笑颜开的看着我。 小湖南进门以后，看见大家都围着我，也赶紧凑过来：“蝈蝈，你终于长大了！” “我操，连你都扮演我爹了，我这心里就更发毛了，都闪开点，到底怎么了，昨晚上的离愁别绪都没了？什么喜事儿啊？我昨天彻底喝大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极力在回忆昨晚的一切，一低头，右手无名指上竟然有一个明晃晃的戒指，戒指也好像在给我道喜。 “水来啦！都闪开，别挡着我给蝈蝈倒水。当当的当，当当的当……”老T哼着跑调的婚礼进行曲把水杯递给我，还龇着黄板牙冲我淫笑，笑的我彻底崩溃了。 苏宁看我发呆，坐我身边安慰我：“真不记得啦？还是不好意思？别害臊，都毕业了，正常！” 我甩开了苏宁，拉住小湖南：“嘉嘉，我就信你，你和我说，到底怎么了？” 嘉嘉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蝈蝈，你真不记得？昨天你喝的特别爷们，然后真心话大冒险，你选了大冒险，跪在地上向陈思姐求婚，陈思姐都哭了，你俩互换戒指，还喝了交杯酒，老T嚷嚷着让你俩到对门入洞房，他要闹洞房，结果陈思姐一害臊，就跑了！咱们213还有一个约定，你都忘了？” 小湖南说的有板有眼，容不得不信。我的心里凉了半截：“约定，什么约定？” “你毕业了，就可以结婚了啊，我们每个人给你两块钱，你和陈思姐把结婚证领了，还有啊，大家为什么不难受了，因为你说啦，结婚大家伙都得去！再相逢，再重聚！对吧？”小湖南看着大家。 剩下的人忽然严肃起来：“无论沧海，无论桑田，无论天涯，无论海角！” 我还是不敢相信：“嘉嘉，你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 “你要是忽悠我，你和赵晨就到不了一起！” “没问题！” 嘉嘉举起的手让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昨天都喝草鸡了，觉得一毕业就断了线儿似的，你给咱213打了一针强心剂，你就抓紧吧，我们5个到时候给你当伴郎！”苏宁的话有无数的感慨。 这时，窗户外边传来了一个遥远的声音：“苏宁，这，这吉他？还要不要了？” 结结巴巴的小八在楼下嚷嚷，我光脚跑到窗前探头问：“小八，昨天晚上我……” 还没等我问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八扛着吉他仰头笑眯眯：“新郎官？你……你醒啦？喝喜酒那天我也去啊，无论沧……沧海海，无论桑田，无论……” 我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就那么快，当天，铺天盖地的短信轰炸，锤子，三秃子，穿山甲，静静…… 夜里熄灯之前，还收到了赵晨的短信：“恭喜你了！” 我抓狂的翻来覆去，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求婚的场景。 天蒙蒙亮，我抱着最后侥幸的心理，给陈思打了个电话，接通知后，陈思憋了半天娇声细气的喊了一句：“老公……” 我万丈悬崖一脚踩空，干瘪的回了一句：娘子…… 这个曾经觉得不会讲完的故事，已经到了尾篇；不会散场的大学，飘满离别的赠言；曾经那些抓耳挠腮的喜和深入骨髓的痛将要烟消云散，轰轰烈烈的来过，最终落得意兴阑珊；君问归期未有期，残留的，只有无边无沿的怀念……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过散伙饭，拍了毕业照，收拾好行囊，拥抱彼此，装作喜笑颜开，苏宁若有所思的砸吧砸吧嘴：“理科论文答辩好像是今天下午开始，为了咱能笑着离开H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看一场好戏！” 当天下午两点，苏宁带着大伙去了9教，一路上老T不停地追问：“苏宁，看什么好戏？” 苏宁快活的回答：“咱小八不紧张的话那是偶尔结巴，一紧张就强烈口吃，今儿下午他论文答辩，你说到时候……” 苏宁点到为止，大家兴高采烈的骂着苏宁阴损。 果不其然，小八在H大论文答辩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实，无论是学生还是导师，大家心知肚明，本科论文答辩就是唱戏的转圈圈——走过场，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可没想到他们遇到了八爷。 分组抽号小八手气倍儿好，抽了第一组第一名，他跟几位评议组老师请求把自己往后挪，遭到了义正言辞的拒绝。 说句良心话，我们的论文都是百度谷歌粗制粘贴而来，小八的论文《中医与哲学》那可是下了真功夫，可当这个西装革履的东北爷们像中风后遗症的患者一样走上讲台，剧场相声也就开始了，捧哏的是讲台下各位导师。 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的是说学逗唱，小八的答辩是一门坑人的艺术，讲究的是词分句断。20分钟过去了，答辩现场爆棚了，路过的学弟学妹纷纷好奇的来瞻仰，小八自己独创了一门外星的语言，语流语速语感都和地球星系的人类决然不同。虽然不连贯，但是不间断！台下的人窃窃私语： “这是本科班儿吧？不用外语答辩吧？小语种？他得瑟什么？” “什么得瑟，这哥们结巴！” “啊？那怎么放在第一个了？这不耽误事儿吗？” “这几位导师自找的！” “别说话了，注意听，好，再来一个！” 起哄的，喝彩的，鼓掌的，吹口哨的。台底下各位导师既不能打断，也不好责怪，50分钟以后，小八终于停下来：“老师，第，第，第一个问题回……回……回答完毕，哪位老师，问，问第二个？” 台下几位纷纷摆手。 小八穿着湿透的白衬衣走出教室，众人像欢送英雄一样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小八抱拳拱手，在后门口看到我们几个他还挺自豪：“咋着？尿性吧？幸亏我准备的充分，要不然后边那几个山炮得挑灯夜辩！” 到了各奔前程的日子，绿帽连夜给大家画了一张213的众生相，复印了7份，分发给大家。苏宁背起双肩包：“四年，笑也笑够了，哭也哭累了，这一天总得来，咱别整的跟上坟似的，这样啊，各自走，谁也别送谁……今年春节咱再聚，谁要是敢……” 苏宁慢慢的蹲在地上，又猛的站起身，拽起行李箱，推门走了，大家背起行李，随之而出，路过水房门口，只见苏宁坐在行李箱上怅然的看着窗外…… 当天傍晚，我骑着那辆破旧的木兰摩托，载着陈思再次回到了空荡荡的213，再次打开宿舍的门，所有的床铺都是空的，拖把、暖瓶、脸盆，规规整整的，就如同我们从没有入住过。而我明明知道，那张架子床和硬木椅见证了我们4年“劈柴喂马”的最好年华。 我抽着烟挽着陈思坐在光秃秃的床上，物是人非，心里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暑假，9月份的时候，我们还会在重逢。 坐了许久，陈思挎着我的胳膊离开，宿舍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H大主楼前的喷泉依然在喷涌，过往的学弟学妹匆忙而过，我驻足看着喷泉，夜幕下，水花竟然也有七彩斑斓的颜色…… 那年，《老友记》最后一集，我看着那六个人默默地把钥匙放在桌上，哭的一塌糊涂。 【二】再相逢 毕业以后的日子，就不能说是折腾的岁月了，陈思辞掉了当地的报社的工作，随我到了S城的省级电台，按部就班的过起了柴米油盐的日子，一年后，结婚也被提上议事日程。 花了不到100块钱，从民政局出来，国家算是承认我俩合法的共枕眠了，我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陈思得意的晃着手中的红证：“喂喂喂，怎么还挺惆怅啊？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媳妇去，便宜你了，你还没向我求婚我就嫁给你了！要不是我……” “你等会儿！”我扔了烟头站起来：“那天喝酒，我不是跪地求婚了吗？交杯酒也喝了，戒指也戴上了，那不叫求婚叫发昏啊？” 陈思一捂嘴，咯咯的笑了：“那天你喝的直接躺地上睡了，死狗一样，谁叫你也不起来，老T把你抱上床，苏宁就开始带着大家排练！” 我身子晃了一晃：“小湖南可是对天发誓的！拿他和赵晨的姻缘发的誓！” “苏宁早就预料到了，而且警告小湖南，蝈蝈贼心不死，不把舆论造出去，赵晨指不定跟谁呢！另外啊，老二给嘉嘉画了一道符，破解发誓的咒语！还有啊，锤子他们给你发的短信的，都是苏宁安排的！戒指也是苏宁提前买好的，铜的！” “我特么的非得宰了这帮畜生！”我恨的咬牙切齿，陈思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前走，看着她得意的背影，我真的急了，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对着她的背影怒吼： “你干嘛去，给我点钱，我买串糖葫芦！” “你兜里不是有钱吗？” “刚才照相交了20，没了！” “不是有卡吗？” “傻老娘们，买糖葫芦能刷卡吗！” “别心疼那点手续费！” “你大爷的，你给我几块！” 知道了当初所谓的求婚，竟然是自己竟然是被赶鸭子上架，我有点不痛快，或许陈思也看出来了，或许也是正是因为我的不痛快，导致最后陪我走上红地毯的不是陈思。 扯完结婚证，关于操办婚礼，我家和就陈思家闹翻了。 我的老岳父为了嫁姑娘，算是豁出去了，向我爸提了一个要求：“第一个闺女嫁到新加坡，婚礼没滋没味的，所以，这次二闺女的婚礼先在娘家办，我要大棑宴筵，大庆三天！” 我爸听了以后火冒三丈：“大庆？这是挖石油啊还是办婚礼啊？俺家儿又不是倒插门，凭什么婚礼先在娘家办？” “不要你家嫁妆彩礼了！” “先在娘家办很不错嘛，亲家，良辰吉日定了以后告诉我一声！” 还没等我岳父使出杀手锏，我爸就被这迎门三板斧给撂倒了。于是，好似一切都已经摆布好了一般，按部就班的开始了。 先是拍婚纱照，这个过程，女人认为是留做一生的记忆，当然了，拍摄过程男人不是记忆，是道具。 对于我来说，最兴奋的莫过于能和213那帮损贼再次相聚。 1年的时间，变化很大，苏宁考了省公务员，特警，在秦皇岛集训，基本上手机就没怎么开过，刘爽也和我抱怨“你俩都领证了，我连苏宁人影都看不着了！” “是嘛？你和苏宁好久没见了？” “见个毛！” “什么毛，哪的毛？” “表哥，等我见到你，我弄死你！” 嘟嘟，电话挂了。 绿帽毕业以后本打算自己找个媒体去上班，可是事与愿违，他老爹危机感很重，绿帽不思进取，闺女又要嫁凤凰男，自己家里的产业怕归了外姓人，于是逼着绿帽去读EMBA，绿帽死活不肯：“我宁可去送EMS，送快递！”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当老头把绿帽的所有生活来源全部掐断，这个没断奶的孩子乖乖的去学管理了。 小湖南在北京做假肢销售，据说卖出一副假肢，就能有4000块的提成。不到一年的时间，小湖南还清了所有的贷款，还给家里修了三间青砖红瓦的大宅子，只不过，听得出小湖南还是累得够呛，万幸，在北京有赵晨照顾他，日子不会太差。 老T跟我说他找了一个女朋友，娇小玲珑的，这女子家中兄妹二人，哥哥叫浩歌，她叫莞笑，我一听就知道老T的岳父有文化，这名字取自于宋代词人张炎的作品《渔歌子》：“莞尔笑，浩然歌”。我给老T解释完，老T郁闷的骂了一句：“狗屁文化，我岳父姓王！所以我大舅子随了父姓，叫王浩歌！” “怎么啦，挺不错啊！” “不错啥呀，我女朋友却随了她妈妈的姓！” “她妈妈姓什么？” “姓开！” 我反应了3秒，然后笑的手机掉地上了。 不过，老T沾他女朋友的光，被岳父安排到了白洋淀的一所高中教体育，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老二最终去了唐山的二十二冶，从事行政宣传方面的工作，打电话的时候偶尔还跟我拽两句唐山话：“你奏啥去也？啥？我当董事长？逗快列！” 大家也算是各自安稳，可我万不成想，仅仅一年的时间，人和人的感情能变得如此淡，如此冷漠。 当我狂喜的打电话挨个通知大家，我要娶媳妇啦，都来喝喜酒吧，包括小八在内的6个人，却都是有事儿，有的拒绝的支支吾吾，有的直截了当。 我摔了电话破口大骂：当初撺掇我结婚，到了这时候个个装傻，还什么无论天涯，无论海角，死去吧！还说给我当伴郎，当白眼狼还差不多！！多情总被无情恼，老子自己也挺好！ “别跟泼妇似的骂闲街了，那么幽怨干嘛？” 我一回头，吓的往后躲：陈思贴了白惨惨的面膜，跟贞子的舅姥姥一样瘆人。 “你有点你妈妈的风范了啊？” “我妈怎么啦？” “我滴丈母娘，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陈思捂着耳朵走了，整个世界安静了，我歪在沙发上生闷气。 于是乎，我和陈思的婚礼上，大学同学只有一个陈思的闺蜜静静，我的那些所谓的死党，不约而同的给我发来了短信，有的还是网上抄的，陈思拖着长长的婚纱尾巴，我恍若参加别人的婚礼，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快…… 轮到我家办婚礼，我爸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你老丈人家办的是西式的，那是狗长犄角整洋事儿，咱家嘛，来传统的中式婚礼，反正姑娘家都没要彩礼，咱得把这钱花出去，儿啊，去，租花轿接新娘，去，租一匹高头大马，去，订做旗袍去，去，买个大铜盆，咱到时候跳火盆…… 我被指使的蒙灯转向，陈思兴奋地手舞足蹈。 大喜的那一天，我像猴子一样骑着白马，身旁吱纽吱纽的一顶大花轿，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分列两排，浩浩荡荡到了陈思所在的酒店，我翻身下马，脚却没站稳，一个大马趴摔到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折腾岁月大结局 (2) ，我领着一帮孩子灰头土脸的站在了陈思房间的门口。我心里门清，这次陈思的娘家人只有陈雅和刘爽，她俩也玩不转堵门游戏，我手里捏着两个红包，拍打门：“娘子，相公来接你啦，快出来，别让外人抢咱家钱！” 话音刚落，就听里边刘爽贱贱的笑：“表哥，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么着，你先唱支歌儿，唱情歌！” 我心里暗笑，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我唱歌那是一般人消受的起嘛？扯开驴嗓子刚要张嘴，里边一声断喝：“孽畜，不要唱！” 这一声骂，我愣了，我使劲拍打门：“老二，你什么时候来的？就你心疼我，咱宿舍那帮孙子都把我忘了！” 门竟然开了，苏宁、老T、绿帽、小湖南、老二还有小八全都在门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惊喜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靠，你们，这是，都，都，都来啦？” 小八点点头：“都，都，都来了！早，早就等你呢！你，你咋还也结巴了？肾虚了吧？” 刘爽从我手里抢过俩红包，分给陈雅家的孩子一个，然后挽住苏宁的胳膊：“表哥，这次路费你得报销啊！” 我冲过去，挨个给了这几个人一拳，这才看清，六个人全部是青色中山装，白色衬衣，红色领结，黑皮鞋，唯一有点区别的是，老T戴了一顶一尺多长的帽子，就跟烟囱成精，魔术师再造一般。 我拉着大家的手，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门外我的表叔冲了进来：“孩儿啊，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我心里一惊：“六叔，咋啦？” “你租的那高头大马，可能是被今儿早上的鞭炮吓毛了，刚才忽然就撒欢似的疯了，尥蹶子乱跑，还把宾馆门口一辆汽车给踢了，泊车小弟说啦，那车是高级车，叫悍马，说咱赔不起！”六叔的脑门上全是汗。 我的高头大马尥蹶子踢了悍马，太腻歪了，赔钱是小事儿，可时间不等人啊，我这等着迎娶新娘呢！ 绿帽笑了笑：“蝈蝈，别着急，这事儿……” 我赶紧摆手：“绿帽，你别掺和，你是外地人，要是被讹了不合适！我让我六叔去找车主，然后……” “那悍马是我的，我就是车主！” “我擦，你不早说，六叔啊，别着急了，这不叫个事儿，牵着那马使劲踢，咱不怕！” 众人一叙离别，我看了看表，不行，时间来不及了，中午11点18分良辰吉时，思思，咱走吧！ “等会！”苏宁像老鹰抓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翅膀：“什么就走吧？蝈蝈，这四年，你跟猫捉老鼠一样逗来骗去，让陈思遍体鳞伤，今天就想痛快儿的领走？不合适吧？” “当时年少无知，现在已经成熟了，熟透了。”我给大家递喜烟喜糖，到了小湖南面前，我恶狠狠地吓唬他：“当初你对天发誓说我对陈思跪地求婚，等我回头找你算账！” 小湖南一愣，委屈的说道：“本来今天我还想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呢，哼！” 关键时刻，还是老T善解人意：“蝈蝈正着急呢，大家伙别闹了，蝈蝈，你快点，给陈思穿鞋下炕！” “哎！”我痛快的答应着，到了陈思身边，这才发现，没鞋！ “谁家结婚新郎都得找鞋，再着急也不能免了这一步啊！”老二慢慢悠悠的说道。 我像鬼子进村一样四处扫荡，找了将近半小时，才从宾馆的空调挂机里翻出一只鞋：“非得让我说脏话是吧，这肯定是苏宁的主意！” 苏宁摇摇头：“还真不是我，但是，第二只鞋藏的地方是我给找的！” 我无头苍蝇一般差点把整个房间拆了，甚至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里我都翻了，愣是没找着：“祖宗们，别闹了，我这儿真着急呢！” 苏宁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爸催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满头大汗，陈思有点心疼了，冲我努努嘴，我一看她努嘴的方向，是老T。 我这才恍然大悟，跑到老T跟前，跳起来把老T的帽子打翻，二尺长的帽子里果然有那只鞋。 刘爽拍手大笑：“表嫂，你可真是恨嫁呀！” 我恨恨的看着苏宁：“姓苏的，等你和刘爽结婚的时候，我要不闹你个天翻地覆，我就随你姓！” 苏宁吐出一个烟圈：“蝈蝈，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以为你伤了陈思那么多次，她还会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让你牵了她的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骑上马，抬起轿，开上车，六个伴郎俩伴娘，一行人等直奔另一处仪式现场，陈思下了轿，跳过火盆，我幸福的牵着她的手从过道走向主席台，亲朋好友在各自的圆桌上对我俩行注目礼，我爸妈正坐在台上等改口仪式，司仪手持话筒叨叨咕咕说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巴拉巴拉”，我用眼角余光看着陈思，陈思化了很浓的妆，脸上有笑容，但好似不是幸福洋溢的笑，是一种窃笑，或者说恶作剧的笑，而且，我感觉，陈思穿了旗袍，胸围明显大了三个尺码，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和陈思路过一个圆桌，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挣脱了大人的手，指着陈思哇哇大哭：“妈妈，妈妈，我要吃奶！” 我牵着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陈思”抱起孩子直奔洗手间给这孩子喂奶去了。 婚礼现场一片哗然。 “我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看上咱家儿子了呢？二婚哪？” “怎么还带个孩子啊？” 我爸妈的大声嘀咕通过司仪的话筒传的很清楚。我已经傻了，这个和我一起走上红地毯的不是陈思？那是？陈雅？ 一瞬间我想到了好几个画面：苏宁说不会让我随随便便牵了陈思的手，小湖南说本来想告诉我一个秘密，看来这，这一定又是苏宁的主意，怎么打雷就劈不死他呢！虽然明白了真相，可我还是愣在原地。 这时候，从礼堂门口，陈思穿了旗袍小碎步的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司仪已经惊呆了，这种场景估计他没见过，而突如其来的挑战却让他很亢奋，他像运动会主持人一样咆哮怒吼： “刚才穿了红色旗袍的新娘陪着新郎走完第一程，现在穿着紫色旗袍的新娘接力而至，要陪着新郎走完一辈子，这是这一种什么力量？这是团结的力量，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组团的精神！这是一种什么境界？这，这个，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这是一种什么战略，它，它是买一赠一的亏本赚吆喝的战略，这是一种什么气魄，这是……” 音响师及时的关了话筒，阻止了懵圈的司仪继续胡说八道。 婚礼像闹剧一样结束了，我精疲力竭的臭骂了这几个傻货，从心底却又舍不得他们离开。苏宁拍了拍我的肩膀：“份子钱都给了你了，还想怎么着？接下来小湖南就要结婚，咱不就又聚在一起了吗？” 我心里一阵高兴，不过，想到了赵晨，却又莫名的失落。 入洞房的时候，我和陈思吐着唾沫一遍一遍的数着份子钱，数够了，我俩把满床的栗子和枣收拾起来准备睡觉，我一边替陈思脱衣服，一边嘀咕：唉，我这大姨子陈雅也真够呛，听了苏宁的怂恿就真敢偷天换日，还和我牵着手走红地毯，她要是来替你入洞房来个颠鸾倒凤那才叫本事，那家伙，波涛汹…… 咕咚，咔哒。 陈思一脚把我踹下了床，顺手关了灯。 我在黑暗中揉着肚子发呆…… 【三】起点和终点 最后的最后 老二曾经和我说过，7是一个很奇怪的数字，一周七天周而复始，光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基色，音阶分do re mi fa so la si七个音，人们信仰的人民币上有七种文字，而且，据他说，男人的身材分为7种，女人的叫床和高潮也都是七种类型。 而我觉得，7这个数字，确实有些神秘，有些不敢直视，有时甚至7这个数字能在我面前幻化成一颗洋葱，看着看着就流泪了…… 我和陈思结婚以后，每天过着简单生活，而我也陷在wow中昏天黑地。 有一天傍晚，陈思突然给我打电话：“蝈蝈，你干嘛呢？！” “加班儿赶稿子，刚有点思路，晚饭你自己吃吧，估计今儿前半夜……” 我话没说完，音箱里传来团长的骂声：“那个法师，你吃屎去啦？” 团灭了，我被踢出团队。陈思的唾沫星子通过电话都吐在了我脸上：“别玩了，赶紧回来，我被人盯梢了！” “盯梢？您这撒谎能专业点嘛？改天我把撒谎的心得体会好好传授给你……” “就在咱家门外呢，从单位门口跟到我菜市场，又跟着我上楼了！”陈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着回家，到了楼道口，果不其然，一个长发乞丐正趴在我家门口猫眼上往里看。6月底的天气，这位竟然是薄棉袄搭配条绒长裤，袜子分为灰黑两色，头发得有半尺，身后背个二尺长的夹子，我心里暗想：武状元苏乞儿？ 我攥紧了半路上捡来的一根树棍，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朝着后背就是一棍子，这乞丐嗷嗷的叫着跳起来，门一开，陈思提着墩布冲了出来：就是他跟着我，我抡起棍子的时候，乞丐抱着脑袋喊了一句：是我，你大爷！！ “我大爷？”棍子悬在办公，乞丐撩起遮住脸的长发，我仔细观瞧：不认识！ 陈思的手里的墩布却掉在了地上：绿帽？是你吗？ 乞丐龇牙笑了，牙其实并不白，但是被脸上的污泥映衬的却洁白无比。 “你们小两口这见面礼不错呀，幸亏我背着画板呢，要不然就瘫痪了！”绿帽摘了画板揉着后腰。 我和陈思惊喜万分的把绿帽请进屋里：“孙子，你们圈里这些行为艺术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绿帽一脸苦笑：“有吃的吗？” “被你吓的都没做饭呢，咱出去吃！”陈思拍着胸脯说道。 “别！哪家饭店都得把我轰出来，赶紧的，家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前胸贴后背了！”绿帽一边说一边直奔冰箱。 三包方便面，一包王中王，六个茶叶蛋，一瓶啤酒，半碗冷的蛋炒饭，两根黄瓜……一眨眼，没了。 绿帽撑得打着饱嗝等着眼珠子：“差不离了！” 陈思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绿帽：“老T？” 绿帽抻着脖子又咽下去一个茶蛋。陈思急匆匆的找来了相机，对着绿帽大喊：“茄子！” 绿帽忙问：“还有茄子？哪呢？” 闪光灯一亮，记录下了这位苏乞儿的光辉形象。 绿帽用了我家整整一水箱的水洗了个澡，又用陈思的皮筋扎了个辫子，穿上我的干净衣服，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可算活过来了，他娘了个板鸡！” “板鸡，你想吃吗？我去菜市场。”陈思摘下围裙就要换鞋。 “那是绿帽老家骂人的话，别起哄。”我把陈思按住，又转头问绿帽，“长老从何而来呀？东土大唐装不下你了？你这是西天取经求虐呀还是微服私访找抽啊？有钱的日子太没乐趣了是不？” 绿帽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陈思吃惊的看着他。 “别提了，我妈安排我跟我们那儿一安监局的傻妞相亲，我就跟家里闹翻了，于是背包离家出走，直接去了西藏，这一路上，写生，拍照，日子过得还挺带劲。后来，我爸一赌气就把联名的银行卡给我断了，唉，我可遭老罪了，卖了项链，卖了相机，卖了笔记本，卖了户外的衣服装备，前一阵还把手机卖了，就差找个地儿卖身了！”绿帽大字型在沙发上靠着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逃票上火车，这才找到你这儿，在你们单位门口溜溜儿等了一下午，看见陈思我又不敢太确定，再说了，我这身打扮要是和陈思相认，你们单位的还以为陈思扶危济困帮穷亲戚呢，干脆我就跟着她，谁他妈成想，挨了你一闷棍！” 陈思把烟灰缸递给绿帽：“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抽烟顶饿呀！我还学会在饭馆吃人剩饭了呢，庄稼地里的萝卜我都偷过！唉，往事不堪提，丢人败兴！”绿帽狠狠地掐了烟头。 “下一步怎么着？要不在这儿找份工作？”我又递给绿帽一支烟。 绿帽盯着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舔了舔嘴唇：“这突然的自我的日子也差不离儿了，还得‘回娘家’去过富家翁的生活，这就是命！” “我想抽你！” “冷暖自知吧！不过刚才陈思那么一提，我还真想老T了，咱去找老T吧？” “说的轻巧啊，你这无家无业一身轻，我这请假误工耽误事儿不说，临时……” “费用我全包，我那儿还有几个我姐买的奢侈品的包和化妆品，回头给陈思捎过来！” “孩儿他娘，还不谢恩！快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明儿我们出发，先去北京接上小湖南，再到唐山找苏宁和老二，然后直接杀向白洋淀！” 绿帽点点头。 陈思给绿帽沏了杯茶，绿帽抿了一口：“茉莉花？没上好的龙井吗？武夷岩茶和大红袍我也凑合了！” 陈思笑了：“看来，蝈蝈刚才那一棍子打得轻！” 我找了一辆SUV，绿帽坐在驾驶的位置调整后视镜，目光很矛盾，忧郁中透着果决：“再聚一次吧，聚一次少一次！” 从北京接上小湖南，这小子已经是西装革履打领带了，小皮鞋打得冒油，在去唐山的高速上堵车了，据说前边出了交通事故，小湖南眼睛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摇下来玻璃使劲往前看。 绿帽关了车里的音乐不解的问：“嘉嘉，什么情况，怎么听说出了车祸你这么狂躁？” 小湖南一愣，缩回脑袋回答：“职业病！车祸现场就是潜在市场！每次我基本都比新闻媒体到的早，我现在推销假肢，整天就围着车祸现场转，在医院像孝子贤孙一样伺候着这些缺胳膊短腿儿的，就盼着人能买我们公司的假肢！” 绿帽扑哧的笑了：奸商啊！！你小子缺了大德了！ 小湖南又把脑袋探出车外：“要不，我去看看？” 绿帽略一沉吟，对坐在副驾驶的我问道：“哎，蝈蝈，你最近和赵晨有联系没？” 小湖南赶紧把脑袋缩回来，死死的盯着我的嘴。 我一指绿帽：“你小子缺了大德了！” 从唐山接了老二和苏宁，苏宁把绿帽赶下驾驶的位置：“我可是看了陈思发给刘爽的照片了啊，你小子叫花子的德性真够呛！” 还没等绿帽回话，苏宁把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奔向了白洋淀。 按照绿帽的意思，事先不通知老T，给他来一个生命中的偶然小概率惊喜，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老T手机欠费停机了。几个人彻底麻爪儿了，苏宁从我包里翻出我的记者证，给当地宣传部打了电话，又联系了教育局，对方听说是媒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也要派人全程陪同，于是，苏宁开着车狐假虎威大摇大摆的冲进了老T的学校，在操场上，我们见到了这久违的兄弟。 老T身穿运动短裤，红色背心，叉腰站在操场上对着一群高中的孩子指手划脚：“精神着点，高考不考体育你们就没力气是吧？右边窃窃私语那女生，伸展运动，跳跃运动……” 那女生不情愿的出列，苏宁摇头叹息：“老T这孙子，狗改不了吃屎啊！” “此话怎讲啊？咱老T都会说成语了，进步了！”老二没明白。 绿帽窃笑：“那丫头发育的早，前凸后翘，老T让人做跳跃运动，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苏宁在使劲按住方向盘上的喇叭不放手，汽车发出持久噪音，老T回过头对我们这边怒目相向，苏宁淡定的拍着喇叭挑衅，老T从身后拿起了一个接力棒，大步朝我们走来。 “我靠，找蝈蝈，我挨了这小子一闷棍，这次找老T，难不成还得旧戏重演？”绿帽后怕的捂住腰。 老T到了车前，苏宁第一个开门跳下车，嘴角上翘的看着老T，老T好像挨了自己一闷棍，我们几个陆续下车，小湖南冲过去，跳起脚，捣了老T一圈，又紧紧抱住老T的腰。远处那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尖叫呼哨连连…… 我们鱼贯进入老T的家，绿帽还事儿事儿的问：“用换鞋吗？” 里边一个小女孩儿回答：“不用换，不用换！” 老二问老T：“这是你姐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女孩抿嘴笑，老T搓着手给大家介绍：“小开，这几个是我过命的兄弟，就是我经常给你介绍的，那个，这位，我女朋友，开莞笑！” “别开玩笑，这到底是谁呀？”我使劲憋住然后打趣老T。 这位准弟妹倒是很外向：“我姓开，叫莞笑，莞尔一笑的莞笑！” 绿帽为了忍住不笑，憋的直咳嗽。 当天饭菜的丰盛程度至今难忘，记忆最深的是小黄鱼贴饼子和莲子羹，这也是当地特产，席间，弟妹“玩笑”一直在后厨忙活，让我们很是过意不去，酒酣耳热，老T只吃了两碗米饭，拍拍肚子：“我吃饱了，咱多喝酒！” 我们全都停下筷子。 老T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减肥呢！” 苏宁下意识的看了看卧室，又看了看厨房：“床都被你造塌方了吧？” 老T竟然脸红了，老二眯缝着母狗眼：“苏宁，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咱老T这块头儿，肯定是母上公下的姿势，对吧，T？啥时候结婚啊？” 老T笑开了花儿：今年年底。 久不做声的小湖南剥了一个莲蓬，慢悠悠的说道：“过几天我结婚，你们都得去湖南啊！” 我一摊手：得，这个月工资白瞎了！哪天啊？ 7月15！小湖南的脸上也是桃花朵朵，老二一惊：鬼节？快把赵晨的生辰八字于贫道说说，我帮你们消灾解难！ “老二你就扯吧，我那是阳历！”小湖南眼中充满了的憧憬。 在白洋淀荡起双桨，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变胖的脸，好似一切都回到从前，一切都没有变，还是不羡鸳鸯不羡仙。 河面上无风却又层层涟漪，日子也会起波浪吧？ 分开没几天就到了7月7号，那一夜我基本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却也噩梦连连，梦见我在被人追敢，坠落悬崖，惊醒后，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凌晨四点多，刺耳的电话铃响了，我迷迷糊糊的按了接听，话筒里是喉咙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有液体涌动却被堵塞。 “大半夜的谁你妈恶作剧？”我嘟囔了一句，挂了电话。刚放下，铃声又起。 “来劲是吧？谁呀？” “蝈蝈，我，我是嘉嘉，你快来，快点……嘟嘟……”电话挂了。 黑夜中，手机屏幕孤独的泛着蓝光，我茫然的坐在床头，陈思揉着眼睛打开了床头灯：“谁呀，你发什么呆啊？” “小湖南打的电话，让我赶紧过去，可是，去哪啊？北京还是湖南啊？” “你再打过去问问……” “打了，占线。”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苏宁打来的电话。 “蝈蝈，赵晨出车祸了……” 曾经大学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愿意用无厘头的夸张方式来演绎，而真正的需要回忆的事情，我却不愿回忆，不敢面对，不愿意再把结痂的伤口撕开来去面对，真的猛士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而我自认是懦夫。 再次见到赵晨，竟然已经是阴阳两隔，她躺在太平间冰冷的抽屉里，素绢白布遮面，小湖南跪在旁边握着赵晨的手，眼睛直勾勾的。 犹如有一把弯头钳子猛的捅进我的肺，腔液灌入，钳子尖儿夹住肺管用力扭曲，我的脸上却毫无狰狞，腿一个劲儿的哆嗦，我知道，我明明知道，我肯定，这是一场梦，玩游戏熬得太累了，我只要努力一睁眼，就能醒来，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不疼，血却顺着嘴角往下淌，太平间的冷风让我打了一个寒颤，不是梦。 悲伤的感觉没有山呼海啸的袭来，大脑好像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嗓子眼儿发黏，赵晨的头发有一部分露在外边，上边凝了硬币大的一块儿血痂。我走过去，想要掀开白布再看一眼，苏宁冲过来，攥着我的手，慢慢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走出医院，走到大街上，路边一家理发店放着S.H.E的歌曲： 你是火 是我飞蛾的尽头 没想过要逃脱 为什么我要逃脱 谢谢你给我 一段快乐的梦游 如果我忘了我 请帮忙记得我 苏宁追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我掰下过滤嘴儿，点着，吸了一口，呛的咳嗽，然后弯腰吐了，吐到最后嘴里苦苦的，我腿一软，跪在了呕吐物里，眼泪这才流了下来。路人恶心的捂着鼻子绕道远离，苏宁拽了几次，我都站不起来身。 那年，也是在北京，和赵晨偶遇，大雨瓢泼，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那年赵晨的父亲去世，大雨如注，她趴在我肩膀上嚎啕，今天，万里无云，我的心里却风雨如磐。 生离犹可期，死别再无聚。 赵晨的头七，小湖南跪在墓前，指天痛骂： 老天爷啊，我操你妈！我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跪着活了20多年，我吃得苦比吃的饭都多，你瞎了眼了吗？你有本事你把我带走……赵晨啊，你走慢一点，我陪你再走一段，赵晨啊，我的妻……咱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啊，我不甘心啊，你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啊…… 后来，小湖南曾经问过我，蝈蝈，你说我是不是报应循环啊？我一直盼着别人车祸，好买我推销的产品，我拿提成，早知如此，我宁可要饭去也不干这份活儿，早知道这个结果，当初打死我也不会追赵晨，那样她是不是就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 我和他抱头痛哭。 你快乐也好，悲伤也罢，时间总是冷冷的往前走，其实，在时间的眼里，也无所谓前后。 若干年后，我们都已然各自成家，小湖南娶了一个口直心快的东北姑娘，一家三口旅居大不列颠； 苏宁和刘爽结婚以后，聚少离多，一直没有孩子，俩人崩溃的快要放弃时，刘爽剖腹生了一个8斤多的大胖小子，苏宁抱着儿子连连叫爹。 老二的老婆预产期是大年初一，老二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大年二十六生的话，将来这孩子能出将入相，他死企别咧的央求他媳妇和丈母娘，终于，孩子提前剖，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老二掏出手机看时间，顺便看了看日历，大叫一声不好，我算错了，大年初一那天才是好日子，今儿不行，老二的岳母直接一个耳光抽得老二原地转了仨圈； 老T家的姑娘三岁的时候就能自己吃两小碗米饭和一盘京酱肉丝，女汉子的体魄是跑不了的。 绿帽早已不是艺术家，现在流行的那个词儿就是给他准备的：土豪，丘比特拿着弓箭追着他，绿帽却穿了防弹背心防弹裤衩匍匐前进，所以一直未婚，用他的话说，世间女子千千万，兄弟我宁缺毋滥。而老二给绿帽算了一卦，据他说，月老面对绿帽的德行，只能把手里的红线织毛裤了。有一年夏天，绿帽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蝈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忙问，哪天结婚？绿帽打断我：不是，我现在三伏天也能睡电热毯了，不信你过来瞧瞧，我默默地挂了电话。 09年，陈思给我生了一个闺女，现在小嘴叭叭叭的已经能气得我翻白眼了，陈思很欣慰。 王朔说，年轻的时候认为有很多重要的在前面，只要不停地奔走就能看到，走过来了发现重要的都在身后发生了。 我深以为然。 最后的最后，真想抒情感慨一番，再说两句牛X的话，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青春到底是什么，让我展示什么深刻的思想和生命的意义，就如同让14寸黑白电视播放1080p的高清视频。 所以，到这里吧，就到这里…… 番外 第一章 校医室俊俏的小护士（1） 民谚讲：空中落叶点点黄，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天下午，天空中若有若无的飘着雨丝。 苏子曰：阴冷的天气是不适合上课滴，否则，心情容易从抑郁发展到狂躁进而过渡到崩溃。 或许有朋友问，苏子何人？答曰：苏宁这个王八犊子！ 我俩各自猫在被窝里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冲突起因是二人意识形态领域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涉及到了原则性问题。 苏宁和我面红耳赤的争论一个问题：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嫖客。我俩从植物学社会学伦理学军事学等各个角度吵得不可开交，争吵的焦点已经超出了问题的本身，正当我利用自身嗓门高脸皮厚的优势占到了些许上风之时，绿帽嚷嚷了一嗓子：“别jb吵吵了，还让不让人下棋了？有这功夫好好睡一觉做个骚梦比啥不强？！” 我俩一愣，探头一看，小湖南和绿帽正聚精会神的玩跳棋呢，于是，我和苏宁开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咒骂绿帽，果不其然，没过三分钟，绿帽被小湖南杀的惨败。他绝望的爬上床盖上被子酝酿自己的骚梦去了。 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我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掖了掖背角。冷风过后，满头雨水的老二一脸兴奋地蹿进宿舍，单薄的衬衣贴在了身上，往日的仙风道骨不复存在：“哥几个，你们看，我淘弄来啥宝贝了？” 大家兴致盎然的掀开被子起身下炕，老二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放在了桌上：一个大拇指！ 小湖南和绿帽哎呦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苏宁脸上也有点变颜变色：“这是谁的手指头啊？” 老二颇为得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呸！这是我从魔术商店买的，可好玩呢！你们看！” 说罢，老二把自己的拇指弯曲到了掌心，然后把这个逼真的假拇指安装在手上，他又用另一只手使劲的往后掰了一下这个假指，只见假的大拇哥几乎和手背平行！众人看罢赞曰：“变态！傻孩子！没劲！” 老二毫不理会众人的态度，自顾自的玩弄起来。苏宁接着刚才的话题还和我扯呢：“蝈蝈，我就烦你啥事儿都好为人师这股劲！你当初怎么没报师范学院啊？” 我穿上鞋系着腰带回答：“师者，传道授业解裤子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即为祸不单行也！” 苏宁没搭理我，他利用跳跃式的思维转移了话题：“今儿上午我在校门口见了一女生……” 话还没说完，老T咣当一脚把门踹开大骂：“靠！什么东西，下着雨还让跑步锻炼，等哪天老子得空了把这教练挖坑活埋了！” 老二见了老T高兴地把他拽到自己床边：“老T，我的化骨绵掌练成了，你看！” 说着，他又重演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把其中的玄机告诉老T。 老T一脸简直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幕，挠了挠秃脑袋：“靠！真牛逼！” 老二得意的笑了，顺手把那个假的大拇指放进了兜里。 苏宁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今儿上午我在校门口见了一女生，那小女子脚踏一辆捷安特，下车掏钱买了包云烟，顺手点着了叼在嘴上，那气势真他妈的酷啊！车也酷，模样也酷，烟也酷！她穿了双酷鞋，围了条酷围巾，戴了一副酷耳环，剪了个酷头！” 苏宁话音刚落，隔壁的三秃子推门进来了：“谁捡了个裤头儿？那是我的，我刚买的就丢了，赶紧还给我啊！” 没等苏宁答话，老T一把拽过三秃子，他嚷嚷着：“你小子再不老实我就让老二用化骨绵掌拍死你！老二，你给他发发功！” 老二尴尬的看着众人，有心从兜里掏出道具，可是大伙都盯着呢，正在彷徨犹豫间，老T不耐烦了，他一把拽过老二的手，握住老二的大拇指使劲往后一掰：“你们看！” 老二惨叫一声“妈呀”然后握着拇指开始在床上打滚！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坏了！众人一起冲了过去。 老二捂着手鬼哭狼嚎，我们站在旁边束手无策急的团团转，老T一脸迷惑的站在那儿发愣：“这是怎么了？” 气得我冲过去给了他一脚：“老二的化骨绵掌还没练到随心所欲那一层呢！！” 老T恍然大悟：“吗的，早说呀！” 三秃子见到自己的到来引起这样的骚乱，趁大家不留神滋溜消失了，苏宁大喊：“嘉嘉，去买点冰镇的东西，饮料冰棍都成，大伙别转圈了，送老二去医院！” 嘉嘉拉开宿舍门撒丫子跑了，对门正在睡觉的锤子睡眼朦胧唠唠叨叨的来我们屋抱怨：“谁唱摇滚呢？这声嘶力竭的，我正睡觉呢，小声点成么？” 老T掐住锤子的脖领：“他吗的，滚出去，这是痛苦的呻吟嚎叫，唱你吗个比的摇滚啊！” 小湖南买来刨冰给老二敷上，老二也喊累了，他一边捂着刨冰一边哼哼：“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苏宁柔声细语的问：“咱去医务室吧？” 老二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校医老太太是鞋匠出身，打针和钉鞋是同一个姿势同一个力度，再硬的屁股都能一针到底，我可受不了。” “咱们学校医务室里新来了一个护士，好像是职专毕业的，可漂亮了，现在量体温的都得排队呢！”作为准狗仔队成员的小湖南给大家解释。 “啊？”老二的眼睛亮了：“苏宁，扶我起来，我得去医务室打一针，顺便输输液，还得按摩一下我的手指头！老T我日你先人了，赶紧给我拿钱！” 老二在老T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宿舍楼，看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绿帽若有所思的问：“老二手指头受了伤，这腿脚怎么还不利索了？” “转移了！”苏宁欣赏着窗外雨景漫不经心的回道。 见小湖南在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翻箱倒柜的折腾，我问：“嘉嘉，你找啥呢？” “夏天进的伞还剩一把没卖出去呢，我得找出来赶紧出手，要不明年就不流行这个款式了！”床底下传来小湖南的声音。 时至傍晚，雨越来越大，我们四个人窝在宿舍里泡面扯淡，老二和老T像两只落汤鸡一样回到了213。 老二对我们竖起大拇哥还臭得瑟的来回晃动：“瞅瞅，完全康复啦！！比原来还灵活，现在我都能用大拇指掏耳朵了！” 老T端起绿帽面前的方便面喝了口汤：“新来的那小护士真帅！” 大家很纳闷。 老T属于那种见到女生就迈不动步，看见母猪都能高声赞美的主儿，所以他夸哪个姑娘美若天仙我们倒是见怪不怪，可是从没听这小子如此形容一个女生，帅这字可不是普通女生能承担的起的。 老二闭着眼回味：“真是帅啊！又美又帅！那精神头，那灵气劲，骨子里透着一种干练利索，唉呀，刚才她还摸了摸我的手指，到现在我骨头还酥着呢，浑身都在噼里啪啦的过电！！” 老T撇着嘴问：“老二，你说我把你手指头掰了，是不是阴差阳错？是不是给你小子创造了机会？” “嗯哪！我要不是怕疼，还想再让你把我的嘴给掰一下呢！” 俩人一唱一和，说的众人心里痒的吃不下饭了。 绿帽放下筷子：“有那么神么？” “咋没有啊，那一股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你们试想啊，阳光明媚的春天，你躺在一大片的油菜地里，耳边是和煦的微风，鼻子里闻着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阵阵鸟语，睁开眼睛看看湛蓝的天，掏出一片柠檬放在嘴边，这是啥境界？去医务室一趟你们就全懂了！”老二陶醉的闻了闻手指头。 小湖南指了指桌上：“老二啊，你快喝口面汤，别感冒了！” “靠！小湖南你想坑我？我巴不得感冒了再去打一针呢！我把裤子这么一脱，露出白花花的小屁股蛋子，让那双温柔的小手给我用酒精棉来回消毒，唉，贫道死亦足矣！” 老T在旁边听了，后悔的直跺脚：“我刚才喝汤也没人拦我一下，你们真是的！！我要是感冒就一次打六针，我不怕疼！” “疯了，疯了，两个人加在一起整好是4逼！”绿帽不屑的收拾着碗筷。 苏宁很镇静的说：“老二啊，你说你淋感冒了倒是遂了愿，可是那小护士要是感冒了多招人疼啊！小湖南那里还有把伞呢，你去给她送去吧？” “啊！！”老二惊叫一声，“我咋没想到呢，还是大哥有经验！赶紧把伞给我，我这就去，一会儿雨停了就扯淡了！” 苏宁走到嘉嘉床边拿起那把伞递给老二：“40，掏钱！” 老二一激灵：“你这是趁火打劫！你怎么不去抢呢？” 苏宁转身把伞伸到绿帽面前，并且冲着绿帽眨眨眼：“45一把，要么？” 绿帽十分配合的掏出一张50的，递给苏宁：“甭找了，我现在就给护士妹妹送伞去，顺便情深深雨蒙蒙一会儿！” 老二一把抢过雨伞，从床铺上的钱包里哆哆嗦嗦的摸出两张二十的：“我买，我买还不行？” 说完他拎起伞推门而出，老T紧跟其后，绿帽笑着对苏宁说：“我也跟着起哄去！” 苏宁关了门，顺手把钱交给小湖南，小湖南欢天喜地的跑到楼下给苏宁买了包玉兰作为答谢。宿舍内里其乐融融。 我们打开电视刚看了几条体育新闻，老二和老T风是风火是火的闯了进来：“太美了！”俩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对于这种默契俩人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淫荡的咧嘴笑起来。 小湖南问：“绿帽呢？” 老T脱下上衣拧着水说：“去100超市了，他要把自己以前的化妆品全部扔掉，从此以后只用小护士！” 老二欠儿灯的也跟着说：“我让他也给我买一瓶小护士！” 苏宁弹了弹烟灰，眼睛没离开电视，幽幽的说了一句：“又陷进去一个！” “啥？一个？何止一个？医务室外边都排起长队了，咱学校都快成病夫集中营了！我给护士妹妹送了伞，她高兴地下班了，好多人寻死觅活的，幸亏有老T在我旁边，要不然几个大三的差点揍我！”老二既得意又心有余悸的说。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楼道里传来绿帽的一声感慨，门一开，绿帽怀抱着一堆小护士化妆品一脸哀怨的站在门口。 苏宁把绿帽拽进屋，顺手锁了门：“别浪了，小声点，我看NBA呢！” 绿帽稀里哗啦的把化妆品扔到床上，拿起桌边的遥控器关了电视，郑重的劝苏宁：“都啥时候了，还有心看电视啊，新来的这小护士乃是人间绝品啊！” 苏宁走到绿帽床前，挤出一点小护士擦脸油抹在脸上：“你真沦陷了？” 绿帽的眼睛像灯泡一样闪闪发光：“能让她给我输一吊瓶，我得上糖尿病也值得！” 苏宁看了我和小湖南一眼：“这么邪乎？你们俩信么？” 小湖南点点头：“我觉得有可能，以前学校的医务室门可罗雀，现在熙熙攘攘，我觉得要是批发点退烧药然后让那小护士去推销，钱就赚大了！你说呢？” “龌龊！无耻！不要脸！”老二老T绿帽齐声呵斥小湖南。 我高声朗诵：“回眸一笑百媚生，全校女生无颜色！兄弟们，谁想要发起第一轮进攻，某家不才，愿出谋划策！” 第二章 校医室俊俏的小护士（2） 闻听有人能献计献策，顿时我便成了香饽饽，老二等人围前围后，端茶倒水，点烟捶腿。我得意的吐出嘴里的烟：“武侯祠前有对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泡妞要深思！想当年诸葛孔明先生为啥要七擒七纵孟获？那不是猫捉老鼠戏弄着玩，那是攻心术！用英国驴屎说那就是：make apsychological attack！” 苏宁在一边笑着说：“扯远了，说地球语言！” 我摸着绿帽的脑袋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泡妞要躬行！我有个哥们是医大毕业，现在是医生，以前也可能干过护士这一行，我问问他，护士都有啥烦恼，然后你等众人依计而行，让咱校医妹妹心服，后才能口服，最后佩服！宽衣解带终不悔，ok？” 绿帽嗯嗯的答应着，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我：“快打！” 老二从被单底下拿出200电话卡：“别用手机，那个不能免提，我们是公平竞争，大家都得听听！” 我拨通了电话，响起嘟嘟声，我按了免提： “谁呀？” “三哥，我是郭子！” “郭子，好久没跟哥联系了啊，忙啥呢？” “三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干过护士吗？”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三哥小声的说：“倒是有个护士投怀送抱，但是我没干过她，关键是你嫂子看的忒严！你问这干啥？” 我手一哆嗦挂了电话，心里哗哗的流脓：“这他吗的哪跟哪啊？” 回头一看，哥几个都傻眼了。我为了解释刚才的尴尬，一摊手：“我也没辙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苏宁从我手里拿过茶杯：“小样的，还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呢？” 老二吩咐小湖南：“嘉嘉，明天你去打探！一定要把确切的消息带回来！” 苏宁一摆手：“老二，现在是市场经济，信息时代，没钱啥事也办不成！白使唤人是可耻的！你滴明白？” 老二稍微一迟钝，后恍然大悟：“绿帽，拿银子！” 绿帽一咧嘴，从兜里拿了50块钱递给嘉嘉：“省着点花啊！” 小湖南眉开眼笑的把钱接了过去。老二嘬着牙花：“奶奶的，值了！” 老T赶紧附和：“太值了！” 绿帽用毛巾被围着身子哀号着：“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money！” 绿帽唱完，叹了口气：“和这小护士一比，咱学校的那些所谓的花了草的都是庸脂俗粉，单说人小姑娘的耳钉，多个性，是一对儿小蜥蜴！！”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苏宁被呛得大惊失色：“蜥蜴耳环，那丫头是不是短发？” “戴着护士帽呢，没看见！”老二无辜的说。 “是不是带了一条米黄色围巾？”苏宁迫切得问。 “在屋里谁还戴围巾啊？”绿帽反驳。 “那她的鞋是不是nike的？样子特精神？”苏宁脖子伸长了。 “早说了八百遍了，非常精神！非常利索，非常带劲！”老二兴奋地回味。 “我刺儿咧，就是我碰见的那个买烟的女的！的确是飒爽英姿啊！”苏宁眼睛也开始迷离了。 “又他娘的陷进去一个！”我无限感慨的说。 小湖南不无担心的说：“苏宁，你说你要是喜欢她，将来你俩结婚了，坐在炕头上面对面的抽烟，多不雅啊！” “靠！”“南蛮子！你说啥呢？她凭啥和苏宁结婚？”绿帽呲胡子瞪眼的骂，“你要再胡说就把钱还给我！” “就是，你不懂就边呆着孵蛋去，别在这添乱！”老二也帮腔。 小湖南呐呐的回到床边去看书了，苏宁安慰似的拍了拍嘉嘉的肩膀：“别往心里去！他们这是自不量力！” 老二脸色苍白：“完了，苏宁也入伙了！唉~蛋操的苏宁一出，谁与争锋？” 绿帽嚎叫着：“我这心哪，拔凉拔凉的！” 苏宁把茶水喝干，猛地气运丹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炮把营归把营归！” 唱完了以后，苏宁脱鞋上炕，边脱衣服边说：“哥哥我不会和你们争，今天熄灯以后咱开会，商量一下攻坚战略！会议由蝈蝈主持，全体出席，大家闲言献策，首先确定第一轮由哪位兄弟先上！” 众人山呼万岁，静等熄灯。 夜间11点，楼下老头儿义无反顾的拉闸，电灯电视电炉子应声而灭，怨声喊声咒骂声沸腾而起。 雨后的夜晚，天空中竟然还有一轮圆亮，毛刺儿似儿的月光伴着阵阵清冷秋风飘洒进213，宿舍内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大家已经脱光了衣服猫在被窝里裹紧被子，只有我披了条绿色的毯子手里夹了半截的烟满脸跑眉毛的穷白活：“爱玲姐姐曾说过：泡妞要趁早，深层次的翻译就是pao niu must take advantage of early！今天卧谈会议的主题就是光膀子闯进少女护士的心扉，我很荣幸担任本次会议的主持，那么，在现如今的情况下……” “别显摆了，直接切正题！”老T敲打着床板叫嚣。 我开始默默地嘬着烟头儿深沉的装逼思考，宿舍内陷入一片沉寂，大家都等着我继续，可我就是不吱声，忽明忽暗的烟头在漆黑中分外显眼。老T有点发毛：“咋还便秘不说了呢？” 我continue嘬烟头儿。 以老二为首的众人开始批判老T对于会议主持人的不尊敬，老T穿上件裤衩起身来到我的面前，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我：“续上吧，火炬接力传递都是这么续上的，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我接过烟，用刚才的烟头儿续上，盘起腿坐在床上，脱下一只拖鞋放在桌上：“与会的同志再有嘴痒痒的就往我这鞋上来蹭蹭！” 老T在被窝里没好气得嗯了一声。 我接着说：“现今的情况下，先得确定谁对这小护士有意思！大家开始畅所欲言。” 一句话抛出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纳闷的问：“咋还都不好意思了呢？” 绿帽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门得先知道苏宁是不是参与！” 苏宁一笑：“我肯定不参与啊，众人皆醉唯我酒精中毒也！” 得知苏宁退出，绿帽和老二跟打了鸡血似的争抢，仿似自己到手的媳妇被人抢了。苏宁问了一句：“老T，你小子又是夸又是赞还接连兴奋加慨叹，关键时候咋不言语了？” 老T把脑袋探出来，假装说悄悄话似的回答：“我夸那小护士就为了附和一下老二，下午我把他手指头撅疼了，怕他让我出医药费，他说谁好看，那就好看呗！再好看，还能有俺们家陈媛漂亮？那可是留学韩国的美女啊！” 说完，老T骄傲的把大脑袋缩回被窝。 老T的一席话让众人惊愕的无言以对，没想到老T肚子里还有这花花肠子。老二用脑袋使劲撞墙：“无量寿佛！贫道我终年河边钓鱼，今日却让甲鱼咬了龟头了！！唉，交友不慎哪！” 苏宁在赞叹道：“老T真乃高人也！其实那小妞的确有几分姿色，最主要的是俊俏中又有几分阳刚，这才让绿帽和老二这些人五迷三道的，这就好比同样的一种旋律换了不同的歌词，二者风格就大相径庭！咱小时候都唱过《小星星》和《字母歌》，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两首歌的旋律完全一样！” 苏宁说完这番话，大家就开始唱起了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ABCDEFG HIJKLMN” “我靠咧，还真一样啊！”绿帽惊呼。 “我小时候唱的最拿手的是聪明的一休的片尾曲！”“哎，你们谁看过圣斗士星矢的冥斗士那几集啊？”“星矢是不是和雅典娜有一腿啊！” 会议主题不知不觉的就跑偏了。 我充分发挥会议主持人的责任感：“停，停，stop！跑题了，你们老说这些穿开裆裤以前的事儿有个狗屁的意思啊？现在讨论的是小护士！！” “我们也没说大宝sod蜜呀！”绿帽假装幽默的回了一句。 我抄起桌上的拖鞋砸到了绿帽的脑袋上：“就你能！！” 苏宁问：“小湖南肯定是不参与这轮争抢，蝈蝈，你就肯定自己对那妞没意思？” “大丈夫尚未立业，何敢家为？我准备把自己的成绩提升到全班前40名以内然后再考虑搞对象！”黑暗中我甩了甩板寸的头发自豪的说。 蔫了吧唧的小湖南突然惊叹：“蝈蝈，你大学四年不准备谈恋爱了？” 一语双关的这句话气得我笑了！ 绿帽随之也高调的宣布宣布退出：“我也不参加了！” 没有了竞争的老二仿若霜打的茄子：“没人凑热闹了我也是意兴阑珊，算啦，我明天再去打一针，让那小护士给我揉揉屁股，然后就退出！” 于是，大家又开始热烈讨论小时候要看的动画片，午夜过后，这个话题已经转移到了文革时期的忠字舞和现代的交谊舞到底有啥区别。 第二天中午，我和小湖南陪着老二去没事打针玩。其实主要是我和小湖南还未曾一睹芳容。 到了校医室，没有传说中的排队现象，老二大喜：“我打完针以后再输个液啊！完了请你俩吃包子去！” 进了医务室，首先是得让那鞋匠出身的大妈给望闻问切一番，老二几乎是痛哭流涕的诉说自己身体的不舒服，什么感冒发烧，跑肚拉稀，内分泌紊乱，就差说上那啥不调了。 “鞋匠”大妈同情的让老二先稳定一下情绪：“你这情况还真挺严重，这样吧，先打两针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就输液！” “嗯嗯！”老二使劲的点头。 走到隔壁的注射室，老二四外张望，里边空无一人，一回头，“鞋匠”大妈拎了注射针管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老二颤抖着问：“那新来的小护士呢？” “一会儿就来！脱裤子吧！”鞋匠面无表情的说。 老二一咧嘴差点哭了：“我感觉好了，不用打针了！” “这孩子，怎么对自己的健康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负责任，快点来吧！”从鞋匠心急火燎的样子我就判断出，这一上午她还没开张呢，可逮住一个二百五的重病号。 我还没判断完，耳边已经响起了老二撕心裂肺的惨叫！小湖南吓得直捂眼睛！ 老二的手使劲揪住床单，那情形又让我联想到了生孩子的孕妇。 老二嘶哑着嗓子央求：“大夫，我真的好了，第二针咱就算了吧！” “啊！”话没说完，鞋匠已经再次把第二管针头刺入了老二的娇臀，拔出以后才回答：“那哪行啊！” 小湖南走过去，帮老二拽上裤子，老二仿若被凌辱后的少女，泪汪汪的看着鞋匠远去的背影，突然，他的眼睛又开始发亮，我顺着他的目光扫去：哦，那个帅呆了的小护士推门而入。 这小妞还真的是出水芙蓉一般，眸子如同荷叶上的水滴，翘翘的鼻子都能挂上一幅画，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清新，真如老二形容的躺在油菜地里啃柠檬一般。 看见梦中情人了，老二顾不得屁股生疼，冲着外边喊：“大夫，我还要再打一针！” 事情的结果是小护士给老二开始输液，这吊瓶里液体主治的范围是急性肠炎。 小护士从背包里拿出一把伞交给老二：“谢谢你啊！要不然昨天我就得挨雨淋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老二一脸的媚笑。 这个过程中，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这位护士一秒都没离开，我的少男之心开始怒放了，我相信人世间是有一见钟情的，这种一见钟情在我身上已经上演过40多次了，所以，我更相信了！ 我拉过小湖南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5分钟，小湖南抬起头问：“让那哥儿几个挨个来？”我轻轻点头，小湖南驾起筋斗云飞到空中消失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微笑着问。 “我叫万琳！” “蝈蝈！”我一边报上姓名一边伸出手，万琳大方的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 老二趴在床上痛苦的拍打着，万琳关心的走过去：“是不是输液速度太快了？” 不等老二回答她就把输液器上的滚轮往下滑了一点。 我站起身对万琳说：“咱出去吧，让病人休息一下！” “好吧！”万琳和我一起往外走，身后传来老二声嘶力竭的赞叹：“蝈蝈，我操你大爷！” 第三章 校医室俊俏的小护士（3） 走出注射室，我一脸郑重的点手唤过万琳：“你出来一下，我有点儿事！” 出了医务室，到了一所僻静之处，万琳双手插着裤兜仰着悄下巴问：“什么事？” “给我支烟！”我成竹在胸的伸出手。万琳一脸惊讶的瞅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烟？” “贫道我未卜先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通阴阳晓八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还算出，你兜里的烟不是三五就是云烟，而且云烟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活学活用老二的精彩开场白摇头晃尾的臭得瑟。 万琳的惊讶的不言声，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方形化妆盒，看了看四外无人，她打开盒子从里边拽出一支烟，我顺手接过，打火点着这支带着胭粉味道的香烟，吐出一个烟圈后不紧不慢的说：“不用看就尝得出这是正品红云！” 万琳把化妆盒塞回口袋：“你真能算？” “哼，这等小事儿怎能难住我？说别的你都不懂，就连谁得了什么疾病我一眼看过去就八九不离十！”我继续忽悠。 万琳脸上的惊讶已经换成了不屑：“吹吧！” “吹？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来，咱试试！咱到门诊门口去！”说完我没皮没脸的拉起万琳的手来到了医务室的门口。 远处，不一会儿，绿帽捂着肚子弓着腰就朝我们走来。我指给万琳看：“这位同学肯定是胃疼，而且是慢性胃炎，今天吃了凉皮儿了，里边辣椒还不少！不信你去问吧！” 万琳笑了：“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去呢，你就会骗人！我走了啊。” 我伸手拦住，然后等着绿帽走到我们近前，我问道：“这位同学怎么啦？不舒服？” “我这慢性胃炎可能又犯了，可能是中午的凉皮儿里辣椒油放多了！” 绿帽拧着眉毛回答道，说完直接走进了医务室。 我用类似于弹指神功般的手法弹出烟头，扭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万琳张大的嘴巴，万琳闭上嘴想了想：“刚才这人我好想有点眼熟！” 我心里一惊：“靠，昨晚上绿帽陪老二来送伞了！”不等万琳细琢磨，我一直远处：“你看，那个挺精神的小伙左腿有旧伤！” 万琳抬眼一瞧，看见苏宁正大步流星的一边装酷一边朝我们走来，她抢步其身走过去问：“同学，你好，请问你的左腿是不是有旧伤啊？” 苏宁大吃一惊，双手紧紧握住万琳的手：“是啊，你怎么知道，你时活神仙啊，不，是活仙女啊，你给我治治呗，我这大腿根的伤都四五年了，下完雨就发作！” 我在心里暗骂：“这个犊子，得住一点机会就能见缝插针的占女孩便宜！” 万琳挣脱开苏宁的手，脸带微笑的指着我：“那才是神人呢，你去问问他吧！” 苏宁来到我近前仔细打量一番：“哇塞，大师，您姓驴吧？我早听说咱学校有这么一位神人，掐指一算就能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而且还听说您特大方，特仁义，还听说您的喜好戴绿帽子，还有边吃饭边拉屎的习惯，还听说您倍儿帅，是您吗？” 苏宁一席话问得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肯定还是否定！我一边点头一边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学，晚上我去宿舍给你治疗，你走吧！” 苏宁愣了：“你知道我在哪个宿舍？” 我微微一笑：“我能算，滚吧！” 苏宁走了，老T从远处眯缝着眼睛走来，我一指，万琳你看，那个大块头儿肯定是失眠多梦，你信吗？ 万琳已经被忽悠的有点发懵，她没说话。 等到老T走到我俩近前，我原打算让万琳先问，可是万琳也没动静。按常理，老T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可这孙子呆呆的瞅着我和万琳，那意思：“快问我呀！” 我咳嗽一声，客气的问：“同学，你是不是夜里失眠多梦啊？” 老T愣了，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小声的问我：“小湖南让我说神经衰弱，怎么又改成失眠多梦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老T：“你就回答是活否！” 老T恍然大悟：“是，绝对是，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老做噩梦，白天吃不下饭，我还有洁癖，我还在省里拿过四百米栏的第三名，我还能一个人抗两袋大米，我还能……” 我一摆手：“打住！你可以走了。” 老T还没把自己的优点说完，他气呼呼的走了。小湖南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边，冲我做了一个V的手势。 我刚要接着吹嘘自己，就听诊所里一阵忙乱，马嘶驴叫的，我、小湖南和万琳冲进去一看，鞋匠大夫正对着老二发飙呢：“你这孩子，怎么偷偷的把针给拔了？出了事儿谁负责？” 老二一脸委屈的爬起来：“大夫，睁开您那眼睛看看，没液了，再输就是空气，我死了谁负责？” 鞋匠大夫不满意的瞥了一眼万琳，万琳不好意思的扶着老二，老二美的都快失禁了：“大夫您去吧，没事儿，我再活动一下就走！” 鞋匠走了，老二对万琳说：“妹妹，我告诉你，贫道我未卜先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通阴阳晓八卦，运筹帷幄之中……” 老二把我刚才的话又开始像复读机一样显摆，万琳扑哧笑了，笑的老二直往后退。 这时，医务室外边由远而近传来一个沉闷的呼喊声：“哎呦，哎呦……” 食堂的一位姓章的大师傅捂着肚子走了进来：“大夫，我这肚子绞着疼，您给看看！” 叫了半天鞋匠也没出现，原来她已经出去了，绿帽晃悠进来，拉着大师傅一指我：“张师傅，那边那小伙也治病，您过去问问他！” 我一激灵，心里暗骂绿帽：“这个兔崽子，诚心给我添堵！” 我对小湖南说：“嘉嘉，赶紧去找在食堂勤工俭学的小郝打探！” 张师傅有病乱投医，但是也不敢确信我能治病，他以询问的眼光看了看万琳：“丫头，他行么？” 万琳狠狠地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我走过去：“张师傅，您坐！什么症状也别给我说，我先给你把把脉！” 张师傅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伸出来，我把两个手指头搭上去，一边搭脉一边说：“张师傅，您可能都不认识我，我经常去您那窗口打饭，我发现您这手下可没准儿啊，漂亮女生去了，您那马勺用的是海底捞月，一勺菜把那些孩子给撑得像怀胎十月，可我去的时候，您总是蜻蜓点水，一份菜顶多给上一两，每天饿得我头昏眼花，今天给您看不准可别见怪！” 张师傅苦笑着：“夸张了，夸张了，下次我给你一马勺！” 这话说得我后脊梁直冒凉气，我想象着他抡起马勺给我来这么一下，唉。 不一会儿，我手机开始震动，我低头一看，短信：“中午吃多了肥肠，喝多了啤酒，中度脂肪肝，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把手指从章师傅的2.5升可乐瓶子般粗细的手腕腕上挪开，假装思考一会儿：“张开嘴！啊！！” 一张脸盆那么大的血盆大口就完美的呈现在我面前，里边的小舌头直晃悠，一股酒气迎面而来喷得我差点昏倒：“闭上！” 我站起身溜达了片刻：“中午喝酒了吧？啤酒！对么？” “喝了点。” “吃的是溜肥肠吧？” “你怎么知道？”那张脸盆嘴惊讶的又张开了。 “从你的鼻孔里没修剪的羽毛来看，你肯定有脂肪肝，不轻不重，属于中度的！你不是胃疼不是肚子疼，是肝部不舒服，你听我说，治疗的办法……” 还没等我说完，鞋匠大夫从外边走了进来：“老章，你来啦，哪不舒服？” 老章一指我：“他正给我看呢！” 这位白衣老天使一听说有人来戗行砸场子是勃然大怒：“都给我出去！没事跑这儿来干嘛？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啊？” 我谦卑的一摆手：“大夫，您先给章师傅检查一下，病人健康第一位！” 面对我的软绵绵的叫板，鞋匠老太太拿出听诊器血压计等十八般武器开始给老章检查，老章一个劲的闪躲：“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有结果了……咳咳咳。” 老章一着急呛着了。 5分钟后，老太太摘下听诊器：虽然我这里卖的是西药，但是我对中医颇有研究，脾为肺之母，肺为脾之子，虚则补其母，肺气不足，影响其母脏，比如老章久咳肺虚，就可以出现脾胃不振，食少便稀等症，这时候就应该按照虚则补其母的原则来治疗，脾胃健全，食欲增进，便稀自止，然后久咳的症状也就减轻或者消失，老章，你得调理你的脾胃，然后咳嗽的毛病就减轻了，你等一下，我给你抓点药。 听完这席屁话，我轻轻的对万琳说了句：“下午我等你下班啊！”然后起身离去。 章师傅拽住我：“别走，你给我说说怎么治！” 鞋匠拽住老章：“你坐下，我再给你检查一番！” 我神采奕奕的回到213，而等待我的却是惨绝人寰的批斗。 一群藏獒惦念许久的肉包子忽然间被角落里的一条野狗叼走，这条野狗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老二像在衙门里被重责八十大板的强奸犯一样趴在床上抹眼泪博取大家同情，苏宁关紧了门，绿帽和老T的眼神中泛出绿汪汪的凶光，小湖南从床底下倒弄出纱布绷带创可贴，然后关心的问我：“蝈蝈，你要这些还是我再去给你买点云南白药？” 绿帽一把夺过去这些受伤护理产品扔在老二床上，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见色忘义！” 老二和苏宁也开始从精神上肆无忌惮的虐待蹂躏我：“见风使舵！见缝插针！见钱眼开！见死不救！见缝下蛆！” 老二搓着手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愤恨，他分开人群到了我面前：“见多识广！” “嗯？”绿帽一愣。 老T只好改口：“见机行事！” 老二握着一堆纱布摇头。 “见义勇为？”老T对自己的话都不确定了，后来他终于喷薄而出了灵感：“贱骨头！” 大家满意的伸出了大拇指。 我陪着笑脸坐到老二床上，抚摸着老二光滑的屁股蛋：“李道长，好些了么？” “死玻璃！离我远点，你把我算卦的词拿去臭显摆，侵犯我的知识产权还来这儿猫哭耗子！”老二摆弄着创可贴哀怨的说。 老T嚷了一句：“别跟他废话，直接撂倒！”说罢，一只蒲扇大手就奔我迎面而来，我灵活的闪开：“晚上我请吃饭！” 老T收住招式，点头应允：“唉，都不容易！” 老二趴在床上不依不饶：“朋友妻，不可欺！” 我给老二揉着腰：“李道长，今晚咱去百草园学习一下神农尝百草，你随便点菜算是老哥我的补偿，关键是咱叫上那小护士，哥给你创造机会！” 老二一骨碌爬起来：“真的？” 说完他穿上鞋下了床一边捋顺头发一边对我说：“我现在就去给万琳下请柬啊，你们等着我！” 说罢老二鞋带没系就冲出了宿舍。 我关了门严肃的对大家说：“是非成败就在今天，我对那小护士非常来电，今晚饭局上大家要在不漏痕迹的情况下戳穿老二伪君子的真面目，顺带弘扬我伟大的精神和形象！” “事成之后呢？”绿帽直奔主题。 “明天苏宁可以得到4包金玉兰，绿帽可以得到一套美工笔，老T下礼拜的红烧肉包在我身上，小湖南积压的那几本牛津词典我去推销！”我把预谋一口气抖落出来。 其余人互相对视，然后心照不宣的笑了。我心里暗想：“小样儿的，跟我逗！” 我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大学里第一份恋情，忽而皱眉咬嘴唇，忽而低低浅笑，然后起身洗脸刷牙，抹了些绿帽昨天买来的化妆品，又把自己的前几天新买的袜子从衣橱里折腾出来。 我脱下脚上热气腾腾的袜子，刚要换上新的，老二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回来了。 我忙问：“咋啦，那丫头没答应赴约？” “她走了！”老二有气无力的回答，“回上海老家了，听说进了那边的一家三甲医院，再也不回来了！” 我手里拎着袜子愣住了，老二咕咚栽倒在床上。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我这刚刚萌芽的一见钟情就这么拉倒了？天哪，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穿上袜子点上一支烟酝酿着失恋以后的感觉，可是烟抽了半包儿都没成功。 老T关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下周的红烧肉你还管不管？” 我把脏袜子塞到他怀里：“我这儿心碎了无痕呢，别影响我情绪！” 老T走到老二跟前，把我刚才那番诡诈的阴谋原原本本的像讲评书似的说了一遍，老二咬着牙从兜里摸出一个物件：“蝈蝈，你看，这是什么？” 大家都把目光投过去：“一个方型的化妆盒！” 我伸手去拿，老二手一晃把盒子塞回屁股兜里：“晚上继续尝百草，否则免谈！” 我从皮夹里拿出两张粉红色伟人像交给了老二，老二接过去摆了个胜利的pose：“小样儿！想坑我？” 我把盒子放在老二身边问：“这里边是什么？” “我哪知道，自己看不得了？”老二问。 我坐回床上：“李道长，您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吗？” “你不也号称能算嘛，还能诊病开药！”老二连挖苦带讽刺的。 “那好，哥哥我就给你露一手，我要是算出来，你把钱还给我，今晚上的饭你请！”我挑衅的看着老二。 “算不出来呢？” “那200归你，今晚上我再另掏钱！”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我和老二击掌为誓。 苏宁他们也都凑过来，大家兴致勃勃的围成一圈，如同看斗狗似的高兴，因为无论我俩谁输谁赢，他们都有美酒硬菜。 我轻轻的说：“里边是香烟，确切的说是云烟！” 老二哈哈大笑：“离谱！你是故意输给我想安慰我今天这……” 盒子被老二打开了，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几支香烟。 我从老二手里拿过钱又从盒子里拿过烟递给苏宁一支，我点着一根，烟雾缭绕中，那个帅帅的小护士在我脑海里盘旋盘旋…… 第四章 喝多了也吐 挨打也疼 万琳走了，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当晚，我们在百草园狂宰老二，每当大家点一个菜，老儿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还得陪着大方的微笑。 在老二的强颜欢笑的对比下，我像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而坐，喝着茶水调戏着比老T还磕碜的服务员，绿帽指责我说：“蝈蝈，你小子真不地道！夺人所爱不算，小护士走了都没看出你一点忧伤，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嘿嘿一笑：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最起码，若干年后，万琳在某个孤独的夜晚会想起，她在H大实习的时候，有一个拥有特异功能的男孩子为她呼风唤雨，为她一展伸手！我的形象会深深的刻在她的嫩嫩的心里！ 我闭上眼睛，构思着小护士对我深深的思念和钦佩。 苏宁轻声的对服务员说：“刚才那个拔丝红薯不要了，换成清爽一点的凉菜，你们这儿要有能快速提高智商的菜或者治妄想症的药膳的话也给来几个！” 服务员抿着大嘴笑了一下，走了。 我睁开眼问：“苏宁你什么意思？” “老二去了那么长时间，最后送别小护士的是他，你那些拙劣的伎俩能不被捅破？”苏宁开始给大家续茶水。 我扭过脸去看老二，老二的目光开始闪躲，我又痛苦的闭上眼：“鞋匠大夫啊，您怎么没扎死这个杂毛老道啊！” 您还别说，小护士走后的几天我还真有点想念，为了能摆脱这种不着边际臭不要face的想法，我主动提出去帮小湖南推销牛津词典。 大学里很多连自己的母语都说不利索的学生热衷于英语，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买的起电子词典（那时候还有点贵），所以四六级词汇以及牛津词典很是抢手，嘉嘉进的货都是百分百的盗版产品，价格优势让他头脑发热，进货量没把握好，手里积压了好几本，所以我主动请缨去卖。 我扛着牛津围着校园溜达，张了好几次嘴都没发出声，实在有点难为情，我分析着，去大棚边上可能更好推销。 在卖熟食和驴肉火烧的摊位旁边，闻着阵阵肉香，我终于放下架子嚷嚷着：“牛津，牛津，半价销售！拥有牛津词典，文可治国安天下，理可跨马定乾坤！牛津词典，托福雅思，自卫防身之法宝！” 嚷得我都饿了，可就是没人上前，我咽了口唾沫接着嚷嚷：“牛津，牛津，半价销售！” 一位70多岁长须大爷走到了我面前，我暗自赞叹：“活到老学到老，好一个老有所为的年长智者！！” “给我来半斤牛蹄筋！”大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熟食摊。 我强压怒火解释：“大爷，我卖的是牛津，不是牛蹄筋！” “对，半斤！”大爷微笑着点头。 我当时真想用这转头厚的词典把这老家伙砸到骨灰盒里去，我扛起字典继续往大棚深处走。 在大棚东侧，有一个垃圾中转站，中转站的大门口的两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个字不高的男生好像在耍流氓。 这个男生属于不说话你就能看出他脑残欠干的那种，头发是吃多了豆子和韭菜再闹肚子涌出的颜色，耳朵上千疮百孔还带了九连环似的东西，裤子肥肥大大，他嬉皮笑脸的拉住一个小女生，那女生非常萝莉（不知道这个词的朋友去百度百科），一边闪躲一边说：“走开，我又不认识你！”我心中的正义感咣咣得冲到了头顶，这还了得？我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用丹田的怒火嚷了一句：“干嘛呢？” 黄毛扭头一看：“我操！” “你干嘛呢？”我嚷了一句。 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小黄毛根本就没答话，跳起来给了我一个耳光，扇完了才回答：“操！你管我干嘛呢！” 一个巴掌把我扇愣了，这个小豆芽竟然如此嚣张，黄毛跳起来才能给我耳光，他那小身板就像骷髅穿了一紧身抹布，您想想这孩子多大的脾气，我心里一想你太尿性了，正好我们学校缺一个骷髅标本呢，我得着。 于是我抡起牛津词典给他来了一个单风灌耳，好几斤的重武器直接把黄毛给凿傻了，他捂着耳朵转了小半圈，等他停下来，我再接再厉又从刚才的那个位置角度用同样的力气给他来了一下，这孩子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可他依旧不屈不挠，只见他使劲嚷了一句：“程哥！！” 我很纳闷：这小子肺活量还成，估计是不抽烟。 还没等我往下想，好几个形如吴孟达貌似钟馗的家伙就来到了我面前。 画外音：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打架，这是一项很有益于身体健康，能够锻炼胆识训练反应能力的体育运动。对于单挑群殴徒手器械我都十分热衷，我在外边打了人，俺爹赔出医药费回家再锻炼我的皮肉大骂我败家子，我在外边被人打了，俺爹会加大力度揍我，狂骂我窝囊废，尽管如此，我还是乐此不疲。 直到97年严打，那鸡飞狗跳的日子戛然而止，我的一个发小在和二中的混混群殴后，我们都去上高中了，他却在大牢里享受政府的免费住宿和金黄窝头。我们都上大学了，这倒霉孩子还在里边呢。我纳闷的是逮捕判刑都是依照法律，怎么会有严打这个词，难道法律和松紧带一样有弹性？ 97年我还未成年呢，正是青春年少荷尔蒙港港分泌的时候，义气风发的我不能打架，黄色录像也不敢去看，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所以，我只能是没事儿从理论上总结经验。 画外音止 当几个彪形大汉围住我时，我首先要从气势上镇住他们，否则就会吃亏，这是我长期的理论总结的结果！ 于是当他们看着满地翻滚的黄毛想要动手打我之时，我大喝一声：“有话好好说！” 来的几个人一下子就被我浩然正气所威慑，他们果然没有言语来面对我正义的面庞：几个家伙直接就上手了！ 一个冲天炮砸向我的鼻子，我灵活的轻轻一闪身，嘿嘿，砸我右眼窝上了！我一屁股就坐在了黄毛身上。 第五章 聋的传人 这个时侯，我很清醒：挨打是必然的了，那么就得按照小时候的理论继续。 一人挑多人讲究七寸之说：不能用王八拳去毫无章法的揍所有的人，而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以点带面。打那就打一个人，打一个人就打一的地方，打一个地方就往死里打！ 想到这儿我扭身趴在黄毛的背上，使劲拽他的耳环，拽豁一个血就滋出来了，我接着拽第二个，身上忍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洗礼，但是我咬着牙，右手采住黄毛的头发，左手继续扇他拧他的左耳朵。 这次，这个方法失灵了，因为一个高个子男生拨开众人拽起我，然后一个黑虎掏心就让我失去了抵抗力，接下来，这群王八蛋开始默契的分工配合：一个人用脚踩住我胸口，一个人蹲在地上左右回旋烙饼似的扇我嘴巴子，还有几个人练习迪斯科的节奏，连踢带踹，那个黄毛也捂着耳朵嚎着站起身，一脚就蹬在我的肚子上，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清楚过了多久，我有点清醒了，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就是睁不开，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我仔细在动用脑细胞回忆：我这是在哪呢？想明白了以后，我恍然大悟，我肯定是躺在那个萝莉女生的怀里啊。 想到这儿，我使劲的闭着眼，轻轻的伸出手，痛苦的呻吟着往她的怀里慢慢的不露痕迹的抚过去，初中老师曾多次教导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的手一边动，眼睛也随之缓缓睁开：靠！是四毛！周围还围了一大群人。 四毛是苏宁的一个老乡，唐山人，就读于中警院，他咧开嘴：“蝈蝈，你怎么在这儿呢？刚才收垃圾的大妈差点把你捡走！” 我心里这个失望啊！ 估计是四毛给苏宁打了电话了，不一会儿，宿舍里其余哥五个连呼带喘的奔袭而来，苏宁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我委屈的指了指脸上的手指印，还有身上的鞋印，然后又从嘴里吐出一口唾沫，唾沫里全是血丝。 老T嗷嗷叫：“人哪？” 绿帽冲着围观的人嚷嚷：“都别看了，散了吧！” 可是没人动，人们对于看热闹是绝对热衷的。 老二搀起我：“蝈蝈，没事儿吧？” 我倔强的勉强笑了笑，伸手从地上捡起牛津：“没事儿，我没事，各位围观的朋友，谁要牛津词典？五折销售！” 这句话把好多人都震呆了，没想到人群里还有更操蛋的，一个带眼镜的瘦瘦的男生回答：“那词典上都带血了，两折吧？” 小湖南疯了似的从我手里抢过词典，回头对那眼镜男生说：“滚远点，再说话就抽你！” 这是我大学四年唯一一次见小湖南如此凶悍。 人群散了，四毛也走了。大家扶着我去市中心医院，路上苏宁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抹了抹嘴上的血沫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把经过跟大伙学了一遍。 老T问：“那可爱的女生呢？” 我摇摇头。 苏宁恨铁不成钢似的骂道：“你呀你，唉！可憋屈死我了！” 英雄救美得来如此下场。 我到医院以后，感觉浑身哪里都疼，也不知道挂哪个科，老二掐指一算：“咱去内科吧，我估计蝈蝈都有内伤了。” 在内科里，大夫仔细询问了我的伤势，然后说了一大堆，我一句也没听见，我奇怪的问：“这医院里谁在吹哨呢？” 苏宁苦笑了一声：“你那是被人打得耳鸣了！” 内科大夫听说我浑身都疼，可高兴了，他拿起笔chua chua chua给我罗列的十几条检测内容，什么ct，B超，x光，脑电图，心电图，就差给我检测宫外孕了。 我拿了单子给苏宁说：“先别去交费，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耳鼻喉科看看我这耳朵！” 小湖南扶着我到了耳鼻喉科，还没进门，我就被吓了一跳，因为里边接连传来杀猪似的叫唤，叫唤的同时还有骂声：“那个傻逼就从一个地方打我，认准了我这左边耳朵了，差点给我揪掉了，我耳朵里边还都是血呢！”我从门缝里一看，心里这个高兴啊！！！ 俗话说冤家路窄，这话可真没错。黄毛正坐在凳子上接受大夫的包扎呢，身边没有帮手。我对小湖南说：“里边这个就是元凶，我先上去，你去叫人！” 说完，我踹开门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医生，一把踩住黄毛的头发，先是两个耳光打蒙了他，然后撕开纱布，再次使劲拽住他的耳朵，这一套路我太熟悉了，我采住他头发，揪耳朵，黄毛的喊声都赛过了世界女高音，那声音高的，已经到了c区了！！和他相比，海豚音简直不值得一提！ 那医生可是够专业的，她是应该耳科专家，因为看到我的煞气听到黄毛的嘶喊，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捂住嘴，不是呼救，不是逃跑，而是捂住了自己耳朵。 光顾着在心里赞叹大夫的医德高尚了，一个不留神，那个黄毛突然挣脱开我，站起身和我撕到一起，这时小湖南冲进来喊着：“不许打架，有话好好说！！！” 小湖南一边喊一边抱住了黄毛，十指相扣，像铁丝一样缠绕住，我心里美的呀，这家伙偏拉一把还挺有经验。我赶紧冲过去，抡圆了胳膊开始抽黄毛大嘴巴，抽的时候我基本就是抽他左耳朵！ 屋子里可就乱喽，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pia pia pia！这是我抽人的声音！啊啊啊！这是黄毛惨叫。别打架别打架，好好说！这是小湖南拉偏架的掩护声，嗷嗷嗷这是我被挣扎的黄毛踢中肚子的惊讶。 我正扇的起劲呢，苏宁他们闯进来，苏宁一挥手：“你们赶紧撤，顺着右边走廊，左边好象有摄像头！” 大家呼噜呼噜的撒丫子跑了，跑回学校，我们才放慢脚步，一会儿，苏宁也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绿帽问：“苏宁，你干嘛去了？” “我问那崽子那些打蝈蝈的人跑哪去了！”苏宁一边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一边回答。 “去哪了？”老T瞪着眼问。 “别提了，那傻逼孩子不知道是被蝈蝈扇懵了，还是耳朵被成爱迪生了，傻子似的没听见我问话，我怕被医院保安逮住，赶紧给了他俩耳光就回来了！”苏宁甩甩手腕子回答，“蝈蝈，你怎么样了？” “我刚才还精神抖擞的，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突然浑身又疼了，但是，心里不憋屈了！”我笑吟吟的回道。 “下次见义勇为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啊！！”苏宁劝我。 “英雄救美，英雄无悔！”我挺直腰板走在校园路上。 你说，也奇怪了，平时的时候，我买身新衣服洗个澡，人五人六的走在路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多么焕然一新，可就是没人欣赏，今天，我被人打得乱七八糟反而碰到了很多熟人： “蝈蝈，你们这是干嘛去了？你小子最近又胖的了啊！你看你这张脸，跟被人扇了耳光似的！” “蝈蝈，你小子外衣很有型啊，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吧，哪买的？我一直想买件这种印着脚印的风衣呢！” “郭子，你小子又做啥幺蛾子呢？怎么还画红嘴唇了？这也画的太厚了，猛一看我还以为你嘴上是血呢！我靠，真是血！” 需要说明的是，我拼了老命营救的那个萝莉女生，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具体长啥样，叫啥名字，那些揍我的混蛋也是在我生命中消失了。 这些人留给了我浑身的痛，心里也痛！ 第六章 沈姐来了 古人云：知耻而后勇！在被人打了一顿之后，我对这句话更是深有体会。 我下定决心，重新拾起打架干仗这门艺术。 行动胜于任何空想，我先是找来李小龙和郑伊健的那些教材观摩，然后给自己制定计划：每天100个俯卧撑锻炼胳膊顺带丰胸，100个仰卧起坐锻炼腹肌顺带美臀，唱100首革命歌曲锻炼肺活量顺带让街坊四邻崩溃。 我看见那群古惑仔们身上都纹了花鸟鱼虫的，我也打算这么做，可一打听纹身老贵了，不但贵还贼疼，另外，我怕回家被俺爹发现我纹身，老爷子给我直接净身！ 所以，我每天早起以后就让绿帽用钢笔在我胳膊上画一条大龙，晚上临睡前再洗掉，这也给绿帽绘画带来磨练的机会。 感觉自己力量上去了，我邀请苏宁作为我的私人教练学习散打，在操场上我被苏宁摔得七荤八素，然后灰头土脸的回答宿舍，老二还问呢：“感觉进步了嘛？” 我得意扬扬的回答：“那是突飞猛进啊，操场上的小妹妹看的都直捂嘴！” 不一会，苏宁回来了，骂道：“蝈蝈这小子打架就是老娘们的架势，一套组合王八拳外带用指甲挠，你看我这俊俏嫩白的小肩膀被他给抓的！” 老二哈哈大笑：“蝈蝈，劳心者治人，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跟我学奇门遁甲吧！” 我冲过去再次挥舞王八拳打得这小子哭爹喊娘，我满意于自己武力解决了问题。 这天下午，我正躺在宿舍里练习武学的最高境界“呼噜狮子吼”，5楼的“螃蟹”溜达到我们宿舍了。 “螃蟹”姓庞，名字忘了。平素走路都是斜着走，偶尔横着走。他最喜欢的事情是挨宿舍蹭烟蹭酒蹭茶，八卦新闻小道消息都是螃蟹最中意的。 “蝈蝈，别睡了，有烟吗？”螃蟹坐在我身旁问。 “没烟，我生病了，别烦我啊！”我翻了个身没好气的回答。 “哎，咱整栋宿舍楼就你大方，今天这是怎么了？”螃蟹奇怪的翻我的口袋。 螃蟹从我兜里拿出一盒玉兰，自顾自的点上，然后开始卖弄自己的新闻：“唉，你们大家听说没，前一阵子咱学校有人偷了一本牛津词典去街上卖，然后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后来一个宿舍的人都过去了，愣是被人打回来了！” 螃蟹的一席话差点把我说哭了：老子见义勇为竟然落得如此口碑！ 我还没说话呢，老T翻身下床就把宿舍门给锁了，苏宁起身坐到螃蟹身边。 绿帽和老二把床铺跟前的桌子挪开腾出一块儿场地，小湖南到窗前关了窗户。 螃蟹烟也不抽了，傻子似的看着我们冒烟的眼神。 我慢吞吞的起身穿衣服，穿完了我点了支烟：“练了半个月散打，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让我舒展一下筋骨，老二，你先把螃蟹的错误给他指出来！” 老T大喊一声：“废什么屁话，打完再说！” 十分钟以后，螃蟹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呼喊，我从嘉嘉床底下拿出一本牛津：“正版牛津，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否则……” 话没说完，一个陌生同学敲门，苏宁开门问：“干嘛？” “楼底下有人找李仲儒！是你们宿舍的吗？” 我从螃蟹兜里搜出50块钱，把字典扔到他怀里：“去吧，好好学英语啊！” 螃蟹一瘸一拐的走了，老二也跟出去了。 大家正在宿舍里咒骂这些散步小道消息扭曲事实的犊子们时，我收到了老二极具震撼的短信：“沈姐！！！！！” 五个感叹号让我的眼睛都有点散光，我拿着手机给大伙看：“老二的那个沈姐来了！！” 众人欢呼雀跃，纷纷开窗往楼下张望。 说到这儿就有必要提几句沈姐的光辉形象了。 很多人都遇到过让自己心跳骤然停止的异性，那是一种惊为天人的诧异，用绿帽的话说：美得让人窒息。苏宁形容他在唐山一咖啡厅里偶遇一位少女：美得令人发指，惨绝人寰，丧心病狂！！！ 女生是大学男生宿舍里夜间卧谈排名第二的话题（排名第一的是女人），每当我们说起这样的话题，或者夸一个女孩时，老二都撇着嘴不屑的嗤之以鼻：“我们村有一个沈姐，比我大一岁，那模样美得我都没法说，好像从水墨丹青里飘出来的一样，光芒四射，让人都不敢正视！她走上大街，整条马路上的人都被震伤，一片瞠目结舌！在我眼里，所有的女的都是平面的，沈姐绝对是立体的！！那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疼，有个典故叫烽火戏诸侯，如果能让我陪着沈姐静静地坐一会儿，还别说戏诸侯，就是这一辈子让我戏猪耍猴我都乐意！！” 每当老二把这个沈姐如此狠夸之时，老T都吸溜口水，绿帽都会起哄：“你就娶了她呗！” 老二总是一脸平静的回答：“面对这样的人，所有男人心里都没有邪念，那是直逼你灵魂的美！！再说，沈姐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她上初中以后就去北京了，好像是去当演员。” 老二整天的说，可我们从没见过活物，直到今天，沈姐就站在楼下了。 我们在窗前隐约看到老二正在和一个高个子女生谈话，绿帽放下望远镜嚷了一声：“身材的确魔鬼，兄弟们，咱去瞅瞅这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的尤物！go go go” 第七章 沈姐走了 我们冲到楼下时，楼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人多却很静，没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凑上去一看，pia da，下巴就掉到了地上。 秋末。夕阳的余辉在地上投射了沈姐一米七零长长的倩影，她拎着一个小巧的手包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一头挑染的波浪卷长发在风中舒展，上身白色V领无袖休闲衫，那双长腿呦跟青藏高原似的，那段脖子白皙的跟那啥似的（我形容不出来了您自己想象去啊）。 关键是那若冷若暖的气质，男生的目光投射到沈姐的身上就如同小行星遭遇了黑洞，被瞬秒了。我脑子里飘起倩女幽魂里王祖贤描眉的画面定格，这么说吧，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沉鱼沉得是鲸鱼，落雁落得是群雁，闭月闭得是银河系，羞花羞得是麻花。 不知怎的，沈姐身上好像有一种病态美，就是红楼梦里黛玉的那种感觉。 我们就这样看了大概得有一分钟，老二也是楞楞的没咋说话，估计沈姐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她问：“小海（老二的乳名），这些是你舍友吧？” 老二如梦初醒，拽过苏宁介绍：“沈姐，这是蝈蝈，呃，不对，这是苏宁！” 我从地上捡起下巴安在嘴上，走上前自报家门：“沈姐，我是蝈蝈！” 寒暄了几句，沈姐提成到我们宿舍去看看。我们猛劲点头，完全忘记了宿舍楼女生止步的规矩，刚进门口，张大爷喊了一句：“那女生，你干嘛的？” 只见沈姐轻盈的走过去：“伯伯你好，我去我弟弟宿舍看看！” 张大爷看清了沈姐的模样愣了许久：“去吧，该看看！！” 苏宁摇头苦笑，趴在我耳边说：“老少通吃。” 我心里想：但凡事雄性生物都逃不过这一关哪。 沈姐在我们宿舍里坐了一会儿，宿舍外围了一群人，这还不算，当晚我们请沈姐到食堂吃饭差点引起暴乱，好多女看见沈姐也都直愣愣的发呆。沈姐告诉老二，她去南方谈生意，银行卡不知为什么被暂时冻结了，需要路费。正好路过这里，所以求援。 次日，老二把银行里的1500块钱全数交给了沈姐，除了小湖南我们大家也纷纷慷慨了一回，绿帽还把自己的尼康相机借给了她。 “我下个月回来，请你们吃饭！”这是沈姐离开时留给我们的念想。 后来，老二给家里打电话，他没说起沈姐的话题，他娘却在电话里幸灾乐祸的说：“咱村老沈家的三姑娘，在北京给人当二奶，刚开始整天耍钱。最近开始吸面面儿了，结果，被傍的款给抛了，她流落到天津霸州廊坊借了当地咱村一些开厂子的老板的钱，后来就消失了。” 老二面如死灰的挂断电话，我们大家都陷入沉默。奇怪的是，我们大家心里竟然谁也没有恨，都是很失落，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吧。 苏宁事后分析，就凭沈姐那模样那身条，随便从哪整点儿钱都不难，她这次肯定是赌债或者手头没白面了。 “唉，沈姐要是插足谁家的家庭，那正室糟糠就得趁早打铺盖卷走人，省的被刺激。”这是绿帽对于沈姐的评价。 每当我看倩女幽魂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念念不忘。 后来，老二再也没提过沈姐，毕业以后才听他提起，沈姐已经是面目全非，还自杀过一次，被家人酒醒以后送戒毒所了。 红颜薄命。 第八章 豆芽 不想去回忆的人：豆芽 今儿时间充裕，咱来说一说老T最害怕的人。 可能有人会猜老T最怕苏宁，或者是怕他亲爹，此言错矣。 老T犯起牛劲儿，不管天不顾地，阎王老子没脾气！苏宁都发怵，只能是大家让着哄着劝着。但是，有一个人，能让老T闻风丧胆屁滚尿流。 这话还得从大一开学说起。 当老T和老老T（也就是他爹）拽着滚轮的皮箱走在校园路上时，就见前边有一个超大个的行李包在凌空缓缓移动，这爷俩被吓得不轻，这大白天就碰到如此新奇灵异的事儿？唐大爷（老老T）胆子大一些，他追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小男孩正背着一个大行李弓腰吃力往前走呢，从后边几乎看不到腿，猛一看绝对不知道这是凌波微步。 老T和他爹加在一起一对儿热心肠，唐老爷子一脚揣在老T身上：“孽障，还不过去帮忙，你看你这点出息，人这么小人儿就自己来报道，你这么大个子还得我陪着！！！” 老T跟过去，抢过那孩子的行李，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直接扛上自己肩头，然后先把这孩子送到了宿舍安顿，行李打开，老T呆了，行李里边都是旧衣服，好多衣服上都有补丁，补丁多的跟windows xp一样。 这孩子就是本文的主人公，豆芽。 也可能是缘分吧，开学半个月以后的一天，在校园正门口的东侧，三个人围着豆芽吵吵着，那意思是逼着这孩子买他们推销的洗发香波，豆芽皱着眉头仰着脖子也不说话，看样子那三人就要硬抢了，整好赶上老T去古城药房买膏药，这家伙冲上去不由分说搂头盖顶就是一顿胖揍，一挑三的结果是老T从地上捡起十来瓶洗发水交给豆芽：“拿回去洗脚吧！” 自从老T帮了两次豆芽，这孩子算是记住了，而且是极端的知恩狂报，自此，老T身边多了一个甩不掉的身影。 相对于豆芽来讲，小湖南那都是伟岸的壮汉。豆芽的小腰和老T的大腿一般粗，脖子细的跟相机的镜头似的。虽然俩人的身材相差悬殊，但这并不影响豆芽对老T的眷恋。 起初，豆芽来宿舍找老T大家都没在意，我们都看得出这孩子小身躯里有那么一股执着的劲儿，可慢慢的，就不对劲儿了。豆芽都快成了老T的奶妈了，事无巨细都帮老T打理。 一般是我们还没起床呢，他就到了，给老T倒上洗脸的水，挤好牙膏，然后静等老T起床，如果老T睡懒觉，豆芽会把他的一些脏衣服拿到水房去洗。中午，老T去食堂豆芽就跟着，然后吃饭的时候一边嚼嚼一边静静的盯着老T，那段时间老T食量急剧下降。 每天下午。豆芽准时准点儿的陪老T去操场锻炼，老T满头大汗的练完教练下发的运动量，瑰丽的景色出现了，豆芽拿了干净的纸巾像袋鼠一样跳起身给老T擦汗，不知情的还以为学校给安排的生活陪练呢。 老T的教练看的都有点过意不去，曾无数次训斥老T怎能如此霸道。可怜的老T圆睁的虎目中落下点点泪水：老师，我都差给他跪下了，可他还来！ 慢慢的，豆芽开始变本加厉的照顾老T，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老T偶尔去洗澡，豆芽拎了盆拿了毛巾跟在身后，不顾老T哭爹喊娘的阻止，豆芽都要给老T搓澡，回来以后，大家瞠目结舌的发现：老T肩膀以下搓的倍儿干净，可是肩膀以上几乎还是铁打的颜色。 老T发烧了，豆芽像孝子一样陪在床前，拧着湿毛巾给他敷在头顶，老T嗓子疼，豆芽央求食堂大师傅把鸡腿剁碎，然后和米粥掺在一起，他一勺的一勺的吹，吹凉了送到老T嘴边，老T的病情更重了。 对于这个小尾巴，老T求助过苏宁，也向我咨询过，可是我和苏宁都麻爪抓瞎，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旁敲侧击正面劝慰都无济于事，只能是听之任之。 可怜的老T一听到有人轻声敲门都拿被子蒙脑袋，一个小时后老T感觉被窝里缺氧了，掀开一看，豆芽正在静静地瞅着自己。 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老T只要一听到豆芽这个词儿，他都腿肚子转筋。 一次，老T和我们偷偷的提早在食堂吃饭，老T买来一份红烧肉，刚要下筷子，老二端着一盆土豆丝来了，这小子也是贼损，看见老T的红烧肉就起了歹意，他放下自己的菜轻声喊了一声：“豆芽！” 老T扔下筷子撒腿就跑，等老T回来，李道长已经运用吸星大法把红烧肉吸入肚里。 又一次，还是在食堂，老二对老T喊了一声：“豆芽！” 老T哆嗦了一下，但是知道老二是故伎重演，他嘿嘿冷笑，继续把脑袋埋在槽子里吃食，万不料，豆芽像幽灵一样坐在了自己身旁，老T绝望了。 这对儿冤家的事迹弄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老T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盯着天花板喘气，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找豆芽摊牌：“那啥，我没别的意思，你吧，以后，你看咱俩，他们有的人都说，反正我是觉得，可能这话说出来有点过分，但你也想想！” 一番驴唇不带马嘴的话就没说出一点正事儿，急得老T嘴唇发干头上冒汗，豆芽掏出卫生纸轻盈的跳起来给老T擦了擦汗，老T捂着脸又来找苏宁了： “大哥，你要是不救我就直接把我送到省六院吧（俺们学校所在城市的精神病院），我活够了！！” 苏宁也热心肠，一看老T都被这磨成如此狼狈的样子，于是决定亲自出马。苏宁找到豆芽，盯着那双清澈的无辜的眼神，苏宁憋了一肚子流利的词语忘一干净，他只好挠着脑袋点化豆芽：“豆芽，凡事吧都应该有个度，你看，这个，我想说啥呢，咱都是大学生了，反正是，这么跟你说吧，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 说完这些苏宁也崩溃了，他跑回宿舍对老T说：“T呀，求求你，你把我送到省六院得了！” 豆芽平时都不咋说话，生活上节俭的令人发指，一分钱都能掰成10厘去花，什么时候见他都是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10月底的时候，豆芽在我们宿舍帮老T洗衣服，顺带把自己的校服上衣也给洗了，豆芽一脱衣服，我们鼻子直泛酸，那是一件什么样的毛衣啊，线粗不说，领口和袖口一个颜色，其他部分就好像七色彩虹一样，毛衣的下围已经都脱线了，绿帽在苏宁的示意下，找出自己买了因为不喜欢款式而没沾过身的一件真维斯线衣，然后交给老T，老T不明就里，歪着脑袋疑惑的问：“干啥？” 绿帽指了指豆芽，老T扭捏的走过去：“你穿穿这是试试！” 豆芽抬起头，甩掉手上的洗衣粉沫，高兴地穿在身上，老T看了直咧嘴：太大了！ 豆芽还自己转圈看了看：“送给我的吗？”大家齐刷刷的狠狠点头，豆芽可高兴了，脱下来仔细叠起，然后接着洗衣服。 苏宁冲下床，拽住老T的耳朵：“你没脑子我们不怪你，你没手啊？不会自己洗衣服？” 老T赶紧过去和豆芽争抢着洗衣服，弄得俩人跟新婚小两口争着做家务似的。 老T虽然力气大而且倔脾气，但是架不住豆芽比他更倔强，后来老T可怜的看着苏宁，苏宁摇了摇头。 豆芽站起身，未经过我们的同意，直接把大家的脏衣服都泡在了盆里，然后挨盆洗。我们阻止都来不及，洗完以后，豆芽抬起脑袋，看着我们，笑的大家都快哭了。那笑容总是印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老T说，他看见豆芽哭过一次，那是因为豆芽看到很多学生把吃不完的白花花的馒头米饭和没吃几口的菜扔到了垃圾桶，他咬着嘴唇转眼泪。老T还告诉我们，豆芽每天就两餐，米饭去外边买，能给的多一两，榨菜都舍不得多吃，经常吃的就是米饭伴酱油，陪老T去食堂的时候，豆芽只买米饭不买菜，老T把自己的菜夹到豆芽碗里，豆芽还会夹回来，这些情侣似的小动作让老T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豆芽对老T那绝对是够意思，背心护膝加护腕，火腿鸡蛋方便面，这些连自己都舍不得吃和用的东西，豆芽愣是经常给老T送到宿舍。 他越是这样，老T心里越难受，这些东西对于绿帽来说可能只是万牛一毛，可那可是豆芽贫困金里的钱哪。于是，他只好再买了其他东西来弥补豆芽，这样一来，哎，良性循环了，豆芽送的更勤了。 豆芽平时一点都不爱说话，小湖南也是最喜欢豆芽，自己做什么事儿都爱叫上他，什么卖电话卡，推销教辅，给人送桶装水，赚了钱，小湖南拿小部分，让豆芽拿大部分，豆芽每次都是把多给自己的钱放到小湖南床底。 这件事情的结束我是不愿意回忆的。 11月底的一个晚上，豆芽捧了一个盒子来到我们宿舍，我和绿帽老二都打趣说：“豆芽，这次又是啥好宝贝啊，包装挺精美的，有我们的份儿吗？”苏宁一眼扫到豆芽的脸上，眉毛就皱起来来，他冷冷而又轻声的说了句：“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们楞了，但是看到苏宁不是在玩笑。 果然，豆芽坐在老T床上，一向沉默的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说的都是一些琐事，主要意思是：我上大学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很是开心，我爸说过，别人对自己好一定要记在心里，别人对自己坏那就要忘干净，以后老T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锻炼要小心，吃饭要按时，记得经常洗澡，学习跟不上也要多看几眼书。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没舍得用，回去给妹妹们用。 我爸爸病了，而且，上大学借的舅舅的钱，舅妈找上家门来要了，自己不想再花家里的钱了，得回贵州打工养家。5楼有自己的贵州老乡，自己安排好了，如果需要帮忙而且能帮上的话，那个老乡义无反顾。就这些事儿豆芽说了三个多小时，熄灯前的刹那，我看到两颗晶莹剔透的液体物掉在了老T的胳膊上。 次日，豆芽向我们辞行，苏宁拿出大家给他凑的钱，豆芽笑着摆手拒绝了，他笑起来牙很白，眸子依然那么清澈。绿帽给豆芽打三轮，他死活不肯。我们在校门口看着那个巨大的行李蹒跚着往前挪动，大家都移开了目光。小湖南攥着拳头默默地流泪，老T蹲在地上拽也拽不起。 这个尾巴消失了，老T夜里还是傻傻的盯着天花板发呆，身边的纸盒子里躺了一个剃须刀，那是豆芽最后送给老T的礼物。 和老T一起锻炼的一个学生，总是事儿逼似的逗老T：“你那尾巴呢？那小孩儿是不是玻璃呀，他喜欢你吧？你们两口子啥时候登记啊？” 终于有一天，老T一个背口袋把这事儿逼给摔得鼻青脸肿，老T在教练的劝阻下还使劲踹他了几脚，那家伙从医院出来以后再也不敢满嘴跑火车了。 随后的日子里我们谁也不敢提豆芽这个词，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大二的时候，豆芽五楼的贵州老乡告诉我们，豆芽在纳雍县的一次小煤窑塌方事故中走了，走的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了。矿主跑了，豆芽家里还有三个妹妹和病卧的爹。 老T在床上蒙着被子躺了三天，绿帽发疯似的把自己的手机mp3全给砸了。 豆芽老弟，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我虽然和你没有深交，但是，我真的很思念你，每当耳畔响起郑智化单身逃亡里那首歌，宿舍的哥几个都会想起你，都会流泪想起你清澈的眼神……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地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 可知我将不会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 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第九章 锤子其人（1） 回忆起过去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滋味？对比那些快乐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很无聊，笑着心酸心痛心疼心累心碎，现在的我好像鱼缸里的傻金鱼，四外都透亮，都是光明的，碰的头破血流，出路却没有。 说完了豆芽，挣扎了许久。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不敢再回首，今天说锤子，这是一个很有喜料儿的家伙。 锤子住在我们对门宿舍，家在东北，细高个儿，土黄色的脸，脑袋呈四楞八角形，就好像李元霸的兵器一样，故得名锤子。别人睡觉后，枕头都是塌陷一个窝窝，锤子的枕头呈现的是一个正方体轮廓的坑！ 锤子最大的爱好不是非烟非酒非靓妞，而是赌。各种形式的赌，麻将牌九色子斗地主21点五项全能，单枪匹马横扫整个公寓，除了这些带道具的赌博，锤子还喜欢与人打赌，任何地方面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锤子都经常说出自己的豪迈之言：“咱打个赌呗？” 有一天夜里，大概是11点半，锤子睡眼朦胧的去厕所撒尿，遇到正在蹲坑的老二，老二属于人贱嘴更贱的至尊，他一边拉屎一边模仿锤子的语气说：“哥们，咱打个赌呗？” 锤子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冒出激情闪烁的霓虹色彩：“呦呵，你说打什么赌？” 老二擦着屁股笑：“我逗你玩呢！” 锤子迅速跑过去按住老二的脑袋不让他起身：“必须得赌一次，要不你就这样蹲一宿！” 老二挣扎半天，可惜锤子力气大的都快把老二摁肛裂了，最后李道长一咬牙：“草拟祖宗，who怕who啊，你说赌什么？” 锤子放开老二：“夜里来厕所的人不多，咱俩就赌一小时内来上厕所的人数是单是双，咋样？” 老二气呼呼的说：“成，你大爷我通晓奇门遁甲，掐指如神，一休附体，奥特曼转世，这样啊，咱俩要赌就赌这一宿，敢吗？” 锤子转身撒腿就跑了，老二哼哼冷笑：“逼样儿，这下知道贫道我的法力了吧？” 话音刚落锤子从宿舍拿了两个马扎回到了厕所：“给你一个，咱就从凌晨0点正式算，6点结束！” 说完，锤子坐下了。老二脸都歪曲了。老二猜单，锤子猜双，赌注是50块钱。 我们在宿舍完全不知情啊，大家聊的正起劲儿呢，苏宁忽然问：“老二这便秘的毛病还没治好？上回不是买了一桶开塞露么？半拉钟头了还没回来呢！” 绿帽下床说：“我去撒个尿，顺便侦探一下，这小子说不定在厕所蹲着睡着了！” 不一会儿，绿帽回来了：“别等老二了，他看破红尘驾鹤西游了，半路上那鹤的翅膀折了，这小子明早6点以后才能回来！” 苏宁骂：“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绿帽把事儿学了一遍，我们都好奇的披上毯子来到楼道，可不是嘛，锤子和老二一人穿一件性感的三角裤衩，坐在厕所门口大眼瞪小眼。 这一宿，他俩就这么耗着，吓得那些夜里去厕所的人心惊胆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干脆就下到1楼去上厕所了。 俩人开始是冻得哆嗦，后来就流鼻涕，五点多开始困得东倒西歪，就这样，俩人的屁股愣是没有离开过马扎。 厕所每进去一个人，二人的神情都不一样，单数，双数，单数，双数，俩人表情忽冷忽热忽喜忽愁。 时间到了早晨5点55，我们宿舍锤子宿舍的人以及好多知情以后看热闹的都围在厕所门口。 苏宁把我们聚拢到一起说：“最后5秒钟，如果是单数，咱谁都别动就提防着锤子宿舍的人，如果是双数，老T你冲进去，保证让老二赢！！” 我们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盯着锤子宿舍的人，时间一下子就到了59分，老二脸上露出黎明前的笑容，锤子好像也很轻松。 59分40秒，还是单数，老二屁股都颤抖了，锤子对一个男生说：“哥们，里边有50块钱，你去看看是你的吗？” 那哥们没动窝，老二冲着锤子竖起中指。 59分57秒，老二脸上的笑纹荡漾开了，他刚要张嘴讽刺锤子，突然，锤子一个箭步冲进了厕所。 大家一愣，然后哄笑起来。苏宁也一拍大腿：“我操！”老二面如死灰。 老二挨了一宿冻，最后还是乖乖的掏了50块钱给了锤子，这些钱都被锤子买感冒药了，俩傻逼把损人不利己的光荣传统保持的很完美，发挥的很极致。 锤子不但和我们赌，即使楼下看宿舍的老大爷他都不放过。有一次，锤子信誓旦旦的跟看宿舍的张大爷说：“在一个小时内，我能让女生进入宿舍楼，您信吗？（俺们那个公寓是谢绝女生入内的。）” 张大爷如同遭到调戏贞洁烈女一样暴跳如雷，这一次，二人的赌注是一大塑料壶散白酒。 接下来这一个小时，张大爷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进入宿舍楼的可就遭殃了，所有人都得接受张大有的一套检查程序，先是相面，然后看耳垂，再看喉结，再摸胸。有些穿的中性服装的傻孩子就差脱了裤子让张大爷看了。 最倒霉的是1楼的一个学生物的，这哥们从操场上飞奔回来，因为他闹肚子了，往里一闯，张大爷跟足球守门员似的拦住他，这孩子越解释张大爷越怀疑，最后，估计这孩子肠子都纠结在一起了，急的都说不出话了，最后干脆一把拽下运动短裤，内裤里鼓鼓囊囊的大麻雀差点展翅飞翔，张大爷放心了，放行！可惜，这哥们还没走两步，我们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而且不是气体，是液体…… 苏宁皱着眉头对我说：“锤子是无利不起早，一般这孙子都是有了把握才下手，这样的赌徒其实挺可怕！” 我笑了：“在可怕也没关系，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让张大爷摸一下胸脯吧？” 苏宁摇摇头，没说话。 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张大爷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去吧，给我买酒去！” 锤子拽过宿舍楼内刚才进去的一个男生，这男生长的五大三粗傻了吧唧，锤子对张大爷说：“您看看他的身份证！” 张大爷接过来一看：“岑女生！” 锤子说道：“我说让女生进到宿舍楼，现在他进来了，来，小岑，你告诉张大爷你叫什么名字！” 张大爷一摆手：不用了，估计我那壶酒你早就惦记上了，拎走吧！ 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是，锤子在宿舍喝得胃出血，脑袋还碰在床沿上起了个大包。后勤集团领导闻知张大爷竟然如此认真的把关，灰常灰常感动，当月工资多给了100块钱，还专门让其他宿舍楼管理员多多学习张大爷的爱岗敬业铁面无私。 反正，经过这么多次的胜利，锤子自称牛逼赛赌神！ 可惜，他遇到苏宁了。 第十章 锤子其人（2） 在以前的正文中我曾给大家讲过，锤子和苏宁打赌偷自行车以及拼cs都败了，但是他并不服气苏宁。 实话实说，锤子玩扑克麻将色子锤子还是略胜苏宁一筹。俩人最终见分晓还是因为“撅嘴儿” 撅嘴儿是我们班的，个子不高，喜好耍帅，属于脑残非主流的早期萌芽代表者，头发三七分，额头前留着像郭富城年轻时那种标志性的头帘儿，每当进入教室，这哥们都会撅起嘴吹起头发帘显得自己很飘逸。好多人都死看不惯这种装逼的劲儿。 有一次，苏宁、我、小湖南还有锤子在食堂吃饭，撅嘴儿打了饭和我们坐在一起。苏宁就第N次告诫撅嘴儿：“你以后进教室能不能不吹你那几根杂毛？觉得挺美呀，得瑟呀？说你好几回了怎么还不听呢？” 撅嘴儿嘿嘿一笑：“下次不吹了！”说完端着饭盆走了。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撅嘴儿绝对不会改变，他表面答应苏宁已经七八回了，可每次进门都吹，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也是我们班的标志性风景线了。苏宁说这话就是表达自己看不惯，也不能强逼着人去改。 锤子眼珠一转，对苏宁说：“苏宁，咱打个赌呗？” 苏宁只回答了一个字：“说！” “我打赌下次撅嘴儿进你们教室门还会吹头发帘儿，你信不？” 我心里暗想：“锤子真他妈的操蛋，明摆着这个赌局对苏宁不利！” 小湖南放下筷子说：“锤子，你这赌局分明是要挑拨苏宁和撅嘴的关系嘛！” 苏宁想了想回答锤子：“刚才撅嘴儿都答应我不吹了，我打赌他不吹了！” 锤子眼睛一亮：“牛逼！有个性！！咱赌什么？” 苏宁鼓着腮帮子说：“50块钱吧！” 锤子阴险的笑了笑：“咱稍微大一点吧？500成吗？” 我们都吃惊的看着苏宁，心里暗骂锤子真他妈的不仗义。苏宁眼也没抬：“1000！” 一句话锤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他思前考后最终恶狠狠地说：“就这么定了，明天你们下午有课对吧，我去你们班，咱把丑话说前边，省的矫情不清，撅嘴吹得头发帘儿只要离开额头呈三十度角以上，就是我赢，到时候你不能说什么没吹起来的屁话。” 苏宁没接茬，小湖南对说了句贼拉牛逼带劲的话：“他是苏宁，不是锤子！” 锤子走了，我们唧唧喳喳的问苏宁：“老大，你吃的东西不消化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那可是1000块钱哪！” 苏宁淡淡一笑：撅嘴儿答应我了！ 我气的饭都吃不下了把筷子一扔：“那傻逼孩子的话能信吗？” 小湖南也扔了筷子：“苏宁，我去打探，看看锤子有啥动作！” 晚上回来，小湖南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对苏宁说：“这次你肯定输了！” 苏宁一笑：“撅嘴儿那孩子最近又是染头发又是带女朋友去旅游，手头肯定紧，我明天上午给他100块钱不就结了？” 绿帽一拍手：“高！就这么做，撅嘴儿还和咱是一个班的，这回锤子就等死吧！” 小湖南苦着脸说：“锤子给了撅嘴儿五百块钱，还答应事成之后再给500，苏宁要是出的钱少于1000那就没戏，多于一千，其实最终还是等同于输了！” 老二大吃一惊：“草他姥姥，这么阴毒，看来锤子这次不为钱，就为赢了苏宁！老T你去吓唬吓唬撅嘴儿！” 老T晃晃大脑袋：“不管事儿，我都踹过他好几脚，让他别装逼吹那几根头发了，可他就是不听，况且这回锤子还给这么多钱。” 商量一晚上，最后我出了一个好主意：“苏宁，你给撅嘴儿999块钱让那孩子听你的，他肯定不会为了1块钱而得罪你！这样就能赢了！” 苏宁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晚上临睡前，小湖南幽幽的说，撅嘴儿挺倔的！ 第二天下午，全班都知道苏宁和锤子打赌的事情了，大家兴奋的等着撅嘴的出现。 锤子坐在苏宁面前的桌子上：“苏宁，这回你该出血了吧？” 苏宁起身拍了拍锤子的肩膀，然后又坐下了。上课前，撅嘴儿终于来了，他一进门，撅起嘴巴使劲的吹了吹，那肺活量足的，吹起来跟台风似的！ 全班人都愣了，15秒的静寂后，我们宿舍的人开始欢呼雀跃，然后好多人一起跟我们欢呼。撅嘴走到自己桌子前坐在椅子上捂着耳朵一动不动。 锤子跟植物人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苏宁赢了！ 因为，撅嘴儿的头发帘被剪得一干二净，您想象一下吧，三七分的头发没有头帘，就像一个大号的n的形状，要多磕碜有多磕碜，我跑过去拥抱了一下傻傻的锤子，高声赞叹：“锤子你真乃赌神中的vip，傻逼中的战斗机！晚上我去你们宿舍拿钱啊！” 原来，苏宁上午找到撅嘴儿，一句话也没说，拿出剪刀直接把撅嘴儿的头发帘给阉了。然后看着快要哭出声的撅嘴儿：“锤子给你的钱我担保他不来要，他要敢来的话我收拾他！你头发在长出来爱咋吹咋吹，我肯定不管了！” 说完，苏宁就走了。 当时临近期末。锤子身上一共就800多块钱，还给出去了500。最后，他把一个psp作价1000给了苏宁，自此，再也不敢和苏宁打赌。 随后的日子里，只要我们在上课，窗外就有一个分外悲伤地声音在唠叨在呼喊：“苏宁，把psp还给我吧，我错了！苏宁，大哥，你把psp还给我吧！” 老T嘿嘿傻乐，他偷偷对苏宁说：“一定不能给他啊！！” 苏宁点点头。 可苏宁这人就有一点毛病：怕软不怕硬！锤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已经让苏宁有点动摇了，再加上锤子整天撕心裂肺的喊，连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开始不忍心，大家有时也跟着起哄：“苏宁，杀人不过头点地，把psp还给他吧！” 磨叽了三天，苏宁受不了了，他冲出教室把psp摔到锤子怀里：“给你，滚吧！” 锤子点头哈腰的道谢，然后冲进我们班，站在门口对老T喊：“晚上我去你们宿舍取钱啊！” 苏宁一惊：“老T，怎么回事？” 老T喉咙里咕咕叫：“锤子和我打赌，一周内把psp要回去！吗的，我输了！” 第十一章 穿山甲（1） 绿帽有一高中同学，绰号穿山甲。名字的由来是因其一年四季穿一身灰色风衣，当我们夏日的闷热中恨不得把五脏六腑掏出来放冰箱里冷藏一下时，穿山甲每逢出门还要披上这件行头，当然他一般白天不出门；当众人在寒冬腊月冻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棉裤里加上安尔乐保暖时，这哥们还是衬衫加风衣的打扮。 据绿帽说，穿山甲在高中已经把寒暑不侵的功力已经练到了第九层，估计现在都快一转了。穿山甲同年和绿帽考上的H大，这家伙也是不学习，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每门功课都在85分以上，大二一年就通过了英语六级，年年奖学金都是二等。每次见他，我都特想用开山斧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是否有cpu。 绿帽对穿山甲更是恨之入骨。 绿帽和穿山甲两家也算是世交，两家都属于资本家的阶层。一次，绿帽之爹到穿山甲家里串门，看到客厅茶几上放了一个双头儿的飞利浦剃须刀，于是就显摆：“我儿子现在都用三头的啦，你们这个落伍了！” 穿山甲的父亲赶忙解释：“这是儿子拿奖学金的钱孝敬我的，卫生间还有电动牙刷呢，嗯，凑合着用吧！” 一席话羞得绿帽之爹差点上吊，从那以后几乎是不刷牙不刮胡子，还总打电话要求绿帽拼死拼活也要拿一回奖学金。绿帽嘴上答应，心里却打鼓：“死也行，活也罢，这两样都容易，拿奖学金可没戏！” 所以，绿帽见到穿山甲都像野狗一样龇牙。 说穿山甲主要是因为这哥们的爱情道路十分有趣。 各位试想，一个一米七五的小伙，模样过得去，家里开窑子的（煤窑），学习成绩跟珠穆朗玛一样，性格开朗，出手大方，身体各个零部件都完好，这样的人能不受欢迎？ 好些女生都明里暗里一捆一捆的送秋波，一筐一筐的送媚眼，只可惜，落花有意恋流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说白了，这哥们自己心里有个小九九，他看上了大三的一个师姐。（当时俺们大一） 这位师姐现今还和我有联系，所以我就只好用化名称之为“穿山乙”。 穿山甲对穿山乙的感情那绝对是像岩浆一样，巧了，穿山乙是万年的寒冰，所以，穿山甲正应了那句歌词：“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绿帽刚开始一直造谣说穿山甲有受虐倾向，放着那么多主动投怀送抱的姑娘不动心，非得自找罪受去招惹这么一个不分泌雌性荷尔蒙的人，后来，看到穿山甲动了真情并且极端悲情，于是，绿帽把广告专业的一个女生介绍给了穿山甲。这个女生不叫穿山丙，她叫萌萌。 穿山甲起初是不想见，可也不好多次驳绿毛的面子，只好赶鸭子上架去见了一次，这一次，萌萌就义无反顾一见钟情要死要活的看上了穿山甲，并正式对外发表宣言称：自己要做穿山甲这辈子的糟糠对于现在以及将来的二奶的三奶等外来侵略，会给予致命打击。 穿山甲愈加的痛不欲生。绿毛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的目的竟然达到了。 话说大一下半学期的那个情人节，穿山甲到花店买玫瑰，老板自己给他讲解了各种数量的玫瑰的花语及代表含义，最终，他选择了101朵玫瑰花，这代表了一生一世最爱。老板高高兴兴的给他包扎修剪装配打扮，然后送他出门。 还没走两步，您说怎么这么巧，换言之，您说怎么这么不巧，正好遇到萌萌，萌萌一跳三尺高，眼睛瞪得像铃铛：“呀，这是给我的吧，我好幸福哦！” 说罢，就过来接花了。 穿山甲嘴里跟嚼黄连似的，也不想太伤萌萌的心，于是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支递给萌萌，心里还琢磨着呢，手里还剩100朵，这也代表了100%LOVE，萌萌不干了，撅着嘴甩胳膊，于是，穿山甲再次小心翼翼的拔出一朵递给了她，自己想着，嗯，还剩99朵，还能代表天长地久FOREVER，萌萌还是不干，眼巴巴的看着穿山甲手里那红似火的一大丛玫瑰。 穿山甲一算，再给的话，剩的鲜花朵数就不能凑成浪漫的意思了，于是，索性一捧鲜花全给了萌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萌萌幸福陶醉的都快抽搐了，她闭着眼轻声说：“你说吧。” 穿山甲不好意思的说：“今天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按下萌萌愣在原地怒火中烧暂且不表，单说穿山甲再次冲入花店，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吃人了，憋屈窝火的样子甚是可怕，吓得老板哆嗦着说：“大兄弟呀，刚才那花你看出是假的啦？其实啊，月季和玫瑰差不多，都能代表爱情啊！我退给你差价，咱有话好好说，慢慢说！” 一句话差点没把穿山甲给气疯了。 穿山甲又买了101支货真价实的玫瑰，走出花店后，他变聪明了，找了一个巨型的黑色塑料袋把花遮住，然后做贼似的东张西望蹑手蹑脚的跑到穿山乙楼下。 一个电话打过去，恰巧是穿山乙接的，于是，俩人女生宿舍楼下见面了。 半个小时后，穿山甲满脸郁闷的来到了我们宿舍，大家忙问：“咋样，那冰美人感动没？” 穿山甲点点头：“哭了！” 我们大家松了一口气，绿帽脸上却很失望。没等大家喘口气，穿山甲揪着头发给我们学说了当时感人肺腑的一幕： 穿山甲站在乍暖还寒的风中，风衣随风飘摆，看，那酷酷的眼神，听，那小鹿一般的心跳，闻，风中若隐若现的花香，不远处，穿山乙缓缓走来，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动人的爱情啊，终于要结出果实，穿山甲大步流星走上去，满脸笑容的把手中的礼物献上去。 穿山乙的脸上显出一丝惊讶。 穿山甲猛然发现，亲娘哎，这黑色塑料袋还没揭开呢，于是他用一个非常耍帅的动作把塑料袋一掀而起，然后把玫瑰花递到穿山乙面前，幻想着她的心能像玫瑰一样怒放，果然，穿山乙哭了，不但哭而且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眼泪鼻涕全下来了，转身就跑了。 穿山甲搂着花愣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喃喃的说了一句：“花粉过敏？” 听完穿山甲肝肠寸断的描述，大家都不言语，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命运啊，沉默许久，小湖南问了句：“那些花儿呢？” 穿山甲幽幽的叹了一声：“在楼下垃圾桶里呢！” 小湖南说了声“还能卖出去”然后飞奔而出。老T拍了拍绿帽的肩膀：“早知道如此，你也不必让萌萌去花店门口搅和了！” 绿帽冲上去捂住老T的嘴，然后发现穿山甲两眼窜着火星子扑向了自己。 第十二章 穿山甲（2） 穿山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你说这能不坏菜，能它吗不坏菜？嘿嘿，我恨！”每次说完这句带有rap风格快板节奏的绕口令，他的脸上总是无限哀伤。 穿山甲的无数轰轰烈烈次敢死队似的攻击全被以柔克刚的冰美人无声无息的消灭，他还是不死心，展开海陆空三方总动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数次登陆都被击退。直到有一天，老二把他叫到了我们宿舍压低声音说：“道友（这是老二对人的尊称），兄弟我今天要告诉你件事！” 穿山甲微笑着：“有事儿大声说，别藏着掖着！” 老二一愣，清了嗓子大声嚷嚷：“我今天在青年街摆摊算卦的时候看到你喜欢的那个冰美人和另一个人挽着胳膊逛街呢！” 一句话让喧闹的宿舍陷入沉寂。穿山甲拽了拽老二的袖子：“小声点！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大家全都围拢过去，穿山甲尴尬的瞅着大伙：“你们去忙吧！” “我们不忙。”大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老二得意扬扬的对大家说：“我今天看见冰美人和另外一个女生挽着胳膊逛街了！” 穿山甲刚才还惶恐的脸上顿时冒出自信的笑容：“你个臭算命的，就会故弄玄虚！” 说完，穿山甲冲着大家哈哈的笑。笑声里就听到老二接着说了句：“她还和那个女生亲嘴儿了！” 笑声戛然而止，穿山甲的脸像过了水的猪肉一样。 他冲上去抓住老二的两个肩膀拼命地晃：“你胡说！你胡说！”我们大家在旁边跟看韩剧似的过瘾。 老二被摇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喊：“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咋还冲我来了，你看我这嘴贱的！” 一个小时后，穿山甲平静下来了。老二一边往肩膀的指痕处涂紫药水一边叨叨：“看来九阴白骨爪不是传说中的功夫！” 穿山甲站起身，披上风衣，冲大家笑了笑，那笑容比僵尸咧嘴还难看：“得啦，我这心结也算解开了，各位，我没事儿，放心！” 说罢，起身离开。我赶紧提醒他：“老弟，去哪啊？门在这边，你冲着窗户走什么啊？” 穿山甲尴尬的回过身离去。 当天晚上，我们在宿舍里无限感伤，因为看到校园里欢欢喜喜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亲亲我我的小情人们在欢度情人节，我们六个傻老爷们却都唱着单身情歌，为此，晚饭的时候老T一口气吃了4碗米饭外加三个焖子肉火烧。其实这饭量和酒量差不多，高兴的时候能多整点，郁闷了肯定是肚子里难受。 老T回到宿舍拿了警棍似的握力棒使劲掰来掰去，嘎吱吱的声音烦的大伙都想抽他，绿帽对着镜子自恋：“唉，你说我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帅哥，在这个火热的情人节里愣是没有收到鲜花巧克力！” 正在消化食的老T放下警棍坐在床上揉肚子：“绿帽子。你小子不吹牛会死啊？我这汗毛都被你恶心的立正了！对了，你们谁有助消化的偏方？” 我站起身打开电视，对老T说：“来，看看广告，仔细品一品，吐完了你就不撑了！” 老二顺手关了电视：“这广告能看啊，现在电视上的东西都别信，我上次从电视上对了一下时间，最后上课还是迟到了！” 正当我们这六个无聊的人们在孤单的情人节晚上无助的自顾自怜时，电话响了：“快来西门口看节目，有个人演唱会！” 苏宁撂下电话纳闷的说：“这是谁打得电话啊？” 大家也不管不顾了，终于有解闷的事情了，我们飞奔出门，到了学校西门口一看，天哪，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是水泄不通。我们在外围什么也看不到，老T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跳起来看了一眼：“欧，卖嘎的！（oh，my god！）” 小湖南一边跳一边问：“卖啥的？” 老T兴奋的说：“不是卖货的，里边一个傻孩子在唱歌呢！” 我们在老T的冲锋下钻到了中间，从众人脑袋的缝隙我隐约看到在路灯的掩映下，一个男生席地而坐，身边摆了几捆啤酒，边说边唱，边唱边喝：“头发甩甩，大步的走开，不怜悯心底小小悲哀。挥手bye-bye祝你们愉快，我会一个人活得精采！” 这首萧亚轩的歌愣是被被唱出了崔健的味道，那嗓子听着都撕裂的慌，好像群狼的呼啸。 这名男子身边还摆了好多精美的小盒子。小湖南琢磨了一会儿说：这家伙肯定是边唱边促销呢，老T你个子高，你看看，他到底卖啥的？ 老二蹲在地上从大家的腿缝里看的清楚一些：“小湖南，你小子也太能联想了吧，那男的都嚎成那样了，你还把人当成假想敌？”说完这句话，老二突然惊叫一声：“啊！这是谁放屁了，无声无息的！” 小湖南利用身材灵活的优势钻到了最里层，然后也是一声惊叫：“绿帽，快进来！” 我们大家分开人群冲进去，仔细一瞅，天哪，原来是穿山甲！ 绿帽的脸都白了，苏宁悄声对我说：“蝈蝈，你看绿帽，平时的时候对穿山甲充满敌意，连挖苦带损的，关键时刻，还是心疼了！” 我拉了一下绿帽的衣袖：“赶紧去掺起来啊，这多丢人哪？” 绿帽一跺脚：“唉，可惜呀，我早知道就带相机过来了，这小子也有今天！”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大家还是七手八脚的掺起醉的一塌糊涂的穿山甲，然后帮他收拾起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穿山甲嘴里冒着啤酒沫子还唱呢：“头发甩甩，甩甩……” 人群散了，我们大家哭笑不得的扶着一个醉爹往宿舍楼走，刚进西门，就看前边人们又围成了一个小圈，于是我们也凑过去，原来是一对男女在闹别扭。 这是我大学四年见到的最让人无语的一次情侣纠纷。 第十三章 穿山甲（3） 情人节晚上，一对小情侣，在南院食堂西侧的小路上拌嘴，周围是众多的围观者，我们宿舍的人搀扶着穿山甲也凑到近前。 这对情侣从模样身高上来说，还尚属般配。首先二人表演的是哑剧。女生扭着脸看那样子很生气，男生使劲拽住女生的胳膊，然后想搬女生的肩膀把她扭正了，女生甩开男生的胳膊，俩人像原地华尔兹一样。 一段哑剧外加华尔兹结束，相声开始了，男的不停地说：“XX，你别这样好不好？”女的开始了一大段贯口，就好像报菜名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若不是顾及到那男的可能打我，我都差点鼓掌喝彩：这嘴皮子真干净利索，是不是学播音主持的啊！ 相声也结束了，开始老年太极拳，俩人嘴里一边争辩吵闹，四只手二十指相扣，推来送去，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捂着嘴笑着，穿山甲坐在地上嗷一嗓子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头发甩甩，甩甩……” 绿帽踢了穿山甲的屁股：“祖宗，噤声成么？这百年不遇的情景剧差点被你打乱了！” 也可能是刚才穿山甲的一句头发甩甩给了那女生灵感，她阳挣脱了双手然后扬起手左右开弓pia pia俩大耳雷子扇到那男的脸上，顿时，场内外鸦雀无声：看来武术表演要开始了。 老二咧嘴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刚才的俩嘴巴子扇到自己一样。Pia pia这两声让好些人抬头望天，以为谁在放礼花弹呢。我暗自叹曰：好一个彪悍的小妹妹！ 男的被扇的有点楞，然后一把把女的搂到怀里。穿山甲坐在地上眼神迷离的慨叹：你看人家这恩爱的，连吵架都这么轰轰烈烈。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女生使劲一推那男的：“你说，你到底爱我还是爱那个婊子？” “哦，嗷，呵？我滴妈呀，还有意外收获！”众人过瘾的惊呼。 男的有点抹不开面儿，使劲的推了一把女生。女生毫不示弱，冲上前来与该男子开战。一瞥之下但见二人，身手矫健，迅捷无比，男子纵声大叫，女生低沉娇呼，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淋漓酣畅。四手四脚犹如狂风暴雨般你来我往。我眼花缭乱的喝彩道：“好掌法！” 战不多时，那男子瞅准对方一个破绽，利用女生头发长见识短的劣势，一把采住了女生长发，右脚下了一个绊子，把女生撂倒。女生愤然嚎啕而起，用脑袋使劲顶了一下男子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中间部位，男子应声而蹲下，面部表情仿若便秘。 这段武术让大家看的目不暇接，我想，这俩人不但此生做不成恋人，恐怕来世也是冤家对头。 果然，男子站起身，盯着女生的双眸，用尽全身力气使出少林绝学狮子吼怒：“你吗了隔壁的你难道不知道我爱的是你？” 这一声问，直教人肝肠寸断，女生愣了，然后低声啜泣，男子将其揽入怀中，与其耳语，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往跟前凑了凑，把包围圈缩小，当是时，耳语声，呢喃声，亲吻声，捶打肩膀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围观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忽然二人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挽手而离去，远观其背影，一男，一女，俩煞笔而已。 戏演完了，这比买门票看话剧可过瘾多了，大家散去，我们也笑着议论着往宿舍走，到了宿舍楼底，绿帽突然大喊一声：“坏了，把穿山甲忘了，这小子还在地上坐着呢！” 大家这才想起赶忙返身。 穿山甲的鞋不知道丢在哪了，他坐在小湖南床上，唠唠叨叨的开始学说自己的倒霉，我们稀里糊涂的听了个大概： 穿山甲去找穿山乙最终摊牌，不停地说着i love you，i真的特别的loveyou，you love我吗？穿山乙把他所有送自己的礼物全都还给了穿山甲，然后说了句挨真的不拉无油，挨姆骚瑞，甩了甩长发，走了。 老T很高兴，拉着穿山甲的手感叹：“情人节没对象陪着，我们宿舍哥几个今天都很郁闷，但是晚上看了两场戏，还真琢磨过味儿来了，看来还是单身好啊！” 绿帽兴奋地找来相机给邋遢又失落的穿山甲拍照：“以后我爹再要让我拿奖学金，我就给他看看这照片！” 我也很兴奋，振臂高呼：“单身自由，自由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宁笑着说了句：“爱卿平身！” 我冲上去用王八拳和他对打，老二一边洗脚一边嚷嚷：“单纯的幸灾乐祸没意思，今天咱得喝点酒啊！” 除了穿山甲，众人全部举手通过这个决议！ 然后老T问了一个问题：喝酒谁出钱呢？大家都把高举的手迅速放下，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苏宁站起身：“今天这顿酒让小湖南请！”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愣了。 我们历来喝酒都是大家凑钱或者某人单请，小湖南负责采购，而这一次苏宁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很难理解。小湖南尴尬的笑了笑：“我还真没请过大家呢，那今天我就买单，我去买酒！”说罢就要出门。 苏宁拽住小湖南，然后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苏宁又来到穿山甲面前，温柔细心的呵护说：“老弟，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那女的瞧不上你那是她没眼光！” 穿山甲使劲的点头：“嗯！” 苏宁接着说：“有些事情啊，就得靠时间来冲淡，你说是吧？这是冰美人还给你的东西，我看看啊有胭脂水粉还有好些高级化妆品，都没开封呢。呵，好家伙还有毛绒玩具，还有钢笔，还有mp3，还有这是啥，戒指？不锈钢的吧？” 穿山甲瞪眼：“银的！那耳环也是银的！” 苏宁点头：“你留着这些东西就会睹物思人，说白了你会痛苦！你说是不？” 穿山甲一摆手：“都扔了！” 苏宁用一个床单把那些礼品盒子包起来，然后站起身说了句：“兄弟你真是明白人！” 苏宁把这些东西塞到小湖南手里，悄悄的说：“这些东西去卖的话，不值1000也得有800，这哥们不想看到它们了，要扔了！小湖南，你以后抓时间给扔了吧，现在，去买酒！” 小湖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兴奋地跳起身，开门飞奔而出，大家缓了半天才陆续的开始鼓掌。 当天晚上，小湖南买来了巨量的啤酒白酒红酒花生皮蛋火腿鸡爪子方便面，还外带两盒烟。我们大家围拢在穿山甲身边，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赋，权当是劝解这位失恋的哥们。 我喝的兴起，拿出绿帽的毛笔宣纸，铺平了给穿山甲写了一副对联，上联写：“失恋不失态！” 写完了拿给穿山甲看，他看了若有所思的和我握了握手：“谢谢哥！” 我很高兴，接着文思泉涌，下联配：“失身不湿疣！” 穿山甲看完了，嘴里的喷出大量的啤酒沫子和一些热腾腾的东西，把自己的灰色风衣和我新买的衣服全给弄腌臜了，恶心的大家迅速撤离，气得我嗷嗷狂叫。横批也懒得写了。 夜里，穿山甲就躺在小湖南床上长吁短叹，小湖南和我睡一个床，我们大家搬出书里现实中的经典台词解劝，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等等，穿山甲听不进去，呼喊着：“我是真心的！！真心的！！难道她宁可爱一个女的，也不喜欢我？” 一句话说的大家直冒冷汗，看来恋爱中的人这智商的质量还真是有点差。 我撇着嘴质问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谁言你真心抱得美人归？” 说了半天，穿山甲突然问：“苏宁，你在大学谈过恋爱啊？” 苏宁一愣：“没有！” “绿帽你呢？” “我喜欢一个奔波霸，被人蹬了！” “老二你呢？” “我去处对象了，结果那女的带着她男朋友来了！” “老T你呢？” “我还没开始谈呢，陈媛就去棒子国了！” “老二和蝈蝈呢？” 我俩没吱声，因为确实没谈过。 最后，穿山甲总结道：“唉，你们这些小p孩儿啊，还劝我呢！头发甩甩，甩甩……” 众人在黑暗中使劲的鄙视穿山甲！ 过了几天，穿山甲给绿帽打电话：“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萌萌开始新的恋情！绿帽，你和萌萌说吧，我接受她了！” “萌萌和她新男朋友甜蜜呢！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勺子把去吧！”绿帽平淡的说。 第十四章 矛盾的人（1） 话说某次高中政治课上，老师既道貌岸然又张牙舞爪的臭得瑟：“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对立统一的，那谁，你你你站起来！我讲的这么精彩，你还闭着眼睛流口水？太不象话了！” 我站起身勉强睁开眼：“老师，我的大脑里是意识的，我的意识是静止的，而这种静止是杂乱没规律的，所以我上下眼皮从对立直接过渡到统一了，其实我还是非常愿意听您讲这些地理常识的，如果您愿意，可以当作是我听了你的课醍醐灌顶如痴如醉的流口水呢！反正我这心里是纠结着矛盾滴！” 政治老师暴跳如雷：“你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烂泥糊不上墙，去，站在后边去，后边去，站在后门旮旯的垃圾桶旁边！” 接着，这位老师拿起课本继续他的精彩讲解：“刚才我们说到了矛盾，其实这矛盾是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的！” 下边同学窃窃私语：“刚才明明讲到了规律，怎么又开始说起矛盾了，看来咱老师又被郭子带到沟里去了！” 因为我当时还没修炼到站着就能睡着的境界，所以，那节课上我是踏踏实实的被老师给糟蹋蹂躏了一番，他把矛盾普遍性特殊性讲的天花乱坠，他讲的时候还偶尔暂停一会儿，得意洋洋的看我一眼，又看我旁边的垃圾桶一眼，那眼神，跟看双胞胎似的！我几乎都要疯了。 一直以来，上课的时候我都很矛盾的，到底是先睡觉还是先卖呆，先看古龙还是先看金庸，对暗恋的那丫头片子是该单刀直入还是纸条慢慢渗透，中午吃番茄炒蛋还是凉拌西红柿？唉，矛盾死我了，既普遍又特殊的！ 直到大学，我开始博览群书，从《读者》到《知音》，从《人之初》到《少男少女》，这些大部头的深度文学让我冷静思考，把理论联系了实践，我意外的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是矛盾的，而且还会不时的表现出矛盾的两面性。 说到这儿，我就得举例子了，拿谁举例子这也是个问题，我要说名人，那我就是炒作，我要说普通人，前脚一说后脚人就去法院告我侮辱诽谤臭不要脸，我要说那些不起诉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俺的读者上帝又不愿意看，前思后想，左顾右盼，唉，先从我们宿舍的几个傻驴说起吧。让我彻底颠覆一下这帮人的形象： 小湖南给大家的印象肯定是精明强干，艰苦朴实，勤奋努力，腼腆单纯，懂事善良，infact，这小子偶尔也是一个特操蛋特龌龊的小家伙。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湖南总是央求着老二讲一些鬼呀神啊，灵异奇怪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是老T的致命之伤，夜里憋得膀胱发炎都不敢去厕所。所以，我们宿舍经常形成这样的局面，老二兴致勃勃阴声冷气的讲述瘆人的故事，声音低沉的都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老T以及我们这些人吓得哆里哆嗦，小湖南却打着漂亮的小呼噜去梦中赚美刀了。 为这事儿，老T没少和小湖南吵，吵急了，这家伙就会面带微笑语速极快的用湖南话连说带比划，说的那些话比英语粤语闽南语都难懂，也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自我检讨。逼急了的老T像举重一样拎起嘉嘉，直接扔倒床上。 小湖南每到晚上都会翩腿儿坐在床上，舔着嘴唇按动计算器计算一天的收入，宿舍里带着回声响起算账的童音，苏宁脑子号称因特尔，他在脑子里随着计算器报的声音加加减减：1加3加9加6加7加4加4，正当苏宁满脸骄傲的准备报出自己的计算结果时，就见小湖南调皮的看了一眼苏宁，然后计算器发出了一个声音：清零！苏宁脸上爆出冷汗。 后来，计算器被苏宁没收了，因为苏宁每听到这声音都想跳楼。于是，小湖南开始使用冷武器，一把铁算盘打的鬼哭神嚎叮当乱响，噼里啪啦的都出了天津快板的节奏：ting tang，ting tang，ting te lang tang yi ling tang！老二伴着节奏开始唱：算盘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贞子同学来咱宿舍啦！苏宁赶紧把计算器还给小湖南。 每当算出自己的收入颇丰时，小湖南就会很兴奋，这种兴奋类似于开始绕着宿舍招猫逗狗：往我的烟丝里掺点辣椒面儿，往苏宁的口琴上抹点芥末油，给绿帽辛辛苦苦画了一天的裸女加件儿肚兜，在老二橱柜的锁头眼里塞半根火柴，最狠得一次，是戏弄老T，堪称经典： 小湖南进货买来5箱方便面，对方搭给了他一包番茄酱，当天夜里因为鬼故事的缘由老T又把小湖南摔到了床上，gerlou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小湖南发飙了。凌晨一点，众人皆已休眠，小湖南悄悄起床，来到老T床前，把若干的番茄酱抹在了老T的内裤上。 日上三杆，大家说笑着起床，老T呆呆的低头瞅着自己不雅的内裤和床单，他在琢磨着究竟是自己最近开飞机过度还是已经变性要周期不舒服了！我们看到了也非常揪心的替他着急，大伙嚷嚷着带老T去医院，老T围着被子死活不肯！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一世英名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小湖南趁机向老T兜售了自己进来的特大号盗版ck内裤，然后乐颠颠的看着走在崩溃边缘的老T。 所以说，小湖南也是可爱可恨集一身的矛盾体。 第十五章 矛盾的人（2） 大一伊始，苏宁在我们宿舍乃至班里已经是锋芒毕露，但后来有两件事却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这也是大家茶余饭后最愿意提起的。 开学几个月后的秋冬之交，寒风瑟瑟，苏宁裹上大衣去通宵cs，经过一夜的厮杀，他带着胜利的笑容凯旋回返。是时，早晨8点。 在学校大门口咔咔的啃了一个鸡蛋灌饼，苏宁抱着大衣回到宿舍楼，可能是兴奋过度，亦或许是疲劳不堪，他踏着楼梯径直到了313，推门而入，爬上床铺摊后心中纳了一小闷：“被子谁给叠的，另外，下铺的老T竟然没有在睡懒觉？” 这个想法电石火花一略而过，苏宁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直到晌午，313的那位正主回到自己宿舍，看到自己床上竟然睡了一个帅男，于是将其推醒：“哥们，哎，醒醒！” 苏宁睁开昏睡的二目，心中虽不悦但依然很有礼貌：“你找谁？” 那哥们差点气的背过气：“这是我的床铺，你还问我找谁？” 苏宁坐起身，环顾四周，几双疑惑的大眼睛都在瞅着自己，他心中暗惊“我刺儿咧走错屋了”，但脸上毫无惊讶表情：“哦，哥们，我是来替你暖和一下被窝，别愣着了，上炕吧！” 说完，飞身下床，气定神闲的走出313，身后是刷刷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走出213，苏宁踏起风火轮奔回宿舍，把事情经过学说一遍，接受我们五个人的耻笑。 看来，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而且不止一次。 话说苏宁和刘爽恋爱之后，有一次，刘爽回家了，苏宁打她点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于是，苏宁只好拨通了刘爽家的宅电： “喂？” 这一声慵懒的应答让苏宁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刘爽，你跑哪去了，手机通着不接电话，短信也不答复，我乍着胆子给你打电话，不知道我挂念你！我说你这人……” “你是谁呀？”电话那端的声音比刘爽的要略显苍老。 苏宁赶紧挂断：“天哪，刘爽她娘接的电话！” 大家笑得不行：“这还没咋地呢，就和老丈母娘开始调情了！” 到了晚上，苏宁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刘爽的电话：“你怎么才回家啊？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好像是你妈妈接的，吓死我了！” “你到底是谁呀？”电话那端还是那个比刘爽苍老的声音。 苏宁一下子挂了电话，好像这手机是定时炸弹，苏宁把电话扔到床上还拿枕头盖上：“我滴天哪，还是刘爽的妈咪！” 我责怪他说：“是就是呗，你说是刘爽的朋友不得了，再说你也不听清了？” “谁知道那头竟然还把电话打过来啊？”苏宁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不行，我得给刘爽回个短信，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苏宁给刘爽发了条信息：“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好像是你妈妈接的，你有个心理准备啊，另外，你妈妈声音挺好听！” 一会儿短信回复过来了，只有两个字：“谢谢！” 苏宁拿着手机差点疯了。 原来刘爽把手机放在家里充电，然后出去疯玩了。事后，二人决定以后再打电话发短信先对暗号： “时刻准备着”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苏宁说：这个暗号对完了，就再也没心情谈情说爱了。 所以说，丛苏宁和小湖南身上即可得出结论：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是矛盾的表现着不同的方面。 老二除了摆摊算卦业余跳大神，偶尔也会聚精会神的研读马克思主义哲学，老T虽然生活中表现的邋遢，但是某几天爱好起干净来真的如同有洁癖，拿着刷子把宿舍里里外外都弄得干净整洁，再扛着刷子去浴室刷自己。绿帽的小资情结虽然严重，但受了一些诸如《平凡的世界》这样作品的刺激以后，也会走平民化路线，买罐豆腐乳伴着馒头吃一礼拜。我呢，更别提了，平时喜好看别人鸡飞狗跳的，心里总是琢磨着让大家日子别那么太平，但是我有时也会很安静的关心别人，比如夜里帮大家掖被角儿，八折优惠替宿舍哥几个写情书，等等诸如此类。 说到这儿，好些读者都会问，你小子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说这些罗圈屁有啥意思，呃，我得解释一下，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人他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而且表现形式极为强烈，我先像个鸡婆男一样818俺们宿舍这些人的矛盾事儿，就是为了铺垫一下接下来将要出场的人物：三秃子。 三秃子住在我们隔壁，是215的活宝。这个名字顾名思义，脑袋上终年是寸草不生，增光瓦亮的，他们宿舍几个人的脑袋长的都挺有特点，老大的额头像青藏高原一样凸起，好像从脑门直接上了高岗，简称岗，老二的正好相反，脑袋顶上像塔里木盆地一样凹进去一块儿，简称凹（ao） 老三脑袋正常形状，但是抬头纹特别深，思考的时候那三道抬头纹形成华南虎的“王”字防伪标志，因其抬头纹我们管他叫“抬！” 三个人已经凑成了岗凹抬，再加上三秃子的灯泡一样的脑袋，简直是两岸三地的综合代表。 三秃子这个人我真的看不透，很神秘的一个家伙。他属于ab型双子座精神心理分裂综合多重人格并发斯德哥尔摩症的矛盾统一体。为了能写清楚这个家伙我是费了老牛鼻子的劲了。 先大概来说说。 三秃子这个人有点喜怒无常，今天还和你勾肩搭背哥长弟短烟来酒去恨不得八拜结交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转天见面，他可能就问你贵姓，弄的你不知所以。 三秃子做事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吃穿住用皆是极端。如果某一天，你在校园里看到一个穿西装系领带，领带上还有黄森森的领带夹，白色衬衣纤尘不染，皮鞋擦得都能当镜子，脑袋剃得寸毛不生，走起路来像国家干部，和你说话喷出来的是绿箭的味道，眼睛灼灼放光，恭喜你，你见到三秃子了。第二个某一天，你见到一个塔拉着八字拖鞋，穿一条带窟窿的战国时期的牛仔裤，上衣是高中的校服，脸没洗牙没刷说话带着口臭味，眼睛迷离，胡子拉碴，脑袋反射太阳光，再次恭喜你，你又见到三秃子了。 小湖南第一次到三秃子宿舍去推销毛巾，三秃子一口气买了14条，理由是擦脚的擦脸的要分开，每个礼拜彻底消毒一次，小湖南回来和我诉说：“隔壁215剃秃头那家伙的床铺，叠的四四方方，那小子家里肯定是军事化管理。床单被罩上一个褶子都没有，几乎没有摩擦力。太干净太整齐了！” 我们大家都很好奇，但也知道，并不是每个男生都像我们这帮人这么邋遢，于是也没在意。 后来老T有一次去隔壁借哑铃，回来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床铺最乱了，没成想还有比我更龌龊的床，你们去看看吧！” 这句话让我们很动心，呼啦啦大家移步215，进门一看小湖南惊叫：这不是三秃子的床铺吗？怎么成这德性了？ “凹”回答：“横看成岭侧成峰，昨天今天各不同！” 众人嘘嘘不已。 第十六章 矛盾的人（3） 三秃子爱好很广泛，读书也与众不同。有一段时间，他的书橱是我最羡慕、佩服向往的地就。 我这人低俗，看了太深奥的东西以后便秘，耐着性子看完佛洛伊德《梦的解析》，天天夜里梦见考试，而且还浪费了好几瓶开塞露。至于什么昆德拉村里上树的就更让我云里雾里挠墙骂娘：真看不下去。 而三秃子的书柜里摆了好多《时间简史》《爱因斯坦传》《尼采与形而上学》《贝克特选集》之类的，他的枕边放的是卡夫卡的，那封面就卡的我想自杀。我崇拜的赞曰：“真他妈的会装逼！” 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没书可看了，溜达到三秃子书橱前翻阅，看得我心拔凉眼漆黑，长叹一声“老子宁可闹书荒，不让心灵再受伤！” “抬头纹”哈哈大笑，蝈蝈，你被表象所蒙蔽了，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来，我给你开机关，说罢，抬头纹下床来到书橱前，默念芝麻芝麻开门吧，然后把书橱里的一个横板撤下，我当时就欣喜若狂了：里边全是我爱看的少儿不宜的！我一股脑的抱出来，然后躺在三秃子的床上看。 三秃子回来以后我得问哪：“你小子这书橱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啊！怎么不早告诉我？” 三秃子拧着眉头说了句：“你把我床单坐皱了，另外，我的书不外借！” 我尴尬的起身，抬头纹小声提醒我：“蝈蝈，明天你再来！” 过几天我又去了，三秃子搂着我的肩膀：“来，坐坐坐，我这儿又来新货了，有《追忆似水年华》耶利内克的小说《啊，荒野》《查拉图斯如是说》” 我义正言辞的说：“我便秘！” 三秃子拉住我的手，打开机关，日本最新的H漫画，绝对符合你的品味，我拿起漫画站在窗前有滋有味的看着，三秃子招呼我：“坐呀！”我坐在三秃子床上问了句：“要不，我拿回去看吧？” “拿去拿去，客气啥呀，你看你这人！”三秃子挥着手。 我咬牙切齿的离开215：“这不是一个秃子在战斗！！” 看了好些日本漫画以后，我找到了三秃子的代言人：“乱马！”（不知道乱马的朋友请到百度百科里搜索。） 乱马是在冷水热水中华丽变身，但是性格基本不变，但三秃子像没戴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72变且变化无常，没有任何征兆。 我让三秃子给我推荐书，他用忧郁的眼神看着我说：“看一些简单的，有时，一句话改变你一辈子，不用看大部头！” 我欣然领旨。 后来，三秃子又告诉我，我给你推荐一套书吧，仔细研读一下，博览群书不如这一套，我问什么书，答曰：《四库全书》。 我豪情壮志的说：好！！我去看。后来上网一查我差点想去杀了三秃子。 《四库全书》卷帙浩繁，一共79337卷36227册书，如果把这230万页的纸张摊开，逐一相接，比赤道还长！我如果一天看3卷，就是大约3万多字吧，要用26446天也就是72年又5个半月。 有一次，三秃子在我们宿舍陪老二下棋，苏宁看一本书，自言自语的念了书中的内容：不经过品尝不用眼看，如何区别盐和糖，这……？ “握在手里，融化且变黏是糖！跳马！”三秃子头也不回的回答！ 众人鼓掌：渊博！ 老T的一个老乡来串门，老T赶紧拉住他得瑟：哎，你知道不经过品尝不用眼看，如何区别盐和糖呗？ 那位老乡不明就里，挠着脑袋说不出。老T招呼三秃子：秃子，你再给说一遍！ 三秃子还是不抬头：“你把你的手腕上静脉狠狠割开，分别撒上去两种粉末，疼的你叫妈的那是盐，另一种，是糖。将军！” 老T和他老乡目瞪口呆手腕子发麻，老二拿着自己的老将不知道如何去走棋，苏宁脸上的肌肉也有些僵硬。 小湖南领教三秃子的魅力是因为推销一本书。这本书说白了印刷质量不咋地，但是内容都是一些好玩有趣的故事，进价3块，卖5块。第一次小湖南拿了书到隔壁去卖，被三秃子轰了出来，理由是垃圾书就不要四处兜售，气的我想找三秃子理论，苏宁劝我说：别生气，三秃子今天是神经质，等哪天说不定他会买好几本的。 果然，没过几天，三秃子来我们宿舍，苏宁一边抽烟一边问：“三秃子，听说嘉嘉去你们宿舍推销书，被轰出来了？” “我操！哪个王八蛋轰的？跟我说，我灭他去！”三秃子火了！ 嘉嘉咧着嘴没吱声。 “书，卖完没？”三秃子问。 “没呢，大家不感兴趣！”小湖南有些沮丧。 “切，兴趣这东西你得培养，一看就知道你在北京没做过地铁，来，把书给我！”三秃子报了一大摞书，冲出去了：“刘德华和刘嘉玲结婚了！！赵本山出家啦！台湾海战终于爆发！都来看哪！” 没过10分钟，三秃子拿了一把钱递给嘉嘉：“他们都兴致勃勃的找新闻呢！” 别说小湖南，就连苏宁都自愧不如，这脸皮，唉！ 别看三秃子小模样不咋地，那小对象搞的，让人艳羡不已。开学没多久他就进入热恋发情期了。 像我这样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四有青年，愣是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待见我，急的我恨不得踹寡妇门，而好些小丫头愣是觉得三秃子综合了阳光少年精英白领以及艺术家颓废气质，一个个衣着光鲜像热带鱼虎皮鹦鹉一样投怀送抱。 最先和三秃子搞对象的是周从，外院的，这姑娘的小皮肤，像喜之郎果冻，像剥了皮的七分熟的鸭蛋，嫩的爽滑的让我直流口水，据说周从看到三秃子披了件说相声的大褂在英语角里看一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独，一见钟情，丘比特的氢弹彻底把这姑娘炸翻了，于是，主动发起进攻。 有鉴于此，我四处求人买来一本法文版的悲惨世界，在英语角里深沉的犯贱，结果，书名很切合我的遭遇，太惨了，连扫卫生的大妈都不瞧我一眼。我想高声朗读一下，一个字也不认识，憋屈的我呀，这本书花了我40多块钱，奶奶的，早知道就买一条玉兰烟了。 接着说三秃子。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处上俩礼拜，就和那姑娘分手了。周从还不依不舍，差点吞了安眠药，气得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接下来出现在三秃子身边的女生，可是百年不遇。 第十七章 矛盾的人（4） 记得三秃子第一个女友的名字纯粹是因为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而让三秃子刻骨铭心的这个姑娘，我却死活想不出她的名字，日记也翻了，朋友也问了，却没有一点点痕迹。 三秃子身边不缺美女，眼花缭乱中大家的记忆力也都涣散了，就连他自己都经常说着小A我爱你去吻小B。越是拥有过多，越不会去珍惜，这就如同，买了两处别墅的款爷不会在乎物业费，开了宝马7系的车主不在乎汽油涨了3毛钱，抽着软中华的哥们不从地上捡烟头一样。 所以，很少有女生在三秃子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而这个女生除外，我暂且称之为小X吧（注：此处的X念做爱克斯，不念插！且不代表其它的含义。） 三秃子所在的215宿舍闲来无事，搞起了联谊宿舍，这个词不知道在现在的大学是否还继续流行着呢。 一个人去找小妞，找帅仔可能抹不开面儿，而打着全体成员的名号四外抛橄榄枝则名正言顺，这就是老孟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确切含义，而且很容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傻孩子恋上了某女，便发动全宿舍的集体冲锋。 请大家注意，联谊宿舍的谊字，这是问题的关键，一般的幌子都是友谊友情，而最后的发展极可能是联体宿舍。 三秃子他们宿舍和中警院的某宿舍姑娘们成为了联谊宿舍。大家聚到一起把盏颜欢，酒席宴前，除了三秃子以外，215的哥几个使出浑身伎俩，插科打诨，恨不得把自己幽默细胞榨干掏尽，对方的几个女孩子也是颦笑的扭捏的花枝乱颤的各尽其能，而三秃子的法眼可是很毒滴，他沉默的好像面对线性代数的文科生。 对方宿舍里也有一个冷面的女子，没错，就是小X，不知此位妹妹是按兵不动，还是淑女风范入骨，总之，她低头捻着茶杯微笑不语。三秃子留意看了一眼：此女五官稍显平淡，但身材凹凸错落，颈白发黑。一袭长裙衬的她气场小宇宙灼灼放光。她的沉默和微笑引起了三秃子极大兴趣。 老鼠喜欢大米，但科学人员曾经做过实验，把老鼠窝口洒满大米，又在远处撒了一些发霉的大豆和玉米，结果这窝傻耗子对于门口的美食视若无睹，却颠颠儿的跑老远去搬运发霉的豆子玉米，对此，我得出结论，无论是低级动物还是高级动物都有犯贱的本能。 主动送上门的不去拿正眼看，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三秃子对于爱答不理的小X饱含热情，两位个性的男女终于擦出了惺惺相惜的火花。 那段时间，三秃子变得有些像正常人了，正常的让我们都觉得他都有点不正常。 小X也总是时常给三秃子带来惊喜，比如，第二次俩人见面的时候，小X穿了一身校服，这可把三秃子惊喜坏了。 中警院的校服我见过，深蓝色军装不过没有军衔章而已，一个个的都被包裹的飒爽英姿，驼背的孩子都能给弄挺拔喽。正所谓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三秃子先是见识了白裙飘飘，又经历了这酷酷的军装，即便他阅女无数，但这样的百变造型还是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小X起初也是觉得三秃子很有生活，说的每句话都似出自诺贝尔文学奖作品一样，唱歌也是从卡萨布兰卡到十八摸都精通，也领路了热闹的马路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这句话的真谛。 可没过多久，小X就洞悉了三秃子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且和若干女子还都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她飘然离去，一句六字真言留给了三秃子：你真他妈有病！ 三秃子竟然失恋了，一直被九大（或八大）行星围绕的太阳竟然开始绕着地球转圈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三秃子痛定思痛，开始继续自己的多面风格。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认真的上自习了。 H大的自习室平时也很抢手，除了那些孜孜不倦汲取知识营养的童鞋们，就是那些恨不得变成连体人的情侣们。 三秃子每次都不占座，直接从食堂买回来俩鸡腿，再把一瓶风油精揣进怀里，然后拎着暖壶到我们宿舍门口嚷嚷一句：“有喜欢吃鸡腿的哥们吗？” 老T听到这话都会喜笑颜开：“三秃子要去自习了，我得陪着学习会儿去！”说罢，顺着鸡腿的香味就跟着三秃子走了。 随便进入一个自习室，三秃子找一个犄角旮旯，然后吩咐老T：脱鞋吧！老T依言而行，把鞋子脱了，把冒着蒸汽的袜子戳在地上，旁边的情侣一下子被催泪瓦斯熏得掩面而奔逃。 三秃子把人中的部位图上风油精，开始学习，老T啃着鸡腿回宿舍。 有时也会遇到那些不知趣的，曾有一次，老T把鞋脱了，一个女的皱着眉头看了看老T，又看了看自己男友。男的荷尔蒙正猛劲分泌呢，看见女友可怜楚楚的模样，他的豪气也冲了霄汉了，只见他义正词严的对老T说了句：“同学，请你注意点！” 老T刚要吱声，三秃子摆摆手，然后走过去问：“注意点？注意什么？注意你俩无耻龌龊不堪入目不知好歹不要脸的这一幕？你们是来自习的吗？你还好意思让我们注意？” 这一通连损带挖苦说的那男的火冒三丈，站起来就想动手，这是三秃子就叫过老T：“这才该你了！” 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校园里风传：有几个秃子带着一个大个子的保镖四处抢自习座位。 为什么是几个秃子呢，因为三秃子的造型跟变形金刚似的，不熟悉的人分不清到底是几个人。 三秃子有一点令我特别佩服，他看书的时候能物我两忘，埋下头就不抬起，有心得时也是低头沉思。 我和三秃子关系不错。大二下半年，我的一个小师妹辗转找到我，说想要通过我表达她对三秃子的仰慕之情，还告诉我，你说的婉转点。 我这人啥都会，就不会婉转，我找到他，直接单刀：“有个大一的妹妹想要和你搞对象，成不成给个准话，这是照片！” 三秃子端详了半天，幽幽的说了句：“嗯，给你个面子！” 我真想拿起旁边的钢笔戳死这死秃子！ 三秃子和小师妹恋爱了。我感觉这俩人真是无厘头的行为艺术，时间也不会很长久。 事实证明，我猜错了。 三秃子性格虽然没有任何改观，但是真的不再拈花惹草，俩人像蜜枣一样甜的发腻，三秃子也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样在自习室指责别人了，和小师妹跨胳膊去占座，然后不好好看书，对视狞笑，你捏捏我的小脸蛋，我抓抓你的后脑勺，然后……其他的情节我就不方便说了。 算起来，我这也是俩人的大媒，所以，他俩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以及彗星撞击地球的时候也会想起了。 三秃子偶尔到我们宿舍，递给我一包烟：“来，抽烟！争取早点死，早死早托生！” 小师妹碰到我的时候总会拽住我和我倾诉，她的倾诉内容往往让我火冒三丈。 “师哥，兔兔（这是恋人的肉麻昵称）好让我幸福啊，我感觉在和不同的人谈恋爱，每天他都有崭新的一面展示给我！” “师哥，我以前总觉的自己是一个单翼天使，在苦苦的找寻那个他为我插上另一只翅膀，带我们飞过天涯海角，你帮我找到了！” 我只好勉强面带微笑的答复她：“小师妹，你的他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娶你，紫霞，回去洗洗睡吧！” “师兄，我不叫紫霞，他真的会驾着祥云来娶我么？” “你问他去！现在天儿不早了，你别拽着我了，撒手，撒手，这成何体统！” 我落荒而逃，回到宿舍给大家学说。老二搓着手说：“腾云驾雾这从理论上并不是很难实现，哪天道爷我指点他们一下！” 苏宁也感到很有趣：“还单翼天使，我滴天哪，其实这句话应该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王八，世间总会有一个绿豆等待着和你对眼呢！” 三秃子也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凡事都喜欢让别人觉得他牛逼闪闪放光芒那才开心。 锤子的拿手赌技是老二传授给他的寒冰掌，手里紧攥冰块儿比谁坚持的时间长，锤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凭此一项就收入不菲！ 我挑战过一次，前一分钟勉强能忍受，逐渐，手心里发疼，钻钻着疼，发麻，发木，麻木中疼痛反而更明显，就跟失恋的心一样。最后，我撒手扔开，然后在锤子的不屑中掏给她十块钱。 三秃子不信邪，在我们宿舍直接和锤子单挑，每人手里一块直径2厘米左右的冰块，三秃子左手握着，右手和绿帽一起下跳棋，脸上毫无表情，三分钟过去，二人同时换新的冰块，锤子的脸上已经有抽搐的痕迹，而三秃子脸上却喜笑颜开，虽然笑的有些僵硬。最后锤子落败，三秃子左手抽筋了一晚上。 三秃子看书比我丰富，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都略有涉及，经常在我面前引经据典，但却时常落败。三秃子高兴的时候会来我们宿舍详尽的描述他和诸多女友的暧昧之事，引得大家血脉喷张。 一次，他在我们宿舍喝茶水，我问他，你和小师妹进行到那个程度了？详细说说。 三秃子滋儿喽滋儿喽的喝着水，在众人期盼中开始慢慢的说：“一看到白臂膀，立刻联想到全裸体，立刻联想到性交，立刻联想到乱交，立刻联想到私生子，你们的想象力惟有在这一层面上才能如此跃迁。这是鲁大爷对你们的评价。” 我突然问了他一句：“三秃子，你爸爸是波塞冬？” 三秃子一愣，他可能是对这个人物不熟悉，于是他放下茶杯，踱着步子走了。 大家问：“什么意思？”我笑而不答。 苏宁说：“三秃子肯定回去查资料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三秃子推门而入：“蝈蝈，我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了，波塞冬有个儿子叫普罗透斯，变化无常，你是这个意思呗？” 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嗯哪，我还想说你姐夫是撒真沙！” 三秃子又踱着步子出去了，苏宁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蒙他的，根本就没这人没这典故，谐音咋这傻的意思！”我蒙上被子继续睡。 随后几天，三秃子躲着不见我，估计是没有查到，后来有一天，他可能是顿悟了：“蝈蝈，你个王八蛋，真是损透了！” 大三时，三秃子和小师妹分手，找了校外的一个卖音箱的妹妹做女友。那女孩叫倩倩，冷森森的。 俩人感情倒是如胶似漆般的牢固，也有一定的共同语言，双方商定了：在天愿做俩天使，在地愿为俩死鬼，比翼齐飞扑楞楞，纵使摔死也不悔。 但是，有一次三秃子喝多了酒后失言，他扭捏着告诉我，他和倩倩之间有些隔阂：三秃子和倩倩的某方面生活不和谐。 三秃子是年轻力壮火力猛，属于泼了汽油的干柴，有点星星之火就能燎原，而倩倩是万年寒冰放在了绝对零度的天气里，终年顽固不化，简单来说吧，三秃子性亢奋，倩倩性冷淡，俩人过一次夫妻生活之前得经历类似美国和伊朗之间的矛盾调和。 某天，三秃子半夜酒醒以后，跑到我床边死乞白赖的要我发誓替他守住这个秘密，我只好拿着自己的八辈五的祖宗来发誓当挡箭牌。 两个女生分享小秘密以后可以走的更亲密，俩大老爷们有了一个秘密还真的是件完蛋的事儿！三秃子每次喝多了都会让我出谋划策。 “蝈蝈，拉哥们一把吧，咱都快毕业了，说起来都是奔三的人了，你说倩倩怎么就这么冥顽不化呢，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必须给我出主意，哥们我每天都欲火焚身……” 我已经被这个问题折磨的快疯了，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操蛋的人，但给人出主意去让一个女孩变得淫荡却超出了我龌龊的极限，我只好笑咪咪的说：“秃子，你去医院买点药，然后……” “唉，我早就试过了，正经药和民间偏方我都偷偷的钻研过了，不灵！！倩倩吃完了还那样冷淡，有一次脸上还出了一脸的小红疙瘩，她差点抽死我！你看看，我这脸本来是瘦长的，现在都快变冬瓜了，这就是她抽的！” “没看出来啊，倩倩这么一个外表温文尔雅的女孩，骨子里竟然是野蛮女友型的！她是不是有那种虐待的倾向？”我大发感慨。 “别跑题，你整口酒再发散一下思维！”三秃子颤抖着手给我斟满了一杯啤酒。 “我还是这个主意，吃药！但是不是倩倩吃，是让你小子吃，你吃点雌激素啥的！” “然后呢？” “然后你就性无能了，正好搭配她的性冷淡，这不就和谐了么？” 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自得意，三秃子却差点哭了：“命运啊，这都是他吗的命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是分享全本小说的开放平台，为网友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平台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来自于热心用户的积极上传。本站用户上传的文学作品均由网站程序自动分割展现，无人工干预，自身不编辑或修改用户上传的内容。如果上有文学作品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本站联系，本站将尽快删除，感谢您的支持！